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哎,怎么就?要哭了?”
赵闻登想起那时大家跑出去玩,曦珠是最疯的那个,等回家连鞋都跑掉一只,被柳老爷打地直嚎,他趴在墙上看,还以为要被打坏了,就?见小?小?一个人揪着?满是脏泥的花裙子,绕着?大院子一边跑,一边叫。
柳老爷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柳夫人则一会喊“老爷,别打了。”一会喊“珠儿,到?娘这里来,咱们不让你爹打。”
后来柳老爷还是抓住了她?,打她?手,问:“下回还疯不疯了?”
手心都打红了,她?愣是半滴眼泪都不掉,撇嘴,硬着?气道:“就?要,就?要!”
也只有读书,才能让她?哭了。
曦珠将泪逼回眼去,“哪里哭了?”
她?又勉强笑道:“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说到?这事,赵闻登道:“三四?日吧,还要看我爹的打算。”
两人再说过两句话,赵闻登捂住饿地发慌的肚子,直嚷嚷饿了。
曦珠便带他去信春堂,柳伯、蓉娘和赵父等人一道同行。
等柳伯和赵父用过膳,两人便去京城的商行。
只有蓉娘还等在雅间,劝着?姑娘少喝些?酒。
可见两人说起往事来,姑娘脸上的怅然,她?也不再拦了。从前多活泼的性子,也不知怎么,从进京的那一日起,就?变了。
蓉娘在说话声间,年?纪大了渐起困意。
赵闻登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会见蓉娘歪靠睡去,说话也没顾忌了。
“要我说,当初你爹要是答应你嫁给阿暨,你也不用来这能冻死人的京城,还离津州那么远。”
少时,他、露露、曦珠,还有阿暨,是玩得最好?的。
那时玩过家家,他和露露扮一对,而曦珠则是和阿暨。
当时阿暨还说等长大了,要娶曦珠。还与家里人说了,要先?定下来,谁知柳老爷固执说他只有一个女儿,以后是要招赘进门?的,绝不外嫁。
阿暨家只有一个儿子,自然不肯同意。
去年?他也定亲了。
这回来京城之前,阿暨还让他帮忙带信,但赵闻登不乐意帮这个忙,道:“你都定亲了,就?别想曦珠了,我不会帮你带的。”
一连几日,阿暨都到?赵家后门?蹲着?,就?等他出来。
后头赵闻登实在没办法,被一同玩到?大的好?友苦巴巴看着?,只好?接了。
阿暨道:“我知道我和她?没缘分,就?是想问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其他什么都没写。”
“好?能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
赵闻登问他:“你还能飞过去帮她??”
最后两人一起蹲在墙根处,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年?少时,赵闻登以为自己和露露是一对,曦珠和阿暨是一对,长大了也一样,大家还在一处玩,父母彼此也认识,多好?啊。
世事易变,谁又能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呢?
曦珠听他这样说,却忘了阿暨的模样,只能依稀想起些?碎事。
赵闻登惆怅地喝了两杯酒,见她?不应,也转过话,矮声问道:“你在公府如?何,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曦珠低眼,笑道:“挺好?的。”
声调有些?缥缈。
“我听说那大户人家有好?多规矩,更何况镇国?公府,我都不敢想。你晓得我方才见到?你,是什么感觉?”
赵闻登想着?措辞,拧眉道:“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
奇奇怪怪的,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昂,就?像利石被蚌磨去棱角,变得圆润,是那种大家闺秀的好?看,但真不如?之前的她?。也是,要住在公府那种富贵地,哪还能活蹦乱跳,随便去玩啊,定是受委屈的。
赵闻登挠挠头,也不愿再说这话了。
“与我说说家里的事吧。”曦珠将盏里的酒喝下半杯,仍旧笑。
赵闻登便揭开新的话,说起那边近一年?的新事。
“你走时不是托我照料你的马吗?之前我给它刷毛,还被它踹地翻地,现今倒不蹬我了,就?吃地多多了,这年?长好?些?,却还不让人骑,我看是还忘不了你。要得机会,我还是将它送来给你。”
“你还记得皮皮吗?以前你老喂它,也逮不住它,好?几个月前藏你家宅子南角的柴房里去了,整日喵喵叫的,露露去瞧过,说是下了好?几只崽,我俩就?把它们抱来养,可惜死了一只,皮皮又跑了,不知又到?哪里去了,丢了一堆孩子给我们。”
“你家没人了,空宅子竟被贼惦记上,还以为里面剩有什么好?东西,大半夜闹出那动静来,结果被遛弯的陈叔发现,给扭到?官府去,打了二十板子。这事我爹应该写信给你说过了?”
“啊,说起陈叔,他家的花饼店都拓开两间,听说还要往镇上开。隔壁的周家酒肆却要拆了,他家儿子在赌场败了干净,连老祖宗传下的酿酒法子都抵押了,后头发现是对家做局,要的就?是那个方子,我来京城前,这事都还在闹。”
“说起酒,哎,你不是能喝吗,连我和阿暨都比不得你,不能现在几杯就?倒了?我觉得这京城的酒都还没我们那里的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