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节
关洛阳这种只在东海看了些东荒局势概述,还不算真正了解详情的人,都能想象自己人手够用的话,在这种局势下,至少有三四十条可行的毒计。
换了王剑仆这种本地人来想的话,沿着那样的局势发展下去,可用的阴谋诡计,只会更多。
东荒的魔道散修,不在少数,正道与之对抗,各个大小门派之间,或多或少养出凶悍狂野的风气,彼此的摩擦,积累下来的过节,就算已经通过平时有限度的约斗,宣泄掉一部分,也仍然属于可以被引爆的事物。
哪些门派的人物脾气刚硬,容易被利用,哪些门派的人多疑又狠辣,如何用最便捷的方式,在大局下挑动他们出手……
而这些大小门派,又往往是依附在四大正道宗门旗下的,他们的行为,在恰当的时候,也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四大正道宗门的动向。
万一真的发展到那一步,今晚真正会被魔道攻打的宗门下场且不说,至少整个东荒大陆,都会被牵扯到战火之中。
如果想的更深一点的话,斩蛇盟之所以会有那场不大不小的内乱,斩蛇剑之所以会暂时蒙尘,根源,还是在于东海之战。
黄泉入世洞参与东海之战,失落了他们自家的天仙法宝,更折损两位洞主,引起斩蛇盟内,王家那个地仙真人的贪念。
那么倘若没有关洛阳参与的话,东海的局势,按照魔道的预谋,应该先是司马家称霸,后是东海巨妖复生,还是会直观的影响到东荒来。
草蛇灰线,伏延千里,冥冥之中,魔道的这场布局,漫长而广大,东海东荒,乃至中土,正魔两道诸多人物都落在其中,实在不能深想。
面对这种谋划,最好的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用最直白的手段来回击。
可是往往这种直白,也象征着极大的风险。
围魏救赵这种简单的道理,薛延年他们这些天策府的人,难道想不到吗?
奈何他们最近几年来,因为王剑仆重伤缠身的原因,已经习惯了防守,就算心里想到了这个手段,也会下意识的回避,不敢去选,不敢去试。
他们担心会弄巧成拙。
一个重伤的王剑仆带兵出手,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五帝大魔洞天感受到凶险,逼得五帝大魔堂紧急回援吗?
如果不能,那王剑仆的伤势可能再度恶化,天策府会空耗兵力,更延误了救援泼墨城的时机。
关洛阳之前想的是,自己去试闯五帝大魔洞天,另外让天策府派兵去泼墨城,双管齐下,实际也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把握,心中有所顾忌。
可是,既然王剑仆这个跟五帝大魔堂打惯了交道的人,主动出关、主动出战、主动邀请。
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闯就是了!
“五帝大魔堂,如今有七个活着的地仙。”
关洛阳和王剑仆虽然各展神通飞去,在别人的眼里,速度已然快绝。
但是在他们两个自己而言,这种速度赶路,还不算是仓促,完全可以在赶路的同时,精神神念沟通,从容交谈。
“其中,青帝木魔一脉的东方辽,早年以偃师身份闻名,后来堕入魔道,投靠五帝大魔堂,炼制有相神魔、偃师傀儡,最善于运转阵法防御。”
“黑帝水魔一脉的陈白衣、玉门雪夫妇二人,本来是散修出身,投入魔道之后,交合双修,修为突飞猛进,遁法神通最精妙,来去如意,很是难缠。”
“如果五帝大魔堂派重兵攻打其他宗门的话,最有可能留这三个人,守护自家老巢。”
“要让五帝大魔堂感受到足够的危急,至少要让这三人之中,有两个重创,要是能彻底灭杀一两个,那是最好的了。”
王剑仆的身影,在森林上空不远处飘忽而动,仿佛踏着树梢的嫩叶,越过空间,步步远去。
“关兄你在东海的战绩,我略有耳闻,薛师叔转交给我的心界七神疗伤篇,也让我对道兄的神通特色稍有了解。”
“稍后靠近了五帝大魔洞天时,请关兄暂且隐去行迹,等待时机,由我来开战,关兄做那个真正杀伤他们的人。”
关洛阳道:“好,东荒的事情,我了解不深,既然是天策府的老对手,就依你的计策行事。对了,你的伤势究竟如何?”
王剑仆笑道:“哈,绝不会耽误了这一战。”
云中电光,消失不见。
东荒雨林之中,本来也有丘陵起伏,自从当年魔道高手聚集在这片地方,开创了五帝大魔堂之后,又陆续以魔道法力,打造雄山。
等到这些年,五帝大魔洞天开辟出来,雄山峻岭,连成山脉,山根地脉,元气贯通,盘踞在雨林之中,气势极其巍峨。
其中有三十六座山峰,最为险峻,山体之上,遍布着万万千千,如同巨龙般的藤蔓,在夜色中望去,峰顶探入云中,顶端常年有电光缭绕。
那一轮皓月,似乎都只能在这三十六峰的半山腰之间,静静悬挂。
王剑仆距离三十六座险峰最西北处那座,只剩下八百里左右的距离时,右手往肩后一抓,解下肩头木匣。
“去!”
那木匣被他投掷了出去。
夜空风云月色,辽阔森林,万兽毒蛇虫鸣,似乎都静谧了一瞬。
陡然间,飓风轰鸣,显眼的气浪,从王剑仆身体前方爆炸开来。
空气被砸成液态,一圈圈的波纹荡开,形成一层竖着的云雾气环,随着这声剧烈的轰鸣而不断扩张。
气环的底部,很快就触及了下方的丛林。
丛林中那些高大的树木,与这一层气环的体积相比,简直如同刺入面团中的几根火柴。
在这气环之中,所有的云雾,全部都是刚被压缩成液态,而现在正在剧烈膨胀,想要恢复成气态的空气。
于是一场大爆炸就在丛林之中蔓延开了,顷刻之间,上万根树木被摧毁成碎片。
碎裂的木头树叶伴随着暴风,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似乎要把这里洗成绝地,不留一点空隙。
可是,如果视线从这团暴风中脱离,从地面脱离,放得更远,更远一些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