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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类

 

我们坐在c场的角落里,陆宜说:"郁倩,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了。"

我疑惑:"我需要什么?"

"希望。"

"我有希望,希望总是落空。"

"不,"陆宜解释,"不是对别人的希望,是对你自己的。"

"我自己?"

"对,你自己。你有想做的事吗?哪怕是幻想。"

"那不重要,小孩才需要那种东西。"我说。

"那重要,因为你总是不安。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沉默。

"假期我质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强行解释,没有告诉我她们对你做的事。那个把你关进地下室的nv人,她很虚弱,只要你用力反抗她,你就能逃脱。靳祈的笼子,你很快习惯了被关在那里的生活。那个nv人想带你走,你就轻易地跟她走了。还有你的姐姐,你那么纵容她"

我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说什么。

陆宜接着说:"如果安晴雨继续sao扰你,你会怎么办?"

"我会躲开她。"

"如果她仍然长时间地sao扰你呢?"

我不说话了,陆宜也不说话。我们都知道,我会妥协,我会习惯,我会放任安晴雨做那些事。

"郁倩,你根本不在乎自己,所以总是放任自己被摆布。"

"但是被留在你们身边,我也并不痛苦。"

"那你为什么会不安?"陆宜问。

"我没有不安。"我反驳。

"你有,连我都知道你有。你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你在笼子里的时候,在地下室,在家的时候,你都在不安。可是当你平静下来你又会觉得无聊。"

"那我能怎么办?所有的东西都让我烦。我也试过和别人建立稳定的关系,好多次我都快成功了可是可是"

我没有再说话。陆宜的话让我绝望,她揭开我的伤口,指出我的空洞,可我还是无法弥补它,只能确定它坏了。我没有想做的事,想要维持的关系全部破裂,而我还是只能依赖这些关系

"为什么你的关系全部破裂了?你不是还有"

"不是!"我意识到她要提起谁,抢先一步开口,"她已经!她她"

陆宜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陆宜,秦湘她"我再也说不出口,只是望着陆宜。

"好了,"陆宜说,"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问你了。"

她把我的头发别在耳后,用手指擦去我脸上的泪痕。"我没有想要b你。"她说,"我只是想你好起来。"

"我已经好不起来了。"

"你会好起来的。"她坚持,"你只是太消极了,你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

"你能抱我一下吗?"我问。

"嗯?"陆宜显然很疑惑。

"把我举起来。"

她没有再问我这个莫名奇妙的想法的意义,只是站起来,抱住我,然后把我举起来。脚脱离地面,我不知所措,又很高兴。小时候在幼儿园门口看到其他小孩的家长接小孩时会这样做,把小孩抱起来,举过头顶。

此刻我的生命也被陆宜高高托举起。

我问她:"我之前就想问,为什么你的力气这么大,为什么你能g翻那些小混混?明明你看起来那么瘦。"

"只要练习就可以了,一直一直练习。而且你很轻。"

我们绕着c场走回教室。

"陆宜,你有想考的大学吗?"

"没有,我能考上的大学额应该也不多吧。"

"太好了,我也没有想考的大学。"

"你成绩好,随便选一个大学都不会太差吧。"

"无所谓。"

"你有安晴雨什么把柄吗?"我又问。

"靳祈之前跟我说过,你姐姐一定有很多安晴雨的把柄。"陆宜回答。

"啊她们她们确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留一手。"我说。

"郁倩你要好好地生活。我不想你随意离开。"陆宜说。"你很轻,像一只鸟,随时会离开。"

"你才是一只鸟。"

一只黑鸟,带我穿过si亡之林。

我和陆宜又开始一起回家,我走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感觉到安心。

我喜欢周六的夜晚,因为第二天没有课。我们补习完回家,想到沿着这条路走到分别,我回到家就会看到尹莲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ch0u烟,那么惬意,轻松。

可是我在校外遇到了靳祈,她摇下车窗,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我和陆宜。我问靳祈她来做什么。

"来接你放学。"靳祈说,"所以你赶紧上车吧,跟你的好朋友说再见。"

"我"我刚想说话,陆宜就打断了我,"该走的是你。"她说。

靳祈没有看陆宜,她一直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你自己选吧小乖,跟谁一起。"靳祈说。

按照原来的想法,我是想跟陆宜一起走的,可是我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靳祈了。我居然有点想念她。我想起她出院那天说要给我一个惊喜,可是我并不想看她出院,于是那天没有去。我觉得她待在医院里是安全的,我每天放学都可以见到她,安静地看书的她。出院之后她又会变成疯狂的,无法理解的靳祈。我不知道要做什么选择。

电话及时地响起。我接起。是尹莲,她问我晚上想吃什么。尹莲做饭很好吃,但她很懒,只有偶尔兴起才会做饭。但自从我学习越来越忙之后,她就经常做饭。她说我太瘦了,越来越瘦,看起来鬼气森森,我说我可能确实活不久了。尹莲说si亡是流浪,对活着的人来说。

"si去的人是幸福的,他们的不幸暂停在了si前一刻的痛苦里。"她说。

可是靳祈又说si亡是一片冻土,每天都要艰难地踏着它行走,别无选择,直到有天被冻si。

我跟尹莲说我要吃糖醋排骨。

"什么复杂玩意儿。"尹莲吐槽。随后她说:"算了,总之你早点回来吧。"

"好。"

我挂断电话,看着眼前的两人:"要不我自己回家吧,我得赶紧回家了"

""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两个无语的表情。

"算了,不为难你了。"靳祈说,"你愿意跟谁一起走就一起走吧。"

她说完递给我一个小盒子,说:"那天想给你的礼物,可惜你没有来。"

"再见了小乖,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车开始行驶,逐渐离我远去。

我一回到房间就拆开了靳祈那个jg致的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普通的x针,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过去靳祈总是送我一些风格强烈的,夸张的东西,以此来让我更像她的玩偶。那些jg美的怪诞的礼物曾经不顾我的反对勒住我的身t,让我厌恶自己,厌恶这么奇怪的自己。然后靳祈会一遍又一遍告诉我这样不奇怪,这样很美丽。她那么痴迷。

一枚x针,图案是一只黑se的小狗,嘴里叼着粉se的ai心。我拿着它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出众之处,它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品,甚至不如盒子jg美。

"喜欢吗?"靳祈在电话里问我。

"为什么送我这个?"我没有回答她。

"没什么,这是救的那只狗的主人送给我的,我觉得挺好看的。"

"就转手送给我了?"

"嗯。你不喜欢?"她问。

"没有。"只是觉得你变了。可是从哪里开始变的呢?

晚饭。

尹莲问我好吃吗。

当然好吃。这不是废话吗?但尹莲喜欢听我说这种废话。她没吃几口就饱了,放下筷子让我多吃一点。我们吃的都不多,我们一样消瘦。

"尹莲,如果我觉得一个人变了,那我要怎么知道她是哪里变了呢?"我问。

"你在说谁?"

"我只是想这么问。"

"小郁,如果你已经发觉一个人变了,那她早就完全改变了,哪里都变了。只是整t还能拼凑出一个形状。"

"可我又觉得她还是她。"我说。

"因为你没有变,你还是会选择维持和她的过去,你还是你。就算你变了,你也察觉不到。"尹莲看起来有点出神,她像在回忆什么,又像只是单纯地走神。

"算了,"尹莲又说,"不说这个了。要高考了,感觉怎么样?"

"感觉累。"

"其他呢?紧张,焦虑,不安,高兴?"

"我选高兴吧,考完终于不用天天上课写作业了。"

""

高考。

我和一群赌徒一起踏上考场。除了热和拥挤几乎没有别的感觉。这就是高考吗?我所受的被赋予极大意义的折磨,就是为了这样的东西,炎热的两日,卷子,人,它把我过去的生活腐烂,而现在走出考场,我为终于撕下它而高兴。我终于明白尹莲为什么手舞足蹈,高考完那么高兴地嘶吼尖叫狂跳,抱住我亲吻。我终于结束了对于我来说毫无意义的几年,结束了和那些可恶的同学强制的群居,被迫组成一个团t。我拥抱来接我的尹莲,然而并没有抱住她,我的怀里被塞了一捧花,很大很美丽,香气扑鼻。她说回家吧小英雄,一切都结束了。

高考完的晚上,我收到了一堆人的晚饭邀请,可我谁都不想见。不想出门,不想说话,只想和尹莲倚在一起,随便看她觉得有趣的电影纪录片v,音箱传来歇斯底里的音乐,金属碰撞,五颜六se的乐器,歌手低沉的嗓音,嘶吼。我们陷进沙发里。她的影子慢慢覆盖我,我感受到她的重量,她的皮肤。她在啃食我,啃我的脖子,rt0u,我就是这样变成一棵被她啃烂的树,从小到大,从里到外都在腐烂。我的心脏分泌出眼泪,变得cha0sh。恍惚地,我看到尹莲手臂的肌r0u,她的手在我的身t里ch0u送,我被她的指节顶得上下摇晃,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我的身t在尖叫。我让她用力,我诱惑她,t1an舐她,她的动作更加猛烈,我疼痛,疼痛又快乐。尹莲ch0u出手指,伸到我嘴里搅弄。我抬头看她,背着光,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y霾。

郁倩,留在我身边。她说。一遍又一遍。

我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手机上又有一堆未读信息和未接电话。房子里只剩我一个人,游魂一样穿行在各个房间里。

尹莲发信息说她要去外省参加竞赛,这个周都不回来。

老师发信息说了各种没用的注意事项。

妈妈给我转了一笔钱祝我前程似锦。

叔叔给我转了一笔钱让我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注意安全。

陆宜问我暑假想做什么。

靳祈说想见我。

秦湘的妈妈问我有没有时间和她聊聊天。

我又去见了那个nv人,在她们的家里。

确切来说是她的家。

短短几个月,她几乎吞没了这个家,成为实际的掌权者。秦湘的si使得病入膏肓的丈夫把留给秦湘的巨大遗产转移给了她,这些遗产加上她原本的gu份,使她变成最大的获利者。之后她将继子送出国。她终于获得他人难以企及的金钱和权利。

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的神情依然平静,就像我之前见到的那样,羸弱,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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