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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台北市闹区的警局内,大小案件层出不穷,忙碌的员警不断来来去去。

张如勋与曾佳妍在人来人往的休息区呆坐,一个会计事务所老板的si去并不代表什麽,员警们疲於奔波,完全忽视他们的存在。一旁犯下窃案的欧吉桑还询问张如勋究竟是犯了什麽罪,这麽好,还不用手铐。

张如勋把外套给曾佳妍穿上,她的情绪十分不稳定,对外界的讯息充耳不闻,两眼空洞,没一会儿又激动大哭。她的脸庞挂着泪痕,好似灵魂已si只剩r0ut空壳,连张如勋轻唤她的名字都毫无反应。

一名年轻的员警来了,端详两人的状态以後转而盘问张如勋:「你们跟si者是什麽关系?」

张如勋瞧了一眼曾佳妍,她仍毫无反应,只好代为回答:「她是……si者的nv儿,而我是他之前的员工。」

警员抄抄写写,又问:「前员工?那你们半夜去那边g嘛?」

张如勋愣了一下,这问题他明显没想好该怎麽回答,毕竟他们是去窃取——

「戒指,」曾佳妍不知何时有了反应,唯独眼神仍然空洞,「我的结婚戒指……在我爸的手里。」

「戒指?」员警蹙起眉头,「什麽结婚戒指要晚上拿?那戒指长怎样?」

张如勋望着曾佳妍哑口无言,一gu莫名的毛骨悚然油然而生。他曾经送过她一枚戒指,但分手以後就不知下落。

「粉红钻石……」张如勋喉咙紧缩,咳了声,低下头说,「戒台是玫瑰金。」

员警把细节抄录下来,又看了一眼两人,嘴角有意无意地右撇,心中早已谱出一场苦命鸳鸯nve恋情深的戏码。

「竟然为了这种事情连钥匙都复制,」员警唠叨碎念,「到底在想什麽?」

「我不想嫁给那个人——」曾佳妍突然极力嘶吼,抓着自己的长发猛扯,「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

员警一看事态不对劲,立即抓住曾佳妍的手防止她自残,张如勋与其他人也加入混战!警局内突如其来一片混乱,张如勋在慌乱之中脸上被指甲抓了好几道伤。情绪失控的曾佳妍很快地被制伏,在警方层层戒护之下紧急送往医院。

只剩张如勋一人强制留在警局。

他坐在板凳上,眉头紧锁,吐出一口寒气,默默等待另一名员警前来支援笔录。他胃部隐隐ch0u痛,怎样想也想不透。

种种迹象来看曾佳妍明显是有备而来,至於她的目的究竟是机密资料?还是戒指?现阶段完全无法知道原因。

到底什麽才是真相?

「欸?」一名nvx的声音从耳旁响起,「你是张如勋吗?」

张如勋抬头,正巧与一名年轻的nvx对视,眼前的nv警一头俏丽短发,稚气的脸庞与十几年前都没变,彷佛坠入回忆之中,眼前是彼此穿着中学制服的模样。

「江、江江——」张如勋瞪大眼指着nv警,「江筱芳?!」

「真的是你!」nv警立即捧腹大笑,引人众人的注目礼,「你怎麽会在这里啦!哈哈哈哈哈——不要跟我说你偷内衣被抓!」

「才没有,你别乱讲,」张如勋差点失笑,「你什麽时候当员警了?我记得你大学考上了新闻系——」

江筱芳摆摆手,无奈地说:「别提了别提了,记者是火坑啦,不过现在也差不多是另外一个火坑。倒是你怎麽会在这里……等等,我要做笔录的人该不会是你吧?」

「嗯……」张如勋苦笑,「可能是的,nv警小姐。」

江筱芳用笔盖搔头,叹了口气:「用这种方式重逢,真的不太有趣呢。」

可能是相遇老面孔的关系,张如勋的待遇明显b方才好太多,不仅仅有椅有桌,左手有杯热腾腾的咖啡,右手一盘香甜可口的小饼乾。

「你跟前nv友是想私奔吗?」江筱芳咬着饼乾说,「不然g嘛陪她回去找戒指?」

「不、我不打算复合。」张如勋始终眉头紧绞,「我只是……拗不过她而已,就意外地撞见曾先生si亡的现场。」

「是喔?」江筱芳挑眉,「你知道曾佳妍有jg神病史吗?」

张如勋惊骇地抬头,完全无法相信这消息。

江筱芳翻了一页报告,继续说:「她从三年前开始看诊身心科,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忧郁症及躁症,但从跟你分手开始才变得严重,病徵是思觉失调,容易妄想、认知障碍等等的。」

事情太过突然,张如勋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她……」

「这类疾病的患者很固执,我懂你的无奈,结果现在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的si亡现场,或许往後会更难治疗了。」

「曾先生到底是……」

「自杀喔。」江筱芳拿着蓝笔在空中画了个圈,轻描淡写地解释,「用皮带自杀很常见,随手可得,吊在吊灯上面一下子就挂了。」

「……那他有遗书吗?」

「你很聪明嘛,是不是有看柯南?」江筱芳笑了一下,「现场没有留遗书,不过从曾先生的病历来看,他长期罹患重度忧郁症,有持续x的就医纪录,所以我们才研判曾先生是重郁症导致自杀,而非他杀。」

重郁症?

「怎麽了?脸se好难看。」江筱芳皱起眉头,试探x地说,「你有听到什麽风声吗?说他压力太大还是什麽消息之类的,g嘛这麽惊讶?」

张如勋摇摇头:「不、没有,我从以前就不觉得他像有忧郁症,有点难以想像。」

江筱芳坦言道:「这种案例很多,这一类的患者如果不说,其实就跟普通人没两样,很难察觉。」

「怎麽会……」张如勋低下头,「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

江筱芳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也是啦,像我们这种员警看惯了生si场面,见怪不怪了,你只是个平凡老百姓,应该吓得不轻吧。」

张如勋朝她苦笑,诸多的被害妄想究竟是曾佳妍的病徵,还是真实?事情太过扑朔迷离,张如勋不打算把这件事情说给江筱芳参考。

难得老朋友久未蒙面,这场笔录完全变了调,活像同学会,多半都是江筱芳单方面询问张如勋的近况。只不过张如勋回答得七零八落,江筱芳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只好草草结束工作。

江筱芳收拾桌面资料,对张如勋说,等等带他去医院找曾佳妍,放心吧。

走出警局的时候已是清晨时分,天se仍然暗灰,张如勋已经是十二个小时没吃东西,胃部隐隐作痛。警车驾驶是一名年轻的男员警,江筱芳在副驾驶座,三个人一路都没说话,只剩红蓝光扫荡清冷的街上。

警车经过几条无人的马路後,白se的医院高楼耸立在眼前。

清晨大医院的急诊室仍然空前盛况,两旁全是壅塞的病床,江筱芳入门没多久就找到穿制服的员警同事。曾佳妍躺在病床上,由两名警察看守着,她的脸se苍白如纸,失魂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两只手腕不得已用紧束带缠在床杆上。

「佳妍……」张如勋唤她的名字,毫无反应,只有睫毛轻轻颤动,旁边的nv警对他低声说,曾佳妍从打了镇定剂以後就持续这种状态好几个小时。

紧束带将曾佳妍的手腕磨出一层红肿,张如勋皱着眉解开束缚,两名员警本立刻趋前喝止,却遭到江筱芳的阻挡。

当张如勋碰到曾佳妍的那一刻,原本毫无反应的双眸逐渐蓄满泪水,沿着眼角缓缓滑落。

「请问是曾佳妍的家属吗?」一名拿着记录版的护理师凑上前询问张如勋,「麻烦来这里填写一病患基本资料表喔,之後再去那边拿一下诊疗单据。」

张如勋本想接过资料表,然而还没碰到手,就被旁边一名陌生男子劫走。

男子一身黑se西装,年纪与张如勋相仿,只是身材较矮,意外的是在这入秋的热天手上却带着皮制手套。男人身旁还跟了两名魁武的保镳,凶神恶煞,一看就知不是什麽好东西。

霎时间,曾佳妍开始尖叫了起来,护理师与两旁的员警立即上前压制住不断躁动的四肢!

「我代表她家属来的,」陌生男子对着曾佳妍露出烦躁的神态,「不好意思,我得带曾小姐回家。」

「你是谁?」张如勋不肯放开手上的东西,全身竖起警戒,不善地回应,「我没见过你。」

「恕我直言,张先生您已经和曾小姐解除婚约了,请不要再来纠缠她。」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丢往他的方向,张如勋立即单手接住。

「给我站住,」江筱芳立即挡在张如勋前方,恶狠狠地说:「姓罗的,你怎麽会在这里?」

男人挑眉,g起嘴角,戏谑地说:「我是曾小姐的家属派来的代表,跟诱拐别人未婚妻的张如勋不一样,警察小姐,请不要帮错边了。」

凄厉呐喊声贯彻耳膜,曾佳妍耗尽全身力气不断反抗,旁边员警与护理师急得像打架似的猛力压制她。

男人冷眼旁观这一切,他挥挥手,从身後走出了另一名穿着白袍的男x,那男人对着所有人说:「我是曾佳妍的家庭医生,请让我来。」

「等等!住手!」张如勋想阻止这一切,然而却被两旁的保镳一把拦住。

江筱芳同样拉扯着家庭医生大喊:「给我等一下!我是警察!你放手!」

三个人几乎扭成一团,然而那名家庭医生手脚更快,不由分说拿起针筒直接注入曾佳妍细白的手臂。

曾佳妍尖叫几乎穿破云霄,弓起的身t逐渐软了下来,眼神溃散,慢慢地松弛全身的肌r0u。

「你给她g了什麽!」张如勋朝着男人怒吼,青筋浮现,「n1taag了什麽!」

「镇定剂罢了,」男人不屑地说,「张如勋,你别再让小姐更哀伤了,曾先生已经过世,现在能让小姐重新恢复健康的人只有许先生了。」

张如勋捏紧拳头,已经快按耐不住自己的愤怒。

突然间,他瞧见了令他无法置信的人。

远远地一名男子,容貌俊雅,脸上一抹淡淡地笑容,奇特的是一头灰白相杂的头发,让人猜不出年纪。

——许密云。

易经曰: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意指天上的乌云密布,是风雨yu来。

他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低沉且飘忽:「竟然是你,好久不见了。」

「许……先生。」

那一瞬间,张如勋跌入了回忆的深渊。

许密云以一介商贾的身分纵横政商界已久,曾善之是他的签约会计师,他们联手合作多年。有关曾佳妍说的所有不法事件,恶x倒闭、洗钱、内线交易种种y私wuhui全部都和这男人无关,许密云只端坐在那高位之上,脚踩着众人的鲜血,俯视蝼蚁生命的明灭,摊开的双手仍然乾净无暇。

许密云冰冷的唇瓣吐了句话:「罗信行,把小姐带回家,让她好好静养。」

虽是微笑,但却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住手!」张如勋立即回头阻拦,急得满头大汗,「不行!不要带走佳妍!」

那时间,没有人敢出言阻止,就连江筱芳也屏着呼x1,看着许密云底下的人将身躯瘫软的nv人带走。

罗信行临走前给张如勋b了中指。

高级轿车不客气地把急诊室门口当成停车场,警卫及员警劝阻不听,罗信行带着一拨人上车就大摇大摆离去,完全不把其他人放眼里。

院门口的江筱芳喘着气,目送他们离开,双手cha腰说:「张如勋,你前nv友跟他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张如勋只瞪着前方,吐不出个完整的语句:「我……不知道。」

江筱芳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当他二度失恋,拍拍肩膀说:「走吧,别看了。刚好我下班时间也到了,就让老同学请你吃早餐吧。」

手机震动,张如勋回过神拿起来一瞧,是蓝映月的讯息:翘班一天扣薪五千元。

另一则是陈杉:你在哪里?

抱歉,临时有事情,来不及通知你。

张如勋用藉口敷衍陈杉,随手就把手机往口袋cha。

回到警局以後,张如勋坐在外头花圃等待江筱芳,仰望着天边的云,日头从东方透出一层淡紫。江筱芳换好便服以後,随即带着张如勋到附近市场觅食,豆浆早餐店的老板娘是个身材火辣的外配,一见到江筱芳便热情地打招呼。

他们选了张雨伞棚下的桌子就坐,後方背对人来人往的小街。

「来,菜单给你,推荐你点他们的烧饼蛋,超好吃唷!」江筱芳一人就画了两撇烧饼蛋,外加一杯豆浆跟五颗煎饺。

张如勋心情乱纷纷,只有一抹苦笑,拿着红se奇异笔看着菜单又陷入沉思。

江筱芳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别想太多,像这类生si之事你必须得看开点,si者是自杀的,跟你无关。」

眼皮子下一片青黑,张如勋低着头,看起来特别疲惫:「谢谢你安慰我。」

「哎呀,你这样我真的很放不下心。」江筱芳双手cha腰,振振有词地说,「我看过很多自杀案件,走不出悲剧漩涡的都是往生者的关系人,更何况他只是你老板而已,你又没有多领他加班费,他自杀是他自私,心情不要受影响。」

莫名其妙的jg神喊话喊得张如勋一愣一愣,江筱芳继续说:「看开点,放松心情,万一忧郁持续很久记得去看医生。」

张如勋突然噗哧一笑,又赶紧闭上嘴。

「笑什麽?」江筱芳脸都红了,瞋怒说:「拜托,我在鼓励你耶。」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张如勋歉笑说,「跟以前一样具有正义感,又开朗。」

「哪有,跟以前不一样了。」

江筱芳那张脸像煮熟的螃蟹,漂亮的眉毛纠结在一块,就连嘟着嘴害羞的样子都跟小时候差不多。

以前江筱芳是班上最高的nv孩子,很早发育nvx象徵,长相漂亮、皮肤白又腿长,个x开朗功课又好,自然掳获一票小男生。在荷尔蒙容易犯冲动的年纪,江筱芳已经是众多男孩子梦中的nv神,就连张如勋也是其中一票。

小男生喜欢在nv孩子面前逞英雄,那时候江筱芳只掉一滴眼泪,就有很多男生抢着替她救猫。

这麽说来陈杉该不会也是喜欢江筱芳吧?

张如勋顿了一下,想起陈杉拎书包离开的画面,这……不会吧?

餐点很快就上桌,几乎快摆不下,光是江筱芳一个人点餐的份量就占了三分之二桌。张如勋从毕业以後开始说起,大学毕业在哪工作、做了多久,然後父亲债逐高台b垮了他,又被前老板一状告上法院从此以後挂着背信罪案底,一辈子翻不了身。

「怎麽会这样。」江筱芳听到连烧饼都忘了吃,担忧地说:「如果你经济拮据……我可以借你。」

「谢谢你,」张如勋朝着她露齿一笑,「但我现在的工作还不错,虽然累,但赚也不少,可以慢慢还债。」

「真的吗?」江筱芳扁嘴,「不要骗我啊,据我所知世界上没有什麽轻松还债的工作。」

警察的直觉真恐怖呢。张如勋顿时冷汗直流。

火辣老板娘端上刚出炉的烧饼,烧饼冒着热气,看起来十分可口。张如勋端着不断吹凉,一边问说:「你怎麽会知道许先生旁边的人是谁?」

「罗信行是我老板的好朋友,就是个黑道。」江筱芳翻了个白眼,「几次扫h临检行动都看见他跟我顶头上司有说有笑的,根本就已经套好招。」

张如勋蹙起眉说:「不怕被检举吗?」

「检举是要建立在不合法的情况下才成立,」江筱芳x1了一口豆浆,「罗信行的酒店又没违法,临检充其量就是例行检查,两人有说有笑又不代表同流合w的证明。哎——其实警察也是很难当的,黑白两道都不能得罪。」

「那罗信行跟许密云是什麽关系……」说起这个名字时,张如勋的胃部不自觉地紧揪:「许密云的形象就是个成功企业家,根本和黑道扯不上边。」

江筱芳放下筷子:「谁知道,世间的事情这麽复杂。」

腰後一震,张如勋赶紧拿起手机,是镖仔讯息问他在哪里,因为今天没空一起去接猫,所以要把猫笼给他。

张如勋回传地址,不忘叮咛镖仔如果忙的话他可以跟兽医师借就好。

吃掉烧饼、喝光豆浆,江筱芳又顺手追加j块。

毕业失联多年,再度碰面两人聊的都是过往的回忆。谁又结婚了、谁又生了小孩,江筱芳说:「大家都有各自的未来,能再度碰面也算是种缘分。」

她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偏着头,短发底下不经意地露出红se的小耳坠,闪闪发亮。未经修饰的天然,让她的气质更加地充满自然与亲和,能感受她发自内心的良善。

小时候恋ai的情愫早就淡去,张如勋笑了一下,现在只剩下欣赏与尊敬。

市集内的豆浆店人cha0来来去去,张如勋把烧饼蛋吃得一乾二净,用x1管慢慢x1着热豆浆。经过一夜未眠,他早就累了,下巴胡渣也悄悄地冒出头来。

他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五十五分,正准备打个电话给镖仔,就听见镖仔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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