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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

 

现在正是饭点,餐车里面有不少乘客,几乎座无虚席。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诱人香味。

然而,就在赵小铭从包厢前的狭窄过道踏入两节车厢中间的衔接处那一刻,周遭的场景骤然变化了起来,封闭的车厢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天空和大火焚烧过后的焦黑建筑遗址。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被烧成了焦炭的断壁残垣。

火势似乎才刚刚被熄灭,那些倒塌的、断裂的、漆黑的墙体、砖瓦和木梁依旧残余着滚烫的温度,丝丝缕缕地朝着上空飘浮呛人白烟。

赵小铭的脚步猛然一僵,整个人瞬间就麻了。他现在也不再是个单纯无知的普通人类了,轻而易举地就联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他进入猎人提前在车厢中布置好的幻境中了。

也就是说,他一脚踩进了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能感受到但车里其他人都看不到感受不到也踩不进去的陷阱中!

下一秒,就有两个人从高高的焦炭废墟背后走了出来。

还全是赵小铭认识的熟人。

一个是他在般般号上结识的少年齐麟。

一个是明明该死却没死的孤狼。

齐麟今天也穿着黑色头帽卫衣,黑色运动裤,手中却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偏女相的漂亮面庞上尽显阴郁,看向赵小铭的神情极为复杂,带着强烈杀意,却又流露着难言的愧疚。

孤狼依旧穿着那套纯黑色的西装,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短马尾,前颈的狼头纹身巨幅凶狠引人注目,丑陋狰狞的刀疤斜横全脸。

但与此前不同的是,他的右眼上,多出了一片黑色的眼罩。

成独眼狼了。

右手中握着的,竟然还是那把被斩/马刀压弯了长柄的大刀,看来是咽不下这口气,始终怀恨在心,带着刀来报仇雪耻了。

赵小铭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整个人惊恐万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孤狼却牵起了唇角,假惺惺地朝着赵小铭笑了笑,还客客气气地说了声:“小殿下,好久不见。”

赵小铭:“……”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也没见赵小铭回来,赵亦礼还当他是在餐车吃完饭后又直接坐在位置上开始打游戏了。

然而从床边站起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儿子的游戏机还在上铺扔着呢, 根本不存在在外面打游戏的可能。

赵亦礼奇怪不已, 内心还隐隐有些担忧,就准备去餐车找找儿子, 然而他就在打开房门走出包厢的那一刻, 周遭场景风云变幻, 顷刻间便由狭长封闭的火车过道变成了熟悉的魔宫。

明和大殿是历任魔君召集朝臣、处理政务的场所。

大殿正前方有一方纯金质地的豹头宝座,只有魔君才有资格稳坐其上。

也只有魔君才有资格身着以玄色衣料为底, 胸襟正前方绣金色豹纹图样的官式袍服。

赵亦礼在顷刻间就明白了一切, 果断调出了斩/马刀握于手中,目光极为冷厉地注视着端坐在豹椅上的那个男人:“我儿子呢?”

齐鹤不置可否。为了迎接久违的弟弟,他今日还特意穿上了那一套象征着身份的玄色绣金豹长袍, 居高临下地坐于王位之上, 以一种质问中夹裹训斥的冰冷口吻说道:“见了汝君, 为何不跪?”

他的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不论是样貌还是脸型皆与弟弟齐鹰有七分像, 但他与齐鹰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眼神。

齐鹰剑眉星目, 眼神坚毅黑亮,从小到大都是恣意潇洒的桀骜不羁少年郎。

齐鹤的眼神却是极其阴郁的, 带有一股化不开的冰冷与疏离, 仿若漆黑雪山之巅的万年玄冰, 令人不寒而栗。

齐鹰,又或者说赵亦礼并没有理会齐鹤的挑衅, 攥紧手中斩/马刀的同时,再一次地厉声质问他:“我儿子呢?”

齐鹤的唇边却浮现出了一抹愉悦的微笑,气定神闲地将手肘支撑在了王座的扶手上,以曲起的右手手指抵住了下颌,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你是在问本君的侄儿么?现在八成已经被孤狼剁成肉泥了。”

赵亦礼的心口猛然一提,对儿子的担忧在顷刻间加剧了无数倍,但他却又不相信自家那小子真的会被孤狼干掉。

单拼武力,那小子绝对拼不过孤狼,但要是再加上智商和装备的话,他绝对能把孤狼给耗死。最起码能耗到他这个当爹的去救他的那一刻。

那小子天生命好,不仅头脑机灵,还拥有着一对举世无双的姥姥姥爷,谁要是想轻而易举的干掉他,还真没那么容易。

但赵亦礼却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面色沉冷,一字一顿地对齐鹤说:“那你就去给我儿子陪葬吧。”话音还未落,他就已经动了身,直接提着斩/马刀飞闪至了齐鹤面前,浑身杀气肆虐。

在赵亦礼动身的那一刻,齐鹤就调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柄长剑。飞身迎战的同时持剑横档。

两兵交击,铿锵?鸣响。

然而齐鹤显然是低估了弟弟手中那柄斩/马刀的威力,虽然成功挡下了他的那一击,双脚却在巨大的冲击力的作用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了好几步,平尽全力才稳固了身形。

明明狼狈,但齐鹤的脸上还是绽放出了一抹畅快的笑容,目光森森地盯着弟弟那双近在咫尺的黑亮双目,戏谑开口:“真是没想到,你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苟且躲藏了多年,功法竟然没有丝毫退步。”

“那当然是因为我的父亲教的好。”赵亦礼曾十分敬重这个哥哥,把他当做自己的至亲知己,最后换来的却是血淋淋的背叛和家破人亡。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对齐鹤提起一丝一毫的悲悯与同情。他也比谁都更知道自己这个好哥哥内心之中最在意、最无法释怀的伤痛是什么。

“我不像你,自幼被父王所厌恶所忽视,我的父王给了我十足十的父爱,我所掌握的武功刀法全都是他手把手一步一步教授与我的,所以齐鹤,你拿什么跟我比?凭什么跟我比?”

赵亦礼手持斩/马,冰冷坚硬的刀身死死地压制在齐鹤的剑身上,令其不得擅自挪动分毫,语气冰冷又无情,仿若一柄柄利刃尖刀似的接连不断地往齐鹤内心中的伤疤上捅。

“闭嘴!闭嘴!”在赵亦礼的话还没说完时,齐鹤依旧已经勃然大怒地嘶吼了起来,目眦欲裂地瞪着赵亦礼,布满了血丝的瞳孔中恨意毕现!

赵亦礼却没有就此罢休,不仅在骤然间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直接将齐鹤横档在身前的剑刃压在了他的脸上,还召唤出了本体灵,威武霸气的紫色猎豹气势汹汹地环伺着齐鹤,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前来咬断他的脖颈。

齐鹤把持着剑柄的那只手的虎口已经发麻开裂,纵使使尽浑身解数却也没能扭转自己被全方位碾压的败局。

他本以为,时过境迁,自己如今已经拥有了一切,是高高在上的魔君,而齐鹰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又苟且偷生多年,一定早就被磨灭了心志,断然不再会是他的对手。

可齐鹰终究是齐鹰,是父王最爱的儿子。父王将所有的耐心与关注全部倾注在了齐鹰身上,所以才成就了无人能及的齐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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