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那个一直站在轿车一侧的人,一只手往车底盘一抄,另一只手往车顶一按,底盘和车顶几乎同时被挤得微微凹陷下去。
金属变形的声响里,整辆车就腾空翻转而起,抡过一道黑沉沉的弧线,砸向了五米之外的云又白。
云又白刚把一个改造武者砸飞,当头一片黑沉沉的盖下来,躲闪不及,双臂如成圆弧,双掌一崩,按在了倒砸而下的车顶上。
车上装载的门窗玻璃,砰砰砰砰全碎,整个车顶被云又白手掌按中的地方,剧烈的凹陷,带动整个车顶都扁了下去。
但就在他快要把这辆车推飞出去的时候,变形的轿车猛然一沉,发出沉闷无比的一声巨响。
关洛阳腾空而起,空翻了一圈,一脚重劈在了车底盘上。
云又白被这一压,双膝撞地,裤脚布料磨坏,膝关节处的黑色涂装与混凝土地面摩擦,撞出火星。
他脸上微微胀红,后槽牙一碰,惊而不乱的让双掌碾磨旋转。
“起!!”
弥漫在周遭,好像还会不断扩散的紫色气体,骤然起伏不定,如同一道道浮在空气里的波浪,带着哗啦啦的风声,向云又白那里汇聚过去。
百物借势,云蒸霞蔚!
云又白自有野心,亦有城府,实则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全力出手酣战过了,他这些年来的进步,绝不仅仅在于双臂中填充药物的这个构思。
事实上,要这种麻醉剂生效够快,形态转化的时候,又不至于直接把双臂内部零件给爆破掉,又要能压缩更多的质量,进行持续作战,其中种种难题,都必须经过实践来攻破。
为了寻找到合适的药物配比,云又白这些年配合研究人员,秘密进行的实验,不下于一千次,他对于烟雾云霞的把控能力,也在这个过程中,持续的细化、深入。
到了今天,他对于这些麻醉气体的掌控,已经到了能放也能收的程度。
略显稀薄的紫色烟霞,迅速缩小笼罩的范围,变得浓郁,凝聚起来,涌入那一辆轿车。
一辆车里面,本来就有不知道多少条细缝,已经剧烈变形的轿车,这些缝隙更全被放大。
无孔不入的紫色气体钻入其中,嗡然一震,黑色的汽车顿时分崩离析,车门、引擎盖、油箱,无数大的小的零碎部件,四散乱飞。
关洛阳身子一拧,腾空落在七八米外的另一辆车顶上。
云又白顺势起身,眼皮一耸,两个眼眶都撑成了饱满的弧度,如虎目圆睁,叱道:“关洛阳?你铁了心跟个黄毛小儿,太不长眼了!”
关洛阳身边烟雨蒸腾,面上淡淡的:“听说你们是一家呀,怎么打生打死的呢?我拦你,也是为你们留一份余地呀。”
后方范敏之又惊又喜,看起来竟不用郎飞燕涉险,他自然欣喜若狂,喊道:“关洛阳,关大哥,杀了他,之前谈的那笔账,我多分你三成。”
“哦——”
关洛阳背对着那边,露出微笑,声音还是平淡。
“那感情好,就让我看看,一个真正掌握了自身之势的改造武者,能到什么模样吧。”
“乳臭未干,废话连篇!”
云又白双手一引,身边紫雾盘旋,纠缠着搅动雨滴,如一道道蛟蛇飞空袭去。
虎狼兴跃,初试究竟
嘭嘭嘭嘭!!!
一道道烟气扑下,在车顶之上打出凹坑。
关洛阳提步旋身,在那些烟痕之间穿插而过,跳跃于诸多车顶之上。
他并不准备在范敏之等人面前,全力发挥出自己速度上的优势,所以闪避之间,看起来颇有差之毫厘的惊险感。
坠落的烟气多次与他纵起的身形擦肩而过,有时他前脚刚走,紫色的烟团已经打在原处。
但他的躲闪,并非全无章法。
停靠在周围的这些车辆,为了围堵路口,是形成一种近似半月形的排列,云又白现在基本就处在这个弯月内弧之中。
关洛阳跳来闪去,其实距离并未拉远太多。
在云又白身边烟气略淡的瞬间,关洛阳脚下蓄力,身子往前一探,脚下那辆车玻璃破碎的同时,他的身影,已经从车顶掠过十几米的斜线距离,扑到云又白面前。
一记推掌,朝着云又白脸上打去,在手掌还没有真正打到之前,掌前数寸的风压,就已经在紫色的烟雾之间,拓开一个空洞。
云又白头往后仰,黑色涂装的金属手臂,一偏一搭,手上的力量,像是蓄满了势能的千钧弓背,荡开了关洛阳这一掌。
与此同时,他脚底下像是瘸子似的,一脚虚一脚实,虚实一换,人就拉开了距离。
金属铸造的肢体,分明在质量上,要远比一般人的肉身更为沉重,也更为坚硬僵滞,但真正在改造武者的操控下,运动起来的时候,却流畅灵活得一致如斯。
与之相比,大多数普通人的行动,反而显得臃肿笨重。
云又白这迅捷无伦的一动,脚底下划过布满积水的路面,甚至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只有两边膝盖处的裤管破洞,在风中带来一点异响。
不像是他在消耗力气,完成动作,倒好像是这地面、是这飘扬空中的雨水,在推着他运动。
真灵机械,能够从世界上所有其他机械种类之中,完全独立出来,从来就不仅仅是因为驱动能源的差别,这种人类造物,又为人所补足的魅力,有着远胜于其他任何一类机械的灵动。
它产生于这个时代,又好像超前于这个时代的奇异美感,在黑蜘蛛、闫雄那样的人身上,根本是被拉低了档次,到了云又白这样的武者手中,才终于得以展现出几分风采。
“好!”
关洛阳也不禁觉得耳目一新,脚下如跨虎而动,再度猛扑出去。
他这次动身之时,左手向外一撑,右拳一收一放,打钻翻劲,略微斜向上而去,手臂运转的轨迹,像一条螺旋转动的长矛,大有一种不管面前是人是铁,是老虎还是罗汉,都要一矛挑杀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