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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印之前是由于谢忱沣而惊梦,一把扯动了因果线,导致他魂魄不稳,倘若再来一次必然受伤,若场面控制得好,最多也就是盛萤找样东西先让他附着,养个百八十载送去投胎,若场面控制不好,伏印这个人就会烟消云散,到时候盛萤作为当值判官也要负上责任。
盛萤垮下一张脸,她也拽着自己的衣服,跟孟扶荞抢那一方衣角,两个人互相争斗毫不相让,只是这拉衣角的动作难免幼稚,两个人还试图去掰对方的手指。
盛萤微微侧身抬起眼睛,她不知道孟扶荞为什么忽然执着于一件最普通的羊毛大衣,手上又不能过于使劲将衣服拽坏了,现在毕竟是冬天,外面甚至刚下过雪,判官总是浸在刺骨阴寒中不代表他们要破罐子破摔,何况她这件衣服还很新,盛萤挺喜欢,也不指望弄坏了孟扶荞能掏钱再买一件。
“怎么了?”盛萤问。
“不舒服,”孟扶荞实话实说,“这些怨念对我的影响很大。”
怨念是执着太过沉积下来的负面情绪,里面暗藏着各色汹涌的欲望,很容易与血尸产生共鸣,偏偏玉浓还在里面搅合了一道,怨念不再纯粹,也令血尸更加难受。
是难受,并非饥饿也并非毁坏欲,就像重锤砸在胸口,每一下都砸得气血翻涌,孟扶荞下意识想找样东西攥在手里,紧紧攥着不松开。
盛萤又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让衣袖留在了孟扶荞的掌心中,血尸断断续续有些不受控,衣袖上被火焰烧灼出好几个细小的洞,虽没酿成大祸,但眼看着是不能再穿了。
盛萤拖着孟扶荞向前走了一步,瞬间就离开了血砂形成的空腔,将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灰暗中,这种灰暗是流动的,可触摸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没有血砂阻挠的情况下,它们离盛萤仍有一段距离。
“要处理怨念并不困难,它们想要什么给它们就行了。”盛萤一步步走到伏印面前,判官笔还插在地上,她伸手轻轻一挽,血砂聚拢在指尖。
盛萤不需要判官笔作为介质,只是这样的直接接触令血砂颜色更加深邃饱满,而盛萤却更加苍白,周围怨气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的,竟一时凝滞,黑暗中似有无数双眼睛凝视着判官,它们在等,等盛萤献上来的祭品。
从地底生出来的怨气束缚着伏印手脚,他在反抗中前倾,十五左右的少年身量尚未长成,只能抬起他苍灰色的脸望向盛萤,血砂从盛萤指尖流出,箭头般抵在伏印额心,两代判官咫尺之间无声对峙,伏印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了眼睛。
伏印成为判官也只是赶鸭子上架,他没有选择的权力,忽然之间头顶就悬上了达摩克利斯之剑,明明自己都还没有活明白,就被迫翻阅旁人一生,记在小小案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