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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林宝珠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李青松细细诊脉后,又看过她的眼睛,给了答复,“娘娘的眼睛只是暂时失明,最迟,待在下行针七七四十九日后,不出两月,自会重见光明。”

听到眼睛居然这么快就能好,就连云画云棋都面带喜色,朝李青松连连作揖,后脚进来的沈禹州自然也听到了,竟比林宝珠还要高兴,当即赏了他黄金百两,又在太医院单独辟出一间屋子供他吃住。

只是这治疗的过程,疼痛非比寻常,林宝珠第一次受针时,险些疼晕过去,沈禹州守在一旁,恨不得那些痛都转移到他身上,他想问有没有缓解疼痛之法,李青松只冷漠摇头,“没有。”还是那样言简意赅,而后继续面不改色地施针。

沈禹州见她疼得面无血色,花瓣一样的唇都咬破了皮,“不要伤害自己。”他红着眼去掰,“实在疼,你就咬我,不要伤害自己。”

林宝珠已疼得大汗淋漓,什么话也听不清了,感觉有什么送到了嘴里,她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去,顿时满嘴的血腥。

沈禹州闷哼了声,任由她咬的力道越来越大。

正在施针的李青松见了,忙抓起一块手帕:“快把手拿开,让她咬这个。”

沈禹州却是摇头,“这是我罪有应得……”他喃喃着,很快是林宝珠撑不住,软软倒在他怀里,他颤着手,替她擦去额汗。

若不是他,她就不会受这样的苦。

往后的日子,林宝珠就在昭阳殿里治病,每回施针,沈禹州都会悄悄地过来陪她,好在经脉疏通了,那疼痛感逐渐减少,回到一个可以忍耐的范围,她终于知道他手臂上坑坑洼洼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期间沁阳长公主与靖安侯都来探望过她,言语中一切正常。

“宝珠,你就好好在宫里养病,待你眼睛好了,父亲带你去骑马。”靖安侯刚说完,就被沁阳长公主推到一边,“宝珠身子弱,骑什么马?出事了你负责?”

也是许久没听见父母亲斗嘴,林宝珠掩唇轻笑,靖安侯望着她红润的面色,不由认真问:“这些日子在宫里,他……对你可好?”

“怀安哥哥对我挺好的。”如今她除了身子弱,与楚怀安尚未完全圆房之外,一直都是如胶似漆,恩爱不疑,她也是许久没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了,已是知足常乐。

靖安侯夫妇面面相觑,话到嘴边,还是忍了下来,看着她尚不知情的样子,沁阳长公主愈发心疼,可是她能怎么做?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与你柔情蜜意之人,并非楚怀安,而是她恨之入骨的沈禹州?

且不说靖安侯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捏在皇帝手中,单是揭开真相后,林宝珠能否承受这个结果,都是未知数。

“……那就好。”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治好眼睛,沁阳长公主又叮嘱了几句,外头云画进来禀告:“李神医来了。”

“快请。”今日便是李青松最后一次为她施针,这次过后,她的眼睛便能重见光明。

见到靖安侯与沁阳长公主,李青松仍是面不改色,向几人略一作揖,取出银针,“此为不传秘法,还请二位移步。”除了当今陛下,他基本回避了所有人。

靖安侯顿时兴致缺缺,跟在沁阳长公主后头走了,一时屋内只剩她二人,林宝珠自觉地闭上眼。

李青松第一针就要下去,忽然停了手,“娘娘,今日过后,能否恢复,全靠天意了。”秘传之法是不错,可人有天命,有的人得到眼睛,注定会失去另一样东西。

林宝珠不太懂,“李神医的意思是,若是过了今日,我还是看不见,往后,就不会再恢复了,是吗?”

“非也。”李青松摇摇头,而后叹气,这是她自己的事,他不该多嘴一说。

没有预想的疼痛,这一次几乎没什么感觉,用李青松的话来说,是她眼脉恢复,能否再见天日,只是时间问题。

待全部针扎完后,李青松收了针,林宝珠才缓缓睁开眼,许久不见光明,乍然出现的朦胧光亮让她忍不住眯起眼。

她好像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在自己眼前晃动,瞧着似乎是个年轻人,就在她马上要看清时,又是一阵刺目的眩光。

林宝珠接连试了几回,终于要适应那光亮了,可再一闭一睁,又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逃跑

“皇后娘娘不见了”

“李神医……”林宝珠怔怔的, 她还是看不见。

李青松宽慰她,“娘娘不必担忧,只是时间问题, 往后按时服药,用不了多久便能恢复从前。”

有他这句保证, 林宝珠松了口气, 向他道谢, 末了忍不住好奇,“方才一瞬, 我好似看到了你,不曾想李神医如此医术,竟是位年轻公子。”

李青松虽然话少, 但一向是有问必答, 这次罕见地沉默,半晌后才开口, 却是避开了她的话头:“陛下来了, 在下告辞。”

随着他话音落, 沈禹州果真从外头跑了进来,“宝珠, 感觉如何?”那着急的模样不似做伪,除了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慌张。

他既期待着林宝珠可以重获光明, 却又有一丝惶恐,可当他知道她的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时, 眼眶已然有泪意打转, 嘴上温声安慰着, “……没关系的, 我再去找, 南梁找不到,就去北离找,一定可以找到神医治好你的眼睛。”

林宝珠笑了笑,“怀安哥哥且宽心,李神医说了,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沈禹州微微松了口气,心里仍有一丝难过,明日封后大典,他自然不介意宝珠的眼睛,可是那样盛大的日子,宝珠是否会因此而失落呢?

“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到时候,你就紧紧地跟着我。”沈禹州牵起她朝里间走去,正中央摆放着乌金绣凤的皇后朝服与鎏金凤冠,“来,试试这身凤袍是否合身。”

这些日子,林宝珠已经适应了黑暗,这次她愿意坚定的接受楚怀安,便回以微笑,由他亲手伺候着替她换上那身凤袍。

换到一半,内侍急匆匆跑到外头,看那神情似乎是有急事,沈禹州扶着林宝珠坐下,“你在这里等等,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这一走,足足一个时辰都还没回,林宝珠想,兴许是国事繁忙,便唤来云画云棋为她更衣,刚卸下凤冠,灵泉宫的宫女来报,萧皇后来了,不等通传,萧元月自己轻车熟路地进来了,一见她身上的乌金凤袍,脸上笑意再挂不住。

尖利的指甲划过她的衣襟,“这身凤袍足足耗时三月才成,妹妹能穿在身上,当真是好福气呢。”她知道林宝珠的眼睛没好,眸中的不善未有半分掩饰。

云画云棋都上前一步,把林宝珠护在身后,“陛下说了,除了陛下和李神医,旁人未经陛下允许,不得进入昭阳殿。”

萧元月轻笑,扶了扶鬓边的发簪,“可是陛下此刻自顾不暇了,哪里管得了本宫?”她是北离的和亲公主,代表的是两邦和气,她助沈禹州登上皇位,转眼却被一脚踢开,赐给一个死人不说,还要守陵,叫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沈禹州付出代价。

“我六皇兄的铁骑已连破北境三城,用不了多久,就能踏破上京皇城。”

林宝珠心里一咯噔,萧元月愈加得意,“妹妹,你怕是不知道吧,陛下原本该封我做皇后的,不是先帝的皇后,而是,他的皇后,可惜呀,他因为你食言了,才招致今日下场。”

瞧着林宝珠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萧元月别提多畅快了,云画云棋推搡着赶她走,她还附耳到林宝珠身边,“我实在是可怜你,时至今日,还被自己的仇人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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