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手桨入水,激起一串水声,船稳稳向湖中行去:“万岁,您竞会划船?”草原长大的顺治帝,不会游泳,却会划船,她还盯着他不撒眼。
“不比骑射难。”他幽幽答,一边说一边抿着嘴儿笑。夜里避着人跟尚乘船的小太监学了半月而已。听她跟董鄂氏聊天,骤然冒出个这样的主意。预备了俩月,终于到今夜,荷花开得好,花叶间还生着莲蓬,风清星朗,等不及跟她行到藕花深处,“你看看后头的火折子,掌个灯,篮子里还有热老酒。”
她歪头看着他,他双手握着桨划一下,又一下,浑身藏在风兜里,两只健硕的胳膊露在外面,听他说,点点头,却不动。
“去呀。”他给她瞧得不好意思起来,学她爱用的嗔怪的语气说了一句。
“我不想回头,回头就看不见您了……”她无限依恋,伸手捡起他明黄的袍子角,跟自己的正黄袍子打了个结。
作者有话说:
竟然没写到。
那就明天吧,明天肯定“晕船”。(手动重点)
明天夜里九点,我准时。
香宵(三)
福临见金花的小手掠着两人的袍子角把玩, 灵巧的手指在明黄和正黄之间翻,指上秃秃的,便问:“戒指呢?”
“脱了。摘了没人给戴, 自然就没戴了。”说完,手中的结打好了, 她又在荷包里摸了摸,淡然一笑, “一会儿万岁给我戴嚒?”这一句说得含着若干期待, 又有些寂寥,活脱脱秋日空帐,她对镜揽妆,却无人赏看, 更无处炫耀, 伤心失落都平淡如纸。
他心里又不好受起来, 以前是她唤他“表舅舅”他不好受, 摆明了要拒他千里之外;现在她有一点伤心、失落,甚或是失望不如意,他也不好受,仿佛她是鲜灵灵的花,一个花瓣儿弯着了,蜷了边儿,花儿还没嚷疼, 他先心疼。
船正行到湖中,两岸的宫阙亭阁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初时还能望见跟着她俩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在岸上候着, 眼下也杳然不知所往, 近处是一片茫茫的水, 一篷孤舟,世上只有她和他。戴个戒指,何用等一会儿。
他收了桨,伸着长腿从艄公座上闪身下去,小船震了震,他俩就面对面,团团坐着。
他掌心朝上伸手,她从荷包里捏出戒指轻巧地搁他手心里,食指松手的时候还调皮地在他手心里转个圈,挠得他心痒。
捉着她的手戴好了,照例把她的手送到唇边,薄薄的唇触着她细白柔软的手指,又用下巴颏的胡茬去刺挠她。耳边是她的娇语:“那以后天天给我戴?”
“不光天天,还有火油钻。”他轻叹似的说出这两句。
金花本意不过是撒个娇,没想到之外又得了个承诺,心里喜滋滋的。又想这不是哄人嚒?分明现在他不知跟太后闹什么鬼,连日日见面都做不到,两人在他的宫里跋山涉水躲到湖上,才能恣意拉拉手,说句话。
夜里起了风,水上皱起一楞一楞的波,风向合宜,乌篷船就自往水南的荷花丛里荡,她看着船漂,笑一句:“这风吹着船行起来了,表舅舅您这艄公原来是个‘假把式’。”
福临听她说,也发觉船自己漂比他划来得快,难得方向也更准。顿时不好意思再回去艄公的座上坐,站起身预备去篷里把火折子点起来,看看酒还温不温。
一转身才发现金花把两人的袍子打了结,怨不得她刚拽着他的袍子角翻手指,从艄公座上迈下来只要一步,他觉得衣裳坠坠的,还当是她仍旧没松手,牵牢他的袍子,谁知是她拿两人的袍子打了结。
她仍旧用那双饱蘸了星光的桃花眼看着他,就连尖尖的眼角也仿佛蕴着星,闪着波,只是嘴角垂着,下巴微皱,这脸上的神色就有点冷冽。
他瞬间悟了她为着什么。顺着袍子角回身蹲下,面对着她说:“朕补给你。”
“那您先说说,如何补?”她像是早知道他要这么说,也不看他,盯着船舷,话却追着。
补?他也知道是句空话,正日子过了,再来一日也不是那一日,再来一次也不是那一次,他解了袍子去景仁宫时就想到了,他陪着佟妃,那皇后就得自己守个空洞的喜房。只是他没想到后来对皇后生出这么多喜欢,还有这么多舍不得、不好受,都是他以前没尝过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给自己埋下这一劫。
“朕以后日日陪着你。”
“那也不是大婚那一天了。”她一边说一边垂着头,他恨天上星星够亮,她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想装瞧不见都办不到。他二婚,在他看洞房花烛没什么稀奇,甚至,再来一次大婚也不是难事;可她跟他就仅有一回,她嫁了他就是嫁了他,竟是无论如何找补不了。贵为天子也有弥补不了的遗憾,倒不回去的时光,哄不好的美人儿。
想到这儿就扎煞手了,想抱她又怕她挣他,只能愣愣蹲在她旁边,宛若一尊泥罗汉,倒不知道该怎么过这条河了。
福临正无计可施,一只灼热的手握上他的衣裳,轻巧揉了揉,水葱样儿的手指头照准胸口戳了一下,耳中听她柔柔轻轻叹了一句:“多亏万岁身子好,只不知是不是也是假把式……”他扭头,正对上金花满脸坏笑扭回脸来。
她还记得刚大婚那会儿,她去找他商量佟妃母亲进宫的事,他说皇后生产,丈母可以提前进内伺候,她觉得他言语旖旎,想戳破他却不敢,只能乖巧垂着头装听不懂……现在终于反过来了。
偏这个呆人,空生一张俊俏的脸,还有一身腱子肉,后宫那么多美人,孩子生了好几个,她都把袍子角打结了,他还规规矩矩垂手蹲在她身边,连手都不敢伸。这意思还不明显?他还要等她怎么主动……
她正想着,这人“腾”往后退一步要站起身,脑袋一下撞在篷顶上,多亏内里衬着锦绣,外头又是软竹篾,只“嘭”响了一声,船身疾晃了晃。
金花本来手支颐坐着,这一下坐不稳,身子往后倾,手撑在船板上。“哎……”这一声还没完,他弓着腰伸手把她拽倒,长臂一使力,托着腰把她捞进篷里。她腰身在他臂弯里,软身半躺着,桃花眼弯弯,笑眯眯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后脑勺,说:“磕疼了嚒?”一对鼓鼓囊囊的胸脯就在他眼前随着船颤,一阵一阵的甜香直往他心里荡。
另一手托着她后颈,他兜唇要去抚平她朱唇上的齿印儿,她一扭脸,伸出两只温热的小手托住他下巴颏,小声说了句:“万岁,您掌个灯。”
点了灯也不过一豆亮,乌篷船里地方窄,火大了怕把顶上的底下的锦啊秀啊褥啊人儿啊点着了,不过他翻身回来看时,还是吃了一惊,就着那盏昏灯,她解了两颗纽子。
白馥馥的一片肌肤,上头是一颈白腻细瘦的脖子,两片樱红的小肿嘴紧紧抿着,刚还灼灼闪的桃花眼如今闭着,两片小扇子似的睫毛一个劲闪,还在大喘气,翘鼻子的鼻翼随着气息微微地翕。
明明什么都没露,先看得他心惊胆战,生怕她一扭身儿又自己摁着领子滚到一旁去。之前吃了太多教训,再多也不敢看,更不敢动,他斜着身子,乖乖把脸凑上去,唇碰着唇,他才试探用手轻轻握住她的肩。
从来都是别人逢迎他,自从遇上她才改了章程,她说起才起,她喊停就停,她要什么给什么,还不能躲,更舍不得躲。先接了她的唇,
逮不住,丢不下, “啵啵”声在唇线里被无限放大,
一口气反复在两人间吐纳。
灼人的掌心,
衣裳还齐齐整整的,手一贴近身就给他熨了个面红耳赤。初时他还硬撑,后来掌不住,
再这样下去,迟早同昨日一样,他强打着精神攥住她那双不安分的手。
以为她多厉害,结果只是个花架子,待两人衣裳扯脱净,她硬闭着眼睛,眼圈皱起一圆儿褶皱,两手交缠在他颈上,紧紧搂着他,一边在他耳边喁喁:“您别瞧。”
这才算是见了真章。
包在衣裳里可观的,少了衣料束缚只有更壮观,他掌心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