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平阳公主忍不住瞥了眼过去,没想到二弟在关键时刻还挺光棍的,先承认这是自己的手笔,是夺嫡的手段,其次点出了张士贵、侯君集对罗艺的怨恨,也是,脸上的鞭痕都没完全褪去呢。
最关键的是,李世民点出了……今天这事儿,虽然是我秦王府的手笔,但事情,却是太子干的。
总不会是我让罗艺将三百精兵藏在宫墙之外的吧?
李渊阴冷的视线转到了李建成的脸上,“大郎是觉得长林军尚有不足之处?”
“父亲,父亲!”李建成脸色惨白,勉强解释道:“长林军尽是新兵,难抗强敌……”
这个强敌自然指的是李世民的天策府……李世民无所谓的听着,今日之事捅出来,闹的这么大,自己也会吃亏,但终究东宫吃的亏比自己肯定要打,算起来还是赚了。
“尽头是新兵?”李渊嗤笑两声。
几个月前禁苑闹的那一通,李渊事后也知道了,罗艺带入京中的兵丁,至少一半都充入了东宫的长林军中,对此李渊含糊默认了,但没想到长子如此不知足,居然还私下再次召幽州精兵入京。
这是想干什么?
李渊低低的笑声响起,幽幽道:“幽州军常年捍边,精兵猛将多矣,大郎是欲以此代北衙禁军?”
北衙禁军辖左右监门卫,左右千牛卫,前者护卫皇城,后者随侍帝王……换句话说,李渊的身家性命都托付于此,这句话的分量可想而知。
李建成的身子都在发抖,但再也不敢开口辩解。
这三百精兵都是罗艺奉李建成之命精挑细选出来的,毕竟罗艺之前已经携带千余兵丁入军,再次调兵难免遭李渊猜忌,所以李建成将其藏在了务本坊,准备在一两个月内调入长林军来担任中下层将校。
之前坊间流言蜚语都在说自己想迁都……李建成的确有这样的企图,但也知道父亲李渊持不同意见。
在未来,突厥很可能会再次侵袭河东道,李建成准备以长林军为根基打造出一支精兵……他早就眼热天策府的玄甲兵了,这才嘱咐罗艺调兵入京。
李建成脑子晕乎乎的,只在琢磨,二弟是如何知晓这等秘事的?!
李渊失望的看着一脸懵逼的长子,看似平静的次子,突然问:“平阳,此事如何处置?”
平阳公主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什么自当圣裁,而是想了想才说:“太子、秦王皆父亲嫡子,亦是女儿胞兄胞弟。”
李渊长叹了口气,挥手道:“三百贼子,定罪发配,绝不容情。”
“燕郡王罗艺,出泾州刺史。”
“张士贵、侯君集,均除职。”
李建成、李世民均躬身应是,这个处置看上去算是各打五十大板,但实际上,东宫受到了沉重的一击,虽然罗艺肯定依旧依附东宫,但却远去陇西道任职,再难直接对抗天策府,太子以长林军组建精锐骑兵的打算也将泯灭。
而张士贵、侯君集除职是不痛不痒的,大不了转去秦王府就是了,依旧是李世民的心腹。
李渊心里有些悲凉,正要回宫,一旁的平阳公主低声提醒,“父亲,临济县男……”
“是了。”李渊愣了下,偏头看了眼远远站在朱雀门外的阚棱,心里犹豫不定。
刚刚降爵除职,总不能这么快打自己的脸吧?
“父亲,既然除职,不如使其北上,他日建功再行晋升?”
李渊心里一动,偏头道:“雁门?”
“阚棱勇力绝伦,吴王杜伏威在京,江淮军远在江南,怀仁对其有恩,倒是能排得上用场。”
李渊现在都没心思管这些了,挥手道:“罢了,平阳安置就是。”
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故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东宫在依仗罗艺跋扈了几个月后受到了沉重一击,而李世民也没讨到太多的好处,反而暴露了他……呃,至少证明了,秦王在东宫内部肯定是埋了钉子的!
可能唯一得到好处的是远在雁门的李善,没了苏定方,却来了个勇力不让的阚棱。
丈量田地
最近的李善忙的不亦乐乎,一边等待长安的回信,同时提前筹备各种事务,比如酿酒,说是名义上要等李世民回信,要取得京兆杜氏的许可,但实际上李善才不管呢,大不了换个名称。
什么玉壶春?
我这明明是二锅头!
此外,李善还要忙着授课……不过这一次不是授医术,而是算学。
关于李善的各种传闻在代县已经传的遍地都是了,那些本地势族看不上医术,学不来诗才,却选中了算学……这个是很有用的玩意,不管是管理家族打理庶务,还是出仕做官都是用得上的。
多人延请,李善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开始授课,学生基本都是本地势族子弟,当然了,名义上如今都是代县令的亲卫随从。
不过,学算术,那也是要交学费的……脑子不清的私下送来钱财,脑子好使的私下来问。
至于那种送十条肉干来的……那是完全没脑子的!
在李善的计划中,这些势族都很有用……当年贺娄子干经略陇西,贺娄家与姻亲刘家都曾经迁居陇西一代,族内多有善于相马、养马的人,比如代县南部的张家,早年就是靠与云州行商慢慢积攒家底冒出头的。
黄昏时分,一天疲累之后回了驿馆,左顾右盼没看到人,李善愣了半响才想起来,一早周氏就说了,今日宅子落成,应该是搬过去了。
从侧门出去,饶了半个圈,驿馆的背面,一大片空地上,并排的三间红砖大宅,左右都是单进落,供宿卫的亲兵起居,中间是两进落,前面办公,后面起居。
房屋构建李善没怎么管,造型有点奇葩,有这个时代的特色,但也有李善在朱家沟的手笔,最典型的就是屋顶……居然是平的。
“漏不漏?”
“郎君回来了。”周氏在后进院落门口迎着,“郎君真是巧思,真的不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