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s朦胧、壹 铁口直断
城隍庙旁的巷弄里有许多算命摊、算命馆,这一小段路里都是江湖人,江湖事。虽然百业兴衰起落,算命这行业却未曾凋零,而是转换其他形式继续存在着,在这科技媒t皆发达的时代,他们跟上了风cha0,凭自身人脉和能耐上电视、写专栏、出书,成了名人,另外也有不这麽高调的人顾守熟客,仅做熟客介绍的生意。
虽然江湖术士多是千术为主,话术为辅,再学几招来唬拢普通人,但也有人天生该吃这口饭,身赋异禀。b如在城隍庙旁的太平巷尾就住着一户姓季人家,家中四口人,一对夫妻和一双儿nv。家中的大家长季先生平常是公务员,另一重身份则是行里有名的铁口直断,由於此人不仅大胆敢言,也很敢开高价给人算命,所以大家都戏称他百无禁忌,亦褒亦贬。
那年冬季严冷,季先生的妻子也是个公务员,身怀六甲,所以请假在家养胎,季先生请来自己的师兄作客,顺便替将来要出生的孩子取名、算命。有一说法是任何人的命运,在那颗卵受jg时就已注定,而季先生所学派别的禁忌是不可用自身所学为自己占卜吉凶,所以只能找别人来做这些事,就像医生不可能给自己开刀一样的道理。
季先生的师兄姓孙,孙先生搭飞机转车寻到师弟家已是深夜一点多,孙先生见到师弟头一句就说:「好久不见,你过得如何?」
「还过得去。」季先生客气回话,请人进屋里,带路到客房。他替师兄拎行李,一路忍不住偷瞅几眼,问起恩师的事:「师父他身t还健朗吗?」
「都好。现在还是每年会来一封信,不过他隐居山里,不让人打搅。」
「唉,真固执,多大年纪了还学人家隐居,难不成想修仙啊。」
孙先生笑呵呵:「那还真不一定。我也有二十年没见到他老人家啦。之前想过他寄信至少得到最近的邮筒投信吧,可是信上面没有邮票,後来我发现都是一只老鹰叼来的。但我跟其他人又猜想他老人家写信至少也要用纸跟信封袋吧,山里没有文具店,总不可能是叫老鹰去偷的。所以我在回信里问,他说是叫h鼠狼偷的……不对,是代购,找h鼠狼代购……」
季先生看师兄一脸无奈又好笑,只当自己听的是乡野怪谭,奇人逸事,并不当真,所以敷衍笑了笑没讲什麽。孙先生把行李放好,听师弟客套「师兄早点休息,有事明天再聊。」讲完就要出房门,孙先生喊住他说:「师弟没怀疑我为什麽会愿意来?师父都说要逐你出师门,我们几个也不太跟你有联系,过去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但现在我却来了。」
季先生微笑看他,顺其意提问:「那我就趁这机会请教师兄了。」
「因为你请我来,是自己有预感吧。」孙先生面上没什麽笑容,态度正经。
季先生点点头肯定:「对。还有为了我老婆、我孩子,我们也能叙叙旧,太久没见了。」
孙先生叹了口气,从口袋掏出怀表瞄了眼,他说:「这时代进步得越来越快,有些事物也退得越来越迅速,而且发生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有些事是不会变的,算是这大自然的定律、真理。像是……报应。」
季先生眼神微变,随即浅笑附和:「说得对。报应。天气热,我们就会流汗,天气冷,我们就会发抖,走哪条路就自然会经过路上的事物,该碰上的就碰上。那,师兄你早点睡,我们明天聊。」
多年前,季先生被逐出师门,正是因为他言行不端,没有善恶分际,无论来找他问事算命的人是谁,只要给得起报酬他都奉其为客。这次他请孙师兄来,是因为预感自己将有劫难。只是他没料到这劫难会这麽艰难,不仅波及家族,而且就连他施展平生所学,甚至改名换姓都躲不了。
翌朝,孙先生把行李又原封不动的搬到门口,季先生挽留,孙先生说:「吃过早饭我就该走了。和你也没什麽好叙旧,看在你家人的份上,午时之前我再走吧。我这趟是要去找人,顺便才来的。你不必放心上,也可以当我没来过。」
季先生笑颜微僵,没想到师兄说得这麽白。他的儿nv跑来客厅喊他们去吃早饭,妻子也挺着大肚子走出来招呼,孙先生客气有礼的点头微笑,瞥了眼心虚的师弟之後就让小孩请去饭厅了。
圆桌坐了五人,中式餐点,季太太把儿nv教得好,看见这一家和乐的场景,孙先生却又没了笑容,眼神里藏着忧心睇向师弟。季先生吃了几口小米粥,转头舀热豆浆喝,接着看见师兄有些责难的目光,心虚微笑:「师兄怎麽不吃?」
孙先生挪开眼默默吃早点,听季太太和小孩聊天,饭後师兄弟两个到外头散步。一路上谁都没开口说话,走出算命巷绕到庙後,再往河岸走,踩着岸边草地迎着冬日冷风,萧瑟的晨景中只有他们两人。
孙先生忽然启口道:「为了你老婆孩子好,跟你老婆离婚吧。孩子归她,让他们有多远跑多远。不过你老婆肚里的孩子和你们没有缘份,无法强求。」
季先生睁大眼,诧异质疑:「为什麽?离婚?没缘份是什麽意思?你怎麽能讲这种话?事情怎麽可能这麽严重!」
孙先生停下脚步,转头睨视师弟,他肯定道:「本来不严重,报应你一个也就够了。可是今年初,你做了一笔奇怪的生意。」
「什麽奇怪的……」季先生刚要反驳,就想起自己确实做过一笔古怪的生意,和算命无关,却也不全然无关。他向来有个习惯,会将所有客人或接触过的案例资料纪录成册,基本的包括生辰八字和一些个人资料。
他知道有些诈骗组织或可疑团t会透过不同管道买大量个人资料做为下手依据,他心里也不屑,但如果有人开高价,他也不觉得出卖那些东西有什麽大不了的。更何况这麽做的不只他一人,他就不明白这怎麽会严重到累及全家的程度。
孙先生看他惊惧迷惘,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犯大错,淡淡提一句:「打个b方。和尚犯戒杀生,往往要b一般人杀生还来得罪要重。你大概就是这种情况。自认为铁口直断,把别人的一生和x命都看得太轻,所以连同你和你身边的人也会沦落成为你所看轻的生命。我们几个师兄弟里,就属你赚得钱最多,过得最平顺,本来能一世无忧,师父他都说要是当初没有因为你的天赋收你为徒就好了。领你进门反而害了你。」
「既然他觉得是自己害我,那他要负责啊!」季先生惊慌失控得对师兄大叫。
「所以他在山里了。他下不了山啊。」
「我们好歹同门,你教教我、教教我怎麽办?」季先生揪住孙先生的外套袖子,模样像被推下水的旱鸭子般错愕恐惧。
孙先生目光冷下来,沉重道:「基於同门情谊,我刚才已经给你讲过了。那些话也是口业,我不会再讲。」
「离婚……无缘的孩子,你讲清楚啊,什麽叫无缘的孩子……」季先生松了手劲,踉跄往後退开一步,垂着手臂自言自语。
「唉。」孙先生抚额,看起来像被冷风吹得头疼,他心软又後悔的发牢sao:「早知道不该来这麽一趟。不仅无缘,而且那孩子在胎里天生就有残缺的。」
「胡说八道!」
「你不知道、也可能不会信,要不是以此为业,跟着师父看过那麽多人事物,很多事我也很难相信,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是师父信里讲的。要不是上个月收到他的信,为了替他传话,我根本不会来。」
「谁会因为一个江湖骗子的胡说八道就离婚、不要孩子的。你滚!」
孙先生拢了拢外套衣领,认同道:「正合我意。我走。」他一回季家就拿着原封不动的行李离开了,留下季师弟及其家人。
三天後,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季先生的妻子因故被推进产房,生si关头煎熬了一天半,生下一个si胎,然而孙先生代师所传之话仅中了一半,因为季太太这次怀的是双胞胎,她的腹里还有一个孩子正努力要活下来。所有相关的人都很错愕,因为产检时并没有检查出是双胞胎,可是季先生心中重燃一丝希望,他认为师父的预言失准,他还有机会能和天斗。不过季先生不敢大意,虽说预言没说中全部,但他的妻子确实怀有一si胎,所以他和老婆商议後决定瞒着孩子签字离婚,可是大家依然照旧住在同一屋里过日子,除此之外,他决定换姓,改为李氏。
为求一家活命,再大逆不道的事他都敢做。么子出世後,季先生成了李先生,还住原来的地方,之後九年没有再接任何生意,安份当个公务员,怕的也是招惹麻烦。这期间过得虽然没以前平顺,日子不b从前宽裕,但一家五口还算平安。於是,李先生也逐渐认为孙师兄及师父的警告根本不是绝对的,他做过许多辟邪、化煞,消灾纳福的方法,说不定是自己给自己化解了劫难,所以他更自信凡事只能靠自己。
令李先生越来越得意的不仅於此,他的小儿子曾被师父、师兄说过就算能出世也会天生残缺,但他的小儿子如今已九岁,不仅长得清秀讨喜,而且聪明懂事,不像一般孩童那样闹脾气,运动也是其强项,b前两个孩子更好教养,根本没有预言中说的残缺。唯独有一点让李先生感到可惜,就是这小儿子从来不撒娇,从懂事後就不哭闹的孩子也不会撒娇,当哥哥姐姐为了学校郊游或收到礼物而开心雀跃的时候,小儿子依然只是平平淡淡的反应。
一开始李先生没有多想,有次来了个台风,全家人做好防台措施守在家中,李太太在厨房煮面时李先生与去帮忙,李太太小声问他说:「我们小儿子真的是普通孩子吧?」
李先生古怪睨她:「对啊。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是普通孩子。你怎麽了?古古怪怪的。」
李太太把菜叶撕开放进滚水里烫,她斜瞥了眼客厅里三个孩子看电视的身影,把声量压得更低告诉李先生说:「我有时候看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李先生闻言不以为然嗤笑一声:「哼,还以为你在讲什麽。可能在跟他想像中的朋友聊天吧,小孩子不都这样?我还担心李嗣太早熟,不像小孩,其实也会做这种事嘛。呵呵。」
李太太皱眉,难掩不安拉了拉李先生的手小声道:「不是啊,他都九岁了。我刚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刚才我上楼要巡视门窗,看到他在二楼yan台的窗子里面用力拍一下窗玻璃,然後对外面不知道讲什麽,接着又拍一下,我本来想叫他不要在窗户边玩,很危险,可是我看到他拍的窗玻璃在动,不是风吹动,是、是整片玻璃像水波一样动。」
李太太讲到这里停下来喘口气,又瞄了眼客厅方向,手里忙着煮面,煮完关火,拉着表情也开始古怪的李先生往里走两步说话:「因为太错愕,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因为雨水一直打在窗玻璃上,可能我也是眼花吧?但是玻璃後来就恢复了,然後我就听到李嗣说:不要在这边玩,去别的地方。他还说今天有两座山要吃人,叫祂们去那边凑热闹。我後来下楼看新闻,就看到电视跑一则新闻说有两组登山客在不同的山区遇难的消息。」
李先生垂在身侧的手抖了下,r0ur0u妻子的肩膀安抚说:「巧合吧。你太累了,刚好趁台风假休息一下。」
「可是我想到以前你那个孙师兄讲的,那个小孩本来不会出世。」
「没事的。我也是大师啊,你该信我吧。」
李太太反过来搭住他双臂,认真问:「那你告诉我,你看得到李嗣的将来吧,你不是有那点能力吗?」
李先生点头拍拍她的肩,将人抱进怀里拍背安慰。他说不出口,自从李嗣出世之後,他就失去预见未来的能力,担不起铁口直断这块招牌了。这也是为何九年来他不再做算命这行。他在这行里的名气,凭恃的就是天赋而非过去拜入师门後的修炼,一旦没有这项天赋,他担心自砸招牌,索x就不开业了。
一家人吃完面,李先生让妻子先去睡了,自己陪三个孩子在客厅开着电视玩大富翁,一心多用。十点之前李先生催三个孩子上楼睡觉,自己巡过门户关紧锁牢才回寝室,发现妻子还没睡。
「睡不着?」
李太太带困意哼声:「嗯,好累,可是睡不着。最近事情真多,这屋啊,地主说不买就要收回去,听说有个很有钱的买主想图这块地,不晓得要做什麽,如果要搬家的话……」
「这块地是我同行一个朋友讲的风水宝地,乾脆筹钱买了吧。」
「你傻啊,这地段越来越贵,我们哪买得起,三个孩子的教育费跟一家生活费都差不多能打平,一下子拿不出那麽多钱来的。」
「可我觉得就因为我们住的是风水宝地,所以当年的劫数才有办法安然渡过。万一我离开的话不知道会变得怎样。」李先生对这块地有执着,不是很想搬迁或出让,忍不住用这种话恐吓妻子,而且部分原因就如他所言,他不是没怀疑过能避劫就因为这块地风水极好。
李太太并不懂行,叹气嫌弃道:「我就不觉得这块地有多好,打从住这里就没走过什麽好运,家运b以前还更差了点。还有你师父跟你师兄的乌鸦嘴乱咒人,ga0得我常常心神不宁。再说,如果真的是风水宝地,那也是福地福人居,可能它本来就不属於我们的,时候到了就该走啦。我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
李先生晓得妻子也有不少埋怨跟苦处,耐着x子听她发牢sao,但心里不太舒服,接着又听她说:「其实当初怀李嗣也是意外,没想到就有了,本来一儿一nv刚刚好,老三真的是多出来的。唉,养一个小孩得花多少钱啊。」
「他这孩子聪明又好教养,你生到他不知道有多幸运。我觉得他是福星。」李先生忍不住替儿子讲话。
「生孩子苦的是我又不是你。教养也是我教养不是你教养啊。成天跟你那些同事喝酒打牌,连帮孩子洗澡都不会。」
「我有帮忙换尿布……当初说好分工啊。」夫妻两开着夜灯在床间有一句没一句的斗嘴,窗玻璃忽然剧烈震动,把李太太吓得噤声,蹭向李先生问:「怎麽回事?」
李先生顺势搂住妻子,有点好笑:「风吹的。你别怕。」
外面风雨声势惊人,好像有无数鬼神在空中哭号,屋里的人不敢回应,静静聆听直到入睡。关於土地房屋的事,李先生已暗自下了决定,筹钱也要把它买下来,不过最快有钱的办法,恐怕还是重c旧业了。虽然失去天赋,也有多年没磨练,但他平常有空还是会跟几个同业吃饭茶叙,了解一下状况,只要放出风声,应该很快就有客人捧钱上门。
台风季结束又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年末冬季,趁着学校放假,李太太带孩子们和爷爷nn一家包车出游,五天四夜,李先生出的钱。李先生打的主意是支开妻子他们,趁这几天接朋友介绍来的案子。可是凡事总有意料外,李嗣出发前感冒发烧被留下,李先生认为小儿子还不懂事,也没顾忌什麽,就按排好的时程让客人上门。
这些客人多是慕名而来,部分是朋友做不了的案子由他来接,但对他来说并不棘手,过去他拜师修道学这些数术时还不觉得有什麽,後来在江湖上历练才察觉自己的师门深藏不露,外面那些算命师、命理师,自称大师的可能没听过他师父师兄的名号,可是他学的东西足以应付绝大多数的疑难杂症。
同行友人介绍的客人都出手大方,他也算是有求必应,心想要是照这态势不仅能赚钱买地买房,也能光明正大跟妻子坦白而不会被骂了。事情顺利进行,到了,一式两份。如果想先拿去研究也可以,我这边不急,楼上已经打扫好了,你待会儿可以去看看。」
段豫奇听完静默了一秒才回神,他竟然不知不觉看房东看得出神。虽说房东出乎他意料的年轻,而且个子高,长得也不错,但他怎麽会这样失态盯着别人看,又不是在看妹?
段豫奇低头盯着那纸契约浏览,开口提醒说:「东西放门口容易被偷,还是堆屋里b较安全。虽然这边是城隍庙附近,可是我学长说最近这社区闹小偷。」
「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刚才可能施工的师父们忙着去吃饭就没顾到这麽多,我等下就去请他们搬进屋。」
段豫奇抬眼看房东先生,这人叫作李嗣,他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人,却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心里冷笑,自己是有多狗血才会出现这种感觉,还似曾相识咧。
他抿了下唇,x1了口气问李嗣说:「房东先生,你是无神论者?不相信鬼神的?」
李嗣淡笑:「也不是不信,但是人b鬼神可怕不是吗?」
听这似是而非的言论,段豫奇微蹙眉思忖道:「就算不跟人b,还是会敬畏鬼神吧。火跟水都有破坏力,不能说哪个b较可怕另一个就不可怕啦。」
「呵,也是。」
段豫奇觉得这话题快被李嗣绕开,他又绕回自己想问的事:「你怎麽会想买这里?这地方很有名你知道吗?」
「知道。不过我请人算过命,我能镇得住这屋宅。」
段豫奇讶叫:「真的吗?」
「假的。」李嗣轻笑:「对不起,忍不住就开玩笑了。我看段先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听说是记者。」
段豫奇嘿嘿笑两声,找出自己的名片递上,李嗣也0出一张名片给他,橙h和黑白三se为主的纸片上印着「旭」及一排简短的网址,背面则是一些轻食饮料的菜单。看来店名就是一个字而已,李嗣说:「那上面是固定的菜单,网站还有不定期变化的菜se内容。平常日营业到下午四点,店内消费的话可以加购算命服务。周日是公休,如果段先生想点餐的话,只要我在都可以做给你。怎样?当我的房客还不错吧。」
「那我先多谢你啦,以後住一起,有人互相关照也很好。不过算命是你算吗?你还算命啊?」
李嗣微笑摇头:「当然不是我。我认识一些朋友,所以商请他们合作,之後再跟他们开会讨论服务的时段。我这间店b较随意,早午餐卖完就卖下午茶,然後收工。小赚就行了,也不图什麽赚大钱。」
「那……」段豫奇往外扫了眼,偌大的屋宅和土地都被这人买下,再便宜也是花费不少吧,还要加上装潢的费用,他忍不住探问:「房东先生,我可以请教一下你跟王家买这块地跟屋子花了多少吗?小弟我想做个参考。如果可以也想知道装潢的费用。」
李嗣挑眉,拿起笔在另一张空白纸上写了几个数字,段豫奇一看瞪大眼暗道:「这人是凯子吧?还是凯子他爹?不对,这麽年轻怎麽有这麽多钱耗在这鬼地方?」
「你是富二代?」段豫奇脱口说道。
李嗣轻笑出声,他说:「我很早就出社会赚钱,所以有些人脉,运气好有几个赚钱机会,不是什麽富二代。以前我家里也是开早餐店的。」
「那你怎麽不在家里的早餐店做就好了?跟兄弟姐妹分家?爸妈呢?」段豫奇的好奇心发作,忍不住提问。
「我没有手足,爸妈前几年就生病走了。」李嗣语调平淡,好像在讲别人家的事,他单手撑颊,坐姿轻松,慵懒回问:「记者先生还有什麽想问的?」
段豫奇惊觉自己太失礼,尴尬笑了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
「没关系。要先去楼上看吗?大概几时会搬来,我会尽量在那之前结束这边的施工。」李嗣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依旧温和客气的招呼房客,带人上二楼看,二楼的空间很简单,一房一厅一卫浴,还有个小厨房,而且厨房外就是yan台。李嗣说三楼也差不多这格局,不过三楼没有厨房,四楼则是充作置物仓库在用,楼顶则是太yan能板和水塔了。
也许是空间规划得b之前纯粹出租的公寓要舒适宽敞,又或者李嗣给人一种温风暖水的印象,段豫奇一点都没有再想起这地方是太平巷尾的鬼屋,甚至期待搬来之後的新生活。当然这跟他在这环境完全没看到半点可疑的东西也有关,屋里屋外都很「乾净」,即使是王记羊r0u炉也偶尔会有一些游离的能量,但这里「乾净」得不可思议,不过当下他并没多想。
他觉得李嗣有种很特殊的气质,说不上来是怎麽回事,但只要看着李嗣总会先平静下来,心里又会衍生出些微说不清的情绪。
等段豫奇一离开,李嗣脸上亲切的表情褪得无影无踪,不带情绪的低喃着:「原来没si,还长这麽大了。真意外啊。」
李嗣走进一楼的隔间里,这房间的玻璃已经事先贴过单向玻璃反光膜,由外看不见内部的情形,桌上摆着一张白底黑字的符纸,他瞅了眼就又走出来把门关上。
「傍晚再过来打扫好了。」
如果方才段豫奇有走进这间房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房间满满都是他所谓的游离能量,俗称鬼、神或jg怪之类的东西,而那张符纸就像黏鼠板似的把祂们全部x1取在这空间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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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一周,段豫奇终於搬到太平巷尾,恰好也拿到他购入的新车,他的家当不算太多,新车恰恰能一趟载来。
李嗣丝毫不担心房客偷盗或做什麽怪事,已经先将钥匙寄给他,所以他把车停在旁门,方便把家当卸下车搬进来,进屋後再一箱箱搬上楼。纸箱堆在二楼的楼梯口,段豫奇喝着保温杯里的凉水,跑去一楼参观了下,店内已大致装潢好,简单乾净,没有多余而花俏的装饰。木制桌椅和简单的吧台兼料理台,最前面有个小橱窗大概是放预先做好的饮食,料理台内的器物陈列整洁有条理,大冰箱则在工作区的最角落,用来屯放需冷藏、冷冻的食材。
二楼似乎又重新打扫过一遍,看起来一尘不染,他的家当都是衣物、摄影器材和一些日用品,早些年的教科书、工具书只留部分,後来买的书都是电子书,并没有爆书柜这种困扰,怕的也是搬家麻烦,还有一辆折叠脚踏车,除此之外他也没什麽收藏品,稍微把东西拿出来归类放着就大功告成。
忙完看了眼腕表,时间是下午四点半,不早不晚,正犹豫要直接吃晚餐,还是洗澡小睡一下,他就听见有人出入这屋里的铃声音乐。一下楼果然看李嗣拎着两大袋大卖场的保温购物袋回来,应该是去采购开店用的东西了。
李嗣提着袋子到大冰箱那里,转头朝段豫奇笑问:「要吃面吗?我买了拉面礼盒。」
「这怎麽好意思。」
「有什麽关系,我请你,你改天再请我。」
段豫奇心想他以前跟王学长也是这样的,大方笑答:「好,让你请。」
李嗣让他等会儿,他嗅到自己一身汗臭,尴尬得跑去冲凉再下楼,那时李嗣已经把食材都准备好了,正在煮面,料也给得大方,有菇类、菜叶、笋g,许多片五花r0u,半熟蛋和大量葱花,卖相很好,而且很大碗,用纯白se的食器盛着端到吧台前座位。
段豫奇谢过他,盯着那碗拉面表情复杂,李嗣脱下围裙绕过来坐他一旁,温声问:「有什麽不吃的?我帮你吃吧。」
「菇。」段豫奇觉得吃人家的还挑食很失礼,但他就是不觉得菇类有哪里好吃。「很怪吗?」
李嗣浅笑,安慰道:「不会。总b你说不吃葱好。」汤面里那麽多葱,与其一一挑出来不如重煮一碗。他把房客那碗面里的雪白菇、舞菇都挑到自己碗里,目光上抬,看见段豫奇的耳朵都红了,腼腆道谢的样子让他心里有点异样感受。
他知道段豫奇是乘h投胎,无论投胎前还是变ren以後,这东西看起来都还是很可口的,只不过那感觉不太一样,变ren的灵物……他舍不得一口吞了。
大概就是「一样是甜点,越jg致漂亮的越舍不得一口解决」的情况,李嗣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种心情,有点无奈的轻叹。段豫奇的脸似乎跟着红了,好像以为自己挑食很让人见笑,李嗣顺着这误会跟他说:「不用勉强,每个人都会挑食。我吃的你不吃,你吃的我可能也不吃,这样互补也不错。」
段豫奇点头,笑容灿烂:「就是说,互补才好啦。」他觉得李嗣的声音很好听,沉稳平和,很适合主持深夜电台节目,说话陪听众助眠。
段豫奇埋首吃面,余光偷瞄李嗣侧颜,李嗣吃得很优雅,但吃得b他快,因为他是个怕烫的猫舌头。他还在吹凉热汤时,李嗣已经ch0u纸巾压嘴角,他看李嗣的唇上薄下厚,裹着一层水润的光泽,光看这部位的话也不输任何美nv吧。他挪开眼抿了抿自己的嘴,现在连男x也都注重保养,会不会是他太留意这种细节,所以于蘩觉得他不够男子气概?毕竟她喜欢的是王骞虎那种粗犷型男。
想到这里段豫奇忍不住郁闷,耳边传来李嗣的声音:「你怕烫?我下回做蕃茄冷汤,你喝吗?」
「啊?喝啊。不过你太客气了,我……」
「就当作是帮我试菜。」李嗣微笑把他的话堵回去。「当记者也不容易吧。」
「做一行怨一行啦,习惯就好,谁不是边骂边做。」段豫奇苦笑:「不是都说小时不读书,长大当记者?其实时代在变很快,以前当公务员、当老师好像很稳定,现在你看流浪教师那麽多,公务员也不是每个都肥猫,基层的还不是很苦,还有我们也是,有时不是我们想乱写耍白痴,是上面的问题。当然也不是说每个记者都很无辜啦,我们自己也会小团t乱斗。像房东你这样自己担自己忙,虽然有压力,但至少是自己选的,也不用挨骂,还不错。」
他也不想被李嗣同情或是多想了,换个轻松语气笑说:「不过我不是跑社会线、警政产经那些我也不跑,我是生活时尚,偶尔支援娱乐线,改天有什麽jg彩的八卦再跟你讲。」
李嗣大概对八卦不感兴趣,只是微笑没回话。段豫奇忽然觉得相较之下自己挺鄙俗的,抿唇笑了下没再继续这话题。他盯着墙面挂钟,低头再吃口面,问李嗣说:「房东先生还单身?我看你这样应该不缺桃花吧。」
「感情的事,我也不算懂。你呢?」李嗣简短敷衍就把问题丢回来。
段豫奇喝着李嗣倒给他的冰开水,吐了口气乾笑:「我暗恋一个nv同事。但她喜欢我学长,就是卖你屋那个王记羊r0u炉的小开。学长他是个很好的人,也不媚俗,去年辞职就跟其他志同道合的记者一起办媒t,写一些b较深入的报导。我觉得……两个都不错,乾脆搓合他们算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哈。」
他说这话时,拿筷子把汤匙里的半熟蛋戳破,李嗣看了眼,安慰道:「你人真好。」
「别发好人卡啊!」
李嗣展颜微笑,段豫奇莫名害羞了下,挪开眼接着讲:「反正我习惯了,我喜欢的人通常都不会喜欢我,喜欢我的人也通常是我没兴趣的。多数人都是这样啦,但我也不会因为想恋ai就凑和跟喜欢我的在一起。其实,感情上彼此经营是不简单,可是互相x1引然後喜欢是可遇不可求的吧。」
「能有这种烦恼也是种收获。」
「可是我想收获别的。」段豫奇苦笑。
李嗣提道:「有机会还是能争取一下,没争取过怎麽晓得。告白过吗?抢过来怎样?」
段豫奇斜瞥他,意外道:「真不像你这张脸会讲的话。怎麽抢?si会活标我没做过。」
「可以介绍符咒师或法师给你。」
「靠,原来是拉业务啊。」段豫奇骂了声,却被李房东逗得笑出来。
吃过面,段豫奇咬着牙刷,边刷边在电脑前整理资料,忙完已是半夜一点半,戴好眼罩关灯就寝。他向来很好眠,一睡熟就天塌不惊,睡了跟si了似的。也因此他不可能察觉一楼有什麽sao动,这期间李嗣把一楼料理区打扫过,抬头看天花板,收拾好之後再走到後面的房间打开门。
一楼并没有开空调,但是被开启的房门不停有风往外吹,是阵阵y风。李嗣把门关上,做着往空中抓取东西塞进嘴里吃的动作,机械式的持续了一会儿,他的双眼已经看不到眼白,两只眼都是深浓的黑,应该是瞳仁的地方彷佛嵌着晶钻一样璀璨,透着银亮的jg光。
李嗣吞吃下那些灵能量之後开门往楼上走,一直到自己住的三楼,到yan台後才长长吁了口气,自他嘴里吐露的气息中,夹杂着不属於人或任何活物所发出的杂音,如果段豫奇能看见这一幕的话,可能会看到什麽奇异的景象。
次日段豫奇就近向李嗣订了早餐,赶去搭车到外地工作,隔天下午才回来,「旭」的店门口只立着一个架子,架上摆菜单,玻璃门上一张海报写着试卖期间的优惠讯息。店面招牌不明显,但店里客人不少,还有一组人在店里摄影。
段豫奇一进门就看见于蘩,旁边打光的人和助理朝他点头,他耸肩想退出来,却被一个踩着直排轮、绑双马尾的nv孩拦住招呼,nv孩递给他一张印刷jg美的菜单说:「这位客人想点什麽,这是菜单请参考一下。客人一位而已吗?请跟我来。」
段豫奇跟着nv孩走到店里,他在两人座位区观望李嗣和一个nv人接受采访,李嗣好像往他这边看了眼,对他微笑。他觉得心情复杂,自己是记者却没帮上房东什麽忙,但又不希望这里变得太有名影响他生活。不过能看到于蘩,他好像还是有点高兴的,直到王骞虎也来了,他的心情才又低落下来。
王骞虎没注意到段豫奇,而是跟结束工作的于蘩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闲聊,他们就直接在李嗣的店里消费。李嗣忙着处理客人们的点单,不过一点也没慌乱的样子,动作迅速俐落,看他做事好像在欣赏一场表演。
外场的服务生只有那位nv孩子,穿着私服再搭一件百褶裙式的围裙,眼睫毛黏了两层跟扇子没两样,妆虽然有点浓却给人活泼的印象。李嗣稍微得空就走向段豫奇这桌,用那独有的温和语气说:「你回来啦。」
「嗯。」段豫奇x口怦然,那句「你回来啦」好像一团晒暖的棉花打在心口,他莫名被触动,却说不清是怎麽回事,大概是因为他虽然有个家,却仅是个空泛的名词吧。他缺乏一种归属感,至今都还在寻找,虽然有憧憬,但自己对所谓的「家」或「归属」这种东西懵懵懂懂。
李嗣跟他介绍:「溜直排轮的那位是这两天聘的外场员工,艾莉。坐在记者群里笑个不停的nv人是我的合作伙伴,张姗。」
段豫奇恍惚点头,也不知听进了多少。他抬头看笑容温煦的李嗣,再看看那桌的于蘩、王骞虎他们,虽然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却也没有之前那麽难受了。难不成李嗣会什麽心灵治癒术?
李嗣的店隔音做得不错,即使一楼热闹也不会打搅二楼房客的生活。段豫奇的新生活刚过一个月,上周日他和李嗣相约去花市买盆栽,他们合买好几盆香草植物养在yan台上,李嗣则是订了个立t山水造景,约莫两尺半的长度,假山上栽着青苔、迷你柏树,下面深浅不一的水t则养着几只小鱼小虾,意境很好。
李嗣忙的时候,段豫奇会上楼替他浇水,李嗣也会替他照料yan台的植物,除此之外,李嗣还跑去近郊跟人订购了好几棵小树,石斑木、四季桂、七里香什麽的,就摆在屋子两侧的空地,让窗子稍微有个遮掩。
段豫奇帮忙搬那些大盆栽,他跟李嗣说:「这是为了风水吗?化解光煞什麽的?以前看过一个居家风水的节目讲过,路灯照进家宅会形成光煞什麽的。」
李嗣挑眉不可置否:「也是为了美化环境。不过没想到你会看风水节目。」
「刚好看到啦。」
有次张姗到店里找李嗣开会,想调整一下工作时段,在这之前段豫奇没有真正和这位张小姐接触过,对她的印象就是名字和李嗣很搭,张三李四,好记又顺口。李嗣替段豫奇做了杯冰砂,三人围坐一桌开讲。
张姗坐在李嗣对面,她有一头及腰大波浪卷发,发se染成浅n茶se,妆容淡雅,五官立t鲜明,是个非常美的nv人,她并不算瘦,但也一点都不胖,该r0u的地方有r0u,身材姣好,戴着浅灰se的变se片,穿上一袭黑se雪纺洋装和一双尖头漆皮的银se高跟鞋。
「你好,段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她递了张薰衣草se的名片,上头有她提供的服务项目,香jg占卜、塔罗占卜,还有她也是位灵疗师。
「段先生长得真是又高又帅,如果有恋ai方面的困扰也欢迎来找我,可以聊一聊。」张姗一手拱在嘴边,用任谁都听得见的音量跟段豫奇说:「我在夜市也有摆摊,那边的话没有李嗣ch0u成我可以算你便宜哦。」
李嗣说:「我ch0u得b夜市少了吧。」
「开玩笑的嘛。认真什麽,哈哈哈。」张姗笑起来很豪迈,和她美丽专业的形象有落差。大约聊五分钟之後她就彻底的原形毕露:「李嗣有跟你说我以前想当ga0笑艺人吗?」
李嗣像旁白一样接话:「她说自己笑点又低又怪,很憧憬当ga0笑艺人。真是逻辑不通。」
「嗳呀,那是我小时候嘛。我现在逻辑好得。」张姗热情跟段豫奇讲:「结果後来还是放弃了。因为我发现我绝对当不成ga0笑艺人,我、哈哈哈哈哈,我在逗别人笑以前就哈哈哈、就自己会先笑出来了啦,啊哈哈哈哈呵呵呵呵。」
段豫奇捏着玻璃x1管喝优格冰砂,看着张姗一笑不可收拾,好像也被她感染情绪,垂眼失笑。他说:「你个x挺可ai的。」虽然这一笑把专业形象都笑没了。
「旭」的生意在这一个月来都很不错,而且稳定,刚开始可能是冲着鬼屋的名气,後来又有占卜这项服务当噱头,而且艾莉也是个抢眼的员工,加上于蘩的报导,以及邻里间固定客源,段豫奇觉得李嗣买屋开店算是赌对了吧?
托李嗣的福,段豫奇认识了一些人,虽然他压根不相信什麽算命,但是像张姗那样的人亲切又有趣,有了新的交友圈,他逐渐淡忘之前暗恋无果的事。
大暑过後的某日,段豫奇放假在房间睡si,醒来已经中午十二点,手机有几通王骞虎打的电话,他试着回拨,王骞虎接通跟他说:「喂,小豫,在g嘛?」
「没g嘛啊。你g嘛?」一问一答好像绕口令。
「我在楼下,你开门啊。」
「我刚睡醒啦。等一下。」段豫奇拉了拉四角k,随便套了运动短k和宽松上衣就下楼。这天李嗣的店公休,一楼yy暗暗的,王骞虎在外面等得满头汗,进屋时也觉得脖子一冷,古怪的打量四周。
段豫奇看到他先是一愣,因为他看到王骞虎的肩上绕着一圈东西,像蛇一样黏腻缠着肩颈,延伸到其躯g,而且不停的绕着,那是gu令他不舒服的气,他不由自主憋气,很怕那东西转移目标缠上他,不过那东西似乎紧盯王骞虎,没有松动的迹向。
王骞虎买了某间有名的乾面和卤味过来,脸上没什麽表情,也不像来聊天,段豫奇捉0不清他想g嘛,直觉是有事想跟他谈,直接带人上二楼客厅。王骞虎把食物一放,神秘兮兮说不想在客厅谈,接着就拉他的手带进卧室,还不忘把门锁上。
段豫奇连准备饮料都不必了,把电脑桌前的椅子推给学长,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人开玩笑:「你有病啊,ga0得这麽紧张,玩什麽特务游戏。」他忍不住去注意学长身上缠着的东西。
王骞虎却没有心情说笑,既忧心又无奈的看了眼段豫奇,然後从口袋0出一个夹链袋封着的灰se随身碟给他,压低声音说:「这东西很重要,我不想麻烦你,可是也只有你是我b较信得过的人,帮我保管吧。我要出国一阵子,下次见面再还我。」
「g嘛?你查出不能报导的东西,被谁盯上?白道黑道哪边?」
「都一样。」王骞虎嘲讽笑了下,没有明白回答。他看段豫奇把随身碟收在ch0u屉也没说什麽,大概是觉得越随意处置越安全,接着就说:「我买了面,一起吃吧。」
「你等下。」段豫奇又跑去翻自己的公事包,拿出一个包装jg美的扁盒,黑金se的包装纸和锻带,上头黏一张空白的ai心小卡。他跟学长说:「那个、于蘩说七夕快到了,她之前去什麽渡假岛买的巧克力,因为那天她还要工作,所以托我拿给你。」
王骞虎看着那个礼物没有伸手接,再看学弟有些尴尬,他认真表示:「我没有喜欢她。」
段豫奇有点意外,不过想想也是这样,他自己中意的别人又不见得中意,只是有点可惜他想搓合这两人的心意了。他把礼物y塞到王骞虎手里,摆手走出房门外:「那我不晓得,你自己拒绝她吧。」
王迁虎跟上来把东西随手搁在客厅桌上:「帮我丢了。」
「我说于蘩也不错啊,考虑一下又不会si,日久生情嘛。我每次去你家都听你爸妈在念说你怎麽三十好几个还不交nv朋友、不结婚不生小孩的。听得我都替你着急。」段豫奇边念边往厨房走,拿了两人的餐具去客厅。
王骞虎把外带的卤味倒盘子里,冷不防丢出一句话:「我又不喜欢nv人。」
「嗯?」因为那句话说得太快,同时加上开电视的声音,段豫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楚,但他自认听力不差,一时间表情跟动作都僵了半秒,连忙恢复平常,假装没听到。
段豫奇拌着乾面里的r0u燥,他绝不会蠢到去接话问学长任何相关问题,b如「难不成你喜欢男的?」或「你有对象吗?」之类的,他这麽想并不是因为恐同,而是因为他有种不安的预感,一旦问了,好像会发生什麽他不想面对的转变。
「现在的主播长得英俊漂亮就行啦?居然吃螺丝。」段豫奇嫌弃了句,从新闻频道转到综艺节目,节目内容不合胃口似的一直换频道,最後竟然停在某个知x节目,介绍大自然、野生动植物。
王骞虎吃了几口面,问段豫奇有没有饮料,段豫奇跑去冰箱拿冰啤酒来,两人各开一罐喝,然後王骞虎突然把筷子放下,坐近段豫奇,一手放在沙发背上低音叹了口气:「你没有什麽想问的?」
「啊?随身碟?你想讲我就听,你讲吧。」
「不是那个。你喜欢于蘩,虽然我不喜欢她,但她不适合你。」王骞虎每句都是肯定句,说得段豫奇涨红着脸瞪他。
「阿虎,你很奇怪……不要再讲这些了。我没心情听。」
「要逃避吗?」王骞虎眯眼,笑了下又退开,继续吃着面,擦完嘴停顿下来,他说:「吓唬你的。我就算喜欢男的也不会喜欢你,放心好了,我眼光没这麽差。」
段豫奇松了口气,嗤笑捶他粗壮的手臂。他们吃面看着国外的节目,不到一个小时半就分别了,王骞虎骑着他的重机离开,段豫奇在二楼用电视看着门口的监视器,心里还是担心。因为王骞虎之所以说于蘩不适合他,也不适合任何人,是因为于蘩是个心眼太多的nv孩子,而且想法b较偏。
「我知道我身上有东西。」王骞虎是这麽说的。「虽然小豫你不信邪,但是我有信仰,最近去看了一位师父,才发现我身上被下了东西。反正要到国外一趟,我就请师父介绍认识的人帮我处理。」
段豫奇不想承认他看到了东西,但仍表示关心:「那你保重。一路平安。」他其实还不太能接受这件事,王骞虎身上的东西是于蘩下的?不然学长怎麽意有所指,除了随身碟之外还特地跑来警告他?
不管怎样,他还是相信王骞虎,毕竟他对于蘩确实也不够熟悉,加上学长这麽讲以及他所看见的东西,他对于蘩是彻底si心了。他就是不明白为什麽于蘩要给学长下东西,难道ai不得就使手段?
以前跑新闻见识太多肮脏的事,段豫奇才一换再换,成了这麽一个不求上进的小记者,他自认jg神意志还没强大到能无视、装傻跟妥协。他知道自己太天真,从前的憧憬都是种自以为,坚持下去只会沦为笑话。但日子还是得过,所以他不再抢独家,不跑在第一线,让别人去吧。有好几次他都想过转职,但仅只於想想,缺乏行动力。
像这样活着,再多的热情都会被所谓的逃避和妥协消磨掉吧。然而坚持原则的人,多半也都不在同一个圈子了。
王骞虎走没多久,段豫奇有些後悔没多关心一下学长,传了好几则讯息过去,内容无非是请对方保重、注意安全、记得报平安什麽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讲什麽,搁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仰首摀脸,长叹一声。然後他想起那个随身碟,王骞虎让他保管,可没说不能看,那他看一下应该没关系?可是他怕万一有病毒……
「算了,先不管。」段豫奇拿起手机删照片,删于蘩的照片。他是jg神有点洁癖的人,加上对于蘩的喜ai还没这麽深,既然那nv人有问题,他怎麽可能留恋。删删删,全删了,虽然也没拍多少张照片就是了。
还开着的电视不知怎的停在某新闻频道,跑马灯及新闻画面都在报导nve童案,而且不是同一件案子,下一则新闻则是几名国中生戏水却溺毙的消息。段豫奇心里嘀咕,放暑假常有这种新闻,而他发了会儿呆,惊觉自己已经变得有些麻木。记得从前大学时一个待过急诊室的老师说过,在急诊室待久了会变得b较麻木,天天看着人生生sisi的,就算每天面对也会把人x里某些东西消磨掉,是种保护自我的机制。
那时他不想跟着前辈跑社会新闻也是这样,身心俱疲。他也知道身为一名记者,不管报导什麽都应该有职业道德和一些追求,很多时候辛苦追踪报导的东西,上面的人说不要就不要,心血泡汤也没辄,反而是网路抄的、互相转来转去又未查证的东西更受欢迎。
他大概就不是那种对自己有所要求、有所坚持的人,他只是不想变得像机器一样冰冷。学长脱离主流媒t时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他也没走,因为他没安全感。说穿了就是犯贱又矫情吧。
「越想心情越差。」段豫奇嘟哝了句,靠着沙发放空,一张脸忽然自上方冒出来,他「哇!」一声怪叫,看清那张脸是李嗣才喘了口气骂说:「你、你吓人啊!这麽大个人为什麽走路不出声!」
李嗣无辜道:「对不起。我看你坐这发呆,喊你也没应。」
「你有喊我?」段豫奇汗颜,他太认真发呆了。他坐着仰望李嗣,李嗣低头看他:「吃过午餐了?」他点头,李嗣也漫不经心点了下头,这人是来邀他一起吃饭的?
段豫奇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李嗣长得并不是很抢眼,却很耐看,而且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好看。他虽然不喜欢男的,却忍不住评b起来,如果是王骞虎那种类型的他难以消受,而且当兄弟这麽多年,实在无法想像,幸好对方也没这意思。要是李嗣的话,他倒觉得有点想像空间……不对,想这个做什麽?
屋里来了通电话,是门口的铃声,李嗣走去接听,应了单音就下楼要去开门。段豫奇心想八成是宅配什麽的,拿了一旁摇控换频道看了下门口监视器。说到这监视器也是花李嗣不少钱,段豫奇当初还想不过就是间鬼屋,有必要吗?
可事实证明它的好处,就拿前几天的事来说,有个少妇带着一双儿nv来吃早餐,两个小孩在店里追跑,被艾莉劝回位置後,小孩拿酱料罐玩,洒得儿童椅上都是,还把碗摔破,李嗣出面请他们赔偿损毁物品并离开,少妇开始破口大骂。李嗣的脾气很好,段豫奇从来没见过他凶任何人,也没见过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处理事情,那时也一样,李嗣只是没有表情的指了指店内一隅的监视器,少妇就憋着闷气闭嘴付钱了。
「唔!」电视萤幕跳出门口某支监视器影像,画面黑黑白白的,很多杂讯,是坏了?他听见楼下开门时会有的音乐,跟着跑下楼看,李嗣开了门请张姗进屋里。张姗被某种不太妙的东西笼罩,段豫奇几乎看不清楚她这个人的轮廓,只知道她好像病了,不时掩嘴咳嗽,还会压抑打嗝的声音,走路也像在飘,彷佛随时会晕倒。
「她怎麽了?」段豫奇关心道。
李嗣扶着张姗要往一楼隔间去,他回说:「她不太舒服,过来休息一下。」
段豫奇知道那不是普通生病,可是基於以往经验他不敢乱讲话,也没有贸然靠近,只是想了想跟他们说:「去医院看过医生了?要不要顺便去庙里走走,附近有城隍庙跟土地公庙。再不然也有个小教堂。」
他们还没走进小房间,张姗勉强抬起脸看段豫奇,她的面目在他看来已经很模糊,就像要被那gu力量吞噬一样。她想道谢,顿了半晌却问:「你是不是感应得到什麽?」
李嗣若有所思,不等他们谈完直接拉着张姗进一楼房间,段豫奇紧张跟过去看,门没锁,李嗣只斜瞥他一眼就看着张姗说:「这次缠得b较凶,你忍耐一下。」李嗣讲完就拿张姗放在这儿的其中一小瓶jg油滴了几滴,空间里都是香茅的味道,他涂在手心之後开始抓张姗的手臂,像推拿一样抓r0u。
段豫奇呆掉了,他看见李嗣从她身上剥下那些普通人r0u眼看不到的不明物,而且像打极一样拨r0ucu0合,把它们浓缩变小,张姗的形象逐渐清晰,气se转好,也不再盗汗,两眼缓缓恢复jg神。
李嗣手里捏着像果冻一样纯黑se水滴状的东西,大约婴儿拳头大,再淡淡扫了眼门口的段豫奇,捏着它晃了晃,确认段豫奇的视线不由自主追着它跑,肯定道:「你看得到。」
段豫奇僵在那里动不了,他觉得李嗣一下子变得很陌生,看他的眼神一点温度也没有,像在看路上被压扁晒乾的si老鼠。是张姗一贯温柔的话音把他拉回来,张姗说:「段先生不用害怕,李嗣他只是在帮我祓除咒念之类的东西。」
她说完用手拍了下李嗣的手,李嗣立刻扬起嘴角,笑得b平常还要和善亲切跟房客说:「吓到你了吧。因为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跟麻烦,所以一般不会和别人提到这些事,我是指我跟别人有一点不同的地方。」
张姗斜睨李嗣,对段豫奇招手道:「关门,先进来坐着讲吧。」
她拿出随身提袋里的保温瓶倒水喝,李嗣脸上仍挂着那副细框眼镜和笑容,只不过在段豫奇看来已经显得很虚假。张姗说:「既然都是怪咖,我们就开门见山,重新自我介绍吧。我是个修行人,有一位导师,不过只有做梦的时候那位导师才会出现教我东西,但我不喜欢这件事,因为那个所谓指导灵的家伙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我的直觉和灵感算是强的,兴趣是算命、占卜,也会和同道一起交流,研究灵修、灵疗。李嗣,该你了。」
李嗣盯着桌面,抬眼看她,视线飘向段豫奇,简短道:「我吃祂们。」
段豫奇觉得此刻的李嗣非常诡异,甚至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尤其是对方带着假面的笑容说「我吃祂们」,哪门子的自我介绍?
张姗一手抚脸,翻白眼吐气道:「你不要这麽懒好不好。算了,还是我来。李嗣他呢,他吃灵,应该说只要是人世间没有躯壳形象的东西,其他次元的能量,他都能吃掉。不过你不必想得这麽猎奇,嗯……,对,就把他当成一棵大树吧。会x1收肥料、水,转换成其他形式循环代谢的树。吃那些东西呢,跟进行光合作用一样。之前这屋子周边浮游灵t也全都是李嗣净化的,祂们就相当於二氧化碳那样。」
段豫奇忍不住吐嘈:「树也有不进光合作用的时候,房东先生不光合作用的时候吃什麽?」
「吃普通的食物。」李嗣自己回答,句尾附上两声「呵呵」。
段豫奇受不了的吐口气,他说:「你这是假笑吧。既然都这样就不必掩饰了,原本该怎样就怎样吧,不然我反而觉得有诡。」
李嗣闻言即刻褪下所有表情,木着一张脸看张姗:「他说的。我也觉得装正常人多此一举。」
张姗撇嘴,她跟段豫奇解释:「他也不是自己想这样,因为这家伙天生有缺陷,就是缺乏感情,不过他观察力不错,能做出b较正常的反应,所以能融入社会。也就是创造角se去融入吧,像ga0笑艺人有个一贯的路线,李嗣也有李嗣这角se的设定。虽然我觉得令人不舒服,咳,不过也没办法。你还是说说你自己吧,段先生。」
段豫奇窘了下,偷瞄几眼瘫着脸的李嗣,李嗣也回瞅他,眼里没有半点波动,这让他有点不舒服,但这种情况下直接走人也怪,搓了搓手组织言语,片刻後他说:「我没什麽特别的,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些不是人也不是动植物的东西。小时候没觉得奇怪,後来才发现别人看到的世界跟我不太一样,像是台风天的时候,有很像鱼但绝对不是鱼的东西在天空的云里游、应该说那是飞吧。还有,走路的时候觉得皮肤沾到东西,发现是蜘蛛丝或虫的丝,可是我不是站在树下,而是在毫无遮蔽物的大空地。等红灯的时候,路边格子状的水g0u盖里满满都是眼珠。教会的十字架上停着怪鸟,出国旅游时在音乐盒里发现跟指甲片大小差不多,正在睡觉的小人。不一定是见鬼,但我也讲不出那是什麽。」
他停下来喘口气,补充道:「因为没影响过生活,只要继续理所当然的无视他们就好。不过,一旦是看到鬼,或形象越鲜明的东西,通常就越麻烦。我直觉是这样,所以会避开。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讲这些。」
张姗听完灵光一现,兴味道:「真像是活在山海经的世界里。」
李嗣:「……」
段豫奇:「……」
张姗:「啊?」
李嗣:「可不是嘛。」他盯住段豫奇,意味深远讲了这麽一句话。
後来张姗聊起她与李嗣结识的过程,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张姗在夜市摆摊算命,李嗣临时兴起想去砸她招牌。不过李嗣只是挑衅,并没有实质上找碴,张姗就记下这个人,再後来张姗在梦里和指导灵一起修行,处理了几件自己和客人的麻烦事件,没想到有次她处理不来,指导灵就指示她去找一个人帮忙,那个人就是李嗣。
段豫奇cha话:「你那次是俗称的卡到y?」
张姗哼一声:「我们这行都有自己的保护措施,哪会轻易卡y。」
「那就是中邪?」
她一脸耻辱的敷衍:「差不多啦。」她以眼神指了下李嗣说:「我也给他介绍一些雇客,总之有什麽难缠的东西、需要除掉的咒力怨念还是乱七八糟的,都交给他吃就对了。跟x1尘器一样。」
段豫奇蹙眉:「讲得跟回收场一样。」
李嗣眼神里有淡淡的不满:「刚才不是说大树吗?」
「啊!」段豫奇忽然拍桌站起来:「学长,我学长他今天来过,我看他身上有东西,房东先生你……」他看李嗣眼神好像有点冷漠不爽,明明是这麽瘫的脸,但他还是把「帮忙吃一下」的话吞回去了。
张姗关心问:「你学长呢?严重不严重?」
段豫奇摇头:「他说他出国找高人解决,顺便躲一下给他下东西的人。」他也关心回问张姗的情况,张姗面有难se看向李嗣。
「我们目标太大,所以被盯上了。」李嗣像个npc一样讲话,而且还是有bg不会把话讲清楚的那种。
段豫奇只好再问:「被谁盯上?」
充当翻译员的张姗拨了下她的卷发,替李嗣代言:「还不确定,可能是同行,也可能是觊觎这块地的人。都说神前庙後不宜居住,是因为占着龙x的庙周围的气也b较极端,尤其是庙後的鬼尾y气特别重。这块地却恰好有个特殊情况,李嗣说它以前是灵地,後来好像风水秘x被破,但还残存灵气,屋宅空了之後就有非常多灵来抢占地盘,为的就是要争地修炼。其实庙的周边容易聚y也是因为祂们想抢功德、沾光的意思。这是我跟道教的朋友现学现卖的,我自己也是觉得这里不错,可是要不是有李嗣净化过的话,我也不会靠近,免得y气重的东西像水一样被我这块海绵x1上来。
我这回就是错信了人,以为是客户,抵达约定地的时候中了招,结果是敌人伪装成客户算计我,骗我去某个邪门的山岗。那里平常看都很好,山灵水秀这样,可是一旦起雾就会变化,yan变y,等不到客户来,害我差点被坑si。」
李嗣看段豫奇似懂非懂的,简略解释:「就跟cha0汐相似,没有定向,但大t还是有规律,只是没接触的人不会留意。张姗逃到这里来,带着水里的ysh邪气,就这个。」他刚才已经把邪物装进特殊处理过的小玻璃瓶里。
段豫奇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怪不得刚才隐约也嗅到怪味,一种带sh气的臭味。现在剩香茅的气味,所以忘了这事。他问李嗣:「你会吃掉它吗?」
李嗣把瓶子推向张姗说:「你自己解决吧。」
「咦──不吃吗?」张姗拿起皮夹:「我多付你两千啊。」
「我不是x1尘器,也不是回收场。」李嗣漠然回应,他在罢工。
段豫奇沉y:「那我住这里不是也很危险?我会不会被连累啊?」
李嗣看着他,没有挽留的意思,只说:「退租的话,按契约会扣押金。你想搬也没关系,不勉强。」
张姗劝说:「别搬走嘛。多个人多个照应,而且你已经住过这边,不惜被扣押金搬走不是显得很古怪吗?就算现在搬,如果真的有人盯上你也不会简单放过你。因为你可能知道这块地的什麽嘛。」
「我什麽都不知道!」段豫奇叫道。
「这块地出过灵物,利於修炼。」张姗强调。
李嗣补枪:「现在你知道了。」
段豫奇:「……」
继张姗被暗算後,陆续又有几人找李嗣祓除恶咒、邪气,这算是李嗣的兼职,不过这些人却不一定是有特殊t质或能力,他们的共通点都是自己客户的资料疑似遭窃。有的人是业务员,有人则是保险员,透过别人介绍转而找上李嗣帮忙,李嗣会利用其他人的名义驱邪除咒,仅有张姗等同行知道李嗣的这项能力。
张姗和其他同行都跟李嗣提过,他们一致觉得有一群人在ga0鬼,普通骇客把人家资料骇走就好,却还要施恶咒害人,还听说有同行突然横si,ga0得其他算命师也心中惶惶。但李嗣却没什麽反应,依旧照常度日,这也让张姗不知该说他什麽,甚至觉得李嗣真的挺冷血。
李嗣的兼职并不避讳房客知道,段豫奇本身也见怪不怪,反正不要影响他生活都好,但说他们两都冷漠也不尽然,毕竟涉入这行的事,旁人也无从g涉。现在的李嗣可以不必在家里挂着假笑,段豫奇虽然觉得之前李嗣的假面挺讨喜,但终究是虚假,他还宁可李嗣用真面目对他,两人之间的相处有着细微的变化,少了客气虚假,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试探。
段豫奇逐渐了解李嗣平常温和亲切的样子只是应付社会的假面,没外人在场时就变得面无表情,也就是俗称的面瘫。
「旭」开幕一个月以来生意平稳,加上菜单不时更换,李嗣的手艺不错,除了社区的固定客源也总能x1引新客人上门,即使是段豫奇也几乎三餐由李嗣包办。段豫奇自幼看惯了光怪陆离的现象,对李嗣这些事还没什麽真实感,日常生活并没太大改变,唯独忘不了李嗣说的那句话──「我吃祂们。」
人对未知的事物难免有不安及防备,但可能也有好奇、追求猎奇的心态,段豫奇就倾向後者,好奇心这远远压下心里的恐惧。
七夕过了一周,在一个微凉的夏夜,李嗣自三楼走下二楼,瘫着脸对坐在客厅用笔电写稿的段豫奇说:「你把灯关了。」
段豫奇皱眉,他要赶着交稿,这家伙却不长眼还让他关灯。他也想知道对方究竟想g什麽,关了灯和笔电萤幕,语气不耐烦的问:「然後?」
李嗣没出声,黑暗中出现一点萤光绿,绿光优雅浮动,飞过段豫奇头上,段豫奇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问他:「萤火虫?」
李嗣平静应单音,替他开灯,摊开掌心後有只像蟑螂的虫子飞过去停驻,他轻拢手指默默回楼上,留下呆愣的段豫奇。段豫奇跟上三楼纳闷问:「所以你这是来炫耀还是怎样?我不懂。」
李嗣打开yan台窗门把虫放飞,回屋对上段豫奇疑惑的脸,他说:「没怎样。你觉得怎样?」
段豫奇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敷衍说:「有点讶异,没有想到这麽市区的地方也有萤火虫。」
「失去栖身之所才来来的,大概是yan台有水草植物,所以来避难。」
「真可怜。」这句话不是敷衍,而是段豫奇的感受,虽然他平常也是没心没肺,能冷眼看待不少事,可是私底下却算是个环保愤青,虽然不是跑去当义工、参与抗议,却常常捐钱给自己支持的团t,也会在网路连署,牵扯到大自然的事就会有些偏激。
「喔。」李嗣敷衍应了声,迳自走到书架上拿书看。段豫奇知道他虽然没表情,但还是有情绪,b如此刻他觉得李嗣其实是想给他看萤火虫,想让他吃惊,可是没想到他反应平淡,所以李嗣有点失望。
想到这里,段豫奇也不好意思马上走人,暂时搁下稿件跟他闲聊:「我以前看漫画,有一则故事是画萤火虫被妖怪利用,身上四处作恶,骗了很多贪恋光芒的生物跟灵魂,後来自己也被那些光x1引着魔,最後被神灵净化,变成萤光消逝。」
「现实里也有不少妖鬼会被萤火虫的光x1引。」李嗣抬头思忖说:「如果引来的是有点修为的东西,吃了也不错。」
「所以你是把萤火虫当成饵?」段豫奇皱眉。李嗣别有深意看他一眼,没说什麽,像在等他下文。
段豫奇想到什麽讲什麽,哪有下文,一下子气氛尴尬,他抿嘴t1an了下略乾的唇瓣,问:「你吃那些咒术、能量的时候是什麽感觉?都不会不舒服?有没有副作用?」
李嗣缓慢眨眼,眼底流露自嘲笑意,借之前的b喻回答:「你听过植物行光合作用还会有副作用吗?」
「是因为好吃才吃?动机是什麽?」
「每次口感都不一样。也不是能吃就吃,吃饭都会挑食,何况是吃祂们。记者先生,还想问什麽?」
段豫奇尴尬,却莫名关心:「这样不要紧吗?」
「什麽要不要紧?」
「有後遗症怎麽办?或是像张姗他们那样被盯上?谁来帮你解决?」
李嗣兴味迎视的目光微黯,语气平静得让人感到冷漠:「先关心你自己吧。如果我愿意,吃活人魂魄也办得到。就连张姗都提防我,你也不算普通人,为什麽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他稍顿,再说:「不过我也不靠吃祂们维生,更不是植物在光合作用。」
李嗣一双长腿交叠,坐姿随意而慵懒,一手拿书靠着椅臂问:「怎样?是不是想问我是什麽东西?」
段豫奇倒是真的没想很多,绷着脸回他说:「人啊。上下左右看、横看竖看都是人啊。你不想当人吗?就算你不想,可是你现在就是个人啊。」
李嗣闭眼,像在冷笑一样轻哼一声,淡然说:「世界上很多人空有人的躯壳,没有人x。」
「我知道,我又不是刚出生,这我都知道。可是你不是那种人。嗳,都这时间了,不跟你聊人生了,我得去赶稿。」段豫奇讲完匆匆跑下楼,留下李嗣在三楼愣怔,他并不知道自己这理所当然就认同李嗣是人的语气改变了什麽。
李嗣虽然少有表情,也不轻易显露情绪,但确实有喜怒哀乐,虽然很平淡,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些人应有的常x,但听见段豫奇讲的那些话,他觉得心情不错。段豫奇只知道他能将非人的某些东西吞噬,并不那麽了解他,却认同他是个人。
「我是……人。」李嗣低y,讲完这句自己都想笑,深埋内心的久远记忆和情绪有些松动,愉快褪得很快,随之而来的是酸涩和y郁。会把他当人看待,平常心往来的人们,都只是因为他塑造的形象跟假面。
段豫奇这家伙究竟是太看轻他,还是太状况外了。
李嗣并没想到招来的房客会是当初那个乘h投生的孩子,但他看见段豫奇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种直觉感应,曾经能吃下腹的绝佳补品就在这副皮囊里,但碍於许多原因,他不能把房客宰来吃。
不过他并不急,本来就没想过非要吃乘h,之前也以为这麽难得的灵物要是投胎,肯定也要被其他妖魔鬼怪发现然後瓜分的,但不可思议的是这家伙能活着来到他眼前。所以他思忖着要是哪天段豫奇猝si,他再吃也还来得及,因为这样的灵物一般鬼怪也消受不起吧。
所以他像看着一颗青涩的果实慢慢成熟,等它烂熟时再收割就好。有时兴起,也会做出像今晚一样的事,捉只萤火虫去逗人,看对方一脸莫名其妙就达到娱乐效果。
段豫奇生得不差,甚至b那些所谓的偶像明星还顺眼,浓眉大眼,秀挺的鼻,微翘的上唇,一双略尖的耳朵,在李嗣看来还和乘h的模样差不多,像只野生动物。段豫奇认定李嗣是人,李嗣偶尔还会把段豫奇当作是过去那只灵物一样,忍不住想戏弄猎物。
***
段豫奇的工作b其他抢读家的记者还轻松,但也只是相对x的,职场也充斥着小人,所幸段豫奇的人际关系不错,也有自己的圈子。但自从他替王骞虎把巧克力退给于蘩,于蘩就开始疏离他到了圈外。
尽管对于蘩已不抱任何感情上的想法,段豫奇仍觉得心情不快,而且他还没质问她究竟为什麽要给王骞虎下咒。两者之间乾脆断了往来,见面也当没看到。就算不知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什麽事,同事们也不会白目去探究,省得惹一身腥。
段豫奇收到王骞虎传的网路讯息,简短报了平安,暂时就没有跟于蘩追究的心思,而是应付每天的工作。这间他和于蘩都恰好到同一个市区出外景,摄影组也是同一班人马,他在「旭」吃过早午餐就过去会合,于蘩结束外景没走,而是跟着他们来到某知名联锁饭店参加l牌的香水发表会。
出示记者证之後每个人都由工作人员戴上试香的小花手环,男x则是别上x针,nvx是红白相间的茶花,男x的试香x针则是同se系的玫瑰。
会场周边都是jg心设计的花艺布置,天花板悬挂着进口的各类藤蔓花草,柱子、门窗、看板都是满满的花草植物。餐桌上则横亘着特地挑拣过如流云般的松木,奇形怪状,轻食甜点和饮料皆是轻软浪漫的颜se,宛如进到一场芬芳的梦境。
记者群争相采访拍摄,段豫奇将摄影组分成两批人,一批去拍那些看板前露相的名人,自己则带着摄影的陈大哥去调香师专属的房间做采访。透过前辈的人脉,他获得十五分钟的采访时间,一位打扮高雅的nv士引他们进房间里等候。段豫奇喝了口白开水,看到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的高大青年进来,那五官分明是东西方混血的模样,人也高大,说着流利的中文和他问候。
这名青年就是这次推出新款香水的知名调香师joey,双重国籍,中文能力不错,喜欢收集泰迪熊。段豫奇自己准备了一只熊作为贺礼:「我知道你有收集小熊的习惯,或许这只小熊你已然有同样一款,不过我认为每只熊都是独特的,相信你这麽喜欢牠们,不介意再多收一只。」
joey非常开心,拉过段豫奇抱住拍了拍背,然後坐下进行采访,结束几道问题後又聊了一会儿,那位应该是joey的秘书的nv子走来提醒发表会即将开始,joey才起身又抱了抱段豫奇。段豫奇心想作风洋派的人是不是都这麽热情,抱了又抱,颊边冷不防沾上一道微sh的触感,接着听见joey轻声说:「宝贝,你的气味实在是太香了。我很喜欢。」
joey说完就松臂退开,一脸彬彬有礼,完全不像是会轻薄人的样子。由於事发突然,段豫奇当下错愕,反sx的交际应对也就是扯动嘴角微笑一下,看joey挥手从容走开,他才回神低骂:「si……变,态。」
负责摄影的陈大哥好像也看他们两个人抱一块的时候气氛略古怪,凑上前关心:「怎样?」
段豫奇眯眼睨陈大哥,跟他提醒:「那家伙好像喜欢男人。我看你要当心哦。」
「不是吧。」陈大哥表情古怪看向门口:「没想到、所以你被他吃豆腐?」
段豫奇嫌弃的抹脸,摆手说:「我去洗脸。你先去忙。」
段豫奇洗脸的时候,外面发表会正式开始,大厅降下大萤幕介绍这次新款香水的概念,接着播放形象广告,然後是结合3d光影的走秀。段豫奇回到会场时看见于蘩在舞台边和joey有说有笑,狐疑心想:「她跟joey认识?难道阿虎不喜欢她,所以就转移目标?」
他挑了下眉走回同事身边,这时joey必须上台说些话,于蘩也回到摄影组,他趁机问她:「你好像跟joey很熟?」
她像平常一样亲切微笑:「还好啦。上课认识的。」
「上课?」
还以为于蘩就此疏远段豫奇,没想到她从随身小包里找出一张名片递给段豫奇说:「就这个,joey提到你,有兴趣可以来旁听看看。我觉得蛮不错的,对排解工作压力也很有帮助。」
段豫奇接过名片看,上面写着天灵圣修会,好像是灵疗课程什麽的团t。他再看于蘩清新甜美的妆容和微笑,心中暗笑:「八成对感情问题也很有帮助吧,感觉像是什麽邪教。」但表面没有显露,客气的收下名片就拿出手机打这次工作的草稿。
发表会後每个人都收获颇丰,拿了试用的新款香水回去,还有一些折抵券及小礼物。段豫奇觉得不拿白不拿,男香留着用,nv香可以送人,下午再跑去缴些生活杂费、处理琐事就回租屋处。
下午的「旭」生意不错,天花板的灯由白亮可换成微h的灯光,音乐也换过,成了下午茶店,每桌几乎都有客人。段豫奇不消费的时候都由後方的旁门进屋,想消费就会从大门入内。今天他走前门,把自己用不到的nv香摆在吧台上跟李嗣说:「老板,我用这个跟你换一份冰淇淋松饼和饮料怎样?」
段豫奇故意戏弄回去,李嗣看了眼竟然也没拒绝,以眼神指示艾莉带位,艾莉今天没穿直排轮,穿着素se亚麻围裙过来招呼:「请跟我来。」说是带位,但也仅是指着吧台末端的空位给人,因为其他地方都坐满了。
段豫奇拿起手机滑呀滑,扫了几则新闻,然後闻到一gu恶臭越来越浓,他左右张望,附近的客人也跟他一样在找臭味来源,这时李嗣绕出料理台低声跟他讲:「你跟我来一下。」
段豫奇不明所以,但他跟李嗣一走开,那臭味立刻消失。李嗣拉他的手到楼上,关上楼梯间的门,两人在楼梯间互看,他忍不住掩鼻问:「g嘛?什麽味道好臭。」
李嗣目光往下移,伸手替他摘x针,他顺李嗣的动作看,发现x针上的花不知为何已经发黑,像烧焦一样,而且连x针本t的金具也受到腐蚀。李嗣摘下x针,自它上头飞出两三个黑点,李嗣眼明手快把黑点拍在掌心,再往脚边甩。
段豫奇倒ch0u一口气,手摀嘴压住惊呼也防止奇怪的东西跑进嘴里,因为他看到李嗣脚边迅速的冒出一颗头把黑点吞掉,但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那颗头是人的样子或其他东西。
「那是别人对你的一个意念,附着在上面,不弄掉的话会招来更多危险。」李嗣把废了的x针塞还到段豫奇手里说:「记得垃圾分类。我去工作了。」
「等下。」段豫奇急忙抓住他手臂追问:「刚才是什麽东西?什麽意念?还有你刚才脚边有颗头嗳!」
「你之前不是很冷静,大惊小怪g什麽。意念就是有人想对你做某些事,头的话,那是自己跟在我身边的东西。」
「什什、什麽东西?」
李嗣目光往一旁飘了下,又拉着段豫奇的肘往更楼上走,似乎是为防他叫得太大声,他说:「之前这屋子空很久,所以很多东西都聚在这里。b较厉害的争地盘,低级的灵t就会跟墙头草一样谁赢了跟谁。附近所谓的神灵也管不了,因为也不算是真的神,只是大家都有修出一些道行,跟人类世界一样,黑白两道有界限,没必要惹一堆事。後来我买了这里,就把碍事的吃掉,其他顺服的就暂时不管祂们,有时候庙里的那些人也会过来作客。我不吃的东西就扔给祂们吃,这样你懂了?」
段豫奇连连摇头,「不懂。」他下意识抓紧李嗣手臂,小声问:「房东先生,你屋里很热闹吗?我为什麽都没感觉?可是我偶尔也看得到鬼……」
李嗣说:「怕你困扰,所以我把祂们都隐形。放心,祂们不敢sao扰我的房客,除非你欠房租。」李嗣看他疑神疑鬼的,心里好笑,脸上仍没表情,不自觉放轻声量问:「好了,我要去工作,你想看清楚吗?还是我继续遮掩?」
「我要看清楚。」段豫奇从来不逃避真相,因为他更讨厌自己盲目无知。不过说完这句他就有点後悔了,李嗣只是在他眼前打个响指,然後他就看到李嗣由头至脚都绕着一堆模样诡异的东西。
说是东西,是因为段豫奇也不知道该怎样界定那是什麽,有长很多毛毛脚的脏器在李嗣脚边移动,像蜘蛛一样,也有无头的鸟绕着李嗣飞,或像是古董的器物生出嘴脸,祂们或跪伏或敬畏的跟着李嗣移动,不敢直接碰触李嗣,却又很崇敬的凑近。
李嗣觉得没什麽大不了,但他看段豫奇呆愕的表情,不由自主伸手0了0对方的头发说:「祂们都很乖,看久就习惯了。我去忙。」
段豫奇没吭声,李嗣打开门走回一楼,其身後也拖着一大串妖jg鬼怪的队伍。而且那些队伍并不那麽和谐,会打架、互相撕咬啖食。可是李嗣竟然说祂们都很乖,这个乖的定义大概是指祂们不会、或是无法对房东及房客出手吧。
段豫奇僵住的脸浮现一抹感觉荒唐的笑,哑声轻语:「他当作在养宠物?」之前说要把萤火虫当饵食的言论在此刻也不足为奇。冷静片刻他想起要紧的事,瞪着手里的x针,跑上楼把它扔进垃圾桶。
「凶针还差不多。」段豫奇啐了声,觉得香水发表会有问题,就不清楚这恶念是针对他还是也会对其他人不利。等「旭」打烊之後,段豫奇才想起没吃到松饼,直接下楼找李嗣吃晚餐。艾莉收拾完桌位就下班,李嗣正在拖地,让他等一会儿。他等不了,也帮忙把餐具洗了,边忙边问:「今天张姗没来?」
李嗣听他问起别人,心里不大高兴,冷淡回答:「她最近的班是上午,下午都去上课。」
「又是上课?不会也是什麽灵疗的课程吧。」
李嗣眼神微变,边拖地边回:「是啊。天灵圣修会。」
「感觉好像怪怪的,你不觉得吗?越是强调圣啊、灵啊、纯洁的东西,往往就越是不纯洁、不灵圣。」段豫奇冷笑。
「是这样没错。」
「那你没劝你的搭档别去上那什麽诡异的课?」
「她有分寸。我想她只是好奇吧。」
「……房东先生,如果有天我在你面前被车撞了,你会不会报警叫救护车?」这家伙感觉就是会见si不救,除非有利益。
李嗣微微点头,他说:「叫我李嗣就可以了,老是喊四个字不嫌麻烦?」
段豫奇有张姗的网路社群id,因为担心而传了一则问候过去,张姗立刻回传一张照片,说她在吃饭。他坐在吧台上等饭,李嗣收完扫具准备煮咖哩,他问李嗣说:「其他人都知道你这样?也看得见你周遭的东西?」
李嗣削马铃薯,分心回话:「张姗知道我私下没什麽表情跟情绪。她知道我能除掉不好的能量,但看不到祂们。其他人知道的不会b她多。」
段豫奇盯着一个不停喷出不明yet的小怪物在料理台上走来走去,虽然实际上对食材无影响,但他还是看不下去李嗣身边绕这些东西,乾脆走到李嗣身边动手把祂们都拨开、搧走,那些jg灵古怪的家伙慌忙四散,没敢再接近食材和李嗣。
李嗣接着削胡萝卜,感觉段豫奇有点j婆,可是并不讨厌对方接近自己,他心情愉快,继而察觉发现自己在微笑,指尖轻抚嘴角後又继续料理食材。段豫奇回头看,李嗣指着一把刀让他帮忙。料理区算是宽敞,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忙也不嫌挤,段豫奇想起以前常自己料理三餐,李嗣也想起差不多的事,两人莫名停下手来互看。
静默了四、五秒,段豫奇挑眉问:「你怎麽了?」
「感觉怪怪的。」李嗣诚实答道。他觉得怪,但不讨厌,以前不是没和人同在厨房见习、工作过,可是和段豫奇相处时他心里会有一种暗暗涌动的情绪,大概可称之为愉悦。
这就像晒暖的棉花铺在心中最y冷的地方,虽然可有可无,不过令他在意,要是那点温度无法填满也随之冷却,他或许会想要更多,只是这浮动的念头很快被李嗣抛诸脑後。
段豫奇以为他身t不舒服,立刻搭他的肩上下打量,0来0去的关心道:「哪里不舒服?没有受伤,是不是感冒?发烧?」讲到发烧,段豫奇把手背贴在彼此额头探温,疑惑道:「好像没很烫,低烧吗?我有进口的综合感冒药,你等我。」
李嗣拉住段豫奇说:「没病没痛。我没事。」他懒得解释,段豫奇的眉皱得更紧,j婆念他说:「房东先生,一个人生活要自己照顾自己。你不要逞强。」
段豫奇自知j婆,但他好不容易找到cp值这麽好的住处,可不想连房东都出事,房东出事的话谁来当他一日三餐的伙伴!李嗣无言,默默煮咖哩,却不讨厌房客的j婆,反正不痛不痒,充耳不闻就好。
段豫奇念道:「总而言之,我是真心不希望你生病或出事。你是我一日三餐的伙伴,而且我想在这里住久一点,这里生活机能好、交通便利、环境佳,租金低,你要是倒了我会困扰。」
「一般人就算不怕这块地,知道我能吃某些东西之後都会吓得搬走了。」李嗣试探说:「你就没想过有天你出意外快si了,我也能把你的灵魂吃了?」
段豫奇错愕瞪着他,脱口反问:「会吗?这样也行?」
「可以吃生魂,但是我还没吃过人的。」
「哇……你好像很平静的讲了不得了的话。」段豫奇下意识往後倾,一手撑着後方料理台说:「所以你是把我当备用粮食在养?但你又不是靠吃这种东西维生。」
「怕吗?」
段豫奇想了想,虽然有点不安,却撇了撇嘴逞强回话:「怕什麽,这世界多的是人吃人。有本事你直接吃人啊。而且真的想吃就不会跟我讲这些话了。」
李嗣停下手边的事注视他良久,意味不明抿唇浅笑。段豫奇皱眉,一爪掐他的肩膀追问:「讲清楚,你在笑什麽?」
「笑你是傻瓜。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
「如果我是你,立刻就搬,不管对方有没有动过危险的念头。你能活这麽大是奇蹟。」
段豫奇不以为然的翻白眼,他不是笨蛋,只是有时候更相信直觉,他觉得李嗣扯这麽多,到最後也不会真的吃他生魂。至於si後的事,他根本不想去想。
「你家里还有谁?」李嗣接过段豫奇添好的饭,将咖哩盛好端到吧台桌上,肩并肩吃晚饭。店里的音乐停下来,他随口开了个话题扔给段豫奇。
「有个妈和一个姐姐,名义上的。那是我爸第一任老婆,我生母是小三扶正,生下我没多久就走了。我跟我姐是同父异母,我名义上的妈把我领养走,大概也不是为了照顾我爸的孩子,现在想想应该是要从小折磨我吧。」段豫奇语气平淡,如果不把这些事当作别人的事来讲,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开口。因为李嗣私底下是个沉静的人,不会四处八卦,段豫奇很自然就讲起自家背景。
李嗣看他没少块r0u,给人印象健康爽朗,他问:「你家人会nve待你?」
「jg神上。」段豫奇笑了下,补充说:「其实是彼此彼此啦。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没让他们好过。我国小就去念寄宿学校,现在也跟他们失联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你呢?我讲完我家,你也讲讲你家吧。」
李嗣告诉他说:「这里拆掉重建过,它重建之前是我家。」
「啊?」段豫奇诧异:「你住这里?以前住这里的人非si即伤,不然就是疯掉,就算搬走也衰运连连。你……」
「我爸妈都是公务员。我爸的副业是算命师。上面还有一个哥哥跟一个姐姐。他们si後,我被一对开早餐店的夫妻领养,过了几年平凡稳定的日子,但是养父养母在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遇到船难也走了。後来大概跟你差不多,一个人讨生活。」李嗣的语气更无起伏,他伸长了手拿桌上的冰开水倒杯子喝,朝盯着自己的青年不解眨眼。
段豫奇垂眼同情道:「没想到你之前那麽坎坷。怪不得你现在这样。没什麽情绪跟表情,是自我保护机制吧。创伤压力症状群?」
「我本来就这样,跟人生经历无关。我生下来就有残缺,那就是没什麽感情,你不必同情我。我起码b你好,有过好几年正常人的家庭生活。」
「哪是,你b我惨吧。我从来没享受过正常的家庭生活,所以也没什麽好失落的。拥有再失去不是b较可怜吗?你才不必同情我。」
李嗣替他倒开水,用鼻腔轻哼,他回应:「从来都没拥有过更可怜。那点同情心留给你自己吧。」
「你才是。我不觉得自己可怜啊。」
「好,你不可怜。你也别误会我在同情你,我是不会对食物产生感情的。」
段豫奇撞他手肘嗤笑:「我也没同情你,少臭美。」
李嗣00被撞的手肘斜睨人,无奈失笑。他想过段豫奇可能有的反应,吓跑、搬走、避他危恐不及,却没想过这人根本不拿自己略具威胁的试探当一回事,继续赖着,坐在他身边吃同一锅饭。
「真是不知si活。」李嗣轻斥,语气却没他自以为的冷漠,对方只是笑两声回应,他望着段豫奇的吃相,目光隐有笑意。
饭後,他们拆了香水包装,李嗣拆了一盒三款新推出的nv香,段豫奇则拆三款男香。李嗣嗅了其中一瓶就立刻握住段豫奇的手阻止他闻,并把那些香水一支支都打开来倒掉。段豫奇似乎预想到香水可能有问题,也不怎麽诧异,李嗣说:「有屍t的味道。一gi气。」
段豫奇狐疑眯眼:「你是说像影视故事的那样?把人蒸馏了?」
「类似吧。要是闻久了,可能会上瘾。狗或一些畜类对这种气味尤其敏感,对牠们而言也能说是香水,呵呵。」
李嗣脸上没表情笑了两声,段豫奇心里发毛,再看李嗣这样皮笑r0u不笑的德x忍不住伸手去掐他脸颊r0u。李嗣挪眼看掐自己脸的手问:「g嘛?」
段豫奇收手没答话,转移话题问:「为什麽joey做这种香水?目的是什麽?」
「八成有人想摄取活人魂魄。」李嗣转着香水空瓶猜测,他想起久远以前的事,追忆道:「有些人为达目的、满足yuwang,会不择手段,任何东西都能出卖,包括自己。有人卖就有人买,包括鬼。有人专门养鬼做买卖,鬼不够了就只好从人下手,因为鬼是人变的。灵魂能赚一笔,空下的躯壳自然不能浪费,拿去处理炼成特殊的香水,用来标记或是助於摄魂,一举多得,循环利用,务求将能利用的东西压榨得一滴不剩。」
讲到这里,李嗣把空瓶扔去回收桶,回头对着段豫奇惊呆的傻样,半晌段豫奇僵y的拍了拍两个掌声挤出两字:「jg辟。」就是俗称的养小鬼吗?只不过换了经营方式。
李嗣走近他再次询问:「怕了?」
段豫奇皱眉反问:「你很希望我怕你?」
李嗣也说不清楚自己想怎样,他一直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因为没有与人交流的必要,他的伪装滴水不漏,他也只在乎自己。以前没能吃掉乘h,虽然可惜却也不会特别执着,现在只因为认出段豫奇就是那乘h转生,竟然一再兴起和对方亲近的想法,不时透露自己的其他面相。
世上窥知他其他面相的人不是没有,他父亲的师兄孙叔就是一个,但也已经失联,而且孙叔对他而言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是因为孤独太久,忽然出现同为异类的伙伴也觉得不错?还是像猫一样会戏弄猎物?
李嗣心里漫生一种淡暖微乱的情绪,就像被风吹上天的蒲公英种子,轻浅淡薄得不太真切。
於是李嗣愣了下,认真回答:「不希望。我希望你不要变。」暂时不要变,就这样在他身边打转好了,他就当养了只宠物。
「吭?」段豫奇听不明白,但此刻他更关心香水的影响。他问:「这种香水会害闻它的人出事?」
「不一定,但时运差、天生气弱的就容易出意外,气强的人消磨久了也会这样。做这种事的人自然有办法收割成果。每天si那麽多人,各种诡异离奇的si法都有,谁能发现?劝你就当不知道,这种事你挡得了一次,挡不了一百次,贪心的人不会消失,那麽这种事就永远都有人抢着g。」
段豫奇知道李嗣讲得没错,他接受不了粉饰太平,明知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惨事发生,他还是相当介怀。然而这种事说了不会有人相信,何况他还是一个记者,讲这种鬼神之事还要不要混了。
李嗣收拾完关灯上楼,他在楼梯口唤人:「该上楼了。」
段豫奇走去挠了挠颊,抬眼望着李嗣腼腆问:「你有办法对不对?」
「没有。有也不想管。你不是傻瓜,应该清楚很多事就算知道也不能怎样。」
「所以只能见si不救?那你救我g嘛?跟我一样j婆?怕这里变凶宅?」应该不怕收不到房租,因为房租真的是贱价。
李嗣沉吐一口气,单手撑在段豫奇身後的墙面,沉声低语:「我不是救你,我是在护食。」
「g!」段豫奇难得爆粗口。
段豫奇无可奈何,一上楼就跑回寝室上网转移注意力了。开机後打开外接y碟,点开一个影片,拿了包卫生纸准备好好发泄一下,半小时候他进浴室洗手,拿了衣物洗澡,再出来的时候闻到一gu玫瑰花的香味,冷香中还有gu难以描述的甜味,紧接着他发现房间的窗户敞开,窗帘被风吹动。
这一刻他直觉有东西潜入,一下子绷紧jg神左看右看。房门口的柜子嵌着镜子,他余光看到影子晃动,後来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倒影,自己吓自己,一向不迷信鬼神的他有点唾弃自己,只是凭空出现的香味让他无法松懈。他悄然走近房门,身上只穿着一条浅水se四角k,轻轻按开门把想让香味散逸。
「吁。」段豫奇吐了口气,甫转身就被掐住脖子,脚逐渐离地,掐他的力道很大,他本能的挣扎,踢腿、刨抓,令他心惊的是眼前只有一个模糊透明的影,看起来像视野扭曲,但他感应得出那是个人形。
虽然看得见,却不一定碰触得到,段豫奇一下子被掐紧脖子无法出声,整张脸憋得涨红,青筋都浮起,这不是他第一次感觉有生命危险,却是头一回觉得可能会被杀si,而这一刻他脑袋空白,竟希望对方给他个痛快,眼泪不受控制掉下来。
「给我振作一点。」像远雷一样沉浑有力的嗓音自门外响起,同时门被摔开,段豫奇被掐着脖子往窗玻璃猛撞,这一撞力道之大,竟让玻璃出现裂痕。
李嗣一个箭步上前往段豫奇做了一个猛虎扑人的姿势,好像抓住透明的家伙缠斗起来,房间摆设不多,但台灯、电脑一一被他们波及。段豫奇重获生机,猛地x1气,然後狠狠咳嗽,余光看李嗣在与无形物搏斗,不敢贸然上前,而且他也四肢乏力坐倒在地。
所幸李嗣没花多久的时间就对着地板连续出拳,落拳速度快得惊人,倏地他扭头张口撕咬,就像猛兽啖食猎物那样面目狰狞起来,大概是将那东西撕烂吃了吧。
段豫奇愣在窗边地上,这跟张姗上次求助的情形不同,虽然没有血腥场面,但气氛沉重而压迫,他动弹不得,因为李嗣的变化让他不知所措。李嗣的双眼闪烁妖异的光芒,这一刻呈现眼白全黑,该是瞳仁的地方却银亮的像嵌着彩钻,下一刻又恢复黑白分明的双眼,忽明忽灭,而且指甲也一下子变长,头发同样也长长了些。
片刻後李嗣吃光敌人,徐徐起身,歪了歪脖子做着松筋骨的动作,再睁开眼又是平常的模样,一面优雅把凌乱歪倒的椅子、风扇跟灯扶起,一面朝段豫奇走来,居高临下注视人。
李嗣轻叹,这下子大概没房租可收了吧,也算是意料之内,但总b变成凶宅好。他虽然面瘫又无情,却也想好聚好散,於是放轻语调安抚说:「抱歉,我仗着自己能吃的恶名,没特别做什麽结界,这屋里唯一有结界的地方是张姗跟其他算命师工作的房间。没想到这麽快你就被盯上,如果你想搬,我不会扣你押……」
金字还没讲出口,李嗣的大腿就被段豫奇牢牢抱住,後者抬头两眼盈满泪光,一个大男人露出脆弱旁徨的样子,李嗣却不觉得恶心反感,甚至想再安慰几句,思忖几秒後他说:「你住这里的一天,就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打你的主意。」
这个乘h转世的人是他李嗣的猎物,谁都不能觊觎。不过为什麽讲出来好像怪怪的,段豫奇看他的表情也变了。
si里逃生的段豫奇还没回过神来,李嗣走来在他头上嗡嗡讲话,他捕捉到一个搬字,是要他搬走?那怎麽行,已经有人要他的命,住李嗣家b哪里都安全,他不走!
於是段豫奇凭求生本抱牢李嗣大腿,这一动作牵动脖子和背部被弄伤的地方,痛得b出泪水,李嗣的话无疾而终,他努力抬头看人,就李嗣说──
「你住这里的一天,就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打你的主意。」李嗣弯下腰捡起落在脚边的眼镜,没有剥开攀着自己脚的男人,脸上读不出情绪,像机器人一样。
段豫奇像溺水者抱浮木,明知道李嗣只是护食行为,但还是安心不少,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李嗣腿上。李嗣蹲下来看他伤得怎样,一手轻捏他下巴,另一手小心翼翼捧他脸庞,自己歪着脑袋检查、询问,段豫奇莫名热了脸回答:「我可能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李嗣瞥了段豫奇ch11u0的上身和长腿,平静表示:「先穿好衣服。」他替段豫奇挑了件宽松的白se印花衬衫和五分k,拿段豫奇的车钥匙开车载人去医院。
被医护人员询问受伤原因时,李嗣看段豫奇一脸为难,想也不想就替他回答:「情侣间争风吃醋。」
对方只讶异了下就点头问要不要验伤报警,不等段豫奇开口,李嗣又抢答:「不用了。」
李嗣一点都不在意旁人异样眼光,段豫奇斜瞪他,因为连带自己都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出了医院後段豫奇身上多了护颈和背部伤口包紮。段豫奇忍不住在车里抱怨:「你为什麽要那样胡说八道?」要不是不想让情况更混乱,他都想一一吐槽反驳。
李嗣替段豫奇拉过安全带系好,若无其事回话:「都是陌生人,找个藉口敷衍就好。」
「话不是这样讲。全世界那麽多陌生人,ga0不好以後会认识。」
「抵si不认就好了。」
「你真是。」段豫奇气得脸红,过了会儿想起李嗣跑来救命,心里还是相当感激,所以讷讷道谢,李嗣没应他,他担心李嗣被自己凶得不高兴了,又再谢一遍:「谢谢你救我。」
李嗣瞥他一眼,提醒道:「好像是你的手机在响。」
段豫奇在随身背包0出手机看,是于蘩来电,他实在没心情接她电话,又担心是跟工作有关而不得不回,等对方结束来电後才换通讯软t传讯息问一句什麽事。于蘩很快就回传:「有空吗?我在王记羊r0u炉。」
段豫奇举高手盯着手机打字回讯:「没空。我受伤了,刚从医院回来。」
于蘩:「怎麽了?保重。惊讶贴图」
段豫奇咬着下唇再瞥一眼李嗣驾驶的侧脸,他暗恋的nv孩这麽有心机,对阿虎下咒的事让他耿耿於怀,自己是瞎了才对她有好感,心情一下子变得恶劣,键了一串字就传送出去:「没什麽,情侣间争风吃醋打架了。」
段豫奇借了李嗣随口胡诌的理由应付于蘩,反正这无从查证,他只是想混淆于蘩对自己的了罢了。
车子慢停下,就停「旭」的屋後,两人从旁门进屋,段豫奇走得很慢,虽然外伤只有擦伤,但颈脖和背都被掐伤、撞伤,让他痛得根本不想动。他是个非常怕痛的人,小时候打针必哭。
李嗣等人走进屋里,锁好门窗就过去截段豫奇的去路:「我背你。」
段豫奇摆手,李嗣说:「反正没人看到。逞强没好处,只能请假了。」
段豫奇满脸黑线,他的车还有分期没缴完,请假多少会影响他的收入,但也不可能带着护颈圈工作,只能请假。李嗣身高约一米九,已经背对他蹲低,他内心挣扎三秒後默默趴靠上去让李嗣背上楼。
「是于蘩打来的。就是我之前暗恋的人,但她好像很执着我学长,对学长下了东西,不知道是符咒还是什麽,之前学长来找我讲这些,人就跑去国外找高人帮他解决麻烦。今天香水发表会于蘩也有去,她跟调香师认识。刚才出事之前我闻到一gu香味……我怀疑是她。」他不由得有所联想,毕竟他认识的人之中,会装神弄鬼害人的,目前只想得到于蘩一个,虽然动机不明。
李嗣背着他上楼,步伐很稳,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背着,李嗣的肩背宽稳,骨r0u匀称,趴在这样的背上令人安心。
李嗣说:「那她可能是打电话看你si了没有。」
段豫奇心一颤,李嗣的语气太平淡,彷佛不在意他的si活,但又出手救了他,也算没有真的见si不救,毕竟这里虽然很多闹鬼传闻,但也不是si过人的凶宅,如果房客si了也会让房东困扰吧。他回神发觉李嗣继续往三楼走,疑问:「我房间在二楼,你去哪里?」
「住三楼吧。方便我照护。」
段豫奇没想到李嗣私底下这麽随和亲切,不在意ygsi曝光?李嗣不介意,他当然也没意见,他受了伤确实需要有人帮忙换药、贴药布什麽的。
这是段豫奇第一次进李嗣的寝室,一进门就能看到靠窗墙的木工装潢,那是整排的收纳空间,包含书架桌柜,其他就是浴室、衣柜,架高的木地板放着一张大床垫,床的一侧有大窗户面向着屋後空地。
李嗣轻手轻脚放下段豫奇,段豫奇僵y挪坐到床尾试图脱袜,但这简单的动作却令他痛到脸部扭曲,咿咿呀呀sheny1n。李嗣看不下去,蹲下抓了他的脚把袜子脱掉,抬眼凝视他片刻後起身走去浴室洗手。
段豫奇不好意思,他感觉李嗣是迫於无奈。李嗣洗完手走到房间外,不久拿几个小水晶在角落或书架摆着,又开一台香氛机,房间里很快弥漫着佛手柑的香味。李嗣说是设好了结界,明天要再把屋子巡一遍。
段豫奇这时察觉了什麽,他问:「你身边那串东西去哪里了?」他指的是李嗣周身时常绕着的妖jg鬼怪或不明物,而且刚才在医院也x1引许多好奇的东西靠近,是什麽时候不见的?
李嗣按着墙上犴键调整室内灯光,分神回答:「驱走了。你伤了颈背,容易外灵侵t。」
段豫奇有点感动,李嗣大可不管他si活,却替他做这麽多事;虽然想吃猪j羊牛之前也要费心把牠们养胖,也许李嗣是护食而已,但他无法控制心中涌动的情绪。不仅感动,他对李嗣越来越有好感,毫无道理的……
这是吊桥效应?黑暗效应?首因效应?段豫奇自我解释,但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感觉,加上惊吓、受创後他jg神不太稳定,暂时有个能依靠的对象也不错。
他太早就生活,虽说偶有贵人关照,b如王骞虎和一些朋友,但也幸亏自己不算孤僻,愿意与人交流、互信,不然单靠自己一个人早就孤单si了。
李嗣让他在寝室休息,迳自下楼弄了杯蜂蜜牛n回来给他喝,说是让他早点睡。
「第一次喝这样的东西。」段豫奇喝牛n,也会吃蜂蜜,可是从没想过把这两种东西混在一起。味道意外的不错,很香甜。
李嗣站在床尾盯着段豫奇,两手向後撑着桌面,长腿稍微交错站着,神情慵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可能根本就在放空,只是目光恰恰落在段豫奇脸上。段豫奇被看得莫名不好意思,两手捧着瓷杯道谢:「不管怎样,谢谢你救我。不然这间屋恐怕要变凶宅了。」
「够了。没什麽好谢的。」李嗣看他喝得一嘴白胡子,ch0u了面纸过来轻捏住他下巴擦拭。李嗣说:「敢踏进我地盘放肆的家伙,这下场是应该的。」
段豫奇仰视李嗣的脸,一贯的缺乏情绪波动,但这鲜明俐落的五官却耐看顺眼,如琢磨过的玉石,即使下巴有点胡渣也不显邋遢,清澈的眼眸像无yu无求。目光仅仅在这样顺眼的脸上多停驻半秒,段豫奇觉得自己呼x1变沉,紧张、心痒,而对象却是个b自己高富帅的同x。
「你知道自己条件算是不错的吗?」段豫奇被自己的话吓了跳,补充道:「张姗那样的nvx,又可ai又好相处,不是你的菜?活泼开朗,古灵jg怪又意外t贴的艾莉呢?还是不喜欢吃窝边草,喜欢到远一点的地方打猎?」他有些失控,越说越过火了,可是停不下来,此刻他只是迫切想知道多一点关於李嗣的感情生活。
李嗣站直身,并没多加理会段豫奇突如其来的一堆问题,他随手把面纸扔进垃圾桶,只留桌上一座触控的香菇灯,自己换了件休闲k就shang就寝。段豫奇呆坐在床尾许久,十几秒後尴尬求饶:「我不开你玩笑了,拜托帮个忙,我这样很难躺好。」
李嗣没想到段豫奇是怕痛而不敢动,沉默几秒後凑过去把床尾的男人由腋下架住,缓缓往床里挪。
「痛痛、痛……嘶……今天怎麽这麽衰。」
「所请假也好,免得出门又出事。在这里等他们自己上门,我也方便应付。」李嗣一手环过他腰背支撑,让他慢慢躺平,然後侧卧在他身侧,单手撑着脑袋。
段豫奇躺平後只转动眼珠看李嗣,幽微灯光下有种朦胧美感,令他心头微热,如果对方察觉他这麽不对劲,极可能一脚把他踹下床吧。为免伤上加伤,段豫奇阖眼长吐一口气,培养睡眠情绪。
李嗣说:「这两天作息跟我一起,等你染上我的气息也b较不容易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沾上身。除非对方能耐b我高。」李嗣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话暧昧,却听得段豫奇耳尖温热。
「讲得好像你很厉害。」
「人外有人,但我也不弱。」
「不觉得我们盖一张被子很诡异?」
李嗣转移话题:「早餐想吃什麽?」
「不吃了。我要睡到中午。」
「午餐想吃什麽?」
「松露酱烤j排义大利面。」这是本周新菜se,段豫奇听说之後就开始嘴馋。
「如果那个调香师或于小姐再联络你,就跟他们约吧。」李嗣躺平,语气慵懒。
「做什麽?」
「礼尚往来。」
段豫奇无声笑了下,阖着眼问:「李嗣,你为什麽帮我出头?」
「为了你能准时缴房租。」
「才那点房租你也计较。没别的理由了?b如看我顺眼啦,之类的。」
李嗣没正面回应,他说:「我看他们不顺眼。快睡,明天还要叫人修门窗。」
次日,天没亮李嗣已起床准备开店,他是个不太需要睡眠的人,一天睡四小时绰绰有余,要多睡也没问题。「旭」後来又雇了两名员工,李嗣趁空档吃了些东西,中午是生意的巅峰期,在这之前他上楼发现段豫奇瘫在床上像si屍一样沉睡,没有动静,他拉开窗帘低唤:「睡si了?」
「我早就醒啦。」段豫奇把蒙脸的棉被拉开,两手朝天花板举直幽怨道:「只不过爬不起来。」
李嗣摇头,上前把人拉起来,忍不住念了句:「太废了吧。」
段豫奇深呼x1,被念也不痛不痒,反正他脸皮厚。在李嗣的注视下,他动作僵y往房门口走,李嗣喊住他:「去哪里?」
「刚刚空调停了,热得我一身汗。」
「你这样能自己换?」
「呃。」段豫奇汗颜,想像了下好像颇困扰,不管怎样还是下楼拿衣服替换。他每个动作都滑稽可笑,拿着衣服半天也没能穿脱衣物,侧对着门口跟来的房东先生丑态百出。
李嗣不想浪费时间,走来命令他站好,替他把原先穿的衬衫钮扣解开,接手那件乾爽的t桖。李嗣的眼神和动作近乎无机质,有时段豫奇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像在看灰尘,但房东亲自照护他还是让他感激,同时庆幸李嗣是个面瘫,再怎样也不会露出耻笑他的样子。
李嗣把上衣卷好,撑开袖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左手。右手。头。」像给幼儿穿衣一样,段豫奇的羞耻只维持了半秒,接着李嗣再帮他拿短k:「左脚。右脚。」穿完衣k後李嗣拧了毛巾给他抹脸,再拿把梳子递上。
段豫奇享受有人伺候,对方还是这样顺眼的英俊男人,正当他暗爽的时候,李嗣一句话戳破他的梦幻泡泡:「自己梳头发总会了吧。今年几岁了?」最末句绝对是羞辱了。
段豫奇垮着脸梳头,斜眼瞥李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李嗣眼中有笑意,可能是错觉。李嗣问:「午餐下楼吃?还是再给你端上来?」
「我就不下楼占一个位置了。」
李嗣应了声要下楼工作,段豫奇喊住他,看着他神se平淡的模样,段豫奇右手抓着左前臂赧颜说:「你可能觉得没什麽,但事实是你救我一命,我真的很谢谢你。人家说临si前的跑马灯,我发现我没有,那时我脑子一片空白,这一生到现在也没什麽值得si前还挂念的。所以我还是想活下去,不想就这样人生空白的走了。」
与其说是空白,倒不如说是苍白。他有不少朋友,但一直不肯把谁看得太重,包括自己,因为对於人世间的感情,他害怕,也渴望。这和他的出生背景多少有关,从来不曾拥有的话,也不会害怕失去。他认为没有谁是失去他就不行的,因为他同样也不想为了失去谁就崩溃。
尽管胆怯得狡猾,他还是不太甘心就这麽结束生命。话音略沉,本来心里有些感慨和庆幸,说出口怎麽显得自己挺惨的,x1口气重整心情後微笑道:「总之,谢谢你,不管有没有机会报答,我都不会忘记你救过我。」
李嗣把他各种表情尽收眼底,歛回目光走开,转身时轻吐两字:「傻瓜。」
段豫奇听得清楚,明明是那麽淡然的回应,他却觉得有点高兴。吃完饭之後他开始上网和同事闲聊,关切一下职场变化,简称八卦。右下忽然出现一个视窗在闪烁,点开来是王骞虎,他惊喜丢个惊叹号,随即输入一串字:「阿虎!你平安吗?几时回来?」
对话视窗里,王骞虎回他一个战队贴图,红战士b着大姆指手势,接着传讯:「你想我了?」
段豫奇咬牙敲着键盘:「废话,没事快回来,我有事。那个随身碟别忘了来拿。」
「随身碟你没看?乖。我很快回去,你想不想我?」
段豫奇翻白眼,别看王学长外型健美壮硕、雄壮威武,个x其实很三八。他按下视讯键,被对方拒绝了。王骞虎说网路不稳,视讯没什麽好看。段豫奇骂道:「三八个p。我很担心你,快点回来。」
「好。」传完这字,王骞虎就下线了。段豫奇垮下脸,没来得及问其他事,包括于蘩是怎麽给他下咒的,他担心学长的安危,也想知道于蘩怎麽连他都对付。
王骞虎打从学生时期就很照顾他,他们一起去打工、见习,一起跨年、游玩,王骞虎总是领着一群学、弟妹在校园走,时光流逝,大家各奔东西,只有他跟王骞虎还在同一个圈里混,算是多年不变的兄弟、伙伴。後来王骞虎受不了主流媒t的低俗与c弄,和其他志同道合的人组织了媒t,对一些议题做深入报导及追踪,而他还依旧在主流媒t浮沉,尽管这样,王骞虎对他的态度始终没变过。
或许是因为缺乏家庭温暖,段豫奇觉得要是自己有个大哥,就是像王骞虎那样吧。不过在他心目中王骞虎就是他的大哥。
到了「旭」打烊的时间,员工陆续下班,李嗣关店上楼,段豫奇正在沙发睡觉,风扇把他上衣吹开露出平坦未经锻链的肚皮,隐约有些腹肌,线条并不明显,乍看白白软软的,而且一点杂毛都没有,似乎触感极好。
李嗣站在沙发旁俯视半晌,伸手往那肚皮0了0,再替人把上衣拉好、关风扇,最後才把人喊醒。段豫奇睡眼怔忪举起手,李嗣有默契的把他拉起来,张口就问:「晚餐吃什麽?」
「很饿?」
段豫奇摇头,李嗣握他的手说:「不饿就先洗澡再吃。你背上的中药贴布要换。」
「你帮我?」
李嗣面无表情反问:「不然你自己能办得到?」
段豫奇抿直了嘴唇,脸上彷佛浮现三个大字:「办不到!」
「袒裎相见能增进情谊,像日本人在澡堂互相刷背一样,就当做是这样吧。」
「你想跟我增进情谊?你不是说自己不会对食物产生感情?」
「就这麽想被我吞了?」李嗣微微偏头,目光像有什麽情绪在闪动。段豫奇顾着r0u肚皮,没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变化。
三楼套房的浴室里,段豫奇被脱个jg光,李嗣帮他把衣物扔洗衣篮,转身将人由头到脚扫视一遍,目光在他胯部多停了一秒,段豫奇尴尬侧身。李嗣的浴室颇宽敞,进门右侧是两个洗手台和一面很长的镜子,另一侧是淋浴间,门口正对着一个大浴缸,所以就算段豫奇背对也会被镜子照出正面。
李嗣跟着脱光走进淋浴间,淋浴间并不小,但挤了两个大男人还是嫌狭窄。段豫奇趁机偷看回去,结果颇受打击,李嗣不仅个高子,身材也是结实jg悍,虽然b不上王骞虎那麽雄壮,但是饱满的x肌、紧实的巧克力砖腹肌都没少,连背肌都练得很漂亮,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r0u。段豫奇虽然没赘r0u,也不算单薄,但对照之下他觉得自己简直在破坏画面。
李嗣看段豫奇缩肩往脚落挪,捉住他手肘说:「躲什麽,又不是小猫小狗还怕洗澡?」他才不管段豫奇又擅自上演什麽脑内小剧场,先替人卸下护颈圈,调好水温後替其冲洗头发。段豫奇就坐在旁边石台,李嗣光0着站在斜前方,他不敢斜视。
段豫奇乾脆闭上眼,李嗣搓洗他头皮,力道拿捏得恰好,恍恍惚惚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一点也没想过挣扎,顺从到底,该不会李嗣也对他下咒吧?但他就是享受着。他怕痛,但不是不能自己洗头,也不是不能忍痛,可是李嗣主动,他乐得接受。
李嗣把段豫奇耳鬓滑下的泡沫抹开,仔细搓洗男人的头皮和发丝,眼下这个人没有任何防备,明知道他不是普通人,随时有心都能弄si自己,这男人却闭着眼任他作为,是够蠢还是有别的原因?李嗣心中彷佛有虫在蛀蚀,悄然无声的钻咬,刺痒酸软,但又细微隐约得让他想忽略。
两人一时无话,段豫奇正在出神思考,忽觉下巴微温,李嗣轻抬他下巴让他仰首冲洗泡沫,接着再替他刷背,然後就各洗各的了。李嗣随意将套着皂袋的香皂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个旁若无人似的洗澡。段豫奇内心摇头叹气,李嗣不仅不介意他看,也不在乎,他有点挫败,不过自己这种身材确实也没什麽值得看,算了!
段豫奇草草洗完,像机器人一样要出淋浴间,李嗣捉他手臂把他捞回来质问:「洗完了?洗得这麽随便,不够乾净。」
「我觉得算乾净了。」
「没洗乾净不准躺我的床。」李嗣坚持。
「那我回房间。」
「洗乾净。」李嗣拿着香皂沉声道:「要我帮你?」
段豫奇被他威胁,心里一惊,敌不过羞耻心,只好重新再洗一遍,这时李嗣已经迳自走出淋浴间,瞧都没瞧他一眼,他莫名松了口气,也0不清自己是怎麽回事了。过没多久李嗣折回来替他穿衣服,再自己刮胡渣,他像逃跑一样离开浴室,脸、耳朵、身t都烫得不得了。
段豫奇坐在椅子上对笔电萤幕发呆,李嗣走到他身後忽然由後方撩起他上衣,他僵着身t惊问:「g嘛?」
李嗣:「帮你贴上贴布。」
「……」
「怎麽了?」
「没、没有啊。麻烦你了。」段豫奇好想低头,还好他前方没有镜子,李嗣看不到他心虚的表情。只不过他泛cha0红的身t还是被李嗣看去,李嗣若有似无挑眉,撕开贴布的透明膜贴上那微红的皮肤,抚平贴布的动作特别温柔徐缓。段豫奇也感到那动作有些暧昧,不像李嗣一贯俐落迅速的作风,手指、掌心都贴在他身上,那gu凉劲转为灼热,分不清是贴布的药x还是李嗣的手温。
李嗣帮他拉好衣服走到一旁开电脑,两人各自上网,李嗣接到一通邀约同学会的来电,通话结束後段豫奇开他玩笑说:「如果对方能看到你讲电话的样子,大概会误会你在敷面膜。」能面无表情的和老同学感x叙旧什麽的,也算是厉害了。
李嗣听出他的意思,淡淡回说:「我只是懒得做表情跟反应,不是面瘫。」
段豫奇汗颜,这不就是面瘫嘛!
晚间十一点半,李嗣难得这麽晚睡,就寝前段豫奇点眼药水,听李嗣忽然问他一句:「你对于记者还有留恋或不舍吗?」
「吭,怎麽没头没脑突然问这个,当然没啊,她可能是想害我si的人,而且她还害我学长。」段狱奇ch0u了张面纸擦溢出的眼药水,双眼泛着水光看向李嗣,视野模糊,却彷佛看到李嗣朦胧的神情带着温柔笑意。等他能看清楚的时候,李嗣已经关得剩那盏触控灯要睡了。
他趁机跟李嗣抱怨了于蘩对王骞虎做的事,最後强调道:「我之前是对她很有好感,可是还没喜欢得那麽深。浪漫史一秒变黑历史,以後不要再说我喜欢她。那麽y险的一个人……」
「y险不好吗?」
「被y的是我当然不好。」
李嗣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讲:「那就不用顾虑你的感受了。上次潜进屋的鬼是她放的,我把祂撕得剩脑袋和腿,让鬼逃回她那里。受创的鬼不好控制,呵。」
段豫奇看他面无表情笑了声不禁挑眉,不是没听过养鬼,但这还是头一次发生在周遭,他确认道:「你是说于蘩在养小鬼?」
李嗣:「不,是养大鬼。」他看段豫奇又坐在床尾了,不等对方求助就凑过去把人往床里拖,顺便盖上被子。动作就和前一晚一样轻巧而小心,堪称温柔。要不是灯光幽微,就能看到段豫奇耳尖染红。
段豫奇自问不是这麽脆弱又常需要求助的人,不是谁的付出他都能适应良好并欣然接受,过去最常受到王骞虎的照顾,但在感激之余也多少有些压力。王骞虎是他们这些学弟妹的大哥,是可靠而强大的前辈,有时罗嗦得像老妈子,还会忽然生他闷气,被关心的同时也会被念一顿。他是真的喜欢王骞虎这个大哥,但有时他宁可逞强,生病或受挫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躲着也不想被大哥发现。
李嗣和王骞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表面上温煦随和,私底下冷淡平静,很少讲废话,虽然有时言语b较犀利无情,关键时意外的可靠。段豫奇已经不想向李嗣道谢,他的心情无法被感谢的言语概括,此刻他看了眼已经闭眼的李嗣微笑,心情danyan,居然没什麽睡意。
十分钟过後。
一声气音:「李嗣,睡了没有?」
「快了。」
「我睡不着。」
「……」
「睡不着。」
「要我讲故事?」
段豫奇嗤笑一声,他问:「你要对付于蘩?」
「你舍不得?」
「没、没有啊。」段豫奇心虚得莫名其妙,竟然结巴。
李嗣静默片刻告诉他说:「逃走的鬼也许半途会被其他修炼的东西瓜分吃光也不一定。于记者不见得会有事,如果她有养其他的鬼,就等她再放来吧,我不介意多吃几只。目前只是抱着这样消极的作为,还是你想要我积极一点?」
「什麽啊你这贪吃鬼。」段豫奇没料到他是打这种主意,忍不住笑出来。听来李嗣对付于蘩的鬼是游刃有余的,那麽他请假在家也算安全吧。一放下心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反而是李嗣在几分钟之後睁开眼,撑颊侧卧盯着段豫奇的睡相,若有所思的看了半小时之久,然後伸出手指悬在其唇上,迟迟没有碰触,却不知什麽原因心跳得有些快,嗅到了对方身上和自己同样的皂香,一gu稍嫌陌生的yuwang油然而生,x口燥动,某个器官也蠢蠢yu动。
然而李嗣并没有理会自己身心的任何反应,双眸不再清澈冷然,犹豫了下,指尖细细搓r0u段豫奇颈间一绺过长的发丝,叹了口气躺回去睡觉。
李嗣清楚知道这不是食yu,或许是他禁yu太久了,有点迷乱。
隔天凌晨,李嗣准时醒来准备开店。段豫奇跟着转醒,眯眼看李嗣站在门边柜子前,柜子门上嵌着镜子,算是穿衣镜的功能,李嗣在镜前g起嘴角,换了几个角度反覆练习微笑才走出房间。
段豫奇暗自好笑:「不是伪装技巧纯熟,还需要练习?」只是他的笑容很快褪去,李嗣这样也是不得已吧。
李嗣不是没感情,但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那些感情意味着什麽,或有什麽作用,对他来说感情可有可无,不过是身而为人的附加品。李嗣似乎是从旁观的角度看待自己,甚至可能不是以一个人的立场在看自己,所以他不会刻意抹煞可有可无的感情,而是为了生存去研究这些「人之常情」罢了。
段豫奇忍不住怀疑自己脑补过度,但也可能不小心真相了,但这确实是他和李嗣相处後所认知的部分。他对李嗣不算很了解,只是直觉李嗣不会害自己,要害的话早就出手了。可能都是自幼失去原生家庭,缺乏家庭温暖的成长着,而且一个人在社会上讨生活,加上同住一个屋檐下,所以产生感情投s吧。
看到李嗣在练习微笑,段豫奇不禁想起不久之前他们初次邂逅的那天,李嗣的笑也是虚假的吗?不管怎样,他觉得李嗣笑起来很好看。
才同住不久,他对李嗣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复杂,他觉得李嗣可ai、可怜、可恼,牵动自己的情绪起起伏伏,他无法掌握好自己的心情了。他苦笑了下,默默回到二楼休息,心里不停嘲笑自己善变和肤浅,不是才刚结束一段暗恋?怎麽又对另一个人产生情愫,而且是房东先生……
所幸这只是他单方的变化,李嗣是不会对他有什麽想法的,所以才能大方的这麽照护他吧。这也意味着哪天他累了,不想喜欢了,随时都能停止。想到这里,段豫奇觉得放松了些,只要不要不小心表露得太多就好。
中午李嗣把店交给员工,轮到自己的休息时间上楼找人,他发现段豫奇在二楼客厅上网并没多想,到了晚上才听段豫奇说要回二楼。李嗣不解:「不是怕痛怕得要命?自己能贴那些贴布、能顺利躺在床上、可以自己洗澡?」
段豫奇y着头皮回说:「我觉得今天好很多了。不想麻烦你。」
李嗣推了下眼镜,深深看他一眼,轻浅留了句「随便你」就回三楼。不知为何,段豫奇觉得李嗣好像不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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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存稿啦。0口0
初秋,对学生们而言暑假接近尾声,这年夏天没有什麽强档电影,段豫奇也不常跑电影院,租了些之前没看过的影片回住处观赏。养伤期间他三餐外加消夜都由李嗣投喂,现在肌r0u线条越来越柔和,特别是肚子,这让他很揪结,於是晚上只肯让李嗣给他做些温沙拉吃,看影片时就在软垫上做些局部锻链的动作。夜间,李嗣通常很早就睡,打烊後洗澡,看点书或玩个游戏,上一下网再就寝,一周会有一、两天是打烊之後还在一楼待着,继续做另一个世界的人的生意,李嗣说是预约制,段豫奇虽然好奇,但也知道有很多事不要贸然接触b较好,所以入夜後都躲在二楼。
这阵子除了三餐之外,偶尔李嗣约他去逛大卖场,主要是因为他有车,方便店里采买补货。李嗣对他的态度还是挺平和,却不像他刚受伤的前两天那麽仔细照护他,态度上挑不出破绽,可是他觉得李嗣在生气,气什麽他也捉0不清楚。
现在段豫奇不必再套护颈圈,回到职场工作,肩颈变得容易酸痛,同事介绍他一间jg油推拿的店,他拿着名片预约,一忙完工作立刻跑去。推拿的店家在商圈巷子里,设备装潢很新,师傅看起来挺资深。一个中年人笑容可掬请他脱下上衣,确认他预约的内容後从架上拿出各款jg油,一面抹在他背上边讲解那些疗效。
那些香味虽然调和过了,香气还是很浓,一双大手在背上游移,力道拿捏得刚好,师傅给他讲解背上有什麽x位,他听得昏昏yu睡,没过多久意识已经在梦与现实间飘荡。放松时心想之後能拿着优惠券邀李嗣一起来,这次做完回去,「旭」差不多也打烊,恰好能赶上李嗣煮晚饭吧。
昏h灯光里眼着香氛蜡烛,播送轻音乐,一切是那麽的惬意和享受,段豫奇没想到只是小憩片刻,再醒来是被痒醒跟冷醒的。空调开很强,他觉得冷,至於痒是因为有人拿毛笔在他皮肤上画,他脑袋有些沉,感觉像是被下药或是醉酒没醒那样,整个人都不舒服。
睁开眼就看到天花板的装潢是一块块正方形的镜子和圆形灯饰交错着,好像一面只摆上白棋的棋盘。他透过镜子看见自己手脚绳子及锁链束缚着,绑在一张大圆桌上,浑身只穿一件四角k,周围墙面贴有各种中式菜单,看环境好像是间中式餐厅。他0露出的皮肤被画上密密麻麻的咒文、图腾,执笔的是一个少年和个少nv,身上被画得红黑相间,大概是用了墨及朱砂,只不过他还嗅到一gu很重的怪味,又香又臭,香得诡异,臭得惊人,令人很不舒服。
然而少年少nv似没有感觉一样木着脸在他身上完成最後几笔,他冷得起j皮疙瘩,餐厅灯光白亮,将这景象映得冰冷吊诡,他莫名想起一、两部片子,一出是把人剁了做成叉烧包的经典片,另一出是刽子手的老婆被剁了做成包子,被人吃出包子有颗牙齿的灵异片,他心情很糟,开始发抖,不知是冷得还是怕的。
镜子映出的地板也是黑红相间的深se调,这时段豫奇又察觉一点不对劲,就是地板的颜se缓缓的扭曲、转动,他惊愕发现那些黑的、红的、褐的颜se其实是满满的脏器、断肢残骸,和着淹到人脚踝高度的血ye,但是余光瞥去,似乎那些东西只有他看得见?凭他过去看到异世界物t的经验所猜测,那些东西可能是残存在这空间的记忆。
「你们这是违法,这样做不怕报应?」段豫奇没想到自己还能冷静讲出一句不抖的话,但也只是表面镇定。
那少年皱眉睨他,嫌弃的走去另一张桌子从背包找出一块圆润玉石,白se上面有一丝丝血红纹路,直接塞到他嘴里。少nv冷声提醒少年:「师傅说要活的,别把他噎si。」
少年看着段豫奇不屑警告道:「再吵就把你嘴巴焊起来。」
段豫奇吓得手心冒汗,j皮疙瘩特别有jg神,这时他们画得差不多了,两人守在左右像在等着谁验收。果然隔一会儿从厨房里走出来四人,为首是一个相貌堂堂的白发男人,被少年少nv喊作师父,其他三个都是他认识或见过的,于蘩、joey、推拿师傅。
段豫奇无法讲话,只能含着碍事的圆石发出怪y。推拿师傅仍笑得亲切,他说:「便宜你们了,他是个很好炼油的材料。要不是因为熟客,这个我就自己留着用。」
joey温和有礼微笑说:「张师傅不觉得这躯壳拿来炼油太浪费?」
于蘩走近段豫奇被绑的桌边,居高临下审视,今天她的妆依然清新自然,淡粉的唇刷上透亮有珠光的的唇蜜,向平常那样的轻和语调对他说话:「之前我养的鬼去找你,想直接让祂把你弄si了提取魂魄,没想到祂就被弄坏了。看来你的房东也不简单,等我把学长你的魂魄ch0u出来再炼成鬼奴,再让你去对付那个房东好了。你这麽喜欢我,我也算帮你达成愿望跟我在一起。至於你的躯壳就留给joey,他目前的病治不好,得在换一个更好的。学长放心,我现在取魂魄的技术熟练,不会痛太久,不必经过把你弄si的过程。活着ch0u人魂魄,这我很熟练的。噢,给你介绍一下,那位英俊的白发先生是刘师父,有名的符籙师。」
段豫奇无法挣脱、呼救,紧闭双眼哼了口气。于蘩把他嘴里的东西取出,他抬头想咬她手指,她挑眉掴他一巴掌:「听话。」
他心都凉了,这些话和他所见的景象,足以推想他们肯定把这些g当g了无数遍。将一个人的身t灵魂拆卖,说成再简单不过的流程,执行得毫无犹豫,如果没有什麽条件限制所选对象的话,整个世界不就都是他们的狩猎场?
段豫奇吓懵了,joey出声催促于蘩:「时辰已到,赶紧开始。等下把冰柜送我指定的地方,我先去准备。刘师傅跟我走。」
白发男人深深看了眼段豫奇,转向于蘩问:「不先拿到他的生辰八字,没问题?」
于蘩说:「生取魂魄这是实验千百遍的了,没那个也办得到。何况有你创的符咒帮忙,万无一失。钱老样子先汇到k国,辛苦你了。」
推拿师傅、刘师父、joey一起离开,从厨房那里的小门走,少年少nv留下充当助手,于蘩回头对段豫奇露出甜美的微笑,段豫奇对她这表情已不再心动,而是心惊。明知道求救无用,段狱奇还是扯着嗓门叫喊:「救命!」他不顾形象疯狂挣扎,扭动、乱抖,被綑绑的地方勒出红痕,他叫得越来越大声跟难听,几乎要崩溃。
于蘩不知从哪里取两根细长银针往他耳下的颈子两侧扎,金属独有的冷意刺入皮r0u,段豫奇瞬间静默僵住身t,他怕断针、怕受伤,于蘩满意轻笑了声,手指拈着针轻轻转动,一面念念有词。他感到一阵诡异和恶心,虽然躺在桌面,却觉得由灵魂感受到能量震荡,r0ut及jg神都卷入从未t验过剧痛及晕眩,喉咙间发出呃咯嘎之类的怪音,一下子冰冷彻骨,一下又变得灼烧难忍。
这不过是几秒间的事,却度秒如年,他视线变得模糊,无法再叫喊,拱起的x膛又重重坠在桌面,身上飙汗,被画上身的符字不知用了什麽调和过,竟胶着在皮肤上没有晕开来,而且好像有光影浮动,如虫蛇般黏腻的贴在他身上。
段豫奇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不像人,jg神涣散,手脚好像产生变化,彷佛快摆脱「人类」的躯壳脱出,不知要化作什麽形态。即将而来的是自由或束缚,都只让他严重恐慌。错乱痛苦之际,好像听于蘩又一声轻哼,再接下来是少年、少nv同时发出疑惑的轻咦。
「怎麽会这样?」于蘩的声音充满惊喜:「这个人的魂魄不是普通人,是灵物?天啊,赚到了!」她双眼一亮,看向少年和少nv。
少nv警觉迎视:「你要灭口?」
少年亦开腔提醒:「我们可是有两人。」
于蘩呵呵笑了笑:「怎麽可能,我与刘师父有交情,不会伤他徒弟们。当年我和刘师父认识时你们还没出生的,我和joey能脱胎换骨也是托他的福。」她瞥了眼已经被一层层白雾笼罩的男人,雾里有符咒发出的光纹像蛇一般游动着,愉快道:「真是怀念的画面,呵。我跟白毫差点到手的东西,你们不告诉他,我们三个便相安无事。」
少nv挑眉和少年对看一眼,少年说:「白毫?是指那个调香师,你想独吞灵物?」
话音未落,厨房那里传来皮鞋踩在地板磁砖的声响,他们三人讶异,少年立刻奔去看门应是上锁的,就算没锁,这栋建物布下障眼法,普通人不得其门而入才对。少nv跟于蘩都盯着厨房那儿,于蘩分神留意段豫奇的情况,手指间还有一簇银针尚未发动。
「砰!」物t重击墙壁的声音,好像听少年闷叫了声,接着一堆厨具掉落、碰撞,动静不多,约十秒左右从厨房走出一名穿着休闲白衬衫、铅灰se西装k的高瘦男人,略长的浏海往右旁分,脸上挂着一副钴蓝se细框眼镜,他一进来,餐厅里那些圆灯就开始闪烁不停,活像是鬼片里才有的效果。
少nv忘了呼x1,直到听旁边于蘩出声:「你是什麽人?」
男人定定看着于蘩,微眯起眼,目光将她整个人扫视一遍,自言自语似的低语:「怪不得好像似曾相识。他要是知道自己暗恋的人都能当自己的妈,不知道会怎麽样。」
于蘩闻言错愕瞠目,少nv把笔杆旋转,笔毫收进笔杆里,外壳拔开即是一柄短刃,二话不说朝男人杀过去,于蘩直觉那人不好应付,才想喊住少nv,却只叫出「你别冲动,他。」五个字,少nv已经被男人架开持刀的手臂,一拳狠狠揍在纤细单薄的腰腹上,少nv双眼瞪大,当即跪下抱肚、脑袋撑地乾呕起来,然後晕si过去。
于蘩被情势b急了,原先的长针收起,接着双手一甩发出几十根细如发丝的牛毛针,那男人绝对无处可躲,能遮挡的桌椅也都离得较远,没想到男人面前忽然显现出一抹yan红,那是一张张绘着白牡丹的大伞。四张大伞挡下针,凭空飘开,男人优雅踱来,这时的他已经双眼呈现黑se,没有瞳仁。
「噫、呃……」于蘩满头冷汗往後退,这种情景她有印象,很多年以前有个人也是这种空洞深黑的眼,可是又有点不一样,当时也和此刻一样,她跟白毫在风水宝x发现灵物,想夺取时被阻挠了,他们当时的r0ut被一gu可怕的力量侵蚀,对方几乎要把他们x1乾变成乾屍。她想起来了,那个由季氏改姓李的孩子!
这些年不是没想过要把人找出来解决掉,可是那孩子离开儿童之家後的消息就查不到了,他们之後觅得新的躯壳也没心思再追究,像那种怪物迟早会被其他高人解决的,没想到竟又遇上了。
「我,把他给你。你让我走。」于蘩努力讲出这句话,她不敢独自涉险,就算抢到这人的魂魄她也得有命作为,眼下还是得先保命再说。
只不过男人面无表情用鼻腔轻哼一声,冷漠的笑意:「你给我?他本来就是我的。」说完同时他朝于蘩的眉心出手,于蘩张牙舞爪反击,双手的银针以r0u眼难辨的速度朝他猛刺,针刺在男人深黑的眼球里、他的眉心、脸部x位、周身大x无一幸免,一下子像只刺蝟,她喘着笑起来。
「呵、呵,哈哈哈,不过如此。」她边笑边退开,把身上剩下的针继续拿出来猛扎男人,每个扎过的洞开始渗出血来,她几乎要把人戳烂,笑得越发开心:「去si吧,去si去si去si,不过是个小鬼也敢威胁我,你们全家都去si,全都去si,下贱的垃圾,怪物!」
李嗣站在方才红伞遮罩的位置一步也没移动,漠然望着被四张红伞罩住的nv人,她在伞下弯腰拿针不停往自己肚腹和身下猛扎,刺出许多血洞,边自残边笑,李嗣挪开眼往绑着段豫奇的圆桌走,一手伸进雾里按在青年的印堂喃喃念着什麽,几秒後雾如有意识般渗入青年t内。
李嗣无视一旁自残受伤已经快晕倒的nv人,他将段豫奇横抱到厨房,拿出一瓶清酒把人由头到脚淋一遍,皮肤上画的咒文糊掉晕开,然後抱着人走出厨房後面的小门,在防火巷口上车离开。
***
李嗣在自己三楼浴室放好温热的水,扔进大把柚叶和一些能x1y气的树枝草叶,把段豫奇扔进去泡着。十分钟後段豫奇撑开眼皮看人,好像还没清醒,他被李嗣抓着手肘带出浴缸,李嗣把泡过的草叶捞出来扔一旁,放掉w浊的水,将浴缸冲洗过再重新放热水,然後把另一綑还没浸泡过的草叶扔进去,接着让段豫奇再坐进浴缸里,彷佛在煮药汤一样。
段豫奇被蒸出一头汗,困惑望着一旁高大的男人低喊:「李嗣?」
「你被画了符咒,得先把你身上沾染的咒力和气洗掉。等下你整个人都泡在水里,能憋多久的气就憋多久,总共要再浸个十五分钟。」
段豫奇明白李嗣在救他,虚弱应了声就尽量躺下,捏鼻憋气浸到草药水里。虽然闭起眼,却能隐约看见一丝丝绦红se光线像香火烧出的烟那样冉冉浮出t外,一直往上飘散,那些烟丝最後汇成一只一只胭脂se的小鱼游走了。他知道自己不全然是靠r0u眼去看那些异界的东西,也知道那些事物不见得就真的是他所见的样貌,也许小鱼的形象只是映在他心里的模样,如果有别人能看到那些能量或气,或许不是以鱼的形态出现。
段豫奇浮出水面透气,李嗣问:「看到什麽了?」
「鱼。红se,不大。」
李嗣歛眸思索:「不是太凶恶,还好,不棘手,把它洗掉就好。」
这座浴缸嵌在大理石面里,往外有两、三层阶梯,但看得出不常使用,因为李嗣的沐浴用品都摆在斜对角的淋浴间里。李嗣又换了一次水,让段豫奇把身上画的符仔细搓洗乾净,保险起见再泡一遍澡。然後李嗣趁着人泡澡时,把一些陈年往事简略的交代着:「大约在我九岁那年……」
段豫奇听他讲叙才知道原来李嗣原本应该叫季嗣……祭祀、多诡异的名字,不过更诡异的是李嗣说这栋鬼屋原本是他幼年住过的家,是向王骞虎他们家人租的,过去这条太平巷是有名的算命街,不像现在凋零得剩下一、两间还挂着招牌,至於路旁也没人摆摊,因为会遭取缔。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生母曾找过李嗣的父亲算命问事,而且当时是少妇的她买小鬼养着,却不知自己养的不是一只小鬼,而是一群。那批小鬼疑是某个组织所炼来的,被其中的成员私下盗卖。
少妇自食其果,怀的胎儿没有魂魄,已经被妖鬼吃光,一个胎儿也不够一群小鬼投生,小鬼们开始对少妇的丈夫作祟,吓得她丈夫跑去出家,接着连李嗣一家也遭殃,但後来的灭门祸事却不是小鬼所为,是炼小鬼的组织做的。那组织遣了一男一nv来抓小鬼们,没想到这屋的座落处是风水宝地,深藏灵物,发现灵物的两人转移目标,灭光小鬼想把灵物起出夺走。
李父的师兄孙叔赶得及时,阻止这事发生,也让能与灵物接触的李嗣把祂送到少妇胎中转生。
段豫奇听完,眼神复杂看着李嗣,因为他知道李嗣也看得见,却置身事外旁观始终。他垂眼瞥了下自己泡的柚叶浴,心想这不是要把他洗乾净吃了吧?
李嗣看穿他那点疑惑与挣扎,解释道:「不是要把你洗乾净吃了。」想到自己不知何时早就没有要吃乘h的念头,却被这样怀疑,又坏心补充一句:「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怎麽会洗完就吃。我习惯把好吃的留最後,况且你顶多就相当於是储备粮,非到必要时刻都不会碰你。安心吧。」
段豫奇已经听出这番话是开他玩笑,尴尬得抿直嘴,再听李嗣讲:「于蘩的灵魂应该就是当年潜进我家的其中那个nv人,另一个她嘴里叫白毫的男人可能也还没si,只是换了躯壳。之前为了防范你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引进屋里,我让不少jg怪或游魂帮忙留意,如果不是这样,你现在应该已si了。」
段豫奇皱眉:「那我不是很没ygsi?」
「祂们不会紧盯,就像路口监视器的那种程度。何况你要ygsi还是要命?一般人求护身符也很类似,庙里会遣y兵y将或跟着祂们修行的jg怪去盯着信徒,说穿了那护身符就是一种信号、能量,妥善收着就能维持效力,而我只不过是省略拿一个护身符的步骤跟媒介。」
一样是能看到异界事物的人,段豫奇每天睁开眼还是会对这世界变化产生各种情绪,期待、胆怯、好奇、回避,但他却不想真正涉入太深,李嗣却和他恰恰相反,彷佛没什麽人事物能真正让这人兴起波澜,生si之界的离合来去,都那麽平淡自然,看透本质後反而能无所畏惧的深入了解,甚至懂得如何掌握那些力量。
段豫奇撩起一些温水抹把脸,把无奈的笑意埋在手掌间轻叹,他有一瞬间觉得李嗣很恐怖,可是即使这个人真的恐怖,他也自觉ch0u不了身,因为除了这个人身边,他并不认为还有哪个地方更安全、更自在了。
李嗣去拿了套衣物给段豫奇穿,喊人下楼补充一下水份,两人在三楼客厅坐着,电视播着t育新闻,但谁都没心思看。李嗣拿出一铁盒,从里面取出几綑深浅不一的红se玉线,剪好需要的长度之後拿胶带黏住一端开始编织。段豫奇喝着水,嘴角微ch0u:「你在g嘛?」
「你魂魄刚回t,我做条固魂的手链给你。」
「这麽好?有什麽目的?」
「虽然你不是自愿的,但也已经成为诱饵,将来说不定还会发生类似的事。你的魂魄是罕有的大补品,但是吃大餐也需要本身有能耐消化,这点却不是谁都懂的。当蠢蛋们前扑後继而来,我可以帮你吃祂们。」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还拖我下水,你究竟为什麽想吃那些东西?」
李嗣反问:「你好像不很担心随时会被我吃了。」
段豫奇ch0u了口气,一时语塞,两人静默了会儿他才说:「因为我觉得si了就si了,什麽前生来世都不必太执着。我过好这辈子就好了。更何况我还没si,想那麽多做什麽。」
李嗣脸上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告诉他说:「我吃祂们,是为了修炼。」
段豫奇张大口「吭」了声失笑:「修炼什麽?你以为这是仙侠世界?修仙啊?」
李嗣没有不高兴,他已经快编完一条手链,从盒里取出几个小金属零件拿钳子组合,一面说:「过去你应该看了不少支离破碎的东西,连鬼或jg怪都称不上的渣滓,在某个空间浮游,然後被其他低等灵吞掉,成为别人的养分。不是所有人si後都会变成鬼,也不是所有的鬼能顺利待到投胎的那一刻。你生母当初肚里的胎儿就是其中一种例子。」
李嗣看着段豫奇呆掉的傻样,难得嘴角微扬,眉眼不觉温和许多:「你转生前是乘h,一种这世上不存在的灵兽。这意味着山海经或古书里那些奇怪的东西,说不定也曾经存在过,但现在却半点踪影都没有了。这世间已经容不下祂们,祂们自然被淘汰,从流转的时空中被剥离,就算还有像你前生一样的存在,也很难具t的现世。嗯……b偶尔雨後的彩虹还要虚幻吧。」
「我。」段豫奇发出单音後顿了下,咽着口水迟疑道:「我不信这些。也不知道你讲的修炼是什麽。反正就像你说的,si掉之後如果没有也就没有了。」
李嗣并不否认他说的,只是顺这话题继续:「很多时候信或不信都可能变成迷信,迷信,迷信,沉迷所信;宗教、玄学、科学,乃至人的感情,都可以是执迷的对象。万物寿长有限,如果没有机缘就只能累世修炼,但人因为感情而容易执迷前世今生,就像一颗电池即使能充电,总有一天它还是会坏到不能用。修炼却不是要变成电池,而是本身成为电,回归自然宇宙,不再执着於生灭之间。」
语毕,段豫奇在思索那番话,两人都沉默下来,电视传来广告的音乐,他想起什麽问了李嗣说:「于蘩他们怎样了?我昏si前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nv。」
李嗣诚实答道:「你说的两个孩子被我打晕,收了一魂一魄。至於于记者。」他拿起遥控器转到隔壁看整点新闻,果然跑马灯不久之後出现一排快讯,他说:「离开时用公共电话报警,也叫了救护车。」
即使李嗣叫了救护车,那几人也没救了,新闻画面上拍着某商圈巷里的一间中式餐厅,那巷子就在段豫奇去的推拿店隔壁,两间店大概只隔一条防火巷。新闻报导指出餐厅发生离奇命案,两名高中生身负内伤陷入昏迷,还有一名nvx拿针自残,失血过多而亡,经查证nv子是某电视公的外景记者,与两名学生并无交集,餐厅的负责人和员工都说不知情,也不认识那几人。此案尚有诸多谜团没有厘清,只能等昏迷的两个学生醒来。
段豫奇紧张低y:「他们如果醒来……」
「魂魄不全,醒了也是白痴。」李嗣手脚很快,固魂链上串了一颗雾银se星形坠饰。他捞过段豫奇的手腕说把它系上。
深浅不一的红绳和一条淡金se绳子编在一起,加上星形坠饰,根本看不出是护身的东西,更像饰品……有点nvx化的饰品。段豫奇皱紧眉心说:「这颗星有什麽作用?」
「点缀。」
「……可以不要吗?」
李嗣摇头:「不想拆。戴着吧。」
这东西穿长袖外套也不算显眼,段豫奇揪结三秒假装它并不存在,思绪闪过什麽,他注视李嗣认真道:「这麽说你杀了于蘩?」
李嗣将东西收拾进铁盒,不冷不热答:「她自残到命都丢了,这也算在我头上?」
「她怎麽可能会自残,你对她做什麽?」
李嗣不高兴他的质问:「舍不得她si?她可是打从你还没投胎就想对付你的家伙。她自残是她中了自己的魔障。你如果认为我杀人,大可以去报警。去啊。」看看警察是觉得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李嗣心中吐嘈。
段豫奇被呛得一脸委屈,他也明白李嗣这种三观的人已经不是普世价值或法规道德能限制的,他自己也不是那麽循规蹈矩的家伙,00鼻子不吭声了。再者,他也没忘记于蘩各种作为都让他深有y影,李嗣还不顾危险跑来救他,而他不仅一句谢都没有,还大方享受被这人伺候跟照护,越想越愧疚心疼,於是握着李嗣的前臂讷讷道:「谢谢你又救我一次,她的下场也是她罪有应得,我刚才口气那麽冲是因为我吓到了,对不起,我道歉,你不要生气。」
李嗣其实也挺意外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再看这人低声下气道谢、道歉,心里那点不舒服随之烟消云散,不由自主伸手00段豫奇的头发,然後他看到他耳尖红了,对着自己腼腆浅笑,他心里产生一个念头,想碰触那张因热水澡和抿嘴後变得殷红的唇瓣。
段豫奇看李嗣目光稍微往下落,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麽,接着眉头微蹙,很乾脆的转头挪开视线,似乎还是不高兴,难道真的不爽他了?他有些心慌,忽然李嗣又很轻的哼了声,像在笑,然後跟他说:「你也奇怪,不知道是傻还是迟钝。像张姗他们那样的都不会想知道太多。不怕我?」
「怕有什麽用?你都能让游魂充当监视器了,我跑去哪里也会被你找到。而且与其莫名其妙si在外面,起码跟着你有点保障,就算si也知道是你弄si我的。」
李嗣听了却没有很高兴,眼尾睨他淡淡说:「我没有要你怕我。」叹息似的又哼了声,他一手伸到段豫奇鬓颊,做着魔术师在人耳边变出一枝花的动作,只不过他收手时摊开掌心,上面飘浮着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模样圆润可ai,就像漫画q版人物那样,是个紮着两个包包头的小nv鬼,穿着火红改良旗袍,上面有牡丹花刺绣,踩着一双绣鞋,撑着一把绘有牡丹的小红伞。
段豫奇难得看见这麽清楚的一只鬼,而且长得很「完整」,还很可ai,不知为何b起觉得祂很软萌,更有一种亲切感。他投以疑问的目光,李嗣跟他介绍:「以後祂是你的随身纪录器,负责给你通风报信,必要时也能保护你。这只鬼是厉鬼,跟着我修炼好几年,都是努力做功德的,不过始终心愿未了。等祂功德圆满,得偿所愿,自己会去投胎。祂不会sao扰你生活,你没事祂也不会烦着你。」
巴掌大小的厉鬼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朝段豫奇微微一笑,段豫奇狐疑瞥了眼李嗣,也客气向厉鬼点头致意,似乎是觉得礼数不周,补上一句:「你好,请多关照。」
说完自己都古怪,他一个大活人,yan刚气重的男x,是要厉鬼关照什麽?这才见李嗣已经没有刚才那麽不爽他的样子,取而代之是意味深远的注视。
段豫奇总觉得哪里怪:「咦,你也养鬼吗?这厉鬼……」
「祂自己找来的。」李嗣淡然回答。
究竟要有多煞气狂霸才能卡y卡到一只厉鬼都面不改se啊?段豫奇忍不住胡思乱想。
九月初,卖场、商家、电视广告、超商,到处都是订购月饼和烤r0u用品的广告,提醒人们为了过中秋节而做准备。「旭」一如往常营业,今天在一楼替人占卜的是位擅长塔罗牌的青年,叫王侑邦,是张姗介绍来的,两人以前在某大楼的命相馆做过几年同事。
王侑邦和段豫奇差不多身高,长相气质带着书卷气,斯文的模样很招人喜欢,所以近来「旭」的来客率涨了不少。王侑邦从张姗那里听过一些关於李嗣驱邪的事蹟,对李嗣心怀崇敬,只是他并不知道李嗣私底下是个面瘫,可不像营业时间会笑得让人如沐春风。而且张姗语带保留,所以王侑邦并不知道李嗣驱邪的方式之一是吃掉祂们。
许多行业之间的交流本就会为自己或他人有所保留,不见得是藏私,而是对彼此的一种保障,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有时邂逅、交集,然後深交,凭的是机缘。没得过某种病,自己或身边的人可能永远没机会认识到该疾病是怎样的,没见过鬼也就不知道鬼究竟出现时是什麽情况,就算遇上了一只鬼,也不见得每次情况都差不多。
坐在店里一隅,刚结束一段采访的段豫奇就认为,大概是张姗懂得拿捏分寸,所以李嗣让她知道得多了些。至於他对李嗣的了解,则是因为许多年前的某段渊源,而且关乎着他是否能顺利出生。
摄影组的人搭车离开,被采访的人也走了,段豫奇打开笔电,戴上耳机整理资料。艾莉把一早收到的信件挑出他的拿过来,他点头谢过,把几张缴费单先塞到包包里,其间夹着一张明信片,上面是两座金字塔,一个人牵着骆驼,埃及寄来的。
「孙叔!」他诧异低呼,正在柜台结帐的李嗣斜睐他一眼,他朝李嗣皱鼻吐舌,做了个幼稚的鬼脸。那天被李嗣救回来之後,他们聊了平常根本不会讲的话题,修炼,话题一度扯远了,後来他又问李嗣为何修炼,李嗣说:「现在也还说不好。一开始是为了不消失,再来是想存在,之後的还不晓得,继续下去也许有天会出现新的t悟也不一定。」
「你所谓的存在是指什麽样的定义?」段豫奇问他:「拿鬼跟人举例。一般人看不到鬼,可是祂们存在,可是用b较ch0u象的,感觉不到的鬼其实也能被当作不存在。那有的人很影薄,没人察觉,是不是也能被当作不存在?你说的到底是哪一种?」
李嗣低y一声,思考道:「确实这跟生si没有绝对关联。和时空也没绝对关联。我的情况大概是想有人关注,而我也同样关注对方吧。」
段豫奇偏头,有些懵懂的望着这人,两人都陷入思考的沉默之中。半晌李嗣说:「其实我也很明白,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人,当然也不会被别人当一回事。只不过我心里可能连自己都没有……」
「那你可以试着把我放心里啊。」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一跳,段豫奇x1了口气结巴道:「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试着交朋友,交心的那种。」
李嗣对他淡淡微笑:「有,不觉得我在努力了吗?」
「原来你对我好也是为了修炼啊。等下,你知道自己刚刚微笑吗?」
李嗣0了下自己嘴角,疑问:「是吗?」
段豫奇後来失眠了,满脑子都是李嗣的话语,李嗣的眼神和声音,他觉得李嗣好像很寂寞孤独,但有可能只是自我投s。他有点後悔自己有时对李嗣的情不自禁,差点在交谈时露馅,而李嗣并未察觉什麽,这让他松了口气,也有点失落。他觉得感情不是努力就会产生的,但李嗣却说要为此努力,在这方面也是纯粹得令他心疼。
失眠的思路像原子笔在纸上胡乱画的螺旋,绕啊绕没结果。他躺在自己床上,想念李嗣的大床,更想念李嗣躺在身边的感觉。终於在破晓前入睡,惨的是睡不久又得醒来工作。
这时段豫奇坐在角落桌位这里,余光偷瞄那穿着衬衫、围裙的高挑男人,被那抹身影x1引,yan光从外面洒进来,那个人彷佛镀上一层淡薄的光,笑容温煦,不管真与假都越来越令他着迷,舍不得上楼补眠。
张姗踩着一双紫黑se漆皮高跟鞋进来,她的长卷发染成渐层的淡蓝与白se,指甲贴了蓝紫se压克力钻,和李嗣打了声招呼,再走到段豫奇这桌笑问:「帅哥,我可以坐这里吗?」
段豫奇笑着请她入座,张姗点了饮料和甜点,两人一同手支着下巴看李嗣。张姗对着李嗣工作的身影赞道:「身材好的人穿那种围裙也是帅啊,你看那个腰。」
「是很帅啊,不过你都这麽公然yy生意伙伴?」
「这叫欣赏。真是的,什麽思想的人就说什麽话。」
「呃。」段豫奇稍微转移话题重点,他说:「你说他天生的残缺就是没感情,是他告诉你的?我怎麽觉得也没那麽严重,他还是有情绪啊。」
张姗仍一手撑着脑袋,微笑睇他道:「他当然有情绪,有喜怒哀乐,那叫脾气。有脾气不等於有感情啊。」
段豫奇点头,这麽说也对。他对李嗣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细想一下李嗣曾平淡描述的陈年往事,讲到家人si光的时候没有什麽情绪波动,确实不太正常。但也可能是因为幼年受到过大冲击,导致情感上的反应不同於常人?
张姗喝着艾莉送来的冷饮,满意的抿了下嘴继续说:「我其实是李嗣的学姐,以前在学校的bbs认识的。那时他和校花交往,维持一周就分手了,我还特地约他出来吃饭想关心他,结果他根本看不出失恋的样子。这也还好,可是後来啊……」
张姗平常没什麽机会八卦李嗣的私事,难得有个适合的对象就打开话匣子了。张姗说:「他养父母出事故走了,我们都还是学生,能帮的也有限,最後告别式我去看他,他也是那麽冷静的。我说你想哭就哭出来会好一点,他说他没有想哭,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他真的蛮没血没泪的,我有次去联谊回来卡到y,他指着我说有东西,问我花多少钱,他能帮我处理。我学姐耶,张口就要钱,si孩子。」
段豫奇听她难得骂人笑了出来,他喝了口水接她的话讲:「可是我觉得他对你挺不错的,如果完全没感情的话,以他的脾气大概连提醒都不提醒你。一定是你这个学姐常常关心他,所以他认定你可以信赖。」
张姗笑叹,半揶揄道:「是噢。万一我si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掉一滴眼泪。」
「那可能是不会的。」段豫奇半开玩笑,又补了句:「但我知道他可能会难过,毕竟你人这麽好。」
张姗闻言,暧昧冲着段豫奇眨眼微笑,凑近脑袋跟他低语:「你好像很满意这房东,他没朋友的,你多关心他吧。我感觉他也挺在意你的。」
段豫奇挑眉,不由自主往前坐近:「在意我?怎麽讲?」
「感觉嘛。」张姗眨着单眼,表情俏皮,吃完自己点的餐就去找王侑邦探班了。另一头,有一组客人正要求李嗣一块儿合照,李嗣来者不拒,那笑容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落在段豫奇眼里却已经能辨出真心与假面,不禁想笑。
有一种人里外亲疏分得太仔细,应酬的那一面又做得太自然,唯有自己被当作自己人才会看清楚这种人的界限和不同面相。也许李嗣对他多少是有点不同,基於那份努力?可是为什麽是他?
店里打烊後,艾莉和其他店员约了去看电影、逛街,张姗也跟她们一块儿去,王侑邦外带了一份餐点说要去上某个风水老师的课。李嗣送走他们,放下铁门,店里留着料理台的灯,李嗣煮了蕈菇义大利面和段豫奇坐在老位置吃,佐餐饮料是可尔必思。
李嗣吃完一口问:「今天张姗跟你聊什麽?」
「聊你的坏话啊。没想到你交过nv朋友,还是校花。」
「嗯。」李嗣拿叉子卷着面条,印象里是有这麽一个人:「她老是要求我g蠢事,我不配合她就呛声要分手,我就顺她的意了。」
「怎样的蠢事?」
「她叫我从停车场抱她,经过球场回学校宿舍。」
「……为什麽?」
李嗣瘫着脸耸肩:「不知道。没兴趣知道。」
「那你亲过她吗?做过什麽没有?」段豫奇实在好奇这家伙凭着本x是怎样谈恋ai的。
「亲过,一起去看萤火虫的时候她忽然跳上来亲,额头撞到我下巴。」
「噗。」段豫奇纳闷:「你怎麽会跟她交往?你喜欢过她?」
「当时觉得试一试恋ai是怎麽回事,有何不可,就答应了。」李嗣卷好面停住动作,转头跟他说:「你一定觉得我莫名其妙。我也莫名其妙,没事试这个g什麽,感情……呵,没有的东西还是别强求了。就像电视上一堆名人贱客惹事的时候都说自己问心无愧,听了都好笑,他们的心是黑的,三观里没有的东西要怎样产生愧疚?怎麽强求?」
「你是想讲名人政客吧。」段豫奇汗颜,翻了个白眼。
李嗣忽略他的吐嘈,吃完那口面深x1了口气,聊道:「大概这就是我修炼的目的吧。不过我现在试着努力了。先从房客开始。现在开这间早餐店,我觉得也不错,可以观摩不同人的样子。」
段豫奇一面咀嚼食物,盯着李嗣说话,李嗣喝了口饮料忽地问他:「你觉得我怎样?」
段豫奇有些紧张,心虚的挪开视线直视前方,保守回答:「蛮好的。」
弱爆了。段记者内心唾弃自己,这种回应也太保守了!他努力补充:「没有感情,那yuwang也b较少吧,虽然可能享受不了满足yuwang的快乐,但也不会因为不满足就痛苦难受。而且也不会因为这样做坏事。我觉得有好有坏啦。」越说越废话了。
「没yuwang也能g坏事。」李嗣对他的逻辑不以为然:「不然怎麽会有无心之过这种出现。」
「好像哪里怪怪的。」段记者乾笑,他换个话题聊:「说到修炼,你有修炼,那si了应该也是变成鬼吧?我没修炼,si了不知道会怎样。」
李嗣吐嘈:「你不是不想si後的事吗?」
「啧。」
李嗣忽然转过上身面对他,推了下眼镜,慎重其事说道:「你si的时候我想在你身边。」
段豫奇眯起眼,冷声戳破他的心思:「你是想趁新鲜吃掉我的魂魄吧。」
这话一出口,段豫奇竟然觉得李嗣的眼神好像流转着一种光采,隐有期待,而且依旧没什麽变化的俊脸好像变得腼腆,李嗣的声调温和低沉:「可以吗?」
段豫奇被看得起了j皮疙瘩,眉头微皱:「要是我说不能吃?」
李嗣散眼神一冷,淡漠回应:「那就先养着。」
段豫奇挑眉,不觉噘唇,他有点想笑,也很意外李嗣的态度并不强y。有时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懂李嗣了,忽然又会变得雾里看花。其实他不敢说李嗣会不会真的吞掉自己的魂魄,也许他永远都不懂这人究竟怎麽回事,但也因此感到有趣,被这人x1引得不想离场。
不过这话题还是b较诡异,不太适合吃饭时聊,所以就此打住。他拿起一旁夹在书里的明信片给李嗣看,说是之前聊天时提到的一个孙叔寄的。李嗣斜瞄一眼:「就是你说开中药材行,很照顾你的那个孙叔?年纪这麽大了,跑去埃及玩?」
「我也不清楚,他说边玩边做生意。很久没联络了,没想到会寄明信片,怎麽知道我现在的地址啊。」段豫奇存疑,就在这时有人按了门铃。李嗣去开门,门外是王骞虎和一个鬓发雪白的中年男人。
「你好。」王骞虎抬手打了声招呼问:「小豫在吗?」
段豫奇过来看见门外两人,惊喜喊道:「阿虎、孙叔,你们怎麽在一起?」
王骞虎笑答:「这位就是我去找的高人,我曾祖那辈认识的高人的徒弟。原来他就是之前你讲过的药材行老板啊。」
孙晟皮笑r0u不笑看了眼李嗣,目光越过他柔和落在段豫奇那儿:「我也是听王先生提起才知道你搬到这里住。你不早说,我有个仓库已经不放药材,改装成轻食店和民宿的,可以让你去住,免费。」
段豫奇爽朗笑着:「免费的那怎麽好意思,而且房东这边还管我三餐,很不错啊。你们要不要进来坐?」
王骞虎说:「人家李先生都打烊了,我们不好意思打搅。你等下过来我家羊r0u炉店吧,我们好好聊一聊,喝几杯怎样?」
「好啊。李嗣你来不来?」
孙晟立刻接话:「都说房东很忙了,你就让他休息一下吧。」
王骞虎:「那我们去羊r0u炉店等你啦。」
段豫奇再怎样都察觉到他们有意回避李嗣,李嗣已经坐回吧台吃面,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洗餐盘的时候李嗣才跟他说:「你那个孙叔,跟我爸的师兄是同一个人。」
段豫奇讶异看他,花了半秒消化之後问:「那你们怎麽像陌生人一样?」
「他不喜欢我,也没有相认的必要。我爸素行不良,是被逐出师门的,我跟他也没什麽关系。」
「没想到孙叔他是个修行人,可是他人很好,怎麽会因为上一辈的事就不喜欢你……」段豫奇一时无法接受孙叔会这样,再怎麽说当年的李嗣还很年幼吧。
李嗣木着脸轻哼:「没关系的。因为我也不喜欢他。」
「唉,好吧,喜恶都是很主观的,没有什麽理由。那我先过去羊r0u炉那边了,有没有要我外带什麽?你吃羊r0u吗?阿虎都说羊r0u跟人蔘一样补的,带一些给你?」
李嗣擦乾净手上的水珠,轻轻摇头拒绝,喊着挥别转身的人一声:「段豫奇。」
这好像是李嗣第一次喊他名字,他心情飞扬,灿笑回头:「g嘛?後悔啦,我帮你外带啊。」
「不是,我是想跟你说,修炼的人多半也不是常人,你自己当心。」
段豫奇听他讲得太模糊暧昧,难掩失望,敷衍应了一声就出门去巷口的王记羊r0u炉。王骞虎在二楼包厢弄了一桌火锅吃,孙晟不忌荤食,正喝着乌龙茶就看人进来,招呼打完就坐好开始吃喝。段豫奇把随身碟拿给王骞虎,王骞虎表情古怪问他:「你都没看过里面内容?」
「当然没看,我这麽正直的一个人。」段豫奇说完自己都想笑,他只是直觉不是什麽轻松的东西才不敢贸然去看,当然他也不认为王骞虎会害他,只是小心为上。
王骞虎灌完一杯生啤酒,拳背抹着嘴唇,想了下跟他讲:「孙叔跟我说那个李嗣、就你那个房东他不太妙,是个危险的人。你信我们吗?信的话赶紧搬出来吧。」
段豫奇刚挟着菜料还没吃几口就听他们说李嗣不好,为难道:「他哪里危险?哪里不妙?我不是不信你们,可是他救了我两次,要是没有他,我早就si了。」
王骞虎一听面露关怀和紧张的神se:「你出什麽事了?」
段豫奇把菜料捞到碗里,思考该怎麽开口,多说多麻烦,还是简略交代一下,他喝了口汤之後说:「就那个于蘩。她能给你下东西,当然也能对我做点什麽了。我一时没留意就中招了。」他想到之前去的推拿店是收音的小米介绍的,後来才晓得小米知道那间店是于蘩介绍的,不知道于蘩是怎麽用话术带的,让小米跑来推荐他。
王骞虎听到那名字皱了下眉:「但她现在si了,跟李嗣脱不了关系吧。」
段豫奇听这引导的口气不是很舒服:「你有证据吗?你是记者,没查证的事不要乱讲。」
王骞虎被他呛得一愣,失笑道:「好,就算他没有亲手杀人,但他也可能参与什麽。以前我也不怎麽信这些怪力乱神,直到那次于蘩对我下咒,我又找上孙叔,见识了不少难以置信的事。我也是从孙叔那里知道其实你看得见一些特别的景象。」
段豫奇把嚼烂的菜和菇类咽下,无奈的目光由学长移到孙叔那笑起来有点鱼尾纹的脸上,他说:「讲起来,我之前还不知道孙叔你懂行,还是我学长口中的高人啊。」
孙晟,两鬓发白,笑时眼尾有鱼尾纹,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出实际年龄,是个颇为俊朗的男人,从段豫奇国小时就见他长这样,几乎没变过样貌。他被点名,咽下食物苦笑了下:「你现在知道啦。其实我只是希望你平安长大,不想让你接触太多不必要经历的东西。我听阿虎说你租那栋屋子住,屋主跟我有些渊源,我一听就立刻跟阿虎赶回来了。你可能不晓得李嗣的来历,他父亲是我师弟,有些事一言难尽,他父亲造孽,结果妻子怀胎生下的孩子是妖魔托世,而你是灵物转生,这就像蛇口含着一只青蛙,他随时都能吞了你。」
孙叔说完喝了口啤酒,吁叹道:「当年要不是我,恐怕你也投不了胎。」
段豫奇自觉刚才语气不太好,低头0了下鼻子说:「我知道孙叔是为我好,阿虎也是,不过那是以前的李嗣,他那时还小,家里又遭遇巨大变故,多少让人觉得不是那麽寻常。再说已经隔了这麽多年,现在的他也不是当时的他,我觉得他蛮好的。」
气氛变得尴尬,段豫奇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聊这个。我没事啊,何况你们都在,我又这麽大个人了,于蘩都没弄si我,担心什麽。我很感谢你们关心,但我认为事情没这麽严重,何况李嗣救过我的。」
孙晟脸se有些不悦:「那是因为他在等时机。等你劫数到了──」
王骞虎朝孙叔摇头劝道:「好了,他不想说也不要勉强。先这样吧。」
这顿消夜吃得不太愉快,三个人各自有心事。两个年轻人送孙叔搭计程车离开,孙叔离开时和段豫奇拿了名片,确认手机号码没变,关心几句才上车。王骞虎说:「我送你回去。」
段豫奇失笑:「紧张什麽啊,我又不是回魔窟。」
王骞虎走在路上表情严肃:「真後悔把屋子卖给他。早知道不让你住那里了。」
「我不是没事嘛。你怎麽变得这麽罗嗦啦,你真的是阿虎吗?」段豫奇调侃他,迳自往前走,王骞虎拉住他一手,两人站在路灯下,这条路自从算命馆陆续歇业後也不怎麽热闹了,这时没人在外走动,只有一只猫默默的跑到对面民宅前的车底下。
段豫奇回头看人,用眼神问他做什麽。王骞虎目光游移了会儿,最後定定望着眼前笑容无奈的青年,这个他默默关怀多年,感情悄然变质的好兄弟。王骞虎过份认真、灼热的目光令段豫奇跟着紧张,淡了笑容,不安询问:「阿虎,你真的没事了吗?孙叔帮你解决的?如果还是不行的话,我带你找李嗣,其实他也懂驱邪,虽然要收钱。」
「不必找那个怪物。」
「他是人。你理智一点,就算他有些特殊,但是……」
「孙叔说那个人天生没有感情,也没有人x。当然我也不是全然听信孙叔的话,我自己也不希望你住那里,你帮李嗣讲话,我觉得不爽。」
「学长。」段豫奇甩着被紧握的手腕,无奈喊他。
「要说我情绪化也行,我们认识这麽久,结果你帮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人。」
「好了啦,你太累是不是,快回去睡。」
「知道我为什麽这麽不冷静?因为我喜欢你。」
「都跟你说你冷静了,你……」段豫奇心想,你刚刚说什麽,不要再讲一次,我当没听见可以吗?只不过王骞虎看他脸se变了,并不给他逃避的余地,抓牢他肩膀深x1口气,一字一句重重的强调:「小豫,我喜欢你。」
段豫奇吓傻,左脚往後退,对方也前进一步,他说:「你是王家独子耶。」开什麽玩笑,他会被伯父伯母剥皮砍si。
看见段豫奇一脸恐慌,王骞虎歉然失笑,松开手退开:「那次我说我不喜欢nv人,你没有露出恶心的表情,我就觉得也许自己有机会。刚才你说我是独子,而不是说讨厌我,让我觉得你真的太过善良,既不适合当记者,也不适合在这个w浊的社会里打滚。可以的话我很想一直保护你。现在我告白了,也不是让你非得答应,以後还能相处吗?你会怕我吗?」
段豫奇听他话都讲到这地步,要说一点都不心软也不可能,但他并不想这麽n情,垂在身侧的手拢了拢拳,像在给自己打气一样,他压下惊慌的情绪回应道:「我只把你当大哥,你也知道我没享受过什麽家庭温暖。你家的人也都对我很好,我……不希望改变。对不起。」
「小豫,看着我。」
段豫奇抬头对上王骞虎温和而真诚的目光,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觉得自己失去一个大哥,感情这种事很难讲得明白,又特别莫名其妙。他心里呐喊着:「浑帐,他x的你喜欢我哪一点啊?我改!」不过实际上他笑不出来,气氛太糟糕,心里骂的脏话也是在骂自己。
「我一点机会也没有?」王骞虎不知道是铁了心要一个结果还是想置之si地而後生。
段豫奇手心都是汗,紧涩发疼的喉咙根本挤不出声,只能僵y的摇头。王骞虎没再b他回应什麽,甚至脸上还留有一丝苦涩的笑意。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还是趁早搬离那里吧。孙叔说镇得住那栋屋的人都不简单,幸运的话李嗣可能真的不会做坏事,可是谁知道将来会怎样,人都是会变的,我们都对他不了解。你早点回去睡吧,我走了。」王骞虎讲完轻拍了拍段豫奇的背脊,段豫奇应了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感觉王骞虎还站在路灯下望着自己,但他不敢回头面对学长,转身锁门时也低着脑袋。李嗣坐在店里喝酒,看着平板上的网页画面,听到门口的动静出声关切:「回来啦。脸se这麽怪。」
他看着李嗣想起孙叔、学长的警告,深深感到自己不正常。之前觉得逃到哪里都没用,李嗣想揪出他的话也不是没办法,现在有孙叔他们当靠山,他还是不打算搬走,说穿了都是藉口一堆。
李嗣没等到回应,撑颊转头看着段豫奇问:「这麽看我,是孙晟他们讲了我什麽吧。呵。」
段豫奇此刻并不想讨论那些,思绪都被王骞虎的告白打乱,他y沉着脸说:「学长跟我告白了。我拒绝他。」
「这样不就了结了,有什麽好烦恼的。」
段豫奇睨他:「你还真的是不懂感情啊。我跟阿虎认识这麽久,跟亲兄弟一样,几句话的时间说变就变,我以後怎麽面对他,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拿把刀子给我,我把刀子cha在他心口,谁都不好受吧。今天如果是个不熟、没交情、不认识的那就算啦。为什麽偏偏是……算了,你这个连亲吻都不会的人讲也是没用。」
段豫奇心烦意乱,忍不住迁怒到李嗣头上。李嗣把酒杯放下,起身往他走近,背着光的高大身影逐渐b近他,李嗣脸上看不出是什麽情绪,神态和语调都略嫌慵懒的询问:「你怎麽晓得我连亲吻都不会?如果是指跟校花那次,我不是不会,只是不想而已。」
段豫奇被捏着下巴,这种古早言情剧的发展让他大感荒唐的皱眉,动手拨开对方的手:「三八什麽啊你。」
李嗣若有若无挑了下眉,偏过脑袋朝段豫奇凑近,後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吓傻了。不快不慢的速度,李嗣往他嘴角轻啄了下,他吓得往後退,身後是张桌子,双手往後扣着桌缘,李嗣优雅自然的搂过他的腰:「就算我没感情,但不会连这点事都不懂。傻瓜。」
他瞪着李嗣再度凑上的俊脸,伸手去推挡,但手掌贴在对方饱满jg实的x膛瞬间无力,只想多抓两把……
李嗣t1an着他的唇,环在腰际的手臂温和徐缓的收紧,他被碰得浑身发su,唇齿轻易被撬开,陌生的异物伸进口腔刮扫,绕着舌头反覆缠卷,他被弄得几乎快翻白眼晕si过去,脑海闪过一个警讯,这可能不是吻,是李嗣要x1他灵魂!
段豫奇突然惊悚颤栗,这才生出力气推开李嗣,用近似滑稽的动作侧过身逃开,被李嗣这样ga0都产生生理反应了。李嗣那个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看,段豫奇喘了几口气骂道:「变态!有病啊你!谁让你这样,你想什麽啊!你、你……该不会是想顺便把我灵魂吞掉吧!」
「我只是想亲你。」李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想亲就亲你是变态吗?」
「以前还没有让我这麽想的人。」李嗣想了下:「不是都说人帅真好,人丑吃草,我不够帅?」
段豫奇翻白眼,跑到楼梯用力摔门,恼羞成怒了。
李嗣的吻和他的料理及外貌一样教人回味无穷,所以无法抵抗那个吻绝对是李嗣的问题,段豫奇花了一整晚勉强才有了这个结论。是的,他「又」失眠了,因为李嗣而失眠,整个人就算冲冷水澡、开着冷气睡觉也还是浑身发烫。
他自认不是那麽纯情的人,那麽这种反应是来自於他的怒意和禁yu太久所导致吧,不然他也找不到更能接受的理由了。
「李嗣的嘴唇好软,还有点汽泡酒的香味。」段豫奇瘫在床上可耻的回味着,他知道自己像跟芦苇草,风一吹就弯了,吹久也直不回来。他对李嗣有好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暗恋,暗恋的好处就是自己没感觉的时候随时能喊停,想远离就远离,安全范围是自己能掌控的,所以他也就安心的、悄悄的欣赏李嗣了。
但李嗣对他这麽一吻,他吓坏了,这完全不在他设想的可能x之中,说好的随时能喊停的暗恋?「浑帐你倒是一击踩坏油门跟煞车啊!」段豫奇内心揪结呐喊着。
最令他气愤的是隔天清早,李嗣像没发生过任何意外一样站在柜台那里往冰箱橱窗补放新鲜的沙拉跟三明治,看到他还若无其事的点了下头,他垮着脸过去打招呼:「你昨晚睡得很好嘛。一点黑眼圈都没有。」
李嗣闻言紧盯他两眼,这时的李嗣已是营业模式,脸上自然挂着那堪称春回大地的笑容,要多温煦有多温煦,简直太平社区第一暖男:「看来你没睡好,怎麽了吗?黑眼圈连妆都不太盖得住了。」
「真的假的?我今天要采访一位很厉害的人物,马的都是你!」段豫奇一惊,扭头往墙上装饰的圆镜一照:「差不多啦,把浏海稍微拨下来再戴一副镜框应该就能遮好了。」
「那就好。来,你的早餐,昨天你没订餐,我想你最近ai吃起司猪排堡,帮你做了一份,还有冰红茶。」李嗣走到柜台把预先做好的早餐送上,附赠一抹暖男微笑:「这餐我请客。」
段豫奇深x1一口气,明知这只是他的营业模式,他还是不争气的x口怦怦然。他接过早餐,虽然四下无人他还是压低嗓音问:「昨天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李嗣凝眸注视着面前红着耳尖的男人,语气平淡温和:「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冒犯你。但在那当下你也说了些话刺激我,我大概是有些冲动……不管怎样,是我太过火了。」
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段豫奇垂眸,闷闷不乐想着。
「可是我不後悔。」
李嗣的话让段豫奇再次错愕,段豫奇瞪大眼看他,他明知道这种话会让事态没完没了,却不想那麽轻易的了结。他睡得不错,可是b平常晚睡了半小时,又早起了半小时,对生理时钟极准的他而言这不太正常。他知道段豫奇被王骞虎告白而陷入一场混乱,加上自己突如其来的吻更是无法平抚心情,但他却不打算让段豫奇冷静,他希望这个人能更混乱一些,他就能乘虚而入。
他喜欢段豫奇吗?至少不讨厌,也b对其他人更在意,难得出现一个他在意的对象,怎麽可能轻易放过。
李嗣说:「我知道孙晟他们要你搬走,但我希望你留下。我不会再拿吃你魂魄的事开玩笑,也不会伤害你。」
段豫奇蹙眉沉思,李嗣的语气倒是跟私下和他相处没什麽不同,但他感觉李嗣颇诚恳。再说他本来就觉得搬家很费事,就算孙叔、阿虎都是非常照顾他的人,也不代表他们能g涉自己的生活。
其实想来想去他还是揪结那个吻:「李嗣,你为什麽挽留我?为什麽……昨天那样?」
「……」李嗣难得露出迷茫的表情,半张俊美的脸庞在晨曦间更显得不似凡人。
「因为没感情所以就那麽轻浮吗?」想到这里段豫奇的脸se变得很难看:「跟平常那些nv孩子找你合照一样来者不拒?」
「不是。」
「那是怎样?存心欺负人?」
「你不会迟到?」李嗣指了指时钟,段豫奇骂了句「哇靠!」就拎着早餐和包包奔出店外开车去工作。
李嗣目送男人慌张赶去工作的身影,中指轻轻推了下镜框,喃喃轻语:「真有点被说中了。那时只是想欺负你。」不抱丝毫恶意,而是因为想看段豫奇因自己而困扰的样子,想把对方的注意力从别人身上扯过来罢了。
***
段豫奇开车去载摄影师阿鸣及其助手小宾,其他的人则是自行先过去准备,平常如果只是采访展览相关的人或设计师、作家,带一位组里的摄影师也就够了,不过这天要见的人是位有名的古董收藏家,家族企业还有间私人博物馆,所以出动的人手也较多。
车上阿鸣拿了张摺成五角形的符给段豫奇说:「阿奇,这个给你带上,我认识一个老师画的护身符,等下去的地方都是si人用过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被煞到。我也给小宾和其他人了,你快收着吧,放皮夹也可以。」
段豫奇握着方向盘窘笑:「这麽夸张?什麽老师啊,你知道我不太信那些。」
阿鸣劝道:「以防万一,宁可信其有啊。之前我们新闻台很多人不是出意外就是家里出事,乱七八糟的,衰到不行,另一个摄影的陈大哥就出车祸还躺在医院,连于记者都走了。结果有个资深记者刘桑就说,出事的人好像之前都去过前阵子一场香水发表会,那时你不是也受伤请假嘛。」
小宾在後座听得皱眉:「我也有听说,超邪门的。阿鸣哥说的老师就是刘记者介绍的,听说在郊区狮子山,很灵!」
阿鸣接着介绍那老师:「一开始刘记者说那个老师是依情况收费,我们也都不怎麽信,不是说通常要钱的都是假的吗?不过刘记者说再神的人还是人,也要吃饭过日子,收钱也没什麽不对,我们几个也有用过那款香水赠品的就约一约去找老师了。看起来是个蛮普通的大姐,我们叫她萍姐,住的地方也是很普通的民宅,养了只叫可可的黑猫,她家也没摆什麽神坛,可是她有神通,听说她的导师是个高等灵,睡觉时才会教她怎麽修炼。」
「那次我没跟到,几时要再去啊?」小宾想cha嘴,被阿鸣睨了眼,阿鸣说:「香水有问题的事也是萍姐告诉刘记者,刘记者再来跟我们讲的,说是能多帮一个就帮一个。反正护身符我放这里,要不要随你。」他说着把符往段豫奇的西装口袋里塞。
小宾附和道:「听说有些有钱人都喜欢ga0神ga0鬼的,奇哥你还是收着安全。」
段豫奇敷衍应了几声,他先是想到之前李嗣遣来他身边的厉鬼好像没什麽动静,就不晓得这护身符是真是假,可是那个萍姐能察觉joey调的香水有问题,还能把那些意外都串在一起,多少是有点能耐吧。虽然于蘩的si与香水无关,他的伤也与香水没绝对关系,但那香水确实会影响人出意外或伤病,李嗣说香水造成的影响因人而异,但过了两、三个月也就失效,而且调香的人为了不引起注意也不可能一直这样ga0,所以使用那香水的人就自求多福。
段豫奇是很想给大家提个警告,但他向来都不信这些事,忽然讲这麽玄的东西只会被当作玩笑,有那位刘前辈起头提醒大家倒是好多了。至於他们口中的萍姐,段豫奇不予置评,他不是不信世上有人能拥有这些机缘,只不过从他求学、出社会至今看过太多神棍、邪教团t了。
真说起来,以他过去的标准,李嗣也是个妖人,可是他的心偏了,对李嗣无从定义起。李嗣是他的房东,是救命恩人,也算是朋友,更是他目前无法不去在意的人。
他们开车抵达徐氏古物藏馆旁的一座会馆,要采访的对象徐钧磊就约在会馆内,和其他工作人员会合後就进到会馆,有人负责带路,经过一座有喷水池的中庭前往另一栋建物,走道旁都有高大的雕塑,旁边附上某某企业主赠。小宾小声嘀咕:「有钱人的朋友也都是有钱人啊。」
带路的nvx领着一行人进电梯,段豫奇无聊看着电梯里的萤幕播着最新的拍卖新闻,这间徐氏企业是国内出了名的收藏家,从乐器、古董、兵器,名下有其经营的相关文化产业,从出版、媒t、乐团、马场等,触角伸得极广泛而多元。其董事长去年才刚离世,由家族内的年轻人接班,也就是他们要去见的徐钧磊。
段豫奇看着徐氏私营的媒t节目,心里想着「有钱就是任x」这句话,有点羡慕。不过那也不是普通人能管理的庞然大物,可能还没享受到就先累惨了,还是当个普通人过小日子就好吧。他只是有点好奇那个徐钧磊,在这之前关於此人的影像或照片都是二十年前的,也就是这人还是个小孩,现在那个人年近三十,说不定为了接管家族企业而变得憔悴、未老先衰?
他们被带到一间极为宽敞的大厅,长桌、吊灯、一整排的落地窗,墙上的巨幅挂画,这是间沙龙室,在他们之前已经来了另外一组采访记者,段豫奇看见他们其中一人讶异喊道:「学长?」
王骞虎听到声音抬头也是有些意外:「你也来啦。」
方才带路的nvx表示今天有四组记者会来采访徐先生,这次徐钧磊露脸是为了下个月博物馆新建成的展馆举行的展览,茶具与古琴。
厅里有设置了一区提供点心和饮料,王骞虎端着饮料过来找段豫奇聊,看到段豫奇眼下有些泛青苦笑:「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失眠吧。」
「吭?怎麽可能。」段豫奇汗颜,他黑眼圈这麽明显?他是失眠没错,却是李嗣害的,不过这不可能跟王骞虎说。他看王骞虎也处於工作模式,心情放松不少,像平常那样跟学长八卦:「我以为来采访的记者只有我们,之前他们都没讲,这个徐先生是故意的吗?就算想表现出他很忙没空一组一组应付记者也该先知会一声吧。」
王骞虎耸肩:「我不是跑这条线的,同事过来采访我来凑热闹。可能有钱就是任x吧。」
段豫奇不以为然轻哼,不经意对上王骞虎定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小声尴尬道:「喂,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王骞虎挪开眼含蓄笑了下:「我需要时间适应。等下采访结束有空吗?」
「做什麽?」
「给你看个东西。」
「神秘兮兮的。那就一起吃午饭吧。」
两人约好之後,一位穿着烟灰se西装的男人推开门走进厅里,身旁跟着一名穿淡暖se系西装的nvx。段豫奇迅速打量二人一身衣着,男人的西装看不出是任何一间名牌,但无疑是量身订制,从白衬衫、外套剑领、开衩、袖扣,乃至脚上那双德b鞋,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整t看更流露一种雍容而低调的品味,唯二的金属只有袖扣跟腕上的jg表,至於身旁的nvx同样也是衣着得t的工作西装,并不花俏,却剪裁得宜,展现身段的同时也让人觉得优雅、赏心悦目。
不过最抢眼的还是这男人有着一张极俊美的皮相,後梳的浏海露出饱满天庭,眉眼深邃,身形修长,举止从容,一如画里走出来的名流绅士。实际上亦是如此,这人带着温文而不失威严的笑容向众人打招呼,他就是徐钧磊,接着介绍身边的秘书珍妮芙,秘书向各组记者递上名片,大家客客气气落座进行今天上午的采访工作。
「标准的高富帅。」段豫奇默想,余光瞥见其他nvx看向徐先生时的目光,无不流露出深切的好奇与关注,他自己也不例外。这样的人能对记者们侃侃而谈馆藏的古物,包括下个月展览的内容及企业管理的事情,本身不仅擅於各项文艺活动,也jg通许多运动,言谈不失幽默,很会掌握气氛,而且有问必答,段豫奇觉得这人真不像个人,而是人jg了。
徐钧磊先带他们在主馆内匆匆浏览几个他个人喜欢的地方,其中有个b回廊套着的隔间,中央摆着一座相当大的棺椁,外部雕刻成g0ng殿的样子,四面墙边的收藏柜内则是墓主的陪葬品。这座墓已有一千两百多年,墓主却非历史有载的皇室贵族,身份极为神秘,墓里也找不到任何线索,只刻了墓主平生一些生活场景和兴趣,例如喜欢弹琴、办茶会、夜宴、狩猎,特别的是还有许多难解的符文,看不出是任何一种已知文字。
徐钧磊在介绍时也是匆匆带过,段豫奇暗自觉得那些图文像是符籙,但没想太多,回过神时徐钧磊正跟他对上眼,浅浅微笑了下。段豫奇礼貌x报以微笑,之後众人跟着徐先生到尚未正式开放的展馆参观,徐先生取了一把古琴弹奏。
据徐先生说古琴是近年来逐渐被注意到有拍卖价值的文物,但却不仅仅是摆着好看的收藏品,若是没有人弹奏的话,反而可惜。所展出的古琴绝大部分都是徐钧磊个人收藏,令人意外的是他本身就懂得弹奏古琴,辟了间琴室,素手焚香,撇开他穿着不论,确实弹得有模有样。
以前段豫奇曾看过几本关於古琴的书,但对古琴不算了解,徐先生弹什麽他也不懂,其他人倒是配合得装出很享受的样子,有的人则是集中注意力在徐先生的美貌上才没睡着。段豫奇也想睡,听了琴音更是快闭上眼,不过他感觉琴音玄妙,每当徐先生拨动琴弦时都会看到浮游在虚空中的一些灵t、jg怪被无形的能量冲散、荡开,而在其手指和琴弦间则像是有很多柔软的花草藤蔓如海浪拍岸般的蓬b0生出,但那不是世间的花草。一曲悠悠,片刻後满室已被花叶藤蔓覆盖,在他眼中瑰丽绝l的空间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段豫奇的西装外套两侧口袋传出动静,阿鸣塞给他的护身符边缘已经焦黑,符字颜se淡了不少,而另一边口袋则发现李嗣遣的那厉鬼虚弱软倒,抱着红伞仰首翻白眼,浑身盗汗,舌头吐很长。
段豫奇担心厉鬼闹出事来,也不忍心见祂受折腾,一手伸进口袋拢着祂默祷,希望减少祂的痛苦。不过古琴一向都有种神秘感,不是单纯的乐器,今天倒是让他见识到琴音疑似还能驱灵?但他说不清那gu压迫感又是怎麽回事。
结束采访已是午後一点,记者们各自散场,王骞虎跟段豫奇凭记者证有优惠,乾脆在博物馆旁的餐厅用餐。段豫奇点完餐就问:「要给我看什麽东西?」
王骞虎一手虎口撑着下巴道:「吃完再看吧。不是适合吃饭看的东西。」
段豫奇没再催他,拿出手帐记了些事,再拿手机纪录,顺便回几条讯息,习惯x丢一则讯息跟李嗣讨论晚餐吃什麽,传送出去时他愣了下,意识到习惯真是件惊人的事。听说七天能养成一个习惯,但戒掉不晓得要多久,虽然也没什麽戒的必要。不过李嗣那头尚未读讯息,他有些闷。
王骞虎也拿手机假装检视讯息,注意力却一直在段豫奇身上,尽管告白失败,但他终究还是把心意传达出去了,不过为免被对方躲避跟讨厌,多少还是收歛了态度。
店员先送来王骞虎的餐点,段豫奇盯着那块r0u香b人的牛排,亮着双眼问:「阿虎,能不能分一块给我吃?」
「就知道你会这样。」王骞虎笑着切好一块r0u,段豫奇伸长脖子把他叉子上的r0uhanzhu,好像在钓牛蛙,心满意足咀嚼起来。他看心仪的人被自己喂得这麽满足,蹙眉失笑:「你好像对我都没有防备。」
段豫奇笑脸僵住,心虚拿自己叉子递还给王骞虎,王骞虎不领情,继续用那支被他使用过的叉子。如果是以前这根本没什麽,好友间常交换食物吃,但现在情况不同,余光瞅到王骞虎用餐的样子,脑海却浮现李嗣那张没表情的脸,眼底若有似无的情绪浮荡。
段豫奇喝了口水,不再看对方,此刻已是心乱如麻。他就是揪结那个吻,也真的很在意李嗣在想什麽啊!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说不定他只会介意对方有没有传染病,但对象是李嗣的话,他无法冷静客观。
吃过饭後,王骞虎打开自己的笔电,拿出之前托段豫奇保管的随身碟cha入读取。王骞虎说:「这是我们公司一个同事临终时交给我的,他是从他家人那里拿到的录影带,再把影像转出来弄到这里头。」
段豫奇捕捉到一个关键字:「你说临终?」遗物!
王骞虎等笔电开机,读取随身碟资料,点开一个写着一串数字的资料夹,他说:「本来这影片是我们想追踪调查的宗教团t。他们换过几个名字,也换过很多个负责人,不过幕後金主都指向同一处。已经离世的那位同事叫江国隆,他一个长辈曾参加过那个诡异的团t,si於莫名其妙的意外,江国隆说他跟家人去收屍的时候也闹过一些很玄的事,但他本身也铁齿,当初只觉得那个团t跟普通敛财骗人的邪教都一样,没想到火化屍t後,看到烧完的灰烬里有上百根钉子。钉子在之前居然没有被发现。所以我这个同事就试着潜进去调查,不到半个月他就失踪了,最後在网上传给我的留言是,假如他失踪超过半个月就表示他已经遭遇不测,我就从他给的提示拿到这个随身碟,但没多久我也中了于蘩给我下的咒,留在本地的话活不到三天。」
段豫奇越听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的王骞虎可是个b他还铁齿的人,现在动不动就扯这些玄学的东西,他想到于蘩当初托他转交给王骞虎的巧克力,说不定那巧克力也大有问题,幸好他直接扔了。
「这是那个宗教团t在进行的一场实验。是江国隆的长辈负责录影纪录的,不过好像只保存到这个,其他都被销毁了。」王骞虎让他看的是段无声影片。影片里有十几个人穿着私服,套上一件款式一致的道袍,他们围着一个ch11u0上身的瘦子绕圈走动,瘦子被一条黑布蒙了眼睛。
瘦子身上画了很多符文,然後每个人都拿着一把刀或兵刃在瘦子身上刺、割、劈、砍,瘦子一点事都没有,接着每个人从统一的道袍口袋里0出一张符,用刀刃刺过符纸或是拿符纸裹住握柄,再去t0ng瘦子,瘦子立刻皮开r0u绽,开始淌血,没多久瘦子被众人凌nvesi了,有个男人站在瘦子背後拿了把形状特殊的刀t0ng进t内,把瘦子的心剜出来,活跳跳的心脏被放到一旁镜头照不到的地方。
画面黑了十几秒,一样的空间,足够容纳几十人的地方,没有桌椅在镜头内,这次是一个男人背对镜头,拿了一瓶yet往站在画面中央的一对男nv喷。yet没颜se,像水一样,其他人这次都戴着口罩,被yet喷到的男nv开始脱衣服,居然当众演起活春g0ng,接着镜头转到旁边两个男人,也被喷了那瓶yet,他们也开始脱衣服进行jia0g0u。
王骞虎脸se淡定解释:「找到随身碟的时候还有封信,江国隆说第一段实验好像是在研究宗教上所谓刀枪不入的状态,像是神打什麽的,还有怎样才能突破那种境界……伤害对方,继而达到弑神杀鬼的目的。至於这段,则是用香水迷惑人,影片里的男nv都是x冷感,两个男的并不是同x恋。」他看段豫奇抚额叹了口气,把jia0g0u的画面快转,第三个实验则是一个年轻nv人背对着镜头,同样的空间里没别人,只有她一个,而她的两手都拿了细长的针。
段豫奇看到nv人手里的针,以及这眼熟的身影,特别专注盯着萤幕,接着就看到这nv人拿针去刺该建物的柱子,看起来空白无物的柱面竟然出现一团黑雾,瞬间冒出一只身形壮大如金刚的东西要攻击她。但nv人的动作更快,另一手的针往黑压压的东西扎,将那东西刺得扭曲起来,接下来就淡去了,好像魂飞魄散一样。
最令段豫奇瞠目结舌的不是nv人做的事,而是她转身面对镜头时的脸,他瞪着萤幕下意识压低嗓音:「于蘩?」
王骞虎用没有起伏的声调补充道:「而且这影片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了。」
***
段豫奇回公司写稿、开会,晚上七点回到「旭」,李嗣不在家,他失落得吐了口气上楼洗澡,吹乾头发後就躺在沙发闭目养神,不过并没睡着。过了一会儿他听楼下开门的铃响,李嗣回家,关了楼梯间的灯和门走上楼,并走到沙发旁,他睁开眼和李嗣对看,李嗣拎着一个购物袋俯视他说:「饿了吗?我下午去办事情还没来得及煮,你的话要不要先吃面包?」
李嗣把刚才买的可颂拿出来,迳自走去二楼厨房说:「今天就在你的厨房开伙吧。抱歉,下午的讯息我一忙忘记回了。」
段豫奇坐起来愣愣望着那个正在系围裙的男人,虽然他面无表情,可是替自己下厨的身影其实让他感觉很温暖。李嗣把食材先摆出来,需要冷藏的放冰箱,然後从袋里拿出一小束花,蓝绿se系的包装纸和锻带、纸卷包着一束花草,尤加利叶、雪松、卡斯b亚和白se雪梅。
李嗣把花束给段豫奇看,问他:「喜欢吗?」
「什麽?」
「想着你挑的花材,请店家包好的。我帮你cha起来。」李嗣把花束包装拆开,拿出袋里买的细长玻璃花器装水cha好,摆在段豫奇的桌上,再问他说:「觉得怎样?」
段豫奇斜睇他,点了下头:「好看。不过为什麽送我花?」
「不喜欢?」李嗣大概自己也答不上来,又拿问题去堵。
「喜欢是喜欢啦。」段豫奇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撇开以前毕业时学弟妹送的花不算的话。他快无法直视李嗣了,闪避了目光相对反而更加不好意思,抓了抓刚才可能躺下被压乱的头发说了句谢谢。他感觉得到李嗣站在那里看了他好几秒才走去厨房做饭,他起身问要帮忙做什麽,李嗣拿了马铃薯叫他洗乾净削皮,两人一起准备晚饭。
段豫奇把今天采访徐钧磊遇上的怪事,以及王骞虎给他看的影片都讲给李嗣听,李嗣只是淡淡的应着单音,不过并非敷衍,而是耐心聆听,不会急躁打断他的话,也不会加入自己主观臆测。等段豫奇讲完,李嗣才稍微缓下手边的事看着他说:「不用担心厉鬼,祂自己去歇一会儿就好。你说的影片,第二个部分的男人可能是白毫,也就是现在的joey,他b于蘩更频繁换躯壳。影片来源大概就是天灵圣修会,只不过二十年前大概不叫这名字。你学长找上孙晟,一方面是救命,另一方面大概是想藉孙晟去调查那团t的事。我认为他还是就此打住b较好,那跟普的邪教团t有些不一样,我感觉它背後有更棘手的东西。」
「可是我记得张姗她不也参加过那团t的集会活动?」
「对,是关於灵疗之类的课程,後来她还去过一场关於宗教实验的课,回来之後浑身不对劲,我就叫她别去了。但是她发现王侑邦报了那边的实验课程,所以一时无法自己ch0u身。王侑邦那个人t质敏感,好奇心又跟你一样旺盛,容易被危险的事物x1引。」
「你是指我被你x1引?」段豫奇开了句玩笑,讲完自觉尴尬就住口了。
李嗣倒是不受影响的注视着段豫奇的侧颜,发现这人的耳朵已经红了,脖子也慢慢泛起cha0红,还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洗菜,也不知为何,越是和段豫奇相处他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奇怪。这感觉就像以前认为自己没有的东西,透过段豫奇发现自己其实也有,只是没有必要也没机会去驱动罢了。只不过那些东西对他其实可有可无,拥有了会有些麻烦,却也b较有趣。b如,他变得有点好管闲事,脾气b以前明显,心情起伏略大,放空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等着段豫奇传讯息问自己要吃什麽。
段豫奇发现李嗣安静下来,关上水龙头转身看人,李嗣正若有所思望着他,两人在这微妙的气氛里相视半晌,李嗣说:「以前看着你觉得你看起来很好吃。本来想保护你,等你自然si了再吃掉。」
段豫奇汗颜,这不是跟某些漫画的桥段相似吗?
李嗣:「但我也不是非吃你不可,後来相处後逐渐打消吃你的念头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麽,对你已经没这种心思了,不管你信不信。但是,还是不想就这样让你走。」
段豫奇挑着眉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嗣说:「我是不会对食物有感情的。」就算不是对着食物也没感情,段豫奇暗自吐嘈。「所以你从好吃变成好……」
「好?」段豫奇的心跳很快,虽然他认为这不算告白,只是李嗣在讲自己跟房客相处的心路历程,说不定算是修炼的部分,如何克服嘴馋及食yu什麽的。
李嗣看段豫奇神se不安、慌乱,隐有一丝惧怕,难得牵动那张俊颜浮现一丝浅淡的笑颜,带着无奈和怅惘,他低喃:「算了,没什麽。」
段豫奇咽了下口水,李嗣继续料理食物,而他则悄悄吐了口气,明明是喜欢李嗣的,可是李嗣没有对他告白反而让他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毕竟缺乏勇气,就算处於单恋的情况,结束时也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他不希望改变现况,至少现在不要变,他觉得就这样和李嗣相处也很好。
他们做了马铃薯炖r0u和两样小菜,配着买回来炊煮的燕麦饭吃,看着客厅的电视。他切了盘水果和李嗣坐在客厅吃,新闻正在播一则猎奇诡异的童屍案,他嘀咕了句:「最近怎麽变态那麽多。」
「变态一直都没少过,只是有没有被发现而已。」
他心想李嗣说得也对,最近nve待动物的新闻闹的很大,可是他从前就见闻过几件同样糟糕的事,只不过新闻不见得会报导,也不见得有人关注。他无心再看电视,把桌上的笔电打开,开始整理今天采访的东西,顺便挑出能用的照片。照片资料夹打开来浏览时,李嗣坐近,伸手指着其中一张问:「这个墓是什麽来历?」
段豫奇想起刚才聊天时漏了参观博物馆主馆那一段,跟他大致说了下,发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照片里徐钧磊的脸看,撇了撇嘴很不是滋味,吃醋了。
「怎麽了?你是想问这个人吧。徐钧磊,徐氏企业的新一任接班人。」
李嗣忽略了房客有点发酸的语气,点头指着徐钧磊说:「这墓室是他的。」
「真是句废话,何止墓室,整间博物馆都是他的好吗?」
李嗣摇头再次讲:「我的意思是这墓主,就是他。」
「……」
「我的直觉。」李嗣说得一点也不心虚。没凭没据、荒谬无b的一句话,段豫奇却感到头皮发麻,背脊发冷,因为他知道李嗣是个特殊的人,而且李嗣不会胡乱讲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无形中彷佛将某些乍见不相关的事物都串联在一起了。二十年前与现今容貌不变的于蘩,以及被李嗣说是千年前墓主的徐钧磊……
段豫奇带着笔电出门,他跟李嗣说想出去找个地方喝一杯,匆匆离开的模样看在李嗣眼中就跟落荒而逃没两样。而他确时也是被吓着了,李嗣说徐钧磊是千年墓室的主人,虽然李嗣後来又解释这可能的意思,b如墓主投胎後变成了徐钧磊,但近来实在发生太多玄之又玄、光怪陆离的事,不能怪他这麽敏感。
所以他选择先离开租屋处去喝一杯平静一下心情,顺便逃避一下自己混乱的心绪。脑海中还残留着稍早的片段,他说要出门喝一杯,独自静一下,回头时他觉得李嗣的眼神好像有点受伤和无奈。
虽然李嗣私底下不太有情绪起伏,也总是那麽淡定自若,分开时什麽话都没说,可是他却感觉李嗣的目光里包含许多东西,因为只是一瞬间的事,快到几乎以为是他的错觉。开车的时候他也心不在焉的想着李嗣,他一直告诉李嗣「你生来就是人,就算有点特别也不是怪物,而是特别的人」可是现在他却逃走了,只因为李嗣总能扰乱他的心思。
他喜欢李嗣,那种在意和心情已经明显到无法自欺的程度,但同时他也害怕李嗣跟自己,对他们之间的牵系有许多不安。他很混乱,除了日子要过,工作要忙,三餐要吃、觉要睡,李嗣和那些神神鬼鬼的事让他不知所措。现在他只想到要出门喝杯酒,放空一下,开着车来到过去常去的平价酒吧,现在时间还早,酒吧刚开店不久,还没什麽客人,他习惯的绕过吧台要到楼上禁菸区,吧台的nv孩一认出是熟客就跟他说:「你跟阿虎有约啊?他们在楼上。」
段豫奇一听觉得巧了,问她:「阿虎还有谁?」
nv孩擦着杯子,耸肩回答:「不认识的中年先生,长得蛮英俊潇洒,不像是会来我们这种酒吧的人。他们刚点完东西,你要点什麽,我等下帮你送。」
段豫奇:「清酒加n酒特调。一份炸物拼盘、算了,拼盘不要。我跟他们没有约,我来做点工作,自己坐角落,你不必跟他们讲。」
「好吧,随你高兴。」
段豫奇绕着店里的螺旋梯上楼,二楼上去就能看见一道木头推门,那是洗手间,往反方向走是一条摆着各种工作室、设计展等名片、传单的小通道,通道是隔间墙与柱子相连,拐个弯就是客座,一侧是和室隔间,需要脱鞋,仅有垂帘没有门,另一种就是普通桌椅。其间有较细的柱子或盆景充作隔间保留一点ygsi。
他提着笔电上楼,发现最末端的和室隔间确实有人,他并不想打搅与被打搅,默默坐到另一头的隔间里,二楼播的音乐轻快但并不吵闹,楼下店小姐给阿虎他们送餐饮时也顺便替他倒水。
他开起笔电打了五分钟的稿子,实在没心情继续,阖上萤幕喝着店家送来的酒放空。音乐越来越轻,他思绪飘忽,楼下好像陆续进来客人,都是吃菸的,目前还没人上楼,然後他听到阿虎跟孙叔的交谈声,捕捉到关键字而被拉走注意力。他们在谈李嗣的事。
阿虎:「你的意思是李嗣的危险不单单是他有办法吃掉小豫的魂魄,而且他也会害小豫遇到越来越多麻烦?这怎麽讲?」
孙晟叹了声,再叹一声,然後解释说:「其实是这样的,当年段太太、也就是苏小姐,她胎里的孩子没有魂魄,然後那栋鬼屋其实是块灵地,地下有灵物,可是被人用邪术b出来,很快的时间就会消失,所以我才让李嗣把灵物送到苏小姐的肚里投胎。不过那样一来也会引来别人觊觎,生出来的孩子很难顺利长大,之前谋害我师弟的那伙人ga0不好也会盯上灵物。为了让灵物转生的孩子长大,也为了让我师弟他那个妖魔转生的孽种尽早消失,我……做了些手脚嫁祸。我把阿奇身为灵物的能力跟气息封住,每隔几年就得做一次,而且将他的劫难转嫁到李嗣身上,李嗣一个人要担两人的劫难。
虽然他是我师弟的孩子,但我感觉出他太危险,尤其当年他露出的凶相和煞气,不然你以为他为什麽能镇住太平巷尾的那块地,普通人住不到七天,要嘛si伤要嘛疯癫,搬走也不可能没事,但他不仅在那里开店做生意,还赚得风生水起。哼,实在是祸害遗千年,没想到那样也没能让他被天道淘汰。」
孙晟的话一字不漏被段豫奇听去,段豫奇惊愕的坐在原位,背对着彼端包厢的两人,此刻才晓得自己虽然也属於b较特别的那类人,却能一路平安顺遂的长大,原来全部都是因为李嗣代他承担一切苦难?而这些都是孙叔做的,但他无法对此心怀感激,反倒毛骨悚然,失望难过,原来孙叔从来没把李嗣当作一个「人」来看待。
他一直认为李嗣是个坚毅强大的人,曾经他们闲聊时讨论过彼此的家庭背景,他说拥有再失去会更痛苦,但李嗣却觉得起码曾经拥有过,那时他就觉得李嗣很坚强,却不明白李嗣为什麽能这麽强大。现在他好像有点懂了,因为李嗣只有一个人,只能靠自己,不够强大的话一下子就会消失在这世上了。可是李嗣说过修炼是因为想存在,所以李嗣……
段豫奇茫然0着微凉的脸,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那头王骞虎也被孙晟的话吓了跳,他疑道:「可是再怎麽说李嗣是人,这麽做不太好吧。而且他现在也还活得好好的,万一他知道以後反扑孙叔你怎麽办?或是迁怒到小豫身上。」
「所以我才想尽快让阿奇远离李嗣。李嗣已经买了你们王家那块地,那块地其实还是适合修炼的,可是它太多麻烦,会被那伙人盯上,就让他们自己去斗好了,狗咬狗、黑吃黑。现在就是想办法让阿奇远离是非地。我再找个机会和李嗣谈,先礼後兵,先文後武。」
「孙叔,一切就拜托你了。我不希望我学弟出事。至於李嗣,我不知道你要怎麽做,但你应该也不会赶尽杀绝吧。」
「他只是个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孙晟哼笑:「世间法律规范不了的。做人不能太天真,阿奇现在就是跟一头狮子面对面,那是狮子还没有起心动念,等牠咬si人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是的。李嗣不是野兽,不是妖魔鬼怪,也可能……不是正常人,但李嗣就是李嗣。段豫奇在内心反驳孙晟的说法,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收好东西准备下楼结帐。他知道李嗣不简单,但不管李嗣是什麽,他的心已经在李嗣身上,就算真的被迁怒,他也不想再这麽欠下去。
下楼时与一组客人错身而过,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王骞虎又跟孙晟聊了会儿才各自离开。王骞虎拨手机给段豫奇,对方没有接电话,他只好传讯息关心,顺便跟他报告自己和孙叔在外头吃饭。段豫奇在车上瞄了眼那些讯息,没有太多的感受。
好像心里有些东西陨殁,他知道无论是王骞虎或是孙晟都在为他好,只是他难以心存感激,只想逃避,躲得远远的。过去他一直认为没有人有义务对另一个人好,哪怕彼此间的关系是父母兄弟亲友,所以当有人对自己好,他会非常感激,哪怕有些关心或好意会有点困扰。但现在他知道很多事不是绝对的,孙叔他们为他所做的设想及付出,是种自以为是,是致命的,尤其他切身t会到他可能失去李嗣或其他重要的事物。
「命果然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段豫奇握着方向盘喃喃自语,苦笑了下:「就算要丢了这条命也是我亲手丢。」
回住处时换了居家t桖跟一件五分k,李嗣不在家,打手机直接转了语音信箱。他握着手机对二楼客厅那束花发愣,空气中有gu极淡的香,也可能是他错觉。他在想李嗣是不是也对他有好感,不然为什麽对他好?亲了他,又送他花,还两次救他x命,三餐偶尔消夜几乎都由李嗣包办,虽然李嗣的态度总是淡淡的,也讲过自己天生缺乏感情,可是……就算李嗣真的无心做这些事,或是之前抱着护食的目的,他都还是对李嗣动心了。
不长不短的时间里,他有太多机会能掐灭自己对李嗣的心思并离开,但他没有走远,只是赖在这里享受被李嗣照顾,给自己找许多理由,得寸进尺。
「李嗣,你去哪里啊……」话音低沉沙哑,夹杂无力吁叹。他望着花束发呆,忽然手机震动,他赶紧看了下,一看来电的人是张姗,脸上的亮光不自觉归於平淡。这不是他头一回喜欢人,更不是初恋,却第一次患得患失到什麽事都不想做。
张姗说跟朋友约看电影,结果被放鸽子,问他要不要帮她消化多的那张电影票。他问:「你朋友王侑邦呢?不约他?」
张姗呵呵两声,冷然微愠:「就是他放我鸽子啦。他这鸽王!」
於是段豫奇把完成一半的稿子寄给其他组员,然後跑去陪张美nv看电影。华丽的高级电影院,他换了件衬衫长k才出门,张姗则和平常一样柔美的打扮,两人早早进场吃着消夜点心。张姗抱怨王侑邦,段豫奇没心情听她的牢sao,反问她:「你为什麽对他那麽好?还有我想到一件事,之前你去参加天灵圣修会是因为于蘩介绍的,不是因为王老师,那现在发觉不妙为什麽不先退出来,王老师他也不是小孩,会有分寸吧。」
张姗咬着饮料的x1管一脸无辜,她说:「我知道啊。但我不希望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险,万一有事我还能陪他。」
「陪他一起出事吗?」段豫奇知道这麽说不太妥,可能会伤人,但他自己心里也乱,一方面也是关心张姗,所以才口不择言。「你是不是喜欢他?」
张姗没回话,可是表情说明一切。
「告白了吗?」
张姗摇头:「我知道他不喜欢我这型。而且他喜欢艾莉。」
「抢过来啊。他跟艾莉还没在一起,艾莉知道吗?」
张姗又摇头:「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吧。反正我就这样看着他、守着他,直到有天我自己累了si心就好了,随时都可以结束。如果告白的话,不但没完没了,也觉得麻烦,而且说穿了我虽然喜欢他,但我没想过跟他谈恋ai耶。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就自嗨吧。」
「傻瓜!」段豫奇念她,蓦然觉得这一幕怎麽有点似曾相识。「算了,我不说你了。」因为他自己也是这种人吧,太过谨慎小心,太怕受伤、怕麻烦,不愿意为了自己或在意的人去冒险、承担。他们都是普通人,别人有的反应他们也有,有相近的顾虑、相似的缺点、相同的取舍。
那麽李嗣呢?李嗣是那麽的不寻常,那麽冷漠和置身事外,不仅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恐怕自己对自己都是那麽漠不关心的。想到这里,段豫奇的x口如针扎,针如细雨,疼痛酸软的感受渗透着他的肤r0u骨髓,他有一种预感,此生会和李嗣没完没了了,不管他最初抱着怎样侥幸的心态,都不可能拍拍pgu就走。就算李嗣让他走,他也不愿意……
电影开演二十分钟,段豫奇已经睡着了。张姗一个人盯着大萤幕,笑点特低的她是笑到哭,又哭到笑,不管怎样她都还是能笑,只要知道自己还笑得出来,日子就能过下去,未来也就还有希望,一场失恋算什麽?
电影散场後,段豫奇开车送张姗回去,张姗住的公寓外墙被泼漆,有三个凶神恶煞的人围过来,段豫奇y着头皮下车问清楚情况,让张姗在车上等。那三人是来讨债的,原来是张姗的房东借高利贷,房东跑路了,讨债的人跑到这里来堵人,没堵到房东倒是堵到了房客。
张姗不敢下车,握紧手机准备报警,段豫奇不知道跟他们讲了什麽,那三人并没有为难他们,竟然就让他回车上。段豫奇倒车退出巷子外,张姗紧张问:「现在什麽情况?」
段豫奇安抚她说:「我看你暂时不要回去,明天我请假陪你搬家,你搬到我住的地方。那三个人,其中一个以前跑新闻的时候认识,所以b较好讲话。下次可能就不是这麽好混过去。」
「那你怎麽办?」
「我跟李嗣挤一下,我想他应该能通融,再不行我另外找地方租。总不能让你一个nv孩子在外头。」
张姗感动的表情有点古怪,她半开玩笑说:「如果你们收留不了我的话,我本来打算去找王侑邦的。」
「你个大笨蛋,不要自己贴上去!」
张姗吐舌,她其实也不是真的会那样做,不过段豫奇这麽维护她,让她很感动。一路上段豫奇又说了些安抚的话,夹杂着一些玩笑缓和气氛,她对稍早的危机已经不那麽紧张,笑累了跟他说:「我想,能被你喜欢的人应该蛮幸福的吧。之前李嗣说他店里二楼租给一个记者,我本来对记者印象很差,我有朋友就吃过记者的亏,而且现在的记者不是加工业就是制造业。可是你跟我印象里的不一样。」
「嗯。因为我只是造业。」
「哈哈哈哈你又来了,胡说八道。」
段豫奇跟着笑,心中怅然,其实他不适合当记者,当初也是莫名其妙走上这条路,更早之前他本来是想当电台dj,不过……做什麽都好,他只是不想孤独寂寞,也只是好奇别人接触的这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段豫奇载张姗去买些日用品,然後就回到「旭」,车停屋後,从旁门进屋,李嗣的机车停在屋里,人应该也在。一楼黑黢黢的,只有墙上挂钟的边缘和数字亮着蓝光,还有外面路灯散s,他带张姗上二楼,李嗣恰好听到动静下楼,张姗就把情况交代一遍。
李嗣听完没什麽特别反应,点头同意:「那你跟段豫奇缴一样的租金,前三个月先付,不收押金。他如果同意,你就先住吧。至於你,你如果不介意跟我挤三楼,合约内容把楼层跟细节稍微更动一下就好,我明天弄好再拿给你们签。」
段豫奇跟张姗齐声同意:「可以。」
李嗣下楼检查门窗,迳自又回三楼,段豫奇带张姗浏览二楼的状况也就拿了些东西先搬上三楼,主要是笔电和一会儿沐浴用品、保养品。李嗣坐在客厅看杂志,瞧见段豫奇挎着大包包走上楼,手里拿着cha在瓶里的那束花,淡然收回注视。
段豫奇把花摆在客厅桌上,一手揪着衣摆说:「你这麽晚还没睡?」
「嗯。」
「我去洗澡。可能会吵到你。」
「无所谓。」
段豫奇想起今晚在酒吧听到的事,心里难受,但现在太晚了,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沐浴完,李嗣已回寝室,一人一张凉被,空调温度适中,李嗣还在看杂志,只不过是从客厅移到床上。
段豫奇摊开被子坐在床铺上看李嗣,凑近问:「在看什麽杂志?」
杂志翻开的那页是jg品名表跟男香的广告页,没什麽特别内容,李嗣根本没在看杂志吧。他一抬眼就发现李嗣正看着自己,两人近到能感觉彼此的呼x1轻吐,他嗅到李嗣那支蜂蜜生姜的牙膏味,有点甜,李嗣大概也会发现他用了那支牙膏。他自首道:「我借用了你的牙膏,不介意吧?」
「不会。」
段豫奇撑着床铺的手随着紧张的心情揪着床单,他低唤:「李嗣。」
「嗯?」
「我有事跟你讲。」
「我在听。你讲。」两人不进不退,彼此近在咫尺。
「晚上去酒吧喝酒时碰到阿虎跟孙叔他们在二楼,我没打招呼坐去另一头,听见他们交谈。在这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孙叔为了让我平安长大,把我本来会遭遇的劫难都转嫁给你。」
「嗯。」
「……」段豫奇一点都看不见李嗣的神se变化,彷佛这事一点都不令他讶异。他低头深深吐了口气,难道说──「你知道?」
李嗣半眯着眼回话:「知道。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而且因为这缘故,多了不少粮食。所以不必放心上。」
「我怎麽可能不放心上。为了自己好过就牺牲别人,这种事我都没想过。」他又问:「你不会气我?没有一点不甘愿?」
李嗣看他b自己气愤、不甘,心里有点好笑,忍着0他头的想法改成拍拍肩:「以前会不高兴,也想过将来要是遇到你,把你当补品吃了。我都想过,所以你不用替我感到不爽。」
「那现在?」
「还是不爽。可是我不想吃你了。」李嗣搭他肩的手慢慢往下抚0,然後握住他的手,他在发抖,似乎无法控制。「你怕我?也是,毕竟一般人……孙叔想对付我也没什麽错,换作其他修炼到一个程度的人都会将我视作妖怪。其实我本来不会出生的,他们没有透露过,可是我知道。我爸做过一些不好的g当,本来我应该是si胎。为了度过si劫,我化了一个分身,让分身代替我si。」
段豫奇没想到话题一下子扯到这麽久远,表情有些迷惘无措。他疑问:「双胞胎?」
李嗣轻点头:「对。我还没出世就会杀人了。实际上,不光是灵物转生,任何不寻常的东西转世为人都会早夭,除非祂们有机缘,或有求生的一套本事。但是天道不容,也是绝对活不了的。你是灵物转生,每次打雷的时候,你是不是会既兴奋又害怕,却不知道原因?」
段豫奇狐疑点头,听李嗣跟他讲:「那是种源於灵魂的本能。既想摆脱躯壳的拘束,又怕度不了雷劫。孙叔封了你的能力让你像普通人一样长大,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我可以在书房摆张床。」
「不用,我在这里就好。」段豫奇秒答,随即抿嘴、红了耳根。
李嗣目光犀利看着他:「不怕我?」虽然他也希望段豫奇不要变得怕他,他生来无情,但也生而为人,是这个人挑动、牵着他的情绪,g出了一丝丝的寂寞。
段豫奇偏头想了下,这才意识到李嗣一直握着他的手,他觉得浑身都热了,别开脸试图冷静,思考道:「之前就算知道你是开玩笑说要吃我,也是会怕。现在就算你认真的说要吃,我也不怕。我欠你的。而且没有你,我也不可能在这里。听到孙叔那些话以前,我以为是遇到你自己才开始遇上这些奇怪的事,还差点出事si掉,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本来就该si,没有你的话我ga0不好si一百遍了。其实我还是想过普通人的日子,但我不想让任何人替我承担,而且我也……该怎麽讲才好,我知道这麽讲也是一种自以为是,但我希望你也跟我一起过平凡人的日子,不要跟那种玄之又玄的事扯上关系了。如果你自认不是人,也是你的自由,可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人,不管你是什麽,李嗣都是李嗣。」他深x1一口气,x口酸软涨疼,无可救药的心疼着李嗣,他涩声低语:「我不想看到你不幸。」
「呵。」李嗣竟是笑了。
段豫奇错愕望着他,不懂他笑什麽。
「你真是傻。不像什麽灵物转生,可能当初我送你投胎的时候,把你脑子打坏了吧。」李嗣仍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似乎有几分柔和。他把人扳过身面向自己,两手握着段豫奇的肩膀说:「我根本不在意什麽幸或不幸。任何事情,只有我想与不想。你不用顾虑那麽多。如果你因此疏远孙叔或是谁,那也是你的事,我管不着。」
段豫奇还消化不了那番话,究竟是不希望自己愧疚难受,还是单纯不想让他搅和、觉得麻烦?是不想让他感到压力和负担,还是想撇清关系?同吃同住同睡,可是要撇个乾净?
他都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是不是自己另外找个地方落脚会更好,但他并不想离开李嗣。他拉下李嗣的手,挪开一点距离疲惫浅笑:「我是有点自以为,不过,我觉得你是有点在意我的,不然也不会跟我搅和这麽久。我每次跟人谈感情都不太平顺,更常无疾而终,可能也不差这回吧。你一点都不知道我喜欢你吗?」
「我是男的。」
「废话,我不瞎也不傻好吗?」他已经做好去外面客厅睡一晚的准备。
李嗣问:「你想跟我在一起?」
段豫奇已经抱着凉被准备滚了,听李嗣这麽问还是不顾羞耻的猛点头,却不敢抬眼看人。
「那就在一起。」
「噫?」
「事情大概都解决了。先睡吧,明天不是休假日。」李嗣关了大灯,迳自躺下就寝,留下状况外的青年男子在幽暗中诧异瞪大眼。
「李嗣!」段豫奇激动得扑过去,两手撑在李嗣脑袋两侧,双眼闪烁着水光:「你说的在一起是我想的那样?」
李嗣睁开眼对上这人明亮的眼眸,不笑时这人看起来还挺jg明狡黠,此刻却笑得很傻,让他x口淡淡的情绪变得柔暖、浮动,他昂首,唇在段豫奇的下巴轻印,浅淡应了声。段豫奇顾不得一个晚上大悲大喜,像只大犬似拼命t1an李嗣的脸,李嗣被扰得不轻,倏地翻身把人压回床上沉着脸命令:「乖乖睡觉。」
段豫奇心脏狠狠跳动,在李嗣强大气势下乖顺点头应是。李嗣眯眼,大概很满意他的反应,俯首在他额头印下轻吻。这一夜段豫奇严重失眠,又不敢乱翻身,闭着眼兴奋到快天亮才睡着。
翌朝,张姗见了段豫奇就发出疑问:「奇怪,你的黑眼圈好重,怎麽没睡好吗?」她纳闷,碰上无家可归的事,她才该是不好睡的那个人,但昨晚她睡得出奇的好。
王侑邦一早来「旭」看到张姗坐在店里吃早餐,同样意外:「你怎麽这麽早来吃早餐?」他知道张姗没轮班的时候,通常会睡到下午的。
李嗣交代店员看店,上午送段豫奇去上班之後自己也出门,约他的人是孙晟。
而这天段豫奇被邀去某个节目上通告,聊的内容是生活美学及一些展览的介绍,却碰上隔壁棚发生意外,整栋大楼停电,不仅无法录影,电梯、自动门也无法正常使用,原以为能从逃生口疏散,可是没有人离开该大楼。事发一个小时後,该大楼的人只能进不得出。
这是个特别不一样的早晨,段豫奇失眠了,黑眼圈遮不住;李嗣也有失眠的嫌疑,可是他有眼镜可以遮掩,前一晚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李嗣知道段豫奇是惊喜的,而且也纳闷他这样的人怎麽会主动提出要在一起。
其实李嗣对自己也有点意外,他只是想要段豫奇,无论是何种形式的拥有,他都不打算放这个人走。眼前就有个方式能办到,加上他对段豫奇并不讨厌,甚至曾被这人g起yuwang,那麽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看着段豫奇因为自己而产生的各种情绪和表情,李嗣觉得自己也跟着拥有了那些东西,段豫奇吃着他做的料理而快乐,他也能心情愉快,而这和平常贩售餐饮是不同的,就连这人因自己困扰,他也觉得很不错。不错,不是那些喜怒哀乐不错,而是指段豫奇这个人。
一早醒来,李嗣算好了段豫奇准备出门的时间把早餐做好,送人去上班,段豫奇接过早餐和中午的便当,凑近他小声问:「这样算不算ai心便当?」
营业模式的李嗣大方给他一记微笑:「你说是就是。」
段豫奇紧抿唇瓣却都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加上他那个因激动兴奋而失眠的黑眼圈,样子实在有够傻。李嗣歛眸跟他说:「明天开始给你带菊花茶,明目。」这回李嗣的眼底是真的有笑意,他见段豫奇还yu言又止,大概是想问昨天的事是不是做梦之类的蠢话,催着他去上班了。
李嗣送走段豫奇,就将店里交给员工再去赴孙晟的约。闹市巷弄里的转角有间吃茶店,整面落地窗外种了许多绿se植物,有盆栽也有悬挂起来的蔓藤,外头摆着一个大瓮养鱼和莲,环境清幽。李嗣进店时,孙晟戴着贝雷帽,短袖polo衫,打扮有点雅痞,就坐在最外侧角落朝他招手,笑容亲切得彷佛是认识许久的叔伯长辈,不过孙晟并不显老,两人近看更像是兄弟,只是李嗣y是b对方高了些。
李嗣穿着白衬衫和深se牛仔k走过去,拉开椅子入座,两人都气定神闲的审视彼此。店员过来递上茶单,李嗣习惯x拿中指推了下眼镜,点了杯低消饮料。等店员一走孙晟就开口聊:「今年你都多大啦,师弟要是还在会很欣慰,你已经能自立了。就差一个伴。」
李嗣倒了一旁的白开水,不冷不热回话:「孙叔您不也没有伴,就一个人来去自如,也是挺好。」
「呵,那也是,各有好与坏。不过我自幼就跟着师父修行,以前也有过短暂的邂逅,都无疾而终,这些也又看淡了。倒是你还年轻,应该好好过,找个对象好好的相处,要是能成家,那我也替师弟放心了。」
「没什麽替不替的。」李嗣近似冷笑的轻哼了声:「他人都不在了。」
孙晟笑容微僵,感慨笑语:「这麽多年,你其实也没变多少,很能融入这些人的世界里,不错啊。我也不是要自诩为长辈替你作主什麽,你要是喜欢一个人,那就一个人。只不过有些事还是多听听老人家的,免得吃亏。我一个人顾不了两头,料想你的养父母都是极好的人,我就不担心你,所以多留意了段豫奇。他被养母带去国外几年,虽然那nv人不会在物质生活苛刻,却给了他不少jg神压力,我能帮的不多,偶尔藉关系给他奖学金,或是替他占一卦。」
李嗣:「偶尔。像耶诞老人那样。」
「哈哈哈,也没那麽偶尔。我就是想看你们都好好的,如果有个家也好。」
店员送来了李嗣的茶,李嗣旁若无人的喝起茶,一点都没有要接着交谈的意思。这让孙晟不太高兴,但孙晟不表现出来,他接着说:「其实我有你们两人的生辰八字。」
「那又怎样。」李嗣说的是实话,当年他父亲就因为出卖了客户们的资料而出事,有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确实能g很多事,可是得是在对方无防备,或对方无力招架的情况。
「我不是想威胁你。」孙晟苦笑:「你跟段豫奇要是走得太近,会有更大的劫难,我恐怕你和他都过不了今年。」
李嗣支手撑颊睐着孙晟,听完後g起嘴角,愉悦微笑了。孙晟愣怔,他不解这笑容什麽意思,不过也不是太意外,他不了解李嗣的又何只一个表情。
「笑什麽?」孙晟问,语气没有什麽恼怒,只是很疑惑。
「没什麽,要是不能跟他一起活,那一起走也不错。我跟他现在处得很好,我也没什麽事瞒着他,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孙叔不必再c多余的心。如果你没别的话要讲,我该回店里工作了。」
孙晟浅笑了声,眼神有冷意,他沉声警示道:「好吧,别怪我没提醒。下回再见,我就不客气了。」
李嗣回以轻笑:「以前觉得孙叔很厉害,深不可测,好像本领通天。原来也这麽沉不住气。」
孙晟脸上已无笑意,目送李嗣离席,而後缓和了神情轻吐一句:「算了,等天收拾你。」他已经认定李嗣是妖魔转生,总之和段豫奇是极端的两者,凡世间万物皆有契机可修炼,可是这不是条好走的道,一旦走上了,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若不是他将段豫奇的灵根奇脉封住,使之得以像平常人那样生活,不然段豫奇也绝对活不到现在。
在外等着公车的李嗣倒是心说:「关心我们?呵,不知道葫芦里卖什麽药,别有居心。以前就没做过的事,现在也是不可能做的,关心……可笑。」不过他也知道这就是孙晟,不管多荒谬、前後不一、表里不同,孙晟都能表现得那麽自然又理所应当,要唬别人是可以,但他是李嗣,去练个百八十年再来也不见得管用,因为他可是从小见惯了那些人jg、鬼怪如何自相残杀的。
话说到另一头,段豫奇平常上班的大楼是电视公司大楼,今天却为了跑一个通告节目而来到第二大楼。第二大楼是後来才筹建的,内部规划大致与本来的电视公司大楼相同,因原大楼不足以应付庞大时数的节目录制而增建,两者皆有行政中心、包括新闻、戏剧、综艺的数个摄影棚及制播控制系统、布景制存空间等等,占地近两千坪,也是与其他电视台共享资源的一栋大楼。
可是就在这天第二大楼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整栋大楼停电,不仅无法录制任何节目,也不能使用电梯、手扶梯、自动门等需要通电的设施。就在一个小时以前,段豫奇录节目到一半,所有灯光器材全部停止运作,没多久工作人员拿着手电筒跑进来,好像说要启动大楼内部的发电机,但还需要时间,来宾们和主持人都聚成一小团一小团的讨论起来。
本来这节目就在聊些职业趣闻,段豫奇因为长得t面、讨喜,加上跑的新闻也是看似光鲜,其实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所以被同事拱出来上节目代言,吐一下苦水、聊一点八卦。
停电时,段豫奇身边有一位模特儿转职影剧圈的明星,叫简菲,她慌张挽住他手臂连声道歉,却仍不松手,小声跟他吐露原因,因为她有严重夜盲症。段豫奇还想着这要怎麽走t台,有些秀场并不都那麽明亮,怪不得後来尝试转换跑道,人是生得挺美,长得也有辨识度,而且给人印象不错,没什麽明星架子,所以段豫奇乐意为她引路,带着她先走出摄影棚,跟着其他人往外走。
周围还有不少人ga0不清楚状况,因为没有电可用,导播或其他人也无法广播说明,所以只是听了几个谐星和其他圈子的来宾在聊,听说是隔壁棚出了意外才导致全大楼停电,隔壁是购物频道专用的棚子。有人问出什麽意外,应该不是爆炸,毕竟也没听什麽大的声响,有人说是线路故障,有人说是卖的电器走火,当然y要传成是爆炸的人也不是没有,听到这里简菲冷笑了下,偏中x的嗓音在段豫奇耳边说:「有人就是危恐天下不乱。」
「……」
「吓到你了?抱歉。」
「不会,意外的直爽。」虽然简菲外型冷yan,但段豫奇觉得她有点像张姗。他跟简菲说:「我认为这里太暗,就算没有夜盲症也不方便,我们先移动到大楼外面好了。也不是所有出入口都是需要电力维持的自动门,b如逃生门什麽的。」
「同意,依你的意思,我们走吧。不好意思要麻烦你带着我了。其实我之前症状没那麽严重,定期也有补充维生素锭,但最近工作忙才忘了……」
「你不吃红萝卜?」
「光听都想吐。你说呢?」
段豫奇在黑暗里挑眉:「不要紧,人多少会挑食,我也不吃菇类。」
「我超ai。」
「那我们很适合一起吃饭,刚好互补。我ai吃红萝卜。别误会,我不是搭讪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简菲听他忙着澄清,失笑说:「段记者,你b我想得还可ai。之前只觉得你是个脑子清楚,蛮g练的一个人。」
段豫奇暗叹可惜,他要是学李嗣寡言一些就能维持高冷的形象吧。他们在走廊间走,电梯不能用只能一层楼一层楼走,大家把所有能照明的东西都拿出来,包括手机,四处都是交谈声,声音里充斥着人们的不安和猜测,也有人说不是那个购物频道的棚子出事,是另一个正在录灵异节目的摄影棚出意外,越传越多版本了。
不少人跟段豫奇想的一样,不管怎样先出大楼再讲,於是所有人都走出来,幽暗的各个通道中彷佛正在进行一场冰河大迁徙。这栋楼不仅占地广大,楼层也不少,约二十层楼,部分有其他媒t公司进驻。而他们所在的楼层是六楼的节目部,其他部门、组别更是多不胜数,光新闻就占三个楼层,更不用提其他的。段豫奇跟简菲说:「从六楼走去一楼算幸运的了,想想那些得从二十楼下来的人。而且要不是去另一栋楼的空桥那边的门是自动门,我们走到九楼也能去有电的文明世界。」这话也是安慰自己的。
楼梯间移动时,段豫奇他们前方转弯处起了些sao动,远远就看到五个非常高大的人聚在一起,他们都不b李嗣矮,甚至还b李嗣壮,在这种光线不明的情况里也是相当显眼的,那几人轮番道歉,护着中央的人,中央的人说:「不必围着我没关系。别挡道,帮他们先过去。」
段豫奇看到光打亮了发话者的脸,讶道:「徐先生?」因为他扶着简菲站在几阶之上,离得不远,徐钧磊也朝他们看来,客气的点了下头,他想起李嗣说过徐钧磊是那古墓的墓主,心里就微妙了,黑暗里少不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像,觉得这真是巧。
等他们走下阶梯,徐钧磊便礼貌x的关切一句:「是段记者,真巧,我今天受邀一个节目,替新展览做点宣传,没想到就碰上这意外。」
「是啊,真巧。更没想到徐先生记得我。」
「大概是你长得很得我眼缘。」徐钧磊开着玩笑,却不教人讨厌,他气质温雅,态度随和,无论商场或哪个领域都没什麽敌人,能做到这麽无懈可击的人也是不简单。想到这儿段豫奇讪笑了下,介绍道:「这是简菲小姐,她不方便在暗处走,所以我带着她。简小姐,这是徐钧磊,徐先生。」
简菲点头打招呼,一听是圈外人的徐先生,又跟段记者也认识的样子,就大方说:「我是夜盲症。不好意思,段记者我们快走吧,这里空气不太好。」
段豫奇点头,徐钧磊带着四名保镳过来说:「我跟你们一起走吧,多些人看着简小姐。楼梯人多不好走。」
两人谢过,但也没有让陌生的保镳帮忙,人很多,认识的前後紧跟着,勉强不走散。这栋楼虽说有二十层楼,但许多楼层都是挑高的,有些摄影棚也是从三层楼高到五层楼高都有,架构特殊,所以光六楼也走了段时间,加上无照明设备,只有逃生口及楼梯间有的发电系统,维持短暂的光亮。
越往下走就越拥挤,开始有人抱怨为什麽前面的人不快点走出去,接着就听有人说一楼的人出不去,因为很多人ga0不清楚状况,所以越来越混乱,甚至开始有人往回走上楼。段豫奇问简菲:「要y着头皮去一楼确认情况吗?我觉得很奇怪,怎麽好像没人出得了大楼。」
「去看看吧。知道情况也好。挤过去?但要麻烦你看了,因为我……」
「我知道。」段豫奇回头看徐先生他们都在,也问一样问题,徐钧磊建议:「找个地方让我的保镳保护简小姐,我跟你过去看情况。」
段豫奇点头:「也好。」跟个高富帅客气什麽,呵。
一楼挤满了人,没上千也有数百人,b较认不得脸的多是幕後人员,除非是得过奖的後制人员,或业界资深老鸟,其他幕前的也不见得就喊得出名字,除了跑遍各通告的b咖,cde什麽的多半是脸似曾相识,不见得喊得出名。特别是一楼昏暗无光,而且不知何时外面就在下大雨,天sey暗之下更是看不清景物。
徐钧磊顺势抓着段豫奇的手肘说:「跟紧我,别走散。」
「……喔。」段豫奇忽然意识到这位人生赢家在,连这麽耍帅的事都抢着做了,这种时刻也只是有些好笑的跟上,让徐钧磊去开路。他本身就生得高,但是徐钧磊高他一些,也许和李嗣差不多,李嗣……这才分开没两个小时,他已经开始想念李嗣啦。
徐钧磊边往大门口走,那边都是自动门,外面的雨势竟然大到景物蒙蒙看不清楚,而且天暗得像是深夜,却也不见有灯亮起,该不会这一带都同时停电了,那就可能不是楼里出的意外所导致。徐钧磊听旁人讨论都有了些联想跟猜测,又听一伙人在旁边讲:「其实那些门有安全装置,再不然也能用人力拉开,可是刚才行政部跟旁边业务部的人去试了,都说完全没办法开门。」
一个穿套装的nvx困扰道:「真是太糟了,全栋大楼不能用,不光是预录的带子不能播,实况做不了,而且这边还有四台以上的媒t,大家损失惨重吧。」
接着讲话的是个西装男,哼了声骂道:「要是损失钱还好,万一出人命怎麽办。这麽多电梯,要是有人受困电梯的话,赔都赔si了。」
其他人倒ch0u一口气,纷纷拍x低语:「幸亏我当下没搭电梯。」
「刚才还听说有人差点从猫道摔下来,超恐怖!」
「那只能去地下室的员工诊所了。天啊,没空调真热,我快受不了一楼了,往楼上走吧。可能晚一点就会来救难人员了。」
徐钧磊拉着段豫奇听完那些人谈话,互看一眼,脸se都不大好。徐钧磊说:「我看大家手机都还能用,所以一早就发出求救的讯息,现在一小时过去也没有人来。」
段豫奇神se凝重:「我也有丢讯息。其他人应该也是,不过我电话打不通,你打过电话吗?」
徐钧磊摇头,过没多久各种手机的铃声提示声四起,却不是因为有人回拨,而是讯息无法传出的提示声。段豫奇瞪着萤幕说:「哇靠,一小时前传的讯息,现在才说传送失败,什麽鬼啊。」
徐钧磊闻言苦笑,也把自己手机传讯失败的画面给他看,接着陆续有人抱怨,原因都是一样的。没有人能把讯息传出去,也无法打通电话,手机的上网功能甚至失效,只能开启不需上网的app程式。
徐钧磊深呼x1,他说:「有些诡异。等人来救援也不是办法,大楼里人太多,太久的话会容易有恐慌。而且不能排除像简小姐那样有些情况的人。」
「万一有人有什麽病突然发作的话……」段豫奇忧心道,话刚说完,不远的人群里就有人倒下了。他汗颜,人太多挤不过去,徐钧磊拉着他往外围移动,跟他说:「那边的人会应付,我们过去也於事无补,不要添乱b较好。先回去看看简小姐他们。」
段豫奇感觉徐钧磊不愧是大老板,遇事沉着冷静,但他心里还是挺在意的,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因此出事,却有隐约有预感这会是场大风波。在他看来,一楼空中浮着不少奇形怪状的家伙,祂们都往楼上飘,或往墙里钻,他发现一件事,就是祂们也一样出不去,怎麽会呢?
同时靠近大门那边的人群里,有人扯大了嗓门在发号施令,是行政部门和几位高层在指挥人群,先让所有人回到这时他们各自的工作岗位,算是疏散人cha0,接着再召集一些身强t壮的人过来,他们打算用些方法破坏一楼大门,第二大楼後方就是立t停车场,用走的也能走去开车回家,到时就能解脱了吧。
果然人cha0缓缓散去,段豫奇跟徐钧磊回一楼某柜台边找简菲和保镳们交代情况,一方面分神听大门那边的动静,有些人并不同意破坏大门,开始讨论起来,不过多数人都同意先回原来的岗位等候。
段豫奇余光瞥着那些非人的东西在空中浮游,不安道:「我们也回楼上好了。我觉得留在一楼不太妙。」徐钧磊等人都同意上楼,这时有人喊住他,转头看是阿鸣跟小宾,他们带着笑容跑过来,说是支援其他人才来第二大楼,接着又遇到之前跑娱乐线的记者翁惠玫,一路上认识的人结伴,越来越大团。
阿鸣手里拿着摄影器材在做遇难纪录,那不是大型摄影机,而是吃电池的电,其他人为了手机省电则选择关机,才刚走上半层楼的楼梯,段豫奇喊住他们,一伙人围在转角平台角落说话。他说:「我认为先不要回六楼。还不知道要困多久,我们先去地下室。」
简菲跟翁惠玫闻言,目光一亮,异口同声:「员工餐厅!」
小宾还傻呼呼的说:「可是才刚吃过早餐啊。」
阿鸣巴小宾的脑袋低骂:「笨喔。万一困太久,我们可以先填饱肚子啊。何况那边除了餐厅员工之外应该还没有很多人,毕竟不是吃饭时间。只是没有电用就是了,瓦斯不知道有没有。」
徐钧磊点头附和:「那就过去看看吧。」
第二大楼的餐饮部门主要在九楼及地下一楼,有自助餐、快餐和一些合作的商家进驻,因此有咖啡厅、点心店和小间的超商,附设休憩空间招待客人,而且多数是全天候营业,方便晚班人员。健身房、美容院及门诊也在该楼和地下二楼,因为大楼在斜坡上,因此他们各部的出入口就在斜坡上,诊所各科皆有专门医疗人员负责。
段豫奇一行人下楼就在餐饮部,这里更y暗了,没见几个人在这里晃,大概出事的时候谁也不想在地下室逗留吧,而且要是其他出口能离开也早就通知其他人往这里疏散了。空气里飘着咖啡香,夹杂其他热食的味道,本来不饿的众人都想吃点东西,jg神压力也是很耗能量的。段豫奇说:「找个地方坐,先喝杯咖啡。」
「也好。」简菲循声凑近段豫奇,挽着他手臂跟紧,翁惠玫瞥见他们的身影讶异:「刚才没留意,这位是简菲,简小姐?」
「……刚才我们一起录节目。」段豫奇讲完这句就放弃解释,随便啦,不说了。任凭翁大姐去脑补,解释还得耗力气。看了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十点二十二分,他又打了三个字传给李嗣,虽然知道是传不成功的。
徐钧磊的保镳们去其他地方探勘环境,拿着随身的微型手电筒照路,他则和段豫奇等人进咖啡厅觅食,咖啡机要cha电才能用,不过店里还有冰滴咖啡,段豫奇把咖啡倒给nv士们,其他人拿了冰箱的饮料喝,还不忘付钱,店里的人也不晓得跑去哪里还没回来,而且其他店家也都没什麽人。
段豫奇提议先去附近自助餐店打包便当带着,以防万一,至於他自己则是背包里带着李嗣做的ai心便当,保温瓶里也有茶,暂时不用担心。打包完便当,保镳也回来报告地下一楼没什麽人,不过他们只绕了餐饮部,没往其他区域走。大家坐在开座位区喝饮料、进食,徐钧磊说:「我的秘书应该会发现我出事,大概会带人过来找我。运气好的话,这会是虚惊一场。」
翁惠玫叹了口气:「怎麽就那麽倒楣呢。而且我记得出门时,气象预报说今天是大晴天,还高温三十五度,降雨机率零,紫外线指数危险。结果外面的雨下成这样,还打雷闪电的有没有ga0错啊。」
简菲想起一些事,跟着疑惑道:「我是想到过去这段时间里,没人能进出大楼,外面的人都没发觉哪里奇怪吗?」
翁惠玫:「除非有公务,不然冒雨来的人也……」
阿鸣加入讨论:「像徐先生这样的大人物都困在这里,其他有名的人也一样受困,外面的人应该会发现的。毕竟很多人行程都排满了,再怎麽说也差不多该有人察觉然後过来救援吧。」
保镳们训练有素,想的也和大家差不多就没有多讲什麽,但是段豫奇反而沉默着,翁惠玫喊了他问:「豫奇你怎麽看?怎麽都不吭声啊?」
段豫奇看着这里连一点浮游的灵t都没有,若有所思说:「不觉得这里太安静吗?而且都没有人下来。难道想到屯粮食的只有我们?大楼里少说上千人,应该也有人想得到吧。就跟我们想出大楼,其他人也想,所以都往一楼走。」
「被你一讲我觉得这里yy的。」翁惠玫耸肩抖了下,简菲也说要上楼了,於是一群人又起身上楼,这时有人陆续冲下楼,喊着不清不楚的话,细听是在喊快跑、快逃。徐钧磊的保镳拦住一个中年人问怎麽回事,中年人惊恐不已,抖着声音语无l次指着上方说:「门破坏了,然後就、然後就进来,天啊,快跑,不要挡路!救命啊!」
段豫奇直觉这里不能再待,立刻起身道:「我们赶快上去。肯定出事了,地下室只有两楼不够躲。现在还能趁乱突破一楼往上走。」
他们还不晓得那些人是被什麽给吓得往下或往上跑,但也不想一直待在下面,草草带着打包的饮食移动。保镳们将nvx和老板护在中央,段豫奇仍带着简菲走,万一有什麽冲撞的话,他也能护着她,翁惠玫则由阿鸣、小宾看顾。
抵达一楼以後仍是一片黑暗,可是外面频频有闪电雷光,就在那些光亮中他们看到大厅基本上都是人影乱窜,大门进来的地方基本上快净空了,剩下的都是姿态表情诡异的员工们,这些员工抓了人就攻击,又咬又挠,脸上、颈子跟手脚青筋浮出,而且有的双眼充血,大门玻璃已经被破坏,ga0出一个大洞,外头强风暴雨灌进室内,ga0得大厅一片狼藉,但外面却不见人间景象,而是一望无边的黑闇。
有些被啃得衣服破裂、手脚是血的人吓得疯了,慌不择路,ch0u身後猛的往那洞开的大门跑,结果人就像坠崖一般消失在黑闇中,连惨叫都很快被风声盖过。段豫奇等人惊呆了,而且段豫奇看到的更多,他知道那些出现攻击行为的人们都是被鬼怪附身了,那些人有的还在朝虚空扑跳,其实是在抓藏於角落的灵t吃,要知道在鬼灵的世界里也弱r0u强食,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快走。」段豫奇展开双臂把伙伴们护住,转身喊跑,保镳们把几个b近的怪人打开,护着他们奔上楼梯,只不过聚过来被附身者越来越多,加上环境太暗,虽然闪电雷光几乎没停过,但还是容易拖慢移动速度。
其中一个保镳被五、六人扑倒在地,短短几秒间那人就被钢笔、原子笔cha了喉咙和太yanx,惨遭杀害。这下别说简菲、翁惠玫她们吓得花容失se,其他男人也忍不住发出怪叫,阿鸣顾不得录影,抓着器材催促其他人奔上楼,小宾快哭出来。
一至三楼除了行政、业务,主要就是新闻部门,他们毫不停留的在逃生梯间奔跑,段豫奇拉着简菲跑得慢,在他们後面有两名保镳不知何时也消失了,而且一直有逃难的人超越他们,谁都没空管其他人。二、三楼的人听闻风声也开始往楼上空间移动,这会儿大家都不想再接近一楼,一路跑到三、四楼,人cha0和混乱才稍微缓和些,众人逃到四楼才停歇下来喘口气。
翁惠玫和一些人都在发抖,她连说话声音都在抖:「刚才那群人是怎样啊?变成丧屍吗?」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沉默,就在这时旁边冒出一个温厚的男声:「是被饿鬼附身。他们被饿鬼附身。」讲话的是个打扮普通的中年男人,颈子挂着玉饰,拿着一支手电筒由下往上照自己的脸,离他近的翁惠玫被吓得发出尖叫。
「哇啊啊、你g嘛啊,吓si人!」
段豫奇把翁惠玫护到身後,他看这中年男人颇眼熟,翁惠玫才在他身後吐了口气说:「原来是邹延年、邹老师啊。」
唤作邹延年的男人歉然一笑:「抱歉,吓到你们了。我是灵学会的会长。」他把手电筒往旁递,接手的nv人看着是位少妇,皮肤白净,面容温柔和善,她自我介绍道:「我是曾琼灵。通灵人。」她将手电筒再往旁递,是个斯文戴眼镜的青年人,青年人道:「我是欧yan湖,法师。」
最後一位拿到手电筒的人是个漂亮的nv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怀里抱着一只黑猫,阿鸣跟小宾看到她都讶叫:「萍姐!」
那位大姐复杂微笑:「是,大家都叫我萍姐,这是我的猫可可。我们几个都是来上节目的,大家都被喊老师,但谁都没算到有今天呢。看来事情麻烦了。」
跟着这几位老师的是知名灵异节目的主持人和固定班底、外景主持,他们和其他信鬼神的员工们像鹌鹑似的聚在老师们周围,露出害怕的眼神,主持人严常欢询问道:「老师们,我们现在该怎麽办?一楼闹成这样,都出不去了。还是我去把九楼天桥的门破坏,走天桥去另一栋大楼?」
邹延年说:「是可以去九楼看看,但恐怕行不通。这栋大楼已经呈现封闭的状态,刚才一楼门打破都出不去,要是把九楼也变成一楼那样的话,有可能──」
「可能si得更快。」欧yan湖直接了当的接话,看向曾琼灵和萍姐说:「两位姐姐有没有什麽看法?」
曾琼灵苦笑:「只能先在楼梯间做结界挡着,而且是每层楼都做。我们等下讨论最适合的方案,然後分别带人去设结界吧。这b阿飘月鬼门开还盛大。」
萍姐附和说:「符籙的东西,欧yan你b较jg通,你再给琼灵的结界做加强,也教其他人一点防身技巧。」
邹延年听了点头道:「这防身我也懂,我和欧yan湖一起负责。不然人太多了,请其他人学完再去教别人。」
严常欢旁边一个助理主持哭窘着脸说:「不能请大师们杀出一条路救我们吗?太恐怖了。之前录外景时,大师你们都很厉害的。」
萍姐抱着黑猫无奈一笑,对那小姐说:「那时顶多一屋的鬼,再多也是有限。这现在是整大楼不停涌入的千军万马,我们才几个人?刚才还有几个信别的宗教边骂着我们边跑掉的。」
段豫奇等人听他们讨论起来,脸se都是越来越差,段豫奇不想曝露自己的能力,再说他除了能看到些怪东西也不算什麽战力。先前担心他讲出来极可能制造更多混乱和恐慌,现在有这些平常盛名在外的高人处理也是好的,起码人们有了主要的jg神依托。
这时另一伙人缓慢接近,幽暗中亮起的灯火不多,照亮的范围有限,阿鸣把能夜间摄影的镜头转向那些人,小宾跟一个保镳把灯照向来者,是个穿白衬衫,打扮朴实的年轻人,他领着一些大楼里的员工过来说:「你们好。我是附近某教会的人,今天带了几个孩子来参观,幸亏孩子们早先走了,我留下来跟朋友叙旧,然後就遇上这次的事。这些人跟我朋友也是信教的,虽然跟你们信仰不同,可是人多力量大,能不能也让我们帮忙?」
严常欢的表情像哭又像笑,点了点头,但好像心里在说:「你能帮上什麽?看起来那麽弱。」
年轻人自报姓名:「我叫蓝可枫,我们会一起祈祷。」
「噗。」翁惠玫掩嘴,躲在段豫奇身後。蓝姓青年看过来,段豫奇无辜的睁大眼摆手,幸好对方只是温和微笑,又是在仅少数的灯光照明下,这人生得也是斯文俊秀,竟让人恍惚好像看到真的天使一样。
总之人手变多了,段豫奇他们也果断加入支援,学着怎样念护身咒或帮忙别人。其实段豫奇认为念经念咒也和西方宗教的祈祷类似,都是将jg神能量更加专注、纯粹化,让好的更好,或坏的更坏。
几位老师把工作分配好了,以四楼开始,每层楼由一位老师带领在各处出入口设置结界,接着再巡视所有门墙玻璃,把能用的东西都搜出来,在大楼玻璃帷幕画符咒,或是将一些可疑的地方拿符封起来,b如常年y暗的空间,b如监控室什麽的,反正没有通电那些地方也没用了。
曾琼灵说要去楼下勘察,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尽量把二、三楼也设结界,减少威胁。段豫奇主动提出要护送她,曾琼灵深深看了他一眼,也许是看出了什麽而微笑同意,徐钧磊也主动要求跟上他们,因此仅存的保镳先生自然同行。
第二大楼的格局和之前电视公司的大楼相近,段豫奇也算了解,此外那个灵异节目的主持人严常欢也跟上来,虽然不是新闻部的人,但对楼下环境也颇熟悉。至於其他人就由蓝可枫他们负责照顾,一群人把桌椅杂物搬开,空出一块地方来,大家一起向各自所信仰的神灵祈祷。
曾琼灵他们走下三楼,严常欢和段豫奇带路走前头,每到一个楼梯口,曾琼灵就从背包里拿出她随身带的盐米和一些防御的护身符,念念有词往虚空某方向拜了拜,挂在高处,然而他们毕竟都没想到摊上这种麻烦,就算是常接触鬼神灵界的人也不可能没事带一堆法器四处跑,曾琼灵背包里能派上用场的东西都尽数分配好并用完,再加上欧yan湖给的符纸,把三楼巡完也差不多耗一个小时以上。
段豫奇看了下手机时间,十一点四十九分,报完时间,曾琼灵便深x1一口气:「好,目前剩下最後一个逃生口了。等下先做好结界再往二楼探勘,一旦觉得危险立刻跑回来知道吗?」
众人应声知道,帮忙打亮灯光方便曾琼灵作业,段豫奇四周环顾,偶尔有些残弱灵t往上逃,但也快净空了,那些灵和底下成jg怪的鬼不太相同,都b较无害。他们听到急切的脚步声和喘气声,好几个人往三楼跑,严常欢把灯向楼梯下一照,一个美丽nv人和两个西装男仓皇跑上来,nv人喊:「救、呼,救命啊,别关门!」
段豫奇认出nv人是谁,徐钧磊也认出来了,张口喊:「珍妮芙,快过来。」徐先生一把拉住nv人往楼上带,两个西装男紧跟上,但是一个被徐钧磊给踹下楼,众人错愕,徐钧磊将大家赶进门里,关上门说:「那个不是。」
段豫奇跟曾琼灵最先反应过来,徐钧磊的意思是那个被踹的人已经不是人了。就在徐钧磊救下属的当下,瞥见其中一个男的已经变了样子,而且散发恶臭。
咕嘟。徐先生的保镳默默吞了一大口的口水,严常欢也开始意识到情况,头皮发麻问:「那现在?」
徐钧磊问下属:「珍妮芙,楼下和外面是什麽情况?」
珍妮芙带着惊吓过後微抖的声音,强作镇定,却听来更显可怜的回答:「楼,楼、楼下到处都有人跟丧屍一样乱咬人,或是疯狗一样攻击人。而且他们还互相撕咬。我的公事包也拿来砸他们甩不见了,就和乔治、赖瑞一起逃上来,然後刚才乔治就被徐先生你踹下楼。外面……」她想起什麽似的,抖得更厉害,勉强站起来被徐钧磊扶着,徐钧磊拍她背安抚,她才艰涩吐出句子:「我进大楼门前,看到大楼里是空荡荡的,一脚踩进来之後景象就都变了。再回头就没有门了。」
这时赖瑞在一旁补充:「而且,我们进来之前外面是大晴天。」
众人惊呆,这真是天堂有路不去走,地狱无门偏闯入,晴天霹雳!
根据闯进第二大楼的秘书珍妮芙和赖瑞的话,大楼外是晴天,但在大楼看外面却是暗夜无光的狂风暴雨,又有饿鬼什麽的附身攻击人,种种迹象都让人意识到这栋大楼内的空间已经与原本的人间脱离了,简直是鬼域、地狱。
赖瑞语毕,所有人一阵沉默,於是就听到楼梯间传来下面的怪声,听起来像有人哀喊、哭号,但又可能是风声导致的。曾琼灵问:「刚才那个人真的被附身?不知道被徐先生一脚踹开si了没有。」
段豫奇cha了句话:「如果不是闹鬼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变成刑事案件。」
珍妮芙:「怎麽会、那都是为了自保啊。差点要被杀掉,没有徐先生发现的话,ga0不好他就混进来把我们都害了。」
徐钧磊起身说:「先上楼会合吧。」
段豫奇却迟疑了下:「不去二楼看看吗?」
赖瑞表示:「我们也不清楚二楼的情况,在一楼被吓傻拼命冲上三楼,二楼大概也乱成一团,该逃的人已经都逃上来了吧,至於那些来不及的……」
段豫奇想了想,挠了挠头发:「那我去看一下。反正结界设好了,万一有东西我立刻冲回来。」
曾琼灵点头:「以防万一看一下也好,如果不是太混乱就能看有没有人需要救援,说不定有活人躲在二楼。这里毕竟那麽大的地方,见si不救也不好。我跟你一起──」
「不,你们守门口,我先去看。」一番交谈後决定由段豫奇走逃生梯下楼,他小心的推开门,底下没有灯是深黑一片,完全没看到刚才被踹的西装男的影子,他往下踩几阶就听到水声,是他自己一脚踩进水里的声音。
段豫奇心中蹦出一个惊叹号,这二楼往三楼之间怎麽淹水了,而且是在这麽快的时间内淹的,但水也没有继续往上漫的驱势,这当下他惊讶得忘了呼x1,觉得连心脏都要停止。
上方的人看他表情诡异往後退,前面黑暗里他隐约看到微光波荡,守在门口的徐钧磊跑过来抓着他的手肘喊:「快回来!」
段豫奇被徐钧磊拽着奔回逃生门内,差点扑倒在地,徐钧磊一手有力的捞住他,接过保镳递来的手电筒将人由头至脚照一遍,所有人再度错愕无语,因为他方才踩进水里的那脚,灰西装k管和白球鞋滴着血,那就是被血ye浸染的样子。
厚重的逃生门在震动,严常欢赶紧去把门的横杆栓上,y风往缝里吹,那些风一过设有结界的门就发出惨厉哀号。段豫奇看到的是一缕缕细白烟丝飘出门缝,g勒出古怪的鬼灵、骷髅模样,但随即就被形成结界的能量吞灭,曾琼灵挂着的玉石、摆的阵、欧yan湖给的符,都发出炽亮的光芒把妖邪灭掉。
严常欢跑回来挨近曾琼灵问:「曾老师,结界能挡多久?可以保护我们吗?」
曾琼灵为难答:「不管是玉石还是符咒都只是媒介和指令,不是能量来源,能撑多久我也不晓得,基本上没被破坏的话,就会像天线一样接收电波,一直撑下去的。可是天线也不是不会坏,或者坏的也不见得是天线,而且我没应付过这种情况。我看很多无害的游魂都在往上跑,我们把东西跟搜集的资源带着,先回上面吧。」
於是他们回四楼,早先的据点。蓝可枫带着朋友和一些人在发食物,大家整理出一个空间休息,每个人绕成一圈又一圈的同心圆,饮食是从楼上找的,欧yan湖看到曾琼灵他们就过来,吐了口气说:「差点要派小队去找你们。都完成工作了?」
曾琼灵x1口气:「完成是完成了,但是二楼情况不妙,根本下不去。」
萍姐也走近:「情况怎样?五楼、六楼也布好结界。高层跟其他部门的人都推出代表来,方便指挥人群。人太多了,所幸大家都是大人,能压下情绪。不过听说楼上有小孩。」
其他人ch0u气:「什麽小孩?」
段豫奇最先反应过来:「儿童台、录儿童节目的……马的这真是……孩子怎麽办?」
答话的是刚才就在一旁听的翁惠玫:「先让那些哥哥、姐姐们安抚罗。尽可能哄着他们。」
曾琼灵的呼x1明显不稳,段豫奇站得近,关心道:「曾小姐你怎麽了?」
她惨白着脸,在其他人灯光照明下那样子看来很令人不舒服,她说:「我问了附近的灵,祂们说二楼以下已经变成y河,是鬼域。」她指着段豫奇还染血的左脚道:「那算是y河水。你要是当时再往下就不晓得会踩到什麽。」
段豫奇不安往後退,恰好靠在徐钧磊x膛,後者双手轻握住他肩膀,低声安慰:「还好及时回头。」
段豫奇站稳,回头苦笑:「谢谢你刚才救我。」
不远处,邹延年击掌两声x1引注意力,他表示为了以防万一,除了教大家不要落单,还有身t不适时可以念的咒语,还希望他们能帮忙做一些纸人,这些纸人可以用来当作替身,而他们几个老师也可以利用纸人来进行反击。此外,一些人组成的资源搜罗小队先搬来一箱装电池就能用的通讯器材,是某些节目用的道具,测试过把有电的先留下,这就开始分配下一轮的工作。
萍姐对曾琼灵他们说:「好了,你们先去吃东西吧,吃完才有jg神等救援。我要睡一下。」她说完抱着黑猫走开,留下几个一头雾水的人,曾琼灵才代为解释:「萍姐的修炼导师只有在睡梦里会找她,平常她展现的都是梦里学的东西。现在她应该是去梦里搬救兵吧。」
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段豫奇倒是以前听说过,当初不以为然,现在却觉得这种能人高手多一些也好。他肚子也饿了,徐钧磊在一旁问他:「段记者,我们找地方坐下来吃饭吧。」
段豫奇於是和徐钧磊及其下属一起坐在附近办公桌吃东西。大家都没心情聊天,但这气氛不聊点什麽又太闷,徐钧磊於是安慰他们说这麽大的电视公司,同时许多频道都黑画面应该会有人察觉不对劲,到时就会有人来救他们了。徐钧磊的声音沉着温和,和蓝可枫都是教人平静安心的声音,但又并不相同,蓝可枫的声音朗润清新,不高不低,而徐钧磊说话声较沉厚,无形中好像能令人信服并跟随。
说完话,徐钧磊和保镳把之前打包的饮食分给新来的两个受难者。徐钧磊察觉段豫奇没什麽动静,关心问:「段记者没胃口吗?」毕竟才刚踩了一脚y河血水,没食yu是可理解的。
「噢,我在祷告。」他其实是看着李嗣做的便当舍不得吃,尽管黑暗中根本看不见菜se。
「跟蓝先生一样的信仰?」徐钧磊问。
「不是。」他汗笑:「只是单纯感谢做便当给我的人。希望还能吃到他做的饭菜。」他很想见李嗣,却无b担忧李嗣会跟珍妮芙他们一样误闯进这栋会吃人的大楼。他直觉这栋大楼变成这样不是意外,停电也不是什麽录影意外,更不会是天气导致的,毕竟现实里应该是大晴天的。直觉他就浮现了一个近来让他很不舒服的名词,天灵圣修会。
「段记者的便当是别人做的啊,nv朋友?」
「唔……呵呵。」段豫奇一想就不好意思,也忘了回应,就是在黑暗里傻笑,然後开始吃。他吃到带着葱香的炒蛋了,蛋里还加了些起司跟牛n,煎的熟度恰到好处,很香滑,但怎麽觉得想哭呢。
不知不觉已经是午後一点了,整点的时候,有人负责报时间,蓝可枫带着一些人唱诗歌。很多人不是信那宗教,但现在却觉得音乐能安抚人心,特别是这种时刻,好像听宗教音乐也觉得安心了些。
轮流吃过饭、休息後,邹延年等几位大师讨论过,就由他们先守在四楼,最年轻的欧yan湖带着其他人往楼上疏散,以六至九楼为界,通讯就透过之前找到的通讯器材,每隔一段时间会组织几个人送饮食下来,而且每个楼层也都有茶水间跟饮水机,还有自动贩卖机,只不过电器一律失效,所以冰箱里的东西也应该优先解决。
除了这些通灵人之外,就是自愿留下的人了,其中包括想纪录一切的摄影师阿鸣,胆子意外大,也意外讲义气的翁惠玫、严常欢,还有段豫奇、徐钧磊,至於他的秘书在他坚持下和简菲、蓝可枫他们一起去楼上了,而赖瑞也由於太害怕而不愿意留下。徐钧磊一点都没有不悦,只说是人之常情,如此也好,还把保镳也赶去楼上,他说:「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
留守四楼的两两一组,邹延年、严常欢一组,萍姐跟翁惠玫,阿鸣跟曾琼灵,徐钧磊和段豫奇,各组分配到一支手电筒,也是从其他道具部门搬来的资源。
四组人聚在一起,也是在聚人气,他们在方才蓝可枫唱歌的空地围成一圈,邹延年就对段豫奇他们讲:「我感觉出你们两个有点不同。都是灵气饱满的人。」
段豫奇跟徐钧磊互看一眼,前者联想到李嗣提过的这家伙是千年墓的墓主,高富帅但也颇神秘,之前不排斥徐钧磊跟着也是想就近观察,加上这人出手拉过他一把,印象是不坏,後者则是浅笑不语,没表露什麽。
邹延年接着聊:「其实我看得出一个人是不是t质敏感,这也分很多类,那种t弱容易被上身的,我就交代欧yan老弟看着,画些符给他们防身,免得出事,也不可能答应他们留下来。其他就b较一般了。你们则是属於b较特别一类的,敏锐、直觉强,而且应该也是修行人吧。」
曾琼灵也在观察他们俩,她说:「我是国中出了车祸,脊椎受过伤,那时开始看得到东西,也变得容易被灵sao扰,为了自保只好往玄学、灵学发展。你们也是有什麽机缘吧?」
徐钧磊浅抿笑容点了点头,但没有要交代的意思,段豫奇也学他微微一笑,敷衍了句:「就差不多都是这样吧。机缘嘛。」
几个老师也识趣的没有追问,倒是翁惠玫大吐一口气,拍段豫奇的肩膀说:「没想到你也有修啊?其实在这之前,呵,抱歉啊,我以前老觉得你们这些老师多数是神棍。没想到都是真的有本事,而且还保护了我们。」
在座三个老师都有点好笑和无奈,邹延年摆手说:「适当的怀疑才是好的。我们也不是本领很大,像我就是把这个当学习,做研究,偶尔上节目赚通告。」
曾琼灵附和:「是啊,要是真的只靠替人解决神鬼的事,我们血r0u之躯早晚要累垮的,不如跑些节目科普一下这类的东西,也能减少一般人自己惹麻烦再来找我们解决,顺便赚钱,混口饭吃。一样是赚钱,上节目科普一下或是带外景,怎样都好过突然有人招惹妖魔鬼怪来还轻松了。」
大家一听都点头,尤其是同行的另外两人。阿鸣就说:「可是萍姐不就是专门处理特别麻烦的事吗?听说今天是第一次上节目,没想到就……」
萍姐苦笑:「算是一种历练吧。」也是一个劫数,只是她心里想却没讲出口。「我刚才稍微睡了下,我的导师说祂暂时能帮忙强化这楼的结界,而且祂说这是有人刻意设的陷阱。如果敌人是人的话,我们还能拼一下,但还不能肯定那个人也在大楼里。」
这话讲出来,其他人又觉得背脊一凉了。这种事竟然是有人刻意做的,一方面也觉得若非人为的话,哪个地方会碰上这麽夸张的情况,但又觉得普通人怎麽能ga0出这种事。果然最可怕的还是人。
萍姐抚0黑猫的背,黑猫一直很安静的待在她怀里,她接着讲:「如果等下我困了就是导师在召我,事情或许就有进展。希望四楼能守得住。」
阿鸣指着他们旁边放的几个大袋子说:「那些纸人也能派上用场吧?」
邹延年点头:「不错。如果阿萍你困了就睡,我们会带上你,还有几个办法能挡一下。」
这时邹老师拿着的通讯器响了声,他接起来,是欧yan湖他们要确认情况,每隔半小时就要各层楼联络一下情形,欧yan湖他在六楼,蓝可枫则守在九楼,并且让儿童节目的人把孩子们都带到七或八楼安置。刚才人群移动去各楼已报过一次时间,现在时间已是午後两点四分。
为了之後可能发生的事,方便逃生或反击,翁惠玫给他们讲了下这大楼的规划和配置,然後翁惠玫说:「我跟阿奇对这里算熟悉,跑的时候也是有用处的。」前提是我跑的时候你们要跟得上,她心中默想。
邹延年对阿鸣说:「摄影先生你要不要先停机一下,我看现在还算平静。」
阿鸣:「没事,我还有备留好几个电池。」
段豫奇:「让他录吧。逃出生天之後才有证据证明我们不是怪力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