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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第二条途径,那就容易多了。如先前事,依旧是攀附当朝摄政公主——昔年太子殿下还在世的时候,公主殿下亦不曾失去半分魄力。如今她独身当权,各抱心思的人如过江之鲫,纷纷亲叩公主府,只求公主垂恩。
原因无它,经由皇帝手的奏疏,涉事官员下场悲凉;而这若是到了公主殿下手里,那就宽限得多甚至没有惩罚。
同样是工部建造不利,两个主事上奏引咎辞职。一封到了皇帝处,一封到了公主处。
同样的过错,不同的惩罚:前者顿时送去杖刑三十,打得皮开肉绽回去就死了;至于后者,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听说还得了宽慰。
毕竟如今战事开销极大,哪来的工料修东西?大家心里面这么想,可都不敢这么说。但好在公主殿下愿意庇佑他们。
这些,卫云舟心里面有数,皇帝心里面也有数。
他召见她。
她来时,已经想好了他若是向她发难时的应答。
卫云舟昂起头,看向皇帝,目光很快掠过那张牙舞爪的翔龙:“儿臣参见父皇。”
“嗯,好,”皇帝粗重地应声,“可知朕召见你有何事?”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跳得愈发快了起来。道士敲起钟磬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还心虚。
这一来二去的,他叫停了道宫中接连不断的钟磬声音。
卫云舟答道:“儿臣不知,还望父皇指点。”
朝徽帝面色这才稍霁,他缓步走下台阶,一副情真意挚的样子:“朕昨日提拔了镇北侯家的傅小将军,你可有什么看法?”
“傅将军立下赫赫战功,父皇封赏合度。”她的话语中没有半点波澜。
那的确是场大胜——毕竟山高路远,一路传着传着也就变成了神话:说傅季缨仅仅带了几百人,在大风扬沙、白昼晦暗之时奇袭并生擒了慎狄南下的主帅。
不仅如此,傅季缨还连拔三城,功上加功。
于是朝徽帝加封诏书上面还历数了她满门功绩,加诸她一人之身。
皇帝虚了虚眼睛,沉声道:“你应当知道这背后的意思。”
卫云舟不解地抬眸:“儿臣驽钝。”
朝徽帝鬓边有银丝掠过,他微微一笑,笑得愈发沧桑:“你如今乃是当朝摄政公主,这朝中难免有人不服。朕是想着,提拔一位女将军,供你锁用——这样待朕老去,你也好辅佐弟弟。”
闻言,卫云舟的心咯噔一下。
是吗?提拔傅季缨,借以做她的左臂右膀——然后让她辅佐弟弟登基。
“父皇属意哪位皇弟?”卫云舟的语气变得感恩,又带了些好奇问道,“但是父皇如今还康健,不必悲伤。”
皇帝一直全神贯注地看着她的面部表情变化,他听见她出声,这才松了口气。
“你觉得呢?朕还在为难……”皇帝保持着微笑,“不过不管选谁,朕都相信你作为摄政长公主一定好好佐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