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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缩了一下脖子,她性格软,连鬼都怕,自然也畏惧血尸,孟扶荞又是一个刚刚才压下欲望的血尸,周身煞气未消,盛着银耳汤的碗就像块豆腐,刚被她端起来的时候边缘瞬间开裂,随后裂痕止住,没有继续漫延,勉强还能装着甜汤不外溢……小玉清楚知道自己全身的骨头并不比白瓷碗坚硬多少。
“陈家村那些人很奇怪,它们所有的计划到目前为止都以失败告终。”盛萤一边说话一边起身,将嗡嗡蜂鸣的小堂鼓从桌上拿了过来,“四百零八口人都愿意献出生命,还能製造陈亚萍和谢忱沣这样的……东西,就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它们也有点认输认得太快。”
这种情况下的自愿认输不过两种情况,要么是真的全面溃败,救都救不回来只能认栽,要么就是带有明确目的性。卧薪尝胆也好,迷惑敌人也罢,图得都是“日后”。
盛萤手肘架在膝盖上半撑着下巴,小堂鼓放在另一侧,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鼓面,这东西是人皮製成,正常情况下别说是摸,光看着都有阴影,否则陈巧雪也不会送瘟神一样特意送过来,盛萤却丝毫不在意,她细细听着鼓声,又开口道,“要不毁约吧?”
判官跟亡灵说得话都带有“承诺”性质,有些甚至会写在案卷中带入轮回,对双方都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原本盛萤超度完伏印,这段尘缘就算了结,而谢班主和陈家村也只是借助伏印的尘缘才接触到盛萤,彼此就像“朋友的朋友”,还没发展出独立感情,只要盛萤不认帐,她与陈家村仍然是独立个体。
至于谢忱沣,依照伏印留下的案卷对他进行半强迫式地超度也不难,最多最多也就是留下点隐患,这点隐患不会比董鸢从陈巧雪的身体里醒来更大,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盛萤思来想去,找不到非得蹚浑水的理由……除了她是孟扶荞的判官。
孟扶荞跟陈家村的牵连太深太深,她曾住在陈家村,她有一任判官是陈家村的人,她在陈家村被抽走灵识丢失了部分记忆,又是在陈家村被盛萤捡到……种种过往意味着盛萤能与陈家村割席,孟扶荞却一定深陷其中。
盛萤转过头,静静看着孟扶荞,她的目光从血尸眉眼勾勒起,至薄唇处结束,最后又落回眉眼中,坦然真挚,仿佛什么革命战友,“你人美心善,会怪我撒手不管吗?”
孟扶荞:“……”白瓷碗顺着裂纹“咔嚓”一声,听动静是碎成两半了,只是被她托着勉强维持完整。
小玉:“……”木质令牌“哐当”掉在地上,她脑子一片浆糊,分不了神去捡。
这两位都是第一次听人夸血尸“人美心善”。
孟扶荞捏着碎成两半的白瓷碗强装镇定, 血尸能力还是在的,喝到一半的银耳汤没有丝毫外溢,否则孟扶荞这时候都该去换一身衣服了。
“我不介意你抛弃我独善其身, ”孟扶荞抬起下巴点了点盛萤膝盖上的小堂鼓,“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它可一直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