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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他当然不信,他之前治过几个月,病况并没有好转,果然我去许宅问了一脉,那妇人已有孕在身!我据实相告,许仁当时就急了!”

白璧成和含山相顾恍然,所以许仁一口咬定月娘怀着别人的孩子,根本原因,是他自己不能房事。

山水相逢

约定两日之后再来,白璧成便起身告辞,带着含山走出来。离开半仁心房没几步,含山便激动道:“侯爷,这次许老汉没错,月娘的确有奸夫!”

白璧成唔了一声,却问:“你之前可曾见过邱神医?”

“当然没见过!”含山不大高兴,“侯爷还是认同车管家,觉得我荐您来看病,是为了害您!”

“我不过问一声罢了,你又何必多心?”白璧成叹道,“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

含山还是不高兴:“好心好意荐您来看诊,倒是我做错了?您可想一想,只要您不死,我一天可是五两银子的进项!万一邱神医给您灌了两服药,把您这病治好了,我这五两银子就没了!”

她越说越生气,嘟着嘴加快脚步,把白璧成甩在身后。白璧成赶了两步,忽然捂住胸口咳了起来。

咳声一起,含山立即回头,见他一手扶墙一手抚胸,看着有些可怜。含山于是转回来,搀住他道:“侯爷今天的针还没有施,说话做事,都要老实些才好。”

“是!我说错了话,不够老实。”白璧成收住咳声,笑道,“含山神医的指点,我铭记于心了。”

“倒不是我自夸!”含山忍不住自夸起来,“看诊我是不如邱意浓,但是替您止咳,邱意浓却是不如我的!我那十六针可是秘传!”

“这事我一直想请教,”白璧成温声道,“看你小小年纪,却身怀神技,不知师承哪位高人?”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我师父也不喜欢被提起。”含山明确拒绝,“侯爷总之放心了,为了每日能得五两纹银,我会尽力保您活得长长久久。”

“既是如此,我有件事也不想被提起,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可是您中毒一事?”含山冰雪聪明,“您不想让他们知道,陆大人、车管家、许典史,等等等等的,都不能知道?”

白璧成郑重点头:“正是!”

含山也认真道:“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的,不打听亦不传播,皆是君子之德。侯爷放心好了,侯爷是君子,我自然也是的。”

“那我若是小人呢?”

含山眼珠微转,哈哈一笑:“清平侯名声在外,向来是端方君子,怎么可能是小人!”

他俩说着话,沿长廊绕回雅室,陆长留早已等的不耐烦,见他们出来便围上来问东问西,白璧成绝口不提邱意浓说自己中毒一事,只说病症要配一方奇药,两日后才能拿到。

听说白璧成还要再多住两日,陆长留自然高兴,又问到许仁的事。白璧成不便瞒着,将邱意浓所说的转述,陆长留听罢,立即道:“这么说来,月娘的确有奸夫!”

“许仁若不是失足溺亡,就是被溺死后抛尸在河边,否则无法解释周遭只有他一人的足迹,”白璧成道,“林前河距离许宅有一段距离,如果是抛尸,需得是个男人。”

“月娘的孩子不是许仁的,这个神秘的男人是存在的。”陆长留兴奋,“我们只要能找到这个男人,就能破了此案!”

白璧成不置可否,劝他先回驿馆。

等到了驿馆,刚进白璧成居住的跨院,却见县丞带着个邋遢的瘦子等在院里,见他们来了便恭敬行礼,说是按照陆长留的吩咐,把县里的赵仵作叫来了。

陆长留兴致勃勃,捡着葡萄架下的石凳坐了,只叫赵仵作过来问话。申时已过,日头西斜,暑热散了不少,白璧成闲来无事,便也在石桌边坐下听着,却吩咐车轩沏茶来吃。

赵仵作生着红鼻头,眼神迷茫浑浊,看样子爱喝酒。他被叫到陆长留跟前,眯眼愣神的,要被许照喝斥一声,才想起来行礼参见。

陆长留在大理寺多与仵作接触,知道在地方郡县,干这行的大多是祖传,也大多爱喝酒。他并不在意,和颜悦色问:“赵仵作,许仁的尸首可是你验准的?他是不是溺亡?”

“回大人的话,许仁的尸首是我验的,也确是溺毙!他口鼻之内尚有泥沙,应该是生前落进水里,溺水时吸入的泥沙。”

“他口鼻内的泥沙,与林前河里可一致?比如林前河是黄色细沙,而他口鼻内是其他颜色?”

“南谯左近地质相仿,泥沙都差不多,看不出有何异常。”

“那么死亡时间呢?可有异常?”

“具体时辰小的推不出,但三个时辰之内总是有的。”

三个时辰之内。许老汉曾说清晨时分见到儿子出门,这么一算也勉强合度。

陆长留沉吟不语,像是没什么可问了。白璧成却开口道:“我曾听说过,有凶手害命后抛尸河边,又将泥沙强行灌入死者口鼻,伪造活生生溺死之态,赵仵作可知此事?”

“灌入泥沙或许勉强,但许仁口鼻内不只有泥沙,”赵仵作道,“他口内近咽处卡着一条小鱼,就算泥沙能灌进死人口鼻,活鱼如何能灌到咽喉处而不游出来?”

“鱼能卡在喉咙口?”陆长留奇道,“是你编的吧?”

“大人可不能冤枉小的!”赵仵作立即喊冤,“我验尸时那条鱼尚有一息,它只有小指粗细,通体泛着蓝光。”

“蓝色小鱼?”含山脱口而出,“我见过那条鱼!”

“你在哪见的?”陆长留忙问。

“在许宅的水缸里,哦不,那鱼不是生在水缸里,是生在后山的山泉石缝里!”

“山泉石缝……,”陆长留悚然一惊,“难道许仁是在后山的山泉里溺死的?”

“那不可能,那山泉细流涓涓,如何能溺死人?”含山摆手道,“接山泉的石洼甚浅,只怕洗把脸都勉强呢。”

“那条鱼还在吗?”白璧成又问赵仵作。

“小的将它搁在尸检布袋里,保存在县衙。”

“许照!”陆长留忽拉起身,“咱们去义庄看看许仁的尸身,顺便看看那条小鱼!”

他拱拱手同白璧成告辞,带着许照和赵仵作风风火火没了踪影。车轩刚捧了茶进来,正撞见他们出去,不由好奇:“侯爷,陆大人怎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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