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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死始(1)

 

尹煜在整理这个月要出刊的所有刊物,晚点开会要跟父亲报告。京风集团是尹家的事业,是台湾最大的出版集团之一,业务自书籍到期刊,从上游输出作品到出厂的通路都由京风一手掌握,有出版帝国之称。

现任总裁尹b0川是尹烨和尹煜的父亲。尹烨是警察,现任刑事警察局侦一队一组组长;尹煜是京风集团总编辑兼执行长,掌握部分社会舆论,社会地位不低,并不逊於哥哥。

京风集团的出版品质不低,虽这种出版方式媲美美国石油大王洛克斐勒,但因质量皆有一定程度水准,因此虽然有反对的声音,终究不大,一手创立这个出版帝国的尹b0川也不怎麽在意。

尹煜将出版刊物表单整理完毕,放进平日办公的平板电脑里,准备会报时内线进来,他接起内线,是父亲的贴身秘书。

「总编辑,总裁请您进来一趟。」

尹煜觉得奇怪,晚点就要会报,为何父亲现在就要找他,遂低声问秘书:「你知道爸找我做什麽吗?」

「不知道,」秘书瞥了老板一眼:「总裁似乎不太高兴,他桌上摆了本书,可能是跟您讨论那个。」

这让尹煜更觉得奇怪,他接手执行长後父亲向来不太管出刊的刊物,只要他审核完毕就出刊,但又为什麽父亲要找他讨论这个,这令尹煜陷入五里迷雾之中,非得弄得清楚,他b家里任何成员明白父亲的x子,非解释清楚不可。

「我马上进去。」

尹煜诚惶诚恐的进总裁办公室,尹b0川果真露出不悦的神se;见到父亲,让尹煜更加绷紧神经,深怕一个失言父亲会b0然大怒。

尹b0川拿起原先摆在桌上的刊物,往地上一丢,尹煜犹豫了一番,拾起来一看,是一篇关於诈领保险的专题,内容是几家保险公司指控一位民众诈保,杀了自己的妻小。

「消息哪来的?」尹b0川道,冰冷的语气可以让大楼的中央空调结冰。

「几个保险业务投书。」尹煜大概知道父亲为何找他了。

「那些个业务怎麽会知道?」

「我有问他,他说是猜的。」意识到自己站不住脚,尹煜嗫嚅道。

听到这里尹b0川怒起拍桌,「我说过多少次,不准放这种没有根据的报导,读者投书也不行!尤其这是新闻刊物,新闻刊物的目的是要散布正确的资讯,以正社会视听。不是让民众投稿的,这不是徵文b赛也不是文学作品!」

「你有两条路可走,」尹b0川走到尹煜面前,抢回刊物,丢回桌上,「撤掉这篇不确定的报导,或找到根据,否则回收後的损失你全数x1收,公司不担这个责任。」

「可是这是开放投稿的,如果不收录就违反每期开专题的本意了。」尹煜觉得这和原本开这个专案的目的相左,为了出版自由,他据理力争。

「那就收掉,」尹b0川独裁起来时让很多人无法接受,「我开办的新闻刊物不收任何没有根据的乡野奇谈或都市传说。」

「您说的根据到底是什麽?人证?物证?案例?」尹煜将恐惧抛诸脑後,悍然拒绝父亲的要求,「求证这种事有警方做,有人只是丢出怀疑,我们为什麽不能用专题让社会大众反思这个问题?事实就是诈保频传,不是吗?」

「你告诉我诈保的标准是什麽?」尹b0川反问:「名目不对、虚报、谎报,甚至杀人取财?诈保也是保险公司评断的,你什麽时候兼差保险公司了?」

「术业有专攻,」他的语气铿锵有力,「保险金要不要发放、民众有无诈保、保险公司是否故意撤回申请都是保险公司的标准,当一家保险公司认定这项申请案不是诈保时,你又有何立场可以认定该案件是诈保?不要以为传媒产业可以为任何一方说话。我不喜欢给人掐着脖子说话,所有事都一样。」

「要保留专题当然可以,」尹b0川的态度放软,「用各种管道找到更详细的资料,不要误导社会大众,我不要公司的输出成为其中一个产业泄愤的工具,我不为任何产业服务,我只为社会大众服务。」

「这个内容我不准,如果下厂印刷了,全部回收,亏损你要全部吃下来,因为是你自己审稿的疏失。你先出去吧。」

父亲丢出的条件令尹煜陷入苦恼,他要上哪去找证据?去翻每家保险公司的条款?那会泄露保险公司的资讯,对保险公司不利,届时保险公司会告他们妨碍商誉或诽谤,但不罗列详细资料,父亲绝对不会允许刊登。

尹煜长叹,拨了通电话给哥哥尹烨。

尹烨递给尹煜一根菸,自己也点起菸——两兄弟都是ch0u菸多年的老菸枪。他们在尹烨家的顶楼,靠在nv儿墙上谈。

「这应该要去问地方警局吧?或者问泌中也行,我记得泌中是你同学。」尹烨吐了一口烟,「怎麽会问我?」

「有一篇读者投书,他说他是保险业务。几年前有一个人到处保险,各大公司都保遍了,但奇怪的是,签订保约的几天後他的一个亲人就意外si亡。」尹煜吐菸,「投书的业务也跟那个人签过保约,也是没几天要保人就si亡,他是受益人,自然拿走了所有理赔金,只是那个业务就是觉得不对。」

尹烨挑眉,他也有点好奇,「投书中有说那个业务觉得哪边有问题吗?」

尹煜把菸踩熄,摇头。

尹烨冷笑,「难怪老头叫你撤,听起来就是都市传说,是我也不会信。」

「爸放话要把回收的亏损全算在我头上。」尹煜叹了口气,「你也懂他的,他言出必行,在商场上一言九鼎,没有反悔过的。」

「废话,他是我老子,我怎麽不知道?」尹烨吐了口菸,「他就是个自以为媒t很了不起的人,也不想想娱乐线为什麽一天到晚被艺人的经纪公司骂。」

「挡人财路罗!」尹煜耸耸肩,「要炒新闻去别家,成天打我们家娱乐线的主意又不守规矩,失败了再把责任全推过来,好像媒t都该守娱乐圈的规矩,爸最讨厌在自己家守别人的规矩。」

「几年前闹过一次类似的,不过证据不足,高层当小孩子玩家家酒,随便敷衍过去。」尹烨搜寻了一下记忆。

「民代说什麽?」尹煜眼睛一亮。

「就有保险公司找民代,说有个人为了保险金四处找保险公司诈保,已经有四五家保险公司受害了,但又苦无证据,没得报案,只好找民代。

「投书的业务写得很清楚,那个人叫陈江荣。」

「我跟小莹是有听过稽核跟我讲过这个案子,坦白说我也觉得怪怪的。」尹烨踩熄菸。

「哪里怪?」尹煜觉得找到一线生机。

「这家伙运气不知道是真taade差还是他真的ga0了什麽鬼,」尹烨又点起一根菸,「五年内si了两个老婆、两个小孩,都是意外。」

「这世界上巧合多得很。」尹煜道。

「不,我从来不相信巧合,因为那必然是有人安排的。」尹烨吐烟。

尹煜手里夹着菸,没有点起来ch0u,「所以你觉得他诈保?」他问哥哥。

「我是警察,」尹烨x1了一口又吐出,「我只相信证据。」

吉普车车队在夏日的午後在汐止和南港交界的山路疾驶而过,一名车友打开窗户享受凉风灌进车窗的凉快感,伴着呼啸的风声,真是个惬意的下午。这也是他加入吉普车队的原因,他喜欢这种吹着风的自在感,可以甩开平日工作的压力,毫无罣碍的在山间奔驰。

这时他看到一名男子在路边站着,似乎想搭便车,车友心生疑惑,心想这里好歹也是大台北,打通电话应该不会招不到计程车,怎麽会学美国中部在路边搭便车,好奇心驱使,他停下车想问男子,车开到定位时却发现男子不见了!

这里只有一条连外道路,他排在车队後头,在他前後并没有车子。车友放慢速度往前开,也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这时他心里打了寒颤,心想……

大白天的不会见鬼了吧?

车队到南港的餐厅吃饭小憩,那名车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他车友脸se惨绿。其中一名车友说:「你也看到了?我以为只有我看到耶!」

「所以你也有看到?」他问。

另一名车友点头,「但我不想载人,所以没停车。後来我看後照镜,发现那个男的不见了,想说还好没载他,不然就载到鬼了!」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又一名车友凑过来搭话题,「这条路我们也满常开的,之前都没有鬼,怎麽这次开就见鬼?还是大白天?」

「你的意思是……会不会底下有si人?」一开始看到的车友问。

「我觉得有可能。」此话一出众车友打了寒颤。

「不然我们叫搜救队来找不就好了?与其在这边瞎猜,不然找人来看。」一名车友说。

其他车友有志一同的点头,由当中一名车友打电话请认识的搜救队过来。

搜救队跟着车队的人一路开到车友见鬼的地方,派了器具往下方搜寻,果然在山g0u的树上找到了一具男屍,吉普车车队的众人吓得魂不附t。搜救队在搜救这方面b较有经验,赶紧打电话报警。

监识人员在接过报案後火速赶到现场,发现屍t就挂在树上,这颗树并不是很大棵,但却神奇的撑得住一个大男人。身上有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奇怪的是有这麽大的伤口,现场却无大片血迹。也找不到可辨识身份的证件,暂时列入无名屍。

「见鬼了,」蓝宇涵冷哼,「这家伙起码有个七十公斤吧,这棵树居然挂得住。」

「这里绝对不是第一现场。」梅琳收拾东西准备跟着收队。

「废话,除了蜘蛛人,谁能挂在山壁上杀人?」蓝宇涵吐槽梅琳这个不是发现的发现。

「我觉得与其研究这里是不是第一现场,」蓝宇涵环顾四周,「不如先研究为什麽屍t可以挂在这棵树上都不掉下来。」她的手指着现场。

监识和法医跟着消防一起到山壁下,发现是很深的悬崖。虽然到了下面是个平台,但在林木的屏蔽下几乎是深不见底,如果屍t真的掉下去,大概化成白骨都不会有人发现。梅琳想或许si者是有冤难伸,才会这麽希望有人发现他。

「如果凶手知道这里的地形,会把si者弃屍在这里也不意外。」蓝宇涵拿着相机走到梅琳旁边,「如果si者没有挂在树枝上,大概到骨头可以打鼓了都不会被发现。」

「你庄重一点好不好?好歹是一条人命。」梅琳斥责蓝宇涵。

林中微风吹拂,树叶也跟着沙沙响着,是在山边容易听到的声音,温和、与世无争,如果配上一张凉椅、大碗清冰、边上挂个风铃,随着风吹发出清脆响声的风铃,绝对是夏天最好的风景。

然而对蓝宇涵和梅琳这两个「内行人」而言,此时氛围不太妙,似乎……有谁要来找碴。蓝宇涵背後的毛竖起,如果再有异变她会化身饭纲战斗;梅琳没意外应该也会拿出家族祖传的符咒应对。然而她并没有这麽做。

梅琳环顾四周,大声喊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有人被杀後弃屍在这里,我们是来协助查案,绝无冒犯各位的动机,请各位行个方便,别捉弄我们。」

梅琳话语方落,起初的微风增强,树丛被吹开,手机掉下来。

「感谢各位。」梅琳对空作揖。

回到刑大,梅琳开始例行公事,开始验屍。si者身上的致命伤是重击後的挫伤导致颅内出血致si,血全在留置t内未流出,只有皮肤表面有些瘀血,带着一点浮肿,这个结果实令梅琳不解。人只要si亡血ye就会停止流动,但si者身上完全没有任何外伤,她怎麽想都想不到怎麽做的。

警员来来去去,每个人手上都有工作,桌上的电话声也不绝於耳,空位b办公室里的人还多,尤其整组拉出去的更是连经过都可以听到纸被冷气吹起来的声音。虽然现在规定公家机关要室内温度超过28度才能开冷气。然而坐在办公室的人还是不少,像尹烨、唐莹和侯正翰就是几个。

「有案子上门罗!杀必si梅琳的验屍报告。」尹烨的直属学弟,任职侦五队的杨泌中拿了一本卷宗到一队办公室後放在侯正翰面前。

「隔壁要生意你给他们。」尹烨冷道。

「学弟的好意我黑白心领了,」侯正翰已经被枪械案炸的头昏脑胀,线民的情报一直进来,但他现在就是不能出动,线民一直催让他的头非常痛,「我们最近其实不是很缺业绩。」

「怎麽直接给我们?」唐莹不解,「应该先给小赵啊!他是收发。」

「因为这个案子在受理的时候,总收文那几个更年期不去看医生的欧巴桑挂文的时候就直接把承办点给你了。」杨泌中若无其事的耸肩。

唐莹脸se大变,怒喝:「谁给总收文这麽大的权限?挂完文还可以点承办,要不要我们一队收发直接收掉给总收文做算了?做总收文不看文书处理手册,这是哪门子总收文?我已经受够了这些人,这不钉一下以为我们警察都不知道收文规则的。」说完要打电话,被手快的尹烨抢下话筒。

「不要没事去惹那些人,他们的背後都b我们大。」尹烨冷道。

三个大男人被唐莹这句突兀的问句吓到,虽然他们都耳闻孕妇脾气不好,但唐莹怀孕至今也没发过这麽大的脾气,连尹烨都面露几分诧异。

他们实在不知道总收文什麽时候有权限可以直接点承办。一般来说总收文只有收到案件後挂文号,收发再分给承办,但这回是总收文连承办都点好了。这令重视程序的唐莹怒极。

「学、学姐,」杨泌中赶紧安抚唐莹的情绪,「总收文的部份再说。总之、我看了一下案件,觉得这个案子你们要接。」

尹烨冷瞟杨泌中一眼,「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杨泌中勉强扯开嘴角,娓娓道来:「si者叫苏永兴,是个掌管赌场的黑道外围份子。前几天被民众发现陈屍在汐止山区,法医相验後发现si因是以钝器重击後脑致si,现场留下的血迹不多,估计不是第一现场。大概就是这样。」

「这跟总收文点给我们有什麽关系?」尹烨冷瞟着杨泌中。

侯正翰似乎有所领悟,「小烨烨、学妹,你们一组负责基北区哪边?」

「台北市内湖、南港、台北县汐止、石碇。」唐莹马上回应。

「这案子在汐止,不给你们难道给我吗?我什麽时候负责北县的汐止了?我三组在北县是负责中永和的好吗?」侯正翰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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