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他运起神行之术,瞬息之间就扛着凌振到了火药大帐门前。
但还没等戴宗骗过周边防卫,掀开帐门,就看见那门帘无风自动,向外掀起,露出营帐之中堆满了的火药桶,和存放引信炮弹的诸多木箱。
千百个木箱木桶之间,有头戴玉笋冠、身披白鹤大氅的道士,正懒散的倚坐在云床之上看书。
存放火药的营帐里面,自然是不准点灯的,这个道士在黑暗之中看书,双眼含光,碧绿如宝石,瞳孔处的光芒最为清晰。
戴宗能看见那笋冠道人瞳孔往上一抬,盯住了自己。
‘不好!!!’
弹指生灭之间,白驹过隙之际,戴宗神行之术尽展,倒退而去,周围的诸多营帐,瞬间被拉成了模糊不清的灰白色长带。
他这瞬间的加速,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声音在空气中传递的速度,但却有一个清清楚楚的温润嗓音,在他耳边叱喝了一声。
“咄!”
空中落下一根石笋,竹节纹理清晰,仿佛刚刚播出的春笋,但光泽细腻,色调纯白温雅,又像是由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石笋长不过七寸,尖端向下,圆润温钝的形体,却造成了可怖的破坏。
仅仅是临空一落,地面就被砸出了一个直径不过三尺,却深达数丈还不止的尖椎状深坑。
深坑内壁的土壤,都被这根石笋中的法力压的平滑无比,如同镜面一般,可以照人。
戴宗鼻尖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那根石笋落下来的时候,离他鼻梁不远,饶是他逃得快,仍把鼻尖上擦掉了一小块皮肉。
那根石笋还只是一个开端。
戴宗的身影在军营之中,曲曲折折,闪烁不定地向营帐外逃去,每一次逃避的方向上,必定有一根七寸长的石笋砸落。
他有意从那些士兵聚集的大帐上空掠过,希望那个道官能投鼠忌器,没想到,那个笋冠道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士兵的性命。
七寸石笋,照旧落下来,大帐直接被摧毁,下方也不知道有几许士兵,在这小小的石笋之下丧命。
转眼之间,军营里面已经多出将近二十个锥状的深坑。
这个时候,那些巡逻、防卫的士卒才听到异响,察觉不对。
可他们根本看不到戴宗的身影,更看不见那七寸石笋,还以为那些深坑是有人用投石、火炮之类的手段袭营,纷纷吹响铁哨,聒噪起来。
主帐里面,挑灯夜读的云天彪放下书卷,按桌起身。
他身上绿锦战袍飘扬,心中一念所到之处,整个军营范围里的魔道浊气,都翻腾起来,凝聚成肉眼可见的烟潮雾障。
戴宗正在急退之时,忽觉四野八方,入目所及,无不是浊气迷雾翻滚,除了迷迷茫茫的灰白雾气之外,再也看不到半点正常景物,身上沉重了百倍也不止,速度骤减。
军营正中,皇朝气运法门凝聚成的一尊法相,显化出来,目射神光,俯瞰全营。
这尊巨大的气运法相,身披狰狞甲胄,五官相貌,与云天彪别无二致,乌黑长须垂到胸腹之间,他的眼睛,此刻就是云天彪的眼睛,一眼就看见戴宗所在,抬起巨掌,隔空按下。
戴宗挣脱不了这股庞大的掌压,嘴里咬着的灯芯被吹成灰烬,艰难万分的把手伸到了背后的剑柄之上,却已经无力拔剑。
悔不该贪功!!!
弥天之力,近在咫尺,那气运法相的一只巨掌上,居然连掌纹指纹都具备,皮肤纹理暗淡而凝实,占据了戴宗全部的视野。
大难临头,戴宗的手倏然一动。
不是他在动,而是那把剑在动,那把剑操控了他的手掌,甚至操控了他的整个躯体。
让他在左肩还扛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依旧万分顺畅的拔剑出鞘,劈出了一道沉重无匹的深青色刀罡。
那一剑,不,那一刀,重的难以言表!
刀罡劈碎了气运法相的巨掌,把周围的浊气迷雾,全部吸扯到刀罡的轨迹之上,聚拢得如同一串灰白葡萄,挂在刀罡两侧,然后炸裂开来。
四周景色豁然开朗,种种压力一扫而空。
戴宗趁这个机会,逃出军营,须臾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笋冠道人出现在军营之外,远远看了一眼,低声说道:“神行甲马,原本不过是旁门左道的小把戏,能练到这种近似于乘风驭气、缩地成寸的境界,想必是戴宗了。”
“但比起那一刀来说,区区一个戴宗,便微不足道矣。”云天彪从后方走来,面上还残留了几分惊奇之色,伸出右掌。
笋冠道人低头看去,那一刀斩碎了气运法相的手掌之后,居然还在云天彪手上,留下了细细的一条伤口,渗出些微血迹。
刹那之间,伤口已经愈合。
云天彪说道:“梁山有林灵素,有那支神秘红衣兵马,又有这样一个武艺绝顶的高手,现在还带走了凌振,看来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明日三更造饭,兵发梁山。”
……
梁山岸边,关洛阳正在眺望水泊之中的景色,左手别在腰后,看似悠然自得,忙里偷闲,其实一直在默默运转天魔心法总纲。
他得到了《九地辟易经》之后,先用默听红尘学了一遍,很快就把握到了其中几分精髓,然后就将这门功法与天魔功并行。
天魔功开篇明义,在心法总纲之中,就反复强调过这门功法魔性深重,关洛阳之前从大摩天斩入手,刀法招意虽然霸道,但对于魔性之说,领会还不算太深。
最近他开始涉猎天魔功的其他部分,魔性——或者说那股物竞天择、无止境掠食的凶性,就渐渐展露出来。
两套功法一起运转时,天魔心法,居然自动把九地辟易经的功法路线,引导歪曲,使九地辟易经几度畸变,最后全然贴合了天魔功的主旨,沦为了天魔心法的一部分。
就像是蛮荒中的野兽搏杀。杀死了对手之后,胜利的那头野兽突然人立起来,把对手的尸骸做成了自己身上的挂件,真是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