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不过,以现在的条件,蒸酒效率低,蒸花露,效率该足够了吧?!
公孙氏
秦家开始在西乡以及周围的乡里收购酒水。
没有一个人多心秦家这是要做什么,秦家宗子要娶妻了,娶的还是他们栎阳原县令的嫡长女,秦家大张旗鼓的大肆收购酒水,不是为了宴请,还是为了什么?
置办酒水,这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很多人家都愿意卖酒水给秦家,有光明正大的,自然有偷偷摸摸的。
秦国国策是禁止用粮食酿酒。但禁令嘛,就是用来打破的。这里是栎阳,秦国曾经的都城,老牌权贵富户无处不在,更妙的是这里还产麦,他们每年自家田里产的麦,多的吃不完,卖也不敢卖,怕被当做奸细抓起来,倒是可以存放起来的,但粮食存的多了,也犯愁呢,都喂了硕鼠了。至于分给贫民和奴隶,嚯,老兄你脑子没问题吧?说啥疯话呢!
粮食多的吃不完,那就酿酒吧。光明正大可是不敢,但关起门来,谁知道你家酿酒了?
酿好的酒水,只要他们不卖去咸阳,不对外大肆宣扬,不被人举报,谁知道他们家有多少酒水,这些酒水从哪里来的?
至于为何是偷偷摸摸的卖给秦家,咳,这不,他们从栎阳都邑刚得到的消息,说秦家有仙露,有美味,哦,还有一种新式的舂米工具,能用最少的力气舂最多的米,这不,夏收马上就要到了,谁家会嫌这样好用的舂米工具多呢?
于是,他们让仆人们带着美酒,或亲自上门,或派家臣上门来送美酒来了。
招待这些乡间“宿老”们,秦母不敢大意,特地亲自上门,去请里典来作陪,招待宾客。
来秦家的这些“宿老”们,早就打听好秦家来历,以及他们家有几口人了,知道现如今,在家的只有一个寡妇,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和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做主的一老一少,都在都邑还没回家呢。因此,他们此次上门,虽然做足了礼数,但说要是没点占便宜打秋风套话的心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但他们明显失算了,秦家确实是孤儿寡母,但秦家所住的蒿里可是有里典的。在秦国,法律严苛,但严苛的同时,也保护了孤苦无依的弱小不受欺凌。据秦鱼所知的,在西乡,每一个里里的孤儿寡母都是里典们关注的重点对象,一个是为了治安,这些弱势
群体是最容易出事的一波人,保护好他们,就是维护好了一个里的治安,这就能算作功绩。一个是为了帮扶,要是这家男人死在战场上,还是带着军功爵死的,那么这个里的里典,是有义务保证这家人能如实拿到这家男人的所有赏赐和遗产,以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护着他们家小不受欺负的。
这勉强算是秦国军功爵里的一个隐形福利吧。
秦家两个都占了,而且,秦家积极造福乡里,既有仁善的名头,也有立功的好处,里典不时刻注意他们家,那才怪了。
跟何况,蒿里的里典,跟秦家的孩子们,可是有正经的师生关系的。
家里大人不在的时候,由老师出面待客,是多么郑重且正常的事情啊。一点都不失礼。
蒿里的里典对这些人上秦家门来的目的也是门儿清,秦母就是不去请他,他也会不请自到的。
今日上秦家门的这一群人,是北乡的宿老和闾右们,以公孙家的长孙公孙棠棣为首。
这群人来的时候,里典带着秦峦和秦鱼等在大门外亲迎。客人们停车在门口前的空地上,下车之后,为首的一个弱冠青年见了里典便疾步上前,面带喜色,拱手便拜倒在地,口称:“见过叔父,叔父一向可好?”
秦峦和秦鱼兄弟两个面面相觑,这是弄哪样?他们居然是认识的吗?
里典捋着胡子笑呵呵:“你也好。你父可好?你母可好?你兄可好?哦,都好。都好就好啊,呵呵,都好就好。哟,长翁,你也来了?说起来,咱们好久不见了呢哈哈。”
公孙棠棣被非常敷衍的寒暄了一下,他面上带着些许尴尬之色,打着哈哈看里典跟他家的门客叙旧。
门客长翁,虽然名字叫长,但他人却长的矮墩矮墩的,留着黢黑的美髯,眼睛瞪起来生气的时候,吹的胡子一翘一翘的,非常喜感。
他瞪着眼睛跟里典算账:“十多天前,你还到北乡找老夫喝酒呢,怎的,这才十来天没见,就是‘好久不见’了?你这是数术没学好,还是老糊涂要退位让贤了?你要是干不动了,老夫不介意”
里典:“你个老匹夫,你不介意,老夫介意!你打量老夫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些个弯弯绕绕,你们就是在嫉妒老夫,想给老夫下
套子,没门!”
长翁怒吼:“谁下套子了?啊,谁下套子了?!公孙眺你个老匹夫,你给老子说清楚到底是谁下套子了啊?!”
说罢就撸袖子上前要动手,里典也毫不逊色,几乎长翁撸袖子的同时,他也撸起袖子上前,口里叫着:“公孙长你个老匹夫”
战事一触即发,眼看着就要在秦家门口上演全武行,那个原先一脸尴尬之色的青年此时脸色看上去简直有些铁青了。
秦峦急的不行,看他们要打起来,就要喊着伯牛去拉架,秦鱼则是扯着秦峦的衣摆将他往后拖,嘴里喊道:“仲兄你去凑什么热闹啊,没听见他们都是公孙氏吗?他们一家人打架,咱们看着就行了哈。”
原本手臂把着手臂,腿脚别着腿脚要打架的两个老头子,一听见这幸灾乐祸的小奶音,具都停下较劲的动作,同时转头去看喊话的小孩。
小孩一脸“哇快来看打架啊好热闹”兴致勃勃的小表情,眼睛还不老实的在他们的身上扫来扫去,似是在评估他们的战力,判断谁赢谁输似的。两老头对视一眼,顿时失去了相互较劲的兴头,他们一个给对方拉好扯歪的衣襟,一个替对方正好打歪了的头冠,啪啪啪的拍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
一个说:“眺兄,几日不见又长胖了啊?”这老匹夫几天没看到就又长了这么多的肥肉,定是又吃什么好吃的了,哼!
一个道:“长兄,几日不见似乎高了不少啊?”哈哈,怨不得庶母给你取名叫长,看你这几十年如一日的短胳膊短腿的,果然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啊哈哈哈!
两人又互相给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才哥俩好的把着臂膀进了秦家的门,倒是把这一行人的领头公孙棠棣给落在脑后了。
公孙棠棣的脸色又重新开始僵硬起来,秦鱼让秦峦和伯牛去接待其他北乡的宾客,他自己则是跑到公孙棠棣的面前,招招手,让他蹲下来,自己好与他说话。
公孙棠棣显然是有带小孩子的经验的,见状就屈尊蹲下,放柔了语气,问他道:“小孩子,你是这家的少子吗?”
秦鱼乖巧的点头,回道:“是我,我叫鱼。”
公孙棠棣笑道:“我知道,小鱼儿~~”
秦鱼:
哈哈哈我又多了一个名字哦。
他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青年:“你,跟那个长翁,还有我们蒿里的里典,是一家人吗?”
公孙棠棣好笑:“你不是都知道了?我们家是公伯之后,以公孙为氏,长翁和里典眺都是我们家的庶子,也算是我的叔父长辈了。”
哦,庶子啊,两个都是庶子,大哥别笑二哥,谁也不必谁高贵,所以见面就打?
不打不能显出他们之间比别人更亲近吗?
秦鱼表示,他还是很懂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