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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绣坊与后院间只有?一道门,经常落锁,根据朱母去后院的时?间和频率推断,朱氏家主大约每隔几日便?会来视察一次,只是?很少来绣坊,而是?直接去私库。

四面庄设有?四处茅房,前堂一处,绣坊两处,后院一处,原本?绣坊两处都为女子使用,自从花一棠这个异类来了?之后,朱母为了?方便?,便?将南侧的小茅房辟给了?花一棠专用,恰好为花一棠独处探查创造了?机会。

于是?乎,花一棠从两个时?辰如厕一次,变成一个时?辰一次,又变成半个时?辰一次,绣坊女工们?看着花一棠的眼神越来越怪,每见花一棠如厕便?会窃窃私语,有?的掩口偷笑,有?的摇头叹气,类似“可惜了?”、“中看不中用”的只言片语飘出,花一棠堂堂扬都第一纨绔,岂能不知她?们?在说什么,无奈大局为重,只能忍辱负重,默默含泪将如厕频率再提高些。

幸而努力终有?回报,经过数日探查,花一棠发现了?一条不为人知的通道,小茅房与后院其?实只隔了?一道墙,只要翻过这道墙,便?能顺利进入后院。

来到四面庄的第十日,花一棠特意在外衫里面穿了?身干净利落的夜行黑衣,带了?蒙面巾,一早入了?绣坊就捧着肚子哼哼唧唧,号称自己吃坏了?肚子,每隔半个时?辰去一次茅厕,待铺垫的差不多了?,以完美?的演技施展“尿遁”绝技,入了?茅房。

如此一来,即便?他用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也不会令人生疑。

花一棠飞快脱去外衫,从怀里掏出防水皮袋,把衣服塞进去,藏在茅房的草纸筐里,皮革袋是?木夏连夜缝制的,不仅防水还防臭,里面塞了?两个大香囊球,保证重新上?身后只闻其?香不识其?臭。

木夏还准备了?厚实的蒙面巾,方刻赞助了?一双厚实的专业手套,花一棠一一穿戴妥当?,盖上?马桶盖,一脚踩马桶,一脚踏墙身,幸亏腿长脚长,恰好能稳住身形,双手攀住墙头高高一跃,以常年爬墙翻窗的丰富经验翻过墙头,平安落入后院。

后院比他料想的要小,只有?绣坊的四分?之一,墙根处种了?一圈低矮灌木,中间布置了?假山水,将院子分?成南北两半,以一座木制拱桥连接,草叶、木桥、山石被雨水浇得黑乎乎的,仿若一副晦暗的水墨画。

拱桥的尽头,只有?一间厢房,黑檐白墙,砖石地基,门窗紧闭。

花一棠四下望了?望,确认安全后,垫着脚猫着腰溜过拱桥,到了?厢房外,挨个推了?推窗户,所有?窗户都闩住了?,门上?挂着一个铜锁。

铜锁很普通,和花氏特制的锁具毫无可比性,花一棠心中大喜,抽出头上?的簪子插|入锁眼捣鼓,其?实他之前和林随安说了?谎——锁具的原理?相差不大,他自小以花氏特制锁练手,普通锁具根本?难不住他,换句话说,花一棠这手开锁功夫不仅能开花氏的锁,凡是?比花氏锁具简单的都能开,当?然?,若是?比花氏锁复杂的,就要费些功夫了?。

不消片刻,就听锁头里“咔哒”一声,锁开了?。

花一棠飞快插回簪子,拔锁推门,门吱呀呀开启,室内异常昏暗,正对面是?一面腊梅屏风,梅色暗红,似干了?的血迹,不料就在此时?,绣坊方向传来了?一片惊呼。

“朱婶子!”

“朱婶子晕倒了?!”

紧接着,又是?一片杂乱的叫声。

花一棠迅速判断形势:朱母突然?晕倒,绣坊定会混乱,众人无暇估计他的去向,正是?探查线索的好时?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花一棠一脚踏入门槛——

“快来人啊,朱婶子不行了?!救命啊!”

“来人啊!救命啊!”

【龙神果之毒,能令人血液急涌,若不及时?救治,便?会瞬间爆心而亡。】

啖狗屎!该死的龙神观!

花一棠闭眼咬牙,收脚关门落锁,拔足狂奔,翻过墙头回到茅房,三下五除二换上?外衫,一边系腰带一边奔向了?绣坊。

绣坊里乱成了?一锅粥,女娘们?团团围在绣坊中央,惊呼阵阵,花一棠扒开人群,就见朱母直挺挺躺在地板上?,面色苍白,唇色发紫,全身禁不住地发抖,几个绣娘大叫着让四周的人散开通风透气,一个绣娘掐人中,一个趴在朱母胸前听心跳,还有?两个撸起朱母的袖子,飞快拍打手臂内侧,急救措施居然?像模像样。

“朱婶子怎么了??”花一棠急声问。

绣娘“老毛病,心悸之症。”

花一棠:“有?药吗?”

绣娘咬唇,似是?难以启齿,摇了?摇头。

花一棠当?机立断蹲下身,“我背朱婶子去我家医馆,方大夫能治!”

“不行不行不行!朱婶子的病只有?龙神观的符水能治。”另一名绣娘红着眼道。

花一棠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了?方刻的话。

【城县百姓的身体依赖符水甚重,若是?贸然?停了?符水供应,后果不堪设想。】

花一棠牙齿在唇瓣上?咬出了?血痕:林随安只中了?一次毒,毒性很浅,方大夫用尽全力才能惊险救回,而朱母的症状明显更?重,根本?无法判断中毒有?多深,目前方大夫的解药只是?半成品,如此紧急的情况下,若是?万一——

“现在符水已经要两贯钱一瓶了?,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啊?”

“就算有?钱也没用,必须将朱婶子送去龙神观,观主才能赐符水,肯定来不及了?!”

“备车!”花一棠不由分?说背起朱母,红着眼大叫,“我有?钱,快!”

几个绣娘跑了?出去,花一棠背着朱母奔向大门,刚出去的几个绣娘又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朱达常七分?相像的中年男人,大饼脸,小眼睛,穿着一身褐色布衫,步履匆匆,满面风尘,绣娘们?纷纷口称家主。

朱家主一看朱母的状态,面色大变,“朱婶又犯病了??!”

绣娘:“我们?正要送朱婶子去龙神观求符水。”

朱家主面色倏然?变得惨白,“我刚从龙神观回来,观主突然?闭关了?,拒不见人,上?山求符水的人都被轰下山了?。”

“什么?!”众绣娘顿时?慌了?。

“啖狗屎!”花一棠破口大骂,“这种时?候他娘闭的什么狗屎关!车备还没备好吗?”

朱家主被花一棠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你就是?朱婶说的那个木棠?你要送朱婶去哪里?”

“自然?是?医馆!”花一棠冷冷瞪回去,“救人如救火,你再废话,人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家主,现在怎么办啊?!”绣娘们?哭道。

朱家主咬牙,“送医馆,快!”

一行人呼呼啦啦奔出了?四面庄,门口的马车刚刚套好,花一棠背着朱母疾奔而至,正要迈步上?车,突然?一顿,他感觉到朱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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