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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等人走得没影了,众人才偷偷低声笑起来。裴老夫人轻咳两声:“公主年幼,今日之事万不可远传。至于外面受邀前来的郎君,回头差人去向他们家大人赔礼吧。”

来客们纷纷称是:“公主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我们也是觉得有趣。”

裴老夫人右手边坐着的是裴理的仲母,当今裴相的妹妹。宴会以裴相的名义操办,但裴相事务繁忙,裴宅内事都由裴仲母主持。

裴仲母接过话茬:“早两年我就与长姊说过的,都是我们家三娘名取的不好,裴理、赔礼的,回回为三娘办宴就得出门给人赔礼。”说的来客们再笑一回。

又说了些闲话,将刚才的事情岔过去。裴仲母搀着裴老夫人往厅堂外去更衣,两人收敛笑容,商量起今日收场的事。

今儿在场的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真想瞒住是不可能的,裴理的婚事难办事小,让公主丢人事大。

裴老夫人就说姪孙:“你个事后诸葛,那你说说之后该怎么办吧。”往内室去如厕更衣。

裴仲母垂眸思量,道:“我们为三娘相看郎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整整七年了,并非没有看得过眼的郎君,每每要谈婚,阴差阳错地就断了,甚至有意外身亡者。而今圣人如日中天,皇子们的婚事是你我有目共睹。不如我们这回将错就错,听四公主一言,只当是从晋王处请了箴言来,至此不再为三娘寻婚。”

公主说出口的话,往后自有晋王为她背书,裴家挑来用了,刚好也遮盖过今日之事。可谓是两全其美了。

裴仲母所想无错,只漏了一点。裴老夫人蹙眉望姪孙,疑惑至极:“公主饮酒醉了,你也醉了不成?晋王是最不信鬼神的,亲王中唯有齐王才是正正经经修道的人。难不成,你真将公主那番话听进去了?”

裴仲母一怔,失笑道:“叔婆何必较真,无论晋王齐王,只要往外说话的人嘴上偏一道,说成亲王,难道还有人往晋王府上问门么?”

“我这不是较真,我是担心来日。”裴老夫人杵着拐杖,悠悠然往回走,“我是百年身了。我生头子,正是赵太后有孕,昭宗何等欢欣,谁能知晓太上皇竟有登基一日,谁又能料到当今登基?我是九十岁的人了,何事都见过了,这六十年来风起云涌、天翻地覆,谁知下个六十年如何?你们要多做两手打算。”

裴仲母上前扶着裴老夫人,笑道:“那按照叔婆的意思,是要听小公主的话,用家里的好男儿给三娘换一个好孩子回来,是吧?”

裴老太婆伸指虚点姪孙,笑她刁钻:“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

裴仲母连声应和,满眼笑意:“是是是,这不是我们的主意,都是裴家上下听从公主吩咐罢了。”

那厢,阿四跟着裴道走出厅堂,走远见不着里面的人了,一改靠在裴道身上的姿态,笑嘻嘻地说:“道娘比我年长,却比我还轻,扶着我累了吧?”

“四娘收着劲儿,我知道的。”裴道也不是死读书的人,同学君子六艺,并不羸弱。

阿四鼻子出气,哼道:“也就是今儿我头一回出门参加宴饮,闹大了下回不好出门,否则一定将那些个人一并处置了。尤其是那个御史,眼看着三十来岁了,做个侍御史仿佛很了不得,我必定得想法子治治他。”

裴道顺毛摸,连连点头:“是啊,很是不成样子。”

阿四回想起今日裴道的复杂神情,伸臂揽住裴道,自以为悄声凑到她耳边道:“道娘也不想看阿姊匹配一个普通男人对不对?我都看出来了。今天我一闹,你家大人就再不会这么做了。那些个油头粉面的男人,以后没脸再登门的。”

感动和惊奇混杂到一起,裴道表情微妙:“四娘是为了我?”

“怎么能是为你呢?也是为我自己呀。”阿四拍拍胸脯,高兴道,“等会儿我早点走人,先去宋王府和三姊聊聊天,她肯定也看不上裴理身边围着的苍蝇。说句实在话,你的三姊肯定也是不想成婚才会一拖再拖到如今,不然以你裴家的门槛,不知道多少人倒着贴也要进门。”

今天不解决裴理的麻烦,来日迟早变成裴道的麻烦,既然如此,不如她今天一起解决了。

阿四永远无法理解,既然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合适的事情,为什么还会一直在推进?就因为传统?惯例?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见鬼去吧!

“是啊,想进门的人可太多太多了。”多到过去七年,外头甚么样的流言都有,却还有男人胆敢接这份荣誉。宰相门下,自然是趋之若鹜,明知是火,也要飞蛾扑火。

裴道大笑出声,笑得眼泪挤出眼眶,捧腹弯下腰去,用衣袖擦过眼角。好半天裴道才勉强止住笑意,能开口说话:“在四娘身边总是叫人开心极了。”

对于裴理这些年里明里暗里被催促的经历,裴道一直抱有极为复杂的情绪,直到今天被阿四戳破了,裴道才真正明白过来。她就是不想看见裴理成婚,既然不想看见那就去想法设法地破坏就好了,没必要去顾忌,也不必理会里外人言。

想做,就去做,至于别人的想法,与她何干?

收拾好心绪,裴道拉着阿四的手往席位上去:“今天有炙羊肉和逡巡酱,这一会儿足够三姊把那些人安排妥当了,我们这会儿去刚好能吃上热乎的。”

听见有炙羊肉,阿四连带路的侍女都不用了,反过来带着裴道跑向香气传来的方向:“美食最要紧啦!”

扇开嗡嗡叫的御史蚊子后, 阿四美美饱餐一顿,周围再没了胆敢明目张胆上前说话的人。

御史因职责所在,权责特殊, 大多脾气耿直, 例如王诃的大母就是一位性格异常火爆的御史中丞。横向比对来说,李均今日说话已经是委婉了, 在宴会上站出来是想要表现他的与众不同吧。

——像这样上赶着找死的寒门子已经不多了。

阿四吃炙羊肉吃得高兴了, 美美喝着茶, 才有心情听裴道说起李均的身家背景。李均是温州人士(浙江温岭市), 母父布衣,家中有一男弟, 二人读宦学, 经过州、道举荐, 入京科举及第,便割贯鼎都,至今未有婚配。

“至今未婚?及第之年榜下捉婿者不在少数, 年近三十尚且不婚,要么是人品有缺,要么就是其人好慕虚荣。”

阿四这些年看过的刑部卷宗数目足以支撑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咧咧:“男兄弟二人独独留在鼎都, 却不见母父,还将籍贯改至鼎都, 可见其人不孝。品行低劣到这种地步的人,这几天要么急着找我赔罪,要么就得参我几本刷刷名声。”

裴道啃了一块羊排,迟疑着附和:“或许吧……”不孝可是徒刑的罪名, 寻常能科举及第的士人,应当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男人嘛, 都是这样的。”阿四信誓旦旦,“比着还愚蠢的行径也多得很,你等我回去派人往温州去仔细查一查,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要用心去查,人无完人,不可能没问题。刑部的卷宗与史书中记载着无数这样的案例,李均会不会成为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例,只在于阿四一念之间而已。

呸呸呸,阿四在内心纠正自己的想法,她可是要做个公正官吏的,不能堕落。

裴家宴会结束时天色尚早,裴道说以往都会办到黄昏,今天是裴仲母站住来说话了,大概今后再也不会为家中的女儿举办相亲宴了。

阿四在饱餐一顿后分外好说话,夸赞裴家上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是来自一个孩子不伦不类的夸奖,但裴家的客人都是教养良好的人,客人懂得克制和沉默,宴会主人裴仲母笑容满面地应下了。

似乎大多数人都发自内心地认为阿四今天真的是喝醉了,但阿四本人是绝不会承认的,她神采奕奕地坐上马车,要求力士先去一趟宋王府,再考虑回宫的问题。

如果不是头一次出宫,阿四又有些事情想回去办,她甚至打算直接在宋王府住下过夜。

姬宴平秉持着晚出早归的作风,眼下果然在家,阿四绕过花园进入姬宴平的书房,未进入就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清凌凌的少男声,一字一句地对账。

声音好听,连对账也如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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