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喝着纪宁雨给她端来的银耳百合莲子羹,谢婆婆听着纪宁雨给她读完了信。
“二郎是个争气的,我老婆子也算是个有福气的,人老了还一个个的抢着要。”
读完黄寄北写给谢婆婆的信,纪宁雨也赞同谢婆婆出府跟着黄寄北养老。
“婆婆,这几年辛苦你了,我如今也在这家站住脚了,有父亲和哥哥护着,再上面还有祖母,实在是不忍心婆婆您为我操心了。”
“不急,婆婆我总要看着你出嫁才安心的,如今高家夫妇也在京城安定了下来,有我在,还能多替你们传递些消息。”谢婆婆拍了拍纪宁雨的手背说道。
纪宁雨放下信件,趴在谢婆婆腿上,满眼都是依恋。
“婆婆,我实在是不孝,连累父母人到中年无子承欢膝下,还要抛家舍业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讨生活,还好有小北哥帮忙,他们才不至于多受苦,这些年我跟着婆婆你学手艺做首饰也攒了不少钱,请帮我带给阿爹和阿娘吧!”
纪宁雨越说越难受,到最后竟哭了起来。
这些年她的手艺越发精进了,但纪府可不缺她这点银子,这簪娘的活计当做兴趣爱好还能得到贵族女子圈内的一声夸赞,若是被人知道她用手艺换钱可以要被嘲笑的,是以她都是打着谢婆婆的名义让丫鬟拿去银楼售卖的。换回来的银钱一次比一次多,她锁在深闺也用不到。
谢婆婆把纪宁雨揽进了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好孩子,不哭,咱们要欢欢喜喜漂漂亮亮的去见他们,当着他们的面可不能再哭的。”
纪宁雨埋在谢婆婆的怀里哭的更凶了。
在外人看来,纪宁雨这般姿态未免有点不识好歹,她麻雀变凤凰,一步登天,如今的日子是掉进了富贵窝里了,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大家都以身份和金钱为尊。
但纪宁雨并不是个十分看中身外之物的人,在她看来,以前的日子就很好,吃穿够用就行,再多赚点钱,日子好了会更开心,可再多了对于幸福感的提升就很有限了。
除了谢婆婆,没有人懂她被强行带进一个完全陌生环境的仓皇无助,这些年她按照家族的要求去学习,去改变,她也顺利蜕变成了他人想看到的模样,成了别人眼中尊贵的名门淑女,那是她以前要垫脚仰望的存在,但她似乎并没有比以前幸福。
对于未来,她惶惶不安,纪府虽说规矩多,但里面毕竟都是她的亲人,若是以后嫁进了礼法森严的顾家,境遇可能比在纪府还要艰难。
她表面伪装的很好,或许能骗骗外人,实际上只是只纸老虎罢了,可难道以后在夫婿面前也要伪装一辈子吗。
其实她很羡慕纪宁烟,那么的张扬和肆无忌惮,即使被发现不是纪家的亲骨肉,仍然是那么的骄傲,纪夫人他们给了她足够的底气。
纪宁雨想要出门没那么容易,只是她是在是太过思念高家夫妇了,便去求了纪鸣岐,纪鸣岐很爽快的答应了。
“小雨,你再等等,哥哥这边安排好了就通知你。”
“多谢哥哥了。”纪宁雨得到了纪鸣岐的承诺这才回了绣楼。
想着不久后就能见到高家夫妇了,还能见到黄寄北和小桃,纪宁雨每天的生活变得有盼头起来,一会儿想着要说些什么,一会儿想着要带点什么,带多了会不会不好……真是一些甜蜜的烦恼。
次日休沐,纪如晦休息在家,纪鸣岐便找到了他,和他说了要和黄寄北一起温书的事,顺便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回复给了纪如晦,也报备了要带纪宁雨出去见高家夫妇的事。
“爹,我问过黄兄了,他并未定过亲。”
“那就好办了,等他下次上门的时候,我亲自和他说,有你的这层关系在,想来他也不会拒绝的。”纪如晦捋着小胡子说道。
“爹,其实我觉得黄兄和烟儿的性格并不是很相配,不如再考虑一下吧。”纪鸣岐委婉的说道。
“夫妻之间都是要磨合的,我和你娘这么多年不久磨合的挺好的,我这也是为了烟儿着想,她这身份在京城的确尴尬,想要找户好人家不容易,这黄家娶了烟儿,不说我们纪府,就算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善待她的。”
纪鸣岐还是为他的好友感到可惜,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不是看中门第的人,但父命难为,也只好恭敬的回道:
“孩儿懂了,还是爹爹思虑周全。”
纪如晦这边自觉办成了一件事,心情都好了起来,端着茶壶在庭院中悠闲的踱着步。
正房外,一名中年美妇人正朝着庭院走来。
她推开荷叶纹饰的使君子纱帘,缓缓走进庭院。此时太阳刚刚升起,空气中渗入淡淡的暖意。她身上衣衫华美,一袭紫色宽袍披在身上,犹如紫藤花般色彩斑斓,衣衫上配有飘逸的金丝镶缕,一头秀发梳做双刀髻,金钗和珍珠点缀其间。
来的正是纪府的当家主母楚惜月。
谈婚
纪如晦看到自己夫人回来了, 迫不及待的想和她分享。
“惜月,你来的正好,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纪如晦击掌说道。
对于自家夫君的性格, 楚惜月是再清楚不过了,八成是又遇上什么好苗子了。是以她并不意外,踱步到院中的香樟树下,在躺椅上坐下后不急不缓的说道:
“哦, 夫君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莫不是又收了一位得意门生?”
“哈哈,你猜对了一半, 我去江宁省主持乡试的时候是遇到了一个好苗子,不过这个人已经被周山长提前收入门中了,是我们鸣岐的师弟,不过这徒弟没收成,到让我寻得了一个好女婿。”纪如晦得意地说道。
楚氏听了这话隐隐感觉不太妙,京城那么多世家大族家的儿郎可供挑选, 夫君为何要选一个外省的举子, 但想着还是打听清楚为好, 江宁省也是有几户大家族的, 便暂且按下怒火询问道:
“这位学子是江宁人氏?不知家中哪位长辈在朝为官,官居几品呀?”
纪如晦对夫人的不满丝毫没有察觉,洋洋自得的说道:
“这位学子姓黄,是江宁省苍梧县人士,这苍梧县你也待过的, 最是民风淳朴不过了。”
一听这话楚氏立马就坐不住了, 又是苍梧县, 这苍梧县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什么民风淳朴?那就是穷乡僻壤!当初在那的三年是她这辈子最为屈辱的日子, 夫君居然想给烟儿找一个乡下来的穷举人做夫婿,她绝对不允许!
楚惜月以帕捂面,须臾,拿下帕子满脸泪痕的对着纪如晦哭诉道:
“夫君,烟儿虽说不是我们俩亲生的,但也陪伴了我们快十五年了,给我们带来了数不清的美好时光,你为何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夫君对烟儿的婚事未免也太不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