第542节
齐承遂哈哈大笑,“威宁伯真性情!”
王烜老实惯了,“末将以为此战头功当属大司马,内外结合、攻心为上,如此才能克敌制胜。”
“不管怎么说,斩了贼首头颅、缴获两千两黄金的左百户之名是要写上的。”此时齐承遂也知道这个人的姓名了。
这一点是事实,谁也不能因为人家只是个百户而否认,不然奏疏里就写贼首死了,不写怎么死的?
事后清理战场。
第二天的时候,城外又来一路人马,为首之人身穿锦衣,腰系绣春刀。
麻斌原本是要和上直亲卫一起出发的,但他是新任指挥副使,总是有些情况要熟悉,一些人也要认识,所以耽搁了几天。
他这一路一共四百人,主要是来找杨尚义的。
屋里。
麻斌向杨尚义行礼,“锦衣卫奉圣旨核查蓟州军屯清理之事。遵化、迁西的战事都已经结了,恳请杨总兵安排负责清屯的人员,在下好与其对接。”
杨尚义说:“清屯大事自然不会落下。不过战事之后,一切恢复从前尚需时间。按照大司马的意思,大军就要前往永平府了,麻副使不妨随我们一道。若是有乱兵,那是我们的事,若是有人清屯不力,那就交由麻副使。”
麻斌一听这倒可以,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大军用刀子开路,老实做事的活命,否则直接拿了脑袋。能有什么?他在宁夏不就这么做成了。
杨尚义并不了解麻斌这个人,这个新的指挥副使其实让很多人都无所适从。
没见过,不知道脾性,做起事情来不知道尺度如何,更不知道好不好沟通交流。
完事之后杨尚义去找了齐承遂,说起这新指挥副使的事。其实麻斌这个人,兵部尚书倒是知道的,这名字原先在军报里出现过。
齐承遂背着手,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此人原是宁夏镇的一个百户,后升为宁夏后卫指挥使。只是不知陛下什么时候调他入京的。”
“宁夏镇距离京师千里之遥,至少月余以前就该下的旨意。”
齐承遂点头,“必定是如此。听说……是个下手狠决之人。”
“所以陛下早先就预料到清屯之事会引起兵乱。”
首先齐承遂这个兵部尚书来得很快,其次这个新的、他们不熟悉的锦衣卫副使紧接着跟上。若不是实现统筹安排好,哪里就有那么凑巧的事。
“天子布局、谋划之能不让任何一位古来雄主,咱们呐就把事情做好就成。至于蓟州的军屯清理,那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难挡了。”齐承遂抱起官帽戴在头上,“本官出去巡视,杨总兵,你自便。”
这种官场上的老油条这个时候留他一人其实是有暗示。
杨尚义也知道不能耽搁了,立马回去关门写信,写好之后就派专人去递,“分送通州、永平、密云等处各个卫所,叫他们加快推进清屯。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语气要严厉一些,现在不清理,日后不准来向本官求情!”
最后的半句不好写在信件里,信件里就是催促他们清屯的话写一写,其他的写进去万一被截获,到时候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其实他是想完成朝廷的命令,尽量少死一些人,尤其是,那些他提拔起来用的人。
两千料大船
朱厚照之所以派出六个甲级卫,就是因为似这样朝廷新策之后的叛乱,必定要用雷霆手段一击毙命。
要是粘连不断、滴滴答答,后面还不知道多麻烦。
这也是杨尚义先胜后败之后他生气的原因,其余各镇都在看着,官军如此羸弱,难免会有宵小生出不臣之心。
好在朝廷调兵遣将算是稳住了蓟州的局势。
“杨阁老,大司马不在,战后事宜你要一并安排好,功奖过罚,这是最要紧的。”皇帝在看完奏报后说。
“老臣明白。陛下,还有一件事。巡视宣府和大同的兵马也已齐整,粮草再有几日就可完备。但如今蓟州之乱已平,大同和宣府还派兵马吗?”
“平了吗?朕怎么不觉得呀?杨阁老入了夜一点儿都不担心蓟州再有什么变故吗?”
皇帝这么问,除了杨一清以外其他人都不敢抬头。
就是杨一清自己,那话也难说,万一宣府和大同后面出什么事呢?
但是作为内阁首揆,他得考虑这样动用大军所耗费的钱粮和对百姓的负担。
古时候行军,大批粮草尽管有车马,但这些东西又不是无人驾驶的,还是要征用很多民夫的。
“等到朝廷清理屯田的旨意真的落了下去,那个时候再说乱象已平或许会更妥当一些。这两处兵马还是按照原来部署,一路出紫荆关、一路出居庸关,分别扼守入京的要道,一旦情况有变,要遵从大同、宣府两地的总兵官统一调遣。
朕已派了锦衣卫沿边巡视,此番重压之下,说不准还会有狂悖之人大胆行事。至于那些被俘的乱兵,你们按本来的法子处置吧。朕只一条,不能跟着造了朝廷的反,往后日子还越来越好过,这个道理讲不通吧?”
恩威、恩威,作为皇帝的确需要施恩于天下,但是不能光施恩,不降威。所以古人才说恩威分明,这样下面的人才知道服从。
实际上朝廷练了骑兵、又屯兵于河套,对鞑靼的作战也胜了两仗,在可预见的未来之内,边军的人数和卫所都可以削减。
说起来有些大胆,但事实是,在没有朱厚照以前,大明九边陈兵百万一样被撵着打,养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啊?
所以不管是流放还是杀头,朱厚照都会照准,蓟州本身也可以不要那么多兵马。
留下部分人,更有利于现有资源的分配。
朱厚照就是不明白这个杨尚义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有些松懈了。让他根本没有一种京师东大门很放心的感觉。
杨一清侧身,王炳向前两步,“臣奉旨处理蓟州清屯诸事,却不想闹出了遵化兵变之事,此事是臣疏忽失职,请陛下降罪责罚!”
“王阁老平身。朕虽然被人背后说了严苛二字,但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蓟州情形你往日并不掌握,那些乱兵跟你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人本就是有善有恶,不能天下出了几个恶人,朕就让自己的心腹大臣跟着担罪吧?起来,朕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王炳听了几句温言,脸上的温度算是降了些。
其实这是一场戏,他捧着皇帝,皇帝也不会真的拿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