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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楔子

 

晋国,启元朝,京城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小摊小贩在街上摆摊做生意,京城居民也照常上街,做活计的做活计,采买的采买,一片繁荣安定的景象,塞北边关的战火丝毫没有影响到京畿之地的生活,战争似乎只在茶馆先生的故事里出现过,仅仅有一小部分人在为它劳神费心。

这一部分人就包括赵琰和孟锦彧。

两位锦衣青年相对坐在馄饨摊位上,各自点了一碗馄饨,边吃边聊。“我说,赵小郎君,你干嘛这么想不开非要到塞北去,不说那里那一群凶恶的哨兵了,就是塞北的环境也够你受的”,其中有着娃娃脸的那个,满脸不解,“前线哨兵更是如狼似虎,你吃得消吗?”他又问道,这是孟锦彧,长信侯府长子,在京城长大,从没去过超出京畿地界的地方,从小就听说哨兵都像野兽,是会吃人的。

“彧哥不必担心,我是带着朝廷的旨意去的,朝廷希望在整个大晋范围内推行向导上位的精神疏导形式,这次是先拿塞北那边开刀,老师把我派过去是希望我在边关能施展一下拳脚,锻炼能力,我也不能成天在他身边转悠了。”说话的人是赵琰,当今国师门下大弟子,他见孟锦彧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我又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去羊入虎口,我自己有功夫在身上的,老师还给我挑选了护卫。”

赵琰表面上微笑着安慰孟锦彧,自己却有点心虚,心里直打鼓,虽然当今向哨关系有所缓和,但却停滞到一个不上不下的局面,向导们因为哨兵连年的强迫,自是不愿意主动向哨兵示好;而哨兵们呢,大多因为要改变原来的结合方式,心里大多别扭;老师给自己挑选的护卫是个哨兵,也只能是个哨兵,只有哨兵的强大武力才能保证路途上的安全,听说早年间在蜀地为匪,被当地人叫做锦帆贼,后由朝廷招安,现在是六级哨兵,大名宁焕,据说桀骜不逊,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老板,结账喽”,孟锦彧的喊声将赵琰的思绪拉回到面前的那碗馄饨上,而碗里空空如也,连汤儿也没剩,“彧哥又抢我馄饨吃!”赵琰一下子就将刚才担忧抛之脑后,瞪大了一双眼睛,控诉着对面的孟锦彧。

孟锦彧拍桌大笑起来,引得周围注目,他也不在在意别人的目光,声音含笑说道“终于破功了吧,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还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嘛,国师大人既然挑中了你,自是能够保全你的安全的,他也相信你的能力,你就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大不了哥替你兜底。”赵琰这次噗嗤笑出了声,不再像之前那样矜持,暂时放下了忧虑,“你给我兜底?你连京畿都没出过。”

“怎么不能了,我孟锦彧可是京城公子哥们的头头,我老爹过阵子还要向陛下讨个差事,将我派去江南老家做做实事哩”两个人闹作一团,暂时将刚才笼罩在头顶的乌云驱散了。

“哼,这样才像话嘛,不像一开始一样笑得娘们兮兮的”,坐在赵琰斜对面的男人在他走过的时候压了压斗笠沿,等二人走远,小声说道,随即将一小块碎银搁在桌子上,转身跨上,飞驰而去。

这厢,赵琰和孟锦彧边走边聊,孟锦彧思维跳脱,心思活络,便想拉着赵琰去见识一下那传说中凶神恶煞的锦帆贼是怎样一番模样,赵琰心中自然也是好奇,却不想在孟锦彧面前表现出来,免得对方又嘲笑自己,叫他“假正经”,于是面上不动声色,只装出沉吟迟疑的神色,孟锦彧果然忍不住了,拉住赵琰的手就往宁焕的府邸走。

要说孟锦彧是怎么知道宁焕的住处在哪,那就不得不说宁焕做的好事了,他先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入京,得了个虎贲校尉的闲职,然后就在京城里一掷千金买下了位置最佳的宅邸,每天花天酒地,流连于青楼楚馆,一举成为了继王尚书的之子这个纨绔,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又一个谈资,人人都知道,城东兴宁坊新来了个贵人每天都要从绣红楼招徕歌舞乐妓到府上取乐。

二人就近到长信侯府,挽了两匹马,向长宁坊驰去。

他们来到校尉府的后围墙处,距离墙体十尺左右,有一颗大槐树,孟锦彧见了坏笑一声,与赵琰对视一眼,手往树干上一搭,脚下一蹬,就站上了高一级的树枝,赵琰来不及阻拦他,又禁不住内心的好奇,“看一眼,就看一眼,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不过是想见识一下传闻中凶神恶煞的锦帆贼是何模样”,他心中暗想,心一横就随着孟锦彧向上爬去。

这孟锦彧虽不怎精通武艺,但是却从小做惯了爬树掏鸟蛋这档子事,深谙爬树之道,嗖嗖向上行进的飞快;而赵琰呢,一直在国师门下学习君子之义,若说琴棋书画,那当然是样样精通,然而说到爬树,那就是一窍不通了。虽不会爬树,但是赵琰在老师的指导之下习得一身好武艺,因此爬起树来到也不算困难。

赵琰在孟锦彧的催促之下终于爬到树顶,正待往宁焕的园子里望去,却不小心瞥见树枝上挂着一个长条状的翠绿色东西,定睛一看,是一条蛇!那蛇正瞪着溜圆的黄色眼睛,吐着鲜红的蛇信看着自己,他心下一慌,稍微挪了下脚步,却不成想,踩到了树上的一片青苔,脚底一滑,直直向下栽去。孟锦彧看到了,直接懵了,只得眼见着朋友坠下树去。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在街角伫立观察很久了的一道身影几乎像一道闪电,迅速奔到树下,双腿分开,张开双臂,在赵琰将要接触到他的手臂的时候,膝盖微微下沉,稳稳接住了赵琰。

这下好了,暂时也不必担心去塞北的事情了,赵琰心想,在向下坠落的那一刹那紧紧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落地的剧痛,心想这次就算不受什么大伤,也多少要摔断腿。然而,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赵琰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他的头枕在坚实的胸膛上,那胸膛紧绷着,赵琰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胸肌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他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睁开双眼,看清了救下自己的人。

赵琰刚一睁开眼睛就被对方的眼睛吸引住了,那人的眼睛的颜色竟然是黄绿色,瞳仁缩得极小,赵琰用力眨了眨眼,却发现对方的眼睛已然变成了寻常的棕黑色,只是还隐隐透出些黄色,一时间他心思流转:刚刚从远处奔来,若凭寻常人的脚力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赶到,这人一定是一个哨兵,在赶来的途中稍微释放了原型,才以原型的一部分能力及时赶到,自己刚刚则是看到了他转换形态的过程,加之他的衣襟上有着烟花之地特有的脂粉香气,这人又出现在宁焕府邸附近,想必这人就是蜚声京城的宁焕了。

那个人见赵琰没有主动从他怀里出来的意思,反而还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直盯着小爷干什么?怎么,你是摔傻了,还是看我长得好看,被迷住了?”,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对尖尖的虎牙,这非但没给他增添一分凶恶之气,反而很好的中和掉了他身上的匪气,显得他有些可爱可亲起来。

赵琰见了,微微一哂,立马从他的怀里跳出来,“多谢宁校尉出手相助”,赵琰向宁焕拱手行礼。对方心脏猛地一跳,心想:奇怪,他怎的知道我就是宁焕,嬢嬢说的果然没错,向导都是阴险狡诈的人,就是十个自己也玩不过对方。

“向导家家的,没事爬什么树啊,难道是想偷窥我,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嘛,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正式见面了,还会同行很长的路途,向导大人身体这么金贵,要是真的摔着了,我可没法向国师阁下交代。”说着,宁焕向旁边退了一步,错开了赵琰的拱手礼,“可不敢当!”他又说。

“宁校尉不也在我吃饭的时候偷听我们说话吗,向导与哨兵之间的吸引是天然的,又何必其克制呢?”赵琰看着对方的眼睛,那里还微微泛着些黄色,温和地说道。

宁焕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向导在这么近的距离内对视,不由得错开赵琰的注视,却又看见了赵眼角的一颗小小红痣,感到更不自在了,挠了挠脸颊,梗着脖子说:“爷哪里被你吸引了,向导有啥好看的,只不过是因为好奇,我才跟着你们的!”

“哦?宁校尉还尾随我们,这我一开始可不知道。”赵琰笑了,大笑起来,与之前先前矜持疏远的微笑截然不同,一旁的孟锦彧更是捧着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站不起来。宁焕见了,像是站在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待不住了,甚至用上了部分兽型,嗖的一下窜上墙头,躲到自己家了。

孟锦彧终于从地上站起来了,“我现在觉得哨兵也挺可爱的了,彧哥现在还担心我吗?”赵琰问。孟锦彧笑得肚子一阵阵的疼,说话也下气不接上气,“这家伙看你看的眼神都直了,我还担心你做什么,我现在更担心他以后心甘情愿被你骗的连亵裤都不剩。”孟锦彧算的上是最了解赵琰的人了,如今看到哨兵不像传说中的凶恶,他相信凭赵琰的心智,这次塞北之行,即使会有波折,也会很快平复。

墙头那边的宁焕,凭借哨兵优越的听力,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收入耳朵,又羞又恼地跳了脚,却不禁想起了赵琰那双笑起来微微上挑,目光清亮的眼睛,抱着脑袋,蹲下身子嚎了一嗓子,这才平复下心情。

这时,赵琰已经走远了,他听见这一声嚎叫,勾起了唇角。

距赵琰与宁焕的第一次会面过去了半旬,朝廷正式下达了命他们去塞北慰军的敕令,封赵琰为虎贲军军祭酒,宁焕为虎贲军监军,虎贲军是晋国为哨兵专门设立的军团,军内所有成员都是哨兵,又由国师亲自敲定了一个黄道吉日,在京郊长亭送别他们启程。

“琰儿,从此一别,势必是要到塞北战火完全平息,大军班师回朝之日才能再见了,宁监军表面粗鲁不好接近,但却为人赤诚,是你打入哨兵军的依仗”,国师拉着赵琰的手,细细地嘱托,他又从随侍的童子中拿过两个匣子,一个是沉香木质的,另一个是铁质的,交到赵琰手上,“为师交给你两个匣子,这个木质的,装的是我多年来研究向哨关系所得心血结晶,以及你在精神疏导的时候要用到的物品;这个铁质的匣子,能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提供帮助,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贸然开启。”国师嘱咐完,看到宁焕在不远处驻马回首望着这边,拍了拍赵琰的肩膀,“好了,琰儿,你该启程了”,他说。

赵琰深深地弯腰向他的老师行礼道别,在国师的注目之下登上了宁焕身边的马车,缰绳铮地响起,车轮吱呀作响,车队逐渐提速向着北方前进,赵琰忍了又忍,还是撩开了帘子,把头探出窗外,向着南方回望,入目的是国师伫立于柳绦之下的身影,他雪白的长发在风中与柔软的枝条交织,似是在向赵琰挥手送别。

赵琰不忍再看了,自己决不能辜负老师的殷殷期盼,这就说明,他需要……

宁焕骑着马平行跟在车窗的左侧,禁不住向右斜眼偷偷地瞟赵琰,不得不说这向导长得真好看啊,他心想,见赵琰没有发现自己偷看,他就明目张胆的看起来,拿自己的双眼描摹着赵琰的眉目,那眉毛就像是自己老家的阆水,曲度不大,却很舒展开阔;那双眼睛,嵌在不那么深的眼窝中,就像桃花花瓣落在两湾浅潭中,眼尾略微上挑,却又不显凌厉;鼻梁虽高却不锋利,有着流畅的弧度;那两片嘴唇,形状饱满,唇角上挑,使他就算是在不笑时,也透着亲切,让人想要亲近。

宁焕看得入神,发起楞来,赵琰被盯得久了,自然察觉到了宁焕的目光,但是他并没有打断对方,不动声色,装作没有发现,继续保持正在沉思的样子。

车队行进在官道上,马儿的嘶鸣声惊起了栖息在道旁树上的鸟,它们慌不择路,有几只从宁焕面前略过,突如其来的黑影以及鸟鸣惊醒了宁焕,他回过神来,发现那仅仅是飞鸟造成的动静,而坐在马车里的赵琰此时笑眯眯的看着宁焕说:“监军觉得我相貌如何?”“也就一……一般般吧,没什么稀……稀奇的。”宁焕激灵一下,脸上瞬间就腾起了热气,红了脸,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赵琰这下子扑哧笑出了声,“监军不必感到惊慌,向导与哨兵之间的吸引力是与生俱来的,我想我们之间应该顺其自然,您要是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的让你看,与之相对的,如果我想要亲近您,您可不要拒绝啊。”

宁焕仿佛看见赵琰的身后长出了一条狐狸的尾巴,正在不怀好意地左右摇晃,对方的话语里有着毫无遮掩的陷阱,但他却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那好……吧”,他涨红着脸小声回答。

宁焕的声音太过微小,以至于赵琰没有听清,但是他看清楚了宁焕的反应,赵琰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就差一个契机,赵琰就能够闯入宁焕的心房,拥有属于自己的哨兵。

赵琰本来想循序渐进的发展二人的关系,眼下他却觉得无需如此小心了,于是试探道,“监军的兽型是什么?”他眼含期待,目中闪烁着细碎的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宁焕,怕冒犯到对方,又补了一句,“请放心,我只是为了更好的计划对你的精神疏导,不会将你的兽型透露给其他人。”

若是获知了宁焕的兽型,那么就可以根据他的兽型来决定下一步的计划了,宁焕是赵琰第一次正式地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哨兵,鉴于他对宁焕之前短短的接触,凭借向导们出色的预知能力,赵琰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宁焕身上将会找到向哨关系瓶颈的突破口,这是他必须要把握住的机会。

“……我是……狼型”,宁焕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兽型,家乡的长辈都告诫自己要对向导保持警惕之心,他自己本身也受到过向导的伤害,可是在赵琰的注视下,宁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他在赌,赌自己有没有相信错人,如果这次他看错了,那他将会真的遁入无尽的深渊,这次没人能够将他拉上来。

没想到他真的说了,赵琰心想,狼型,今天正巧是晦日,还有大概十几日就可以……他暗中盘算着,找到了突破点。

晋国的都城西京位于渭河平原,处于国家的中西部,若要去塞北,凭借寻常人的脚力,得需月余,但是凭借哨兵的身体素质,以及御赐的快马,这个时间被极大地缩短了,仅仅不到半个月,他们已经行至路程的一般,到达了上郡地界。

一反常态的,宁焕命令队伍进入上郡城中歇息,要知道,之前他们为了赶路,都是在野外驻扎休整,毕竟塞北形势紧急,不可浪费一丝时间。这次的指令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宁焕却解释说,是因为中秋节到了,想让大家都好好放松一下。

大伙儿都恍然大悟。

宁焕说话的时候,表现得很镇定,但身为向导的赵琰还是一下子就看出了宁焕镇定的表情背后隐隐的心虚,他一下子就探知到了宁焕真正的用意,但是赵琰并没有当场拆穿他,反而是随着众人附和,同时称赞他懂得体恤下属。

宁焕听着众人的对他的赞赏,心虚的要破功了,便找了个借口离队片刻,平复心情。

看着宁焕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期待,他甚至希望时间过得更快一点,立刻到子夜。

队伍递交了文书,进入城中,入秋之后日头渐短,上郡又地处偏北,此时刚过申时,金乌便已坠入天边,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衬出了街边高高悬挂又煌煌明亮的灯笼,街上人流稠密,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在街道上悠闲地漫步或是驻足观赏身处西京所见识不到的独特当地风俗。此时宁焕略显焦急的神色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他急匆匆带领着队伍入住了当地的馆驿。

大家安顿妥当,大都选择出门逛逛节日中的集市,只有宁焕还待在客房中,与之相对的是赵琰,他这次特意选择了宁焕隔壁的房间,官家建设的馆驿隔音效果很好,为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赵琰甚至拖了把椅子放在墙边,坐在上面,把耳朵贴在墙上仔细聆听。

那厢宁焕见赵琰迟迟没有出门的意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圆月已经高高升起,马上就要到达天幕中央,他心一横,夺门而出。

过了片刻,赵琰估摸着宁焕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也出了门,他倒也不怕丢失对方的踪迹,因为在入住馆驿的时候,赵琰在宁焕的身上留下了一缕精神细丝,他可以感知到属于自己的精神力所在的大致方位。

闭上眼睛,沉下心来细细感受,赵琰向着城外密林方向走去。

哨兵走得飞快,赵琰为了跟上宁焕的脚步,只得小步跑起来,但就算是如此,他们两个之间还是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赵琰感觉到宁焕已经停止了移动,他心下有些着急,不得不再次加快速度。

赵琰走进密林边缘,外放出精神力,探知宁焕的具体方位,独属于中秋节的圆月高悬在夜空中央,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让没有什么夜视能力的向导也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但是繁茂的树木还是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障碍,他跌跌撞撞地在灌木中向着密林中心地带前进,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赵琰逐渐减慢了脚步,一阵似有似无的喘息声夹杂着狼嚎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侧耳倾听,朝着一小片空地走去。

赵琰在空地的边缘猛地停下了脚步,眼前的空地显然不是自然形成的,因为几棵三人环抱粗细的巨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形成了所谓的空地,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仰躺在中间。

这无疑就是赵琰在得知宁焕是狼型哨兵之后一直期待的情景,他想起了老师总结的指导笔记中的描述。

哨兵们都有不同的兽型,而他们自身的体质会受到兽型的影响,比如他们大都有着对应兽型动物的发情期,而狼型哨兵的情况则与其他哨兵的有所不同:他们没有传统意义上与动物相似的发情期,与之相对的,他们会在每月的朔日也就是月满之时迎来“啸月日”。

在这个时候,狼型哨兵将会压制不住自身的兽型,陷入狂躁状态,他们可以通过武力来排解,但是如果一直依靠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狼型哨兵体内的兽性会愈演愈烈,以至于加重精神污染;真正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向导的精神疏导。狼型哨兵的这种特性让他们是最容易陷入化兽状态,也就是成为真正的野兽,再也无法变成人类的一类哨兵,同时也是最容易与向导建立关系的一类哨兵。

赵琰收回思绪,谨慎的,慢慢的,踏着轻盈的步伐靠近宁焕。也许是刚才的发泄让宁焕暂且压制住了身体里的兽性,他并没有对赵琰的接近做出任何反应,只是躺在地上,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剧烈喘息。

赵琰顺利的来到了宁焕两三丈远的地方,他微微低头借着明亮月光俯视宁焕,只见对方已经显露了半兽型,一对毛茸茸的狼耳立在宁焕的头顶,正因为它的主人正对抗着体内的兽性,向后背起;宁焕的面色泛着不自然的红色,他微微张着嘴,不住吐息着,他呼出的气体几乎已经达到了滚烫的地步,在周围的空气中氤氲出腾腾白雾;他的双手布满各种细小的伤口,这是他刚刚为了发泄兽性,不停攻击周边的树木造成的。

在赵琰观察宁焕的同时,宁焕也在看着他,强烈的兽性席卷他的身体,他看着赵琰,对方的身形一如初见,那么挺拔颀长,却因为着急来寻找自己罩衫的袖口被森林中的荆棘划破了好几个口子,赵琰的脸颊也被树枝划出了两道血痕,那白皙如羊脂玉的脸却因为自己染上伤痕,宁焕心中一疼,眼前越发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迟疑了一下,心下一横,努力睁开眼睛想要看清赵琰,并向他张开了手臂。

赵琰喜出望外,从一开始见到宁焕开始,他就仔细观察着这个哨兵的一举一动,在之前他从未如此关注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哨兵,这月余时间,自己对宁焕的了解在逐渐地加深,他意识到,这个哨兵在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掩饰自身的坦荡胸襟,他只是想借此避免朝廷的猜忌,事实上,宁焕无疑是一个纯真质朴的人,巴山蜀水养育出了他的赤子之心,做“锦帆贼”的那些日子里,他并没有借助武力欺压弱小,而是惩罚那些作恶后逃出朝廷律法制裁的人,接济家乡的穷苦百姓。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对哨兵渐渐有了好感,现在,就算是没有老师的指派,他也愿意这个哨兵进行精神疏导而不求回报。

步子迈得由慢变快,最后几乎变成小跑,赵琰来到宁焕跟前,完全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握住了宁焕的双手,“监军这是同意让我来进行精神疏导了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宁焕别过头,不想看赵琰亮晶晶的眼睛,见到赵琰如此高兴是自己所没有预料到的,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辜负对方的真心,但也没法十分自然的接受接下来的精神疏导,因为普天下都知道,精神疏导要借助肢体接触,程度越深,精神疏导的等级也会随之提高,至于精神疏导的最高等级,那就是行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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