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次离去的人是他。

说实话，你本该震惊或是害怕，但你心中却非常平静，没有太多感觉，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也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心中的喜怒哀乐，还有爱的情感，都已经随时间干涸了。

你走出房间。母亲在原地愣了很久才注意到你的存在，她朝你走来，轻轻拍了拍你的头。

此时你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她对你说，以后如果你也成了黑手党——说着又顿住了，自嘲般笑笑——你以后也只能当一个黑手党了，记住，不要和普通人在一起，最好也不要结婚。

你猜，她可能是想告诫自己的女儿不要走上她的老路，可你实在无法共情——你不理解，之前还将那个男人看得如同生命，似乎其他什么让都不在乎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就看透了婚姻和爱情呢？不过是在报复那个男人说的话罢了。

小家已然破碎，或许不能称之为家了，可笑的是两人还是同一个家族的人，连婚姻关系也无法结束，因为彼此的利益被绑定在一起，无法轻易解绑。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在两人的争吵爆发后不久，一场其他家族针对格雷克家族的清洗运动发生了，格雷克家族的总部和分支皆遭到了袭击，一个规模不算小的黑手党家族在一夜之间覆灭。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平日对你漠不关心的两人，在最后关头居然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保护你，这算什么，生物的护崽本能吗？

你被父亲关在了衣柜里，听着外面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击声，不断有哀嚎和哭叫传来，遥远而清晰。

最终，你被敌对家族的人像拎一只狗一样拎出了藏身之地。

越过倒在地上的父亲，中弹身亡的母亲，你听见男人们的对话说：是个不错的货色，可以送到拍卖会上去，有几个家族的元老很喜欢年轻的小孩子。

你被关进了笼子。

后来你也想不起，自己怎么会有勇气做出那样的举措。只能将它归因于绝望激起的生存意志，但可能是因为这次消耗过度，你的生存意志在这之后再也没被点燃过。

在等待被拍卖的时间里，你磨尖了偷偷藏起的细小铁棍，并将它刺进了毫无防备的男人的咽喉。

血溅红了你的整张脸颊，这是你第一次杀人。你舔了舔嘴角的血，在尝到血腥味的一瞬间，你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兴奋。

趁着另一个看守还未反应过来，你推开男人的尸体，一路向外狂奔。

你知道自己其实无法逃掉，你只是不愿意就这样被当做一个变态老男人的玩具，一只金丝雀。

死也要死在逃亡的路上，不是吗？

身上追兵开始增多，有人提议开枪，很快被人否决，他说，已经有人看上了你，所以你不能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