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纹延相屈起一腿,向後搭手靠坐在椅子上,行止间有种自信闲适,而那双幽暗的红眼珠,却在幽曳的烛光下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势来。
「你这回走的运势可只在t质上,其他部份都是摊烂泥。」他嘲讽地笑着。「风残你说,这些凡人活着时日这麽短,总在争权夺利,值吗?」
於陵凤秀眉微扬,彷佛知道纹延相想说的话,然而他摇了摇头,看向蜡烛上摇曳的薄光,用那娇幼的嗓子缓声道:「别说凡人这般,那修士之间更多是如此,就不说咱们熟识的,难道妖异或jg怪里这样的可少了?」
他耸了耸肩,又淡淡道:「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追求,你我喝自己的酒、行自己的道,想那些做什麽?」
「你倒是不想,我也懒得管这些,可这些人却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些。」
纹延相红眼微眯,又不屑地啧了一声,才将那「烂摊子」详细说来。
「首先,建平侯府威势大,功高震主;再来,於陵靖与三皇子有共师之谊,有人想夺於陵靖的兵符,顺便打击三皇子的继承权;最後,那人还想於陵凤si,si得正大光明──於陵靖炼t已久毒害不着,只好对他老婆下手……其实,那人的目的也达成了不是?」纹延相随言一一竖起手指,嘲讽地用这三指屈g了g,神se幽暗,「天生灵脉极为难得,也亏他们舍得祸害,这麽好的料子因剧毒入髓而si──风残,要是你没接手,我可是想治他们奢侈浪费的罪啊。」
於陵凤本还觉得加罪於己的那人可恶,这下听言,立刻就被纹延相气笑了:「敢情你还是为自己还没到口的食物打抱不平呢?行了,早知你就贪好这口,少嘀咕两句吧,小心我就偏不留给你。」
「别,千万别。」纹延相立刻收了那恨恨的表情,端正了坐姿,又严肃地叮嘱道,「我们可是说好了,一定、绝对、必须养得好好地留给我。」
於陵凤懒得理他,兀自白了那张故作肃穆的俊颜一眼,从银蛇镯中的酒窖里,0出一瓶琼ye塞给纹延相当跑腿的酬劳,见对方喜孜孜地接过抹盖就喝,好笑地摇了摇头,迳自垂眼思考。
他用手指来回摩娑着银蛇镯好一阵子,才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见着从这里回g0ng的太医了?他去见的是谁?」
「当然。还太医呢,怕别人不知道他依附谁,见了主子随口就称六殿下,蠢得也太次了。」纹延相满心系在美酒上,连话音都充满愉悦,「不然我还得想办法催眠你的新仇人,弄不好得要好几天才能探到这些消息,还不如我直接跟着那蠢货後头听墙角呢。」
於陵凤对纹延相跑去当隔墙那只耳朵的行径很是鄙视:「你这是捡现成的便宜,竟还这麽得意?」
「那也得有我这种鸿运当头的本事才行啊小凤儿。」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以後都没酒可喝啊?」
「就你现在这麽点大,我怎麽也得熬个十年百年才有新的酒可喝吧?用这威胁我,小凤儿,你莫非真的越活越回去啦?」
「……」算了!放弃!这种打不着人的时候,跟这家伙斗嘴就是自讨苦吃!
於陵凤乾脆盘腿打坐起来,对小凤儿一词表达消极抗议。
「好好好,不说了。」纹延相看於陵凤这模样才觉逗得够了,摇晃起刚到手的那瓶琼ye,慵懒地哼笑一声,「你也没打算这辈子就留在这儿了不是?何必管这些烦心事。」
於陵凤睁眼看他,轻扯嘴角。
「最起码在离开这儿以前,我都得管。」
在纹延相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注视之下,於陵凤r0u起袖子,将纤细短小的baeng藕臂伸向前。「你看,这身子骨说有多脆弱就有多脆弱,我怎麽着也得在这生活一阵子,总不可能还时时提防着那人下手吧?」
看了眼於陵凤在烛光与月光下显得皎洁的小手,纹延相耸了肩,就这麽默许了。
他想得直接:目前为止,於陵凤还只限於维护自己周遭的生活环境,可他最多也不会在这京都待到成年,承了这天生灵脉,必要走那修行的路子,那麽,至多五年,於陵凤也得想办法进入那些修真的宗门,才能将千年的积累显得合理,好好修炼一番也算不枉这次新生;再如何地将那些琐事放心上,也不可能让於陵凤对正事不管不顾。
「随你开心吧,我也没兴趣去替这於陵家改气运,你看着别太惨就行了。我可不想再帮你养五年寒琊。」
「放心,我还不至於对着些只有百年寿数的凡人掏心掏肺……况且,我也没多少时间待在这。」
「啧啧啧……我不担心你,我担心那柔软的心啊小凤儿。」
「──滚!」於陵凤龇牙咧嘴地拨开纹延相按在脑门上又拍又r0u的手,没好气地白了那嬉笑的脸一眼。
「我说你这地够乾净吗?要我滚,这地还得先上三层蜡外加洒些上好香露才够啊。」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我放寒琊咬你?」
还三层蜡呢?还上好香露呢?风sao不嫌事多是吗?於陵凤斜眼瞪着纹延相,不悦地啧声。
「不急,你还没听完呢。」纹延相摇着手指,「於陵靖的兵符招人惦记却是为什麽,你晓得吗?」
於陵凤蹙眉看他。
纹延相这才将於陵家的诸多前事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