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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亭中的空气似乎更凉了一点,冰花从玻璃上开始向下漫延,很快连钢笔都冷得刺骨,碰一下指尖钻心的疼。
姜羽带着应殊然在保安亭外先绕了一圈,此刻探头道,“陈……陈瑞甫的魂魄执念很深,好像还没走,要引出来看看吗?”
“引出来吧,执念这么重容易酿成祸患。”盛萤点一点头。
这些都属于判官的本职工作,姜羽作为一个熟练工,闭上眼睛都能将潜伏在暗中小心窥探的魂魄找出来,何况陈瑞甫的魂魄实在执念深重,顺着他行走的痕迹,地上有一层似雪的白霜,血砂从姜羽的判官笔上散溢出来,顺着白霜游走而去,很快就扯出一道茫然的魂魄来。
陈瑞甫才刚死,执念再怎么深重也远不到惊醒的程度,一切遵照本能行事,本能让他躲避他就藏到了树林之中,尽管陈瑞甫并不清楚自己在惧怕什么。
陈瑞甫的魂魄比他的躯体看起来要年轻,躯体有七八十岁,那魂魄顶多五六十,身形尚且矫健,站在姜羽的面前要比她高出两个头来,给人一种压迫感,到了七十多就难免佝偻。在酒店的时候,张娴和她的小助手焦乐诗也说保安大爷很和气,甚至有些久避人世的畏缩。
姜羽领着他站在保安室的门口,陈瑞甫就这么静静看着自己的尸体,因为两者相貌身材上的区别,以及尸体已经发生了尸僵,头朝下埋在胳膊中,隻漏出小半张脸……陈瑞甫像是认不出眼前之人,半晌还是维持一个木然的表情。
但他倒是能认出桌上的笔记本,眼眸中淌过一丝波动,这丝波动被盛萤捕捉到了,她提笔在魂魄眉心画了一条细而短的竖纹,那丝波动就扩散开来,陈瑞甫如梦初醒,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问:“判官?”
陈瑞甫只是看着年轻了一些,记忆倒是没有缺损,他慢慢就想起来今天是个阴天,五点半不到就一点阳光都看不到了,自己打开了保安亭里的灯,准备再值一两个小时。
沉水潭周围都是些苍天的古木,只要天完全黑下来就很容易迷路,也没有人胆子这么大,不怕鬼怪妖魔也会怕蛇虫鼠蚁,何况天气这么冷,沉水潭周围还要更冷,十五六岁荷尔蒙不稳的青少年也不会想作这种死。
然而没过多久,陈瑞甫的胸口就有一点不舒服,紧接着是后脑杓,四肢发麻僵硬,他立刻就察觉到不好,想打电话向外界求救,保安亭虽独立在外,但开着观光车从酒店过来也不过十几分钟。
但今天实在太冷了,他又不是手机的重度依赖者,很多功能甚至用不明白,就连电池需要保温都不知道,一个下午就已经冻到没电,他头痛欲裂,想插上充一会儿,哆哆嗦嗦着几次插不准,等插准了,手机却还是冷冰冰的没有动静……
陈瑞甫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眼前一阵阵发黑,很快就会陷入昏迷,他也知道这通求救的电话拨不出去,自己就一定会死在这里,所以才用最后的力气哆哆嗦嗦在笔记本上留下了“致判官”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