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页
我想到沈槿。我们决裂那天,她也是不讲道理不听我说话的。枉我那样信任她喜欢她。我从来不是好学生,我活该被这样对待。我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黎景枫,你活该,就算死掉沈槿也不会来救你了。
我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见她我就想吐。她的嘴一张一合,散发着大蒜的味道,我更不舒服了,那些侮辱性的字眼仍旧没有停止。我想到我和沈槿说,我和其他同学没什么两样,不用偏袒包庇我,该罚该骂我都认。为什么轮到这个这就是针对我挑我刺呢?我顶了一句,“我都转文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气血上涌,浑身颤抖着,和沈槿对着吼那次都没今天生气。
她以为我不服管教,吼道:“我说你你还来劲了?”她揪着我的衣领,勒的我喘不上气,“呀,你不知道学校不让带饰品吗?你还戴项链?你们班主任真的是散养你们啊?”她阴阳怪气赵立夏的事我没力气计较,但她扯着沈槿给我的项链完全忍不了!我顾不上脖子被拉链刮痛,一心一意地想把项链抢回来。
慌乱之中我推了她一把,她踉跄往后退时项链也被拉断了,我瞬间愣住。我和沈槿赌气,这条项链是联系我和沈槿的唯一联系,我还指望受不了冷战的一天戴着它去认错呢,坏掉了不就代表着我和沈槿的感情无法弥补吗?
我试图掰开她的手抢出来项链的遗骸,捏着她手腕,声嘶力竭地吼着叫她松手,她给了我一巴掌叫我别发癫滚远点:“你他妈还敢打老师?黎景枫你真能耐!”
我还能听见声音,鼓膜大概率没破。耳光肯定很响亮,把旁边同学的动作通通定格住了。秦臻李泠然衝到我身边,不停地道歉,想把我拉出危险区域,减轻我的罪责,她俩反倒被那女人推搡到一边,李泠然还跌了个跟头、后背撞到了讲台。
她揪着我的校服领子,快把我提起来,我无法挣脱,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了我的右脸,这下连嘴里的立事牙都跟着痛,我眼前泛起雪花,逐渐变黑,但是为了面子还是尽力站住,我不能让她奸计得逞更得意。她见我没反应,很是得意,一拳一拳捶在我的肩膀,胸口上,恍惚间我觉得自己处于时空裂缝之中,被不同的时空撕扯成碎片,每个器官都要四分五裂。最后脚下一软,耳边一片轰鸣,不受控制地倒下。
我听见石川和李泠然在喊我,但意识特别淡薄,我想叫石川帮我收好项链,把我积攒的沈槿留作业的便利贴藏好,别暴露我还在意沈槿……浑身灌了铅动弹不得。我努力睁眼去找项链,眼前唯有一片灰白的光亮。
我突然后悔和沈槿吵架了,如果现在就死掉她还没跟我道歉,以她的性格会愧疚一辈子的;也后悔没经常在家下下厨哄爷爷奶奶开心,他们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孙女,没等到有出息就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伤心出个好歹这就毁了一个家庭。
心臟跳的好弱啊,我有些困了……该不会要死了吧?
缺席
我梦见夏天午后的对流雨疯狂拍打着翠绿的叶子,雨停后树荫下一潭潭未蒸发的雨水清澈的能倒映出人脸,我盯着水面试图看清自己瘦成什么鬼样子,出现的是小时候的我,穿着漂亮的儿童旗袍,扎着两个揪揪,看起来像个中国娃娃。
爸爸妈妈拉着我和哥哥在游乐园玩,我很久没体验过一家人团聚的感觉,有种父母双全的幸福感。转身买了个冰淇淋,爸妈和哥哥都不见了,我穿过层层气球,拨开人群,大声呼喊着他们,无人应答。我站在游乐园中央放声大哭,场景急速旋转,碎片拚凑出沈槿的身影,她把小小的我抱在怀里,“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沈槿亲了我饱含泪水的眼皮,眼泪变成滚烫的开水,烫出眼角的疤痕。
四肢的管控权重归于我,我努力抬起眼皮,入目的是灯管和发黄的墙壁,眼角的泪还是热的,梦境和现实的界限开始模糊。我把手放在胸口,感受到心臟在运作,才确认自己还活在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