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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阴阳引入体,则死的那一方,亦或是强行扯断阴阳引的那一方会被众生遗忘。

观御攥着红线一端,双手难以控制地发颤——涟绛,你休想。

他捏诀烧毁阴阳引,红线末端的火焰一直灼烧到心上,剧痛难忍。

他想回去找涟绛,但他不能退,他的身后是三界众生。他仍旧忍着这剧痛起身,挥剑再次与春似旧交手。

涟绛有一瞬间的清醒,心口处被灼烧的疼让他难以遏制地痛吟出声。他气若游丝,浑身血汗淋漓,脸色煞白,很快又被醉花荫拖入无底的深渊。

可是这仍然没有让止戈觉得满意。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手上的鲜血,须臾,探手往涟绛因为痛苦而紧闭的双眼上摸去,剜去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止戈将血淋淋的眼珠扔到一旁,见涟绛捂着眼睛浑身发抖,仍未气绝,便冷笑一声,以箭镞剖出了他仅剩的半颗心。

心脏离体,涟绛终得解脱。

清醒

这一战最终以观御封印春似旧告终。

他借涟绛给他的灵玉将春似旧封印,而灵玉也因此四分五裂,落入人间不知所踪。

众神欢呼雀跃,便是连玄柳,都对观御露出了满意而欣慰的笑容。

失魂落魄的自始至终都只有观御一人。

他带着一身血污跌跌撞撞地回到缥缈山,院子外站满了人,而院中火光明灭,余烬纷飞。

“殿下。”云沉双眼湿润,自责与愧疚将他淹没。

春似旧重返人世的消息传开,他便与扶缈连忙往缥缈山赶,但终归是来迟了一步。昨日他与扶缈不该离开的,若是不走,或许涟绛便不会遭此毒手。

花迟与玉佛倚坐在树下,神情自责,重伤难行。

止戈确实放过了他们,但他们一人怨气入体,一人遍体鳞伤,备受折磨。

观御怔怔望着眼前快要烧尽的大火,身上负伤的疼竟比不上心中半分。

他答应涟绛会回来,他做到了。

但涟绛没有等他。

他极其缓慢地眨眼,一滴眼泪就那么轻易地掉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谁杀的他?”他问。

花迟与玉佛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如今观御重伤在身,若是贸然去寻止戈,只怕结果并不如愿,他们并不想让观御涉险,涟绛必也不想。

可观御瞥见角落里蓝色的停云花瓣,心下了然,“止戈。”

他攥紧承妄剑,转身往九重天去。

“府青。”扶缈拦住他,继而从花迟怀中捧出一团像云一般洁白无瑕的光团,以及紧抱着这光团不放的纸人,放到他的掌心中,“现在去死界,还能送涟绛入轮回。若再晚些,只怕连这最后的执念都要散了。”

观御垂眸望着掌心里小小的一团白色,沉默须臾终是收起承妄剑,直奔奈河边去。

渐渐熄灭的火光之中,扶缈望着观御离去的身影反复叹息。

他身为天道,却参不透因果。他承女娲所愿,年复一年地守着三界,但不参与其间。唯独这次,他于心不忍,插手其中,但最终落得的结果似乎比先前任何时候都要糟糕。

若春似旧当真死了,三界的劫便也得以化解,厌岁便该羽化成仙。

但厌岁并未登仙神之位。

扶缈找过厌岁,问日后三界该何去何从,问这劫究竟该如何解,但这些问题的答案从来都无人知晓。便是连厌岁自己,看见千年万年以后的事情都不再敢笃定所见即真实。

因果轮转间,终归有太多变数。

扶缈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曾作出的选择,心想或许当初不该让云沉点醒涟绛,更不该让涟绛去那虚无之境,讨得万年伤痛。

他去了女娲神庙,跪坐蒲团之上,满脸沧桑疲惫。

他问女娲道:“此劫何解?”

女娲低眉敛目,含笑不语。他静坐良久,求了签文,终于了悟一星半点——不破不立。

他曾与涟绛说过的话,不破不立。彼时他尚不知此话何意,因为那是女娲避世前留给他的话,他只是原封不动地说与涟绛,而今终有了悟。

另一边,观御以九转红莲咒强行送涟绛入轮回。

他用聚浪割下半个神魂,将它置于轮回路上,守着涟绛一遍又一遍地走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去往人间。

那之后他已经快要撑不住身体,但即便如此,他依旧只身一人去了九重天。

他一剑刺穿了止戈胸膛,逼止戈饮下醉花荫。

涟绛所受的苦,他要止戈一一偿还。

但无人告诉他,止戈不仅让涟绛喝下了醉花荫,还挑断了他的筋骨,剜去他的心脏和眼睛,最后放火烧毁他的尸身。

他用聚浪割开止戈的喉咙,可是就在止戈奄奄一息之时,众神慌忙赶到,将他阻拦。

玄柳说他残害手足,罪不可恕,但他又斩杀魔骨,功不可没,所以最后功过相抵,无赏无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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