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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节

 

但整个襄阳的工坊,在此事后,都再没提克扣工薪的事情。

同时,还在狱中的李秋山,遇到了不少明枪暗箭,想要让他死在狱中,好在,有人暗中相助,他活了下来,但至此,他成为了整个襄阳工匠中最有名的人物。

在他出狱的那一日,前来迎接他的人,挤满了整条长街。

人们将他高高抛起,又接住,整个长街之上,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而这时,长街的二层酒楼上,有着许许多多冷漠而带着敌意与审视的眼睛。

那是许多的工坊主。

他们都知道,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

同样的,钟楼之上,萧君泽居高临下,看着那长街上的芸芸众生。

贺欢神情沉静,立在他身后,不发一语。

“你做得很好。”萧君泽微微一笑,对他道。

贺欢沉默了下,才道:“伤及了许多无辜……”

萧君泽平静道:“事总要有人做,我等着无辜的人,寻我复仇。”

机关算尽

一切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那位名为李秋山的工坊主,在得到无数工人的崇拜和钦佩后,很快成为了襄阳各工坊主的座上宾客。

但同时,这些工坊主在拉拢他的同时,纷纷派出家中嫡系骨干,去南边的荆州和北边的洛阳开始建立新的工坊,在他们看来,襄阳这个地方居然放任这些泥腿子闹事,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干不下去。

同时,这也是一种示威,他们联合起来,向崔曜表示,如果不对这些工人加以限制,他们会离开襄阳——要知道,无论是南朝的萧衍,还是北朝的高肇,都没有一刻放弃过拉拢他们。

对此,崔曜的反应是,爱留留,不留滚,襄阳的事情都是按律法来做,别的事情,要挟不了他。

这些工坊主碰了一鼻子灰,但无论他们怎么叫嚣,也最多只是去开个分坊,没有一个真的要把基业卖掉,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一说。

没办法,这雍州虽然不怎么照顾他们,但却已经是这世间前所未有清政廉洁之地了。

虽然也少不了一些中底层官吏吃拿卡要,可如崔曜、斛律明月这样的大人物,却并没有对他们要求各种摊派苛捐,连给他们下单,也是钱货两清,从不拖欠,这样的好地方,别的地方根本想都不要想。

于是,这场加薪的运动,很快蔓延到织坊、玻璃坊等其它行业,但其它行业,却没有那么好使了。

铁匠毕竟需要一些技术含量,高炉也必须时常维护,但织机和烧玻璃、造船等行业却没有这么多麻烦,你不织,我便关门几日,反正生丝、河沙什么的放那里又不会坏,造船的木材更是要陈放才能使用。

但织工们却不能坚持那么久,他们虽然也有一些组织,但襄阳的织工数量太多,根本覆盖不过来,而且内部分裂极为严重,所以,虽然各种反抗此起彼伏,却也没有先前那样大的雨点和雷声了。

不过,这些也只是表像,在内里,许多襄阳的工人都谈起了铁坊那一次成功的涨薪,偶尔有空闲,都会讨论此事,他们在树荫下,在织机的机杼声中,在与家人茶余饭间,都会把自己代入那个位置,想着怎么做才能做得更好。

那些平日里苛刻又让人敬畏的坊主们,居然能被他们这些泥腿子逼到认输。

这样的事情,他们以前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工人都认同这种事,在许多老实本分的人心里,这些要求涨薪的工人们,是不知足的,是忘恩负义的,明明是老爷们给了他们工钱,给了他们活路,这些人却为了一点小钱,放弃安稳的生活,这就是祸害!

也有一些人,他们吸会默默地听,有反对的,他们会点头说是,听见赞成的话,也会觉得有道理,但两派在他们面前吵起了,他们便依附人最多的那一派,就像墙头的稻草一样,能很轻松地偏到随便哪一派。

……

崔曜对这件事是非常厌烦的,做为一地主政的官吏,他当然是不想看到自己治下出事,于此事,他还专门问了主上,这种事情,应该如何安排。

萧君泽坐在榻上,翻看着崔曜送过来的文书,其上已经有许许多多资料,这次事情,前因后果,都被他分析地宛如亲眼所见一般。

“……这事,背后必然有人煽动,那李秋山说那是自己的意见,我与他谈过,他是决计没有这样的见识的,”崔曜神情冷静,“我看这事肯定是那位外室干的,他平日里就与李秋山交往甚密,也早就看不惯那薛氏以奴工行事,我只是不知道,主上有没有推波助澜,或者,本就是您的意思?”

萧君泽微微一笑:“阿曜可是生我的气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崔曜平静道,“不过是主上心偏了些,把那欢贵人放在心上,未给我说一声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萧君泽不由放下手中文书:“哎呀,阿曜真生气了?”

崔曜撇了下嘴,看向一边:“并未,属下这点气量还是有的。”

萧君泽不由笑了出来:“阿曜莫气,这事,只是我给贺欢的一个小小考验,这种小事,又如何难得倒我们的崔尚书呢,你说吧?”

崔曜神情微动,轻哼道:“您的尚书令是萧衍萧大人,与我这个小小雍州别驾又有什么相关?”

萧君泽果断道:“萧衍如今已经五十,早已经老朽不堪,阿曜你才不过二十许人,青春正盛,他哪里能和你相比,这尚书令,早晚都是你的,而且南朝北朝都是些土鸡瓦狗,只等咱们积蓄力气,便能将他们一扫而空,还天下清明,海晏河清,到时你必然是声名不输张良萧何,成为我朝第一良相!”

崔曜不由有些飘飘然,面色终于缓和下来:“那不知贺贵妃,又是在什么位置呢?”

“那当然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萧君泽安慰道,“你看,我虽然收他入房,但又哪里给过他一兵一卒呢,不都是他自己打拼的么,阿曜何必担心比不过他。”

崔曜终于被顺好毛,这才柔声道:“那,主上这次是想要做什么呢?”

萧君泽幽幽道:“我只是想看看热闹罢了,前些日子不是说那些工坊主太跳了么,我这便扶持一支势力,让你可以衡制他们,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了吧?”

崔曜不由笑道:“当然,只是让主上费心,是我无能了,主上,这些年,我也拜读了您许多大作,有些困惑,你真的觉得,该放下部分的权利,交给那些普通人么?”

他这些年,也主持过几次政策变动,但一人一票的办法,不但效率不高,还时常扯动后腿,那些普通人,看不到长远之利,远不如一言一堂的帝王来得迅捷快速,所以,对贺欢小报上的许多的内容,他是觉得不合时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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