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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节

 

以他的位置,遇到事情确实也可以见到皇帝,但那要皇帝想起来他,他不能随便越过张永主动求见。

只不过要让皇帝想起你,这种事就属于碰运气,命里有就有,命里没有就是没有。

汪腾前面的大半辈子就是后者,也是绝大部分人的一生,便是不那么容易见到皇帝的。

今天算是破了天荒,也把他搞得紧张的要死,进来包间以后都不敢抬头,只顾磕头。

朱厚照也没急着叫他起来,抿了一口茶问:“这个长乐台是什么人办的?”

“回陛下,长乐台的东家是一个叫做白知晦的人。”

“没听说过。”

汪腾马上领会意思,“此人是陕西人氏,家中原本就是商人,因而极其擅长生意往来,但最先来的不是京城,而是去了浙江替人做长工,跑的海上贸易。正德十五年,他来到京师闯荡。

凭借着一座小酒肆起家,其人长袖善舞,玲珑剔透,善于结交权贵,很快在京师声名鹊起,又三年后他开设了长乐台,靠着各种花魁等手段吸人眼球,逐渐做大,这才有今日的一幕。”

尤址上前,“汪腾,回答陛下的问题不要避实就虚,否则小心你的脑袋!一个商人,能在京师最繁华的地段做起皮肉生意,你难道要和陛下说他仅仅是会做生意?”

朱厚照吹了吹捧起的热茶,没有说话。

汪腾吓了一跳,“陛下恕罪。此人除了商业天分好,也确实有些手段。他主要靠的,是梅公子的关系。不是梅小公爷,是梅公子。”

“梅怀古?”

“正是。梅公子是平海侯之子,大殿下、二殿下的舅舅。寻常人自然不敢得罪。”

朱厚照面色平淡,他本来就猜到会是这样,

“上下打点?”

“是。”

“没有打点你么?”

汪腾大恐,马上头埋得更低,“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声音轻些,皇上在此,你不可说半句假话。”

“是!小的知错!”

朱厚照明白了,他马上又问:“他私下里是个怎样的人?做生意守规矩么?”

汪腾不明白,“守……守规矩?”

“就是有没有逼良为娼、有没有黑吃黑、有没有行事不法,甚至有没有为了自己的关系和地位,而故意把长乐台作为官员私会的场所,拉拢朝中的官员?就比如说,那里面的姑娘都是什么来路?”

这家伙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时有些愣住。

但他记得尤址来时和他讲过的话,伺候这位主子,都说实话才有一切平安的可能,万一一句话没糊弄过去,那问题就大了。

尤其他们还是东厂的人。

锦衣卫前阵子还在整顿呢,可是抓了不少的人。

“回陛下,小的不知道要怎么答。要说有没有逼良为娼……女子入风尘都是被逼的。”

朱厚照目露不悦,“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君前奏对都似你这样?!他行事端不端正,有没有犯法这你不知道?那你当得什么头儿,还是说你想糊弄朕?!”

“小的不敢!”汪腾想了一下,“总体上,此人还是守规矩的,但说清白如玉,倒也没有。据小人所知他与朝中官员,关系也密。而且他这个位置,红眼的人多,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沾了些事情。”

“你既然知道他有些问题,你又是不夜城的头儿,那你就不该无动于衷。”朱厚照看着对面的光鲜亮丽,其实也想象得到它另一面的黑暗,而且他们这些人会相互维护,他说出来是一分,其实至少五分,“汪腾,你失职了。”

权力只有目的

相比于皇帝的至高无上,

梅承泰这个平海侯府的单传独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是人生赢家。

他的爷爷是朝廷的侯爷,姑姑是皇帝宠爱的妃子,皇子算是一大家子里平辈的兄弟,而皇帝更是他的姑父。

梅氏又历来多金,

生在这么个家庭,梅承泰都不知道什么叫忧愁。

直到隐约间看到姑娘轻瞥的侧颜,一个眼神、一个神态,便让年少的心难以自持,常常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于是日日来此长乐台,常听曲中意,意在曲中人。

长乐台林清韵姑娘的贵客之坐,那是常人难进,哪怕挥洒千金,还得要看是什么人挥洒。

夜幕降临,糜音渐起,纤细柔软的端茶姑娘都魅力无限,她们穿梭于客人落座之间,媚笑甜腻,遐想无限,而舞池的中央七八个翩翩起舞的仙子腰肢细长,变幻出优美舞姿,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映衬。

所有人有意无意瞥着的还是粉色薄幕后面的倩影,那一双只映出影子的臂弯或轻挑、或慢压,而且也不知为何反倒是觉得有薄幕相隔,更生出一种别样之美。

梅承泰坐在位置上摇头晃脑一会儿,间接着又看向那个他瞧不起的所谓的国公府世子,

“徐延德,长乐台一晚少不得五百两银子,你学着本公子天天来,到时候可不要被自家的老子罚得出不了门啊!哈哈!”

美人当前,

徐延德也不相让,“梅府有钱,的确是人人都知道,不过你这开口就满嘴的铜臭,可是低俗得狠呐。”

“啪!”梅承泰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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