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节
那个人当然不肯依从,但是很快,那人就发现自己的亲人,朋友,街坊邻居,都搬到了自己被囚禁的地方。
不是被囚禁过来的,而是被请过来的。
亲人们的病痛早已经被扫除,换回了最高端的仿生义体,重新拥有了清晰的视觉,嗅觉,味觉触觉,甚至是生理欲望,他们为自己的鲜活而痛哭,感激涕零。
街坊邻居们,也过上了从前难以想象的生活,从以前的苦难中解脱了出来。
所以他们都来感谢那个骂楚星孤的人。
那人更加愤怒了,他又提笔,写下文章,朗读,痛骂。
楚星孤偶尔想起来,就会让手下把这人的录像拿过来看看,从每天一次的演讲怒骂中,挑出几篇好的,品头论足,自得其乐。
后来,那人水平好像就下降了,骂起来没那么愤怒了,言辞也没那么犀利了,出现了很多重复,字数也越缩越短。
但是他生活在大家其乐融融,欢欢喜喜的期待中,已经没有办法停下自己,直到,他自杀了。
楚星孤知道之后,也很惋惜,却没有收回那人的亲友邻居们所享受的优渥生活。
那些人直到现在还欢乐的继续着每天的生活,就像楚星孤的其他房产一样,安静的待在他们该在的地方。
毕竟,那点资源,对楚星孤来说,不值一提。只要先杀了关洛阳。
“我活这么大,打拼到今天,日夜勤修炼,就是为了大权在握,挥金如土,为所欲为啊!”
楚星孤走在这一座空旷无人的城市里,一边欣赏着这座城市,一边摇了摇头,抬起手来,五指握紧目光,直视拳头。
“我这么大力量,这么高天赋,这么漫长人生里,既不以杀人为乐,也不以虐人为趣,就只为了搞搞收藏,这么一点点小小的乐趣,偏偏还老是要有人来妨碍我,为什么呢?”
他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真挚的说道,“远来的朋友,你来评评理,你说那种没事找事,远渡重洋,侵门踏户,非要来打扰我一点小小人生乐趣的家伙,该不该死?”
关洛阳身上燃烧着丝丝缕缕的寒玄劫火,也正走在这条大街上,笑着摇了摇头。
“不该?!”
楚星孤惊叫起来,连着向前跨了几个大步,表情急切的追问道,“你是说不该?这种人,怎么会不该死呢?!”
“我看是很该死!”有个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从城市西南侧的一角开始,一栋栋的建筑物发出轰鸣的声音,崩裂,倾斜,坍塌了下去,惊起大片的烟尘,一直蔓延到这条街道旁边。
烟尘里面走出一个身上布满了纹身、身材雄壮如同小山的男人,最后还跟着六个与他相貌相仿,身材也相仿的男子。
提坦重工的七名董事,据说都是在十年前达到第七级灵能的存在,在这个等级的灵能者之中,算是资历比较浅的,但是没有人敢小看他们。
据说他们本来是某个大型生物实验所的最终产物,七个人虽然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七人联手,可以让自己的灵能等级暴涨一个台阶,曾经他们还只是第三级灵能者的时候,就有过七兄弟联手,不止一次斩杀了第四级灵能者的传闻。
更别提,他们现在也都把自己领地内的电力资源、灵能储备,全部加持到了自己身上,七个人,每人都踏入了第八级灵能的范围,一旦合击,战力上限,犹未可知。
提坦七兄弟一现身,就又有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
“我也觉得很该死。”
全身笼罩在近似白色军装制服和纯白披风下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关洛阳背后五百米处。
五百米的距离,使这个人的身影显得渺小,好像融入了街道尽头的城市背景之中,即使他抬起头来,别人也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如同阴冷的宝石,镶嵌在帽檐之下。
“我们这里早就有自己的秩序,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几十万年自然演变的真理,更何况,有应许之地的存在,已经给了无数人向上爬的机会,他们爬不上来,争不过别人,也只是他们活该。”
“你们联合政权,喜欢给你们手底下的人当保姆,那就在你们自己的地盘上玩那一套,不要来招惹我们的地界,抢我们手上的权力!”
这个人,是曾经在游戏世界的魔幻分区,以“灵能斗气”击败了同期所有玩家,甚至击溃了当时魔幻区的所有气运之子,夺取神权之证的白银军主。
他最近的一次出手,已经是在十五年前,名义上是常态第七级巅峰的灵能者,实际现在看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踏入了第八级的门槛,加持之后的状态,更是显得神秘莫测,居然能把外部加持过来的灵能信号,彻底收拢到体内。
随着一呼一吸,灵能的幽光,也在他身边明暗不定,似乎他的灵能并非来源于大脑,而是收放于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甚至这位白银军主说话吐字时,每一个字音,也都带着灵能的一次神秘波动,仿佛要引得其他人体内的能量也一起窜涌,纷乱失控。
从看到关洛阳身上燃起第一缕劫火的时候,纵然不懂《天河正法》的修炼体系,灵能的敏锐,也足以让他们明白那是什么性质的东西。
渡劫,可以代表劫后的强大,也代表着劫难中易被干扰而产生的致命破绽。
寒玄劫火,本来是由天河法力转化而来,锻烧道基,虽然九重劫火,也意味着道基法力的九次蜕变。
但是在劫火燃烧的过程中,体内法力,却是处于一种不断耗损的状态。
况且,灵能是源于心灵的力量,自身心态有的时候非常关键。
他们在说话的过程中,回顾自己的过往,既是等待关洛阳的低谷,也更是为了要积攒自己的气势,打磨自己的杀心。
这时,街道右侧的蛋糕店玻璃橱窗里面,也出现了一个浑身裹满绷带的独眼身影。
“关洛阳,听说你是三百年前的人,哼,想必阅尽沧桑了。但是你知道,一个刚出生就遇到了大灾变的人,他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吗?”
绷带人的声音古怪,说起话来,不知道有多少重回音叠在一起,“自幼要在大灾变中挣扎求生,从同伴们之间争夺一点脏水,在地下诊所打杂,一步一步的,混过帮派、护卫队、军阀、半机械集团,多少勾心斗角,辗转反侧的辛苦,才夺得今天的地位。”
“我们能踩在千万人之上,都是靠我们的努力,天道酬勤,你要来改变这一切,你是违背天道,你不该死吗?”
这一声喝问,带着重重回音,扩散开来。
音波这种东西,向来是越传越衰弱的,但这一声喝问,却在灵能的影响下,违背了常识。
刚开始还只是一声大喝的音量,居然越是扩散,越是激起空气震荡,所有薄脆一些的物品都嗡鸣起来,地面的积水也颤抖着,溅射出层层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