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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 第79

 

血水滴滴落入井中,深紫化作淡紫,于沈念眸中漾开层层涟漪。他听见耳边惊呼呐喊,脚步声声愈来愈近,遂再一抬手——银簪拔出心口刹那,暗紫心血宛如沉眠千年的火山爆发,直叫皮肉都随之猛然裂开。跗骨兰的异香伴随血气,混凝出世间独有的新香,扑鼻冲天,熏得天云变色。心血攒聚,争先恐后涌出伤口,纷纷滚落井中,原本清澈水井迅速化为紫红,沈念站在井边,四肢气力却随着血水流失被一并抽去,他身子一倾,险些跌入井中之时,一只手牢牢拉住了他。“沈灼言!”是梁战英首个冲上前来,一把将沈念抱进怀里,手颤抖不止试图替他捂住伤口,沈念却有气无力的冲她摇了摇头。“雪娘,我做不到。”“若我走了……午夜梦回,我将永远都记得……”“这些人,被活活烧死……而我,其实可以救下他们……”“这是我的责任……我逃不掉……责任,就是连死都逃不掉的……”沈念强撑着开口,吐字极轻却字字入耳清晰。是四下旷野无声,万物呼吸乃至风吹叶落似都应景而停。梁战英闻言泣不成声,温雪瑛也慌忙翻找着纱布,替沈念止血,蓝师爷则双膝一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直接跪倒在了沈念面前。温雪瑛双手发颤,触上沈念胸膛的一瞬间,她也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是那原本该安放碧血丹心之处,如今却是空的。在心血上涌的一瞬间,沈念的心脏早碎成了一滩烂泥。沈念的脸色也很快变得苍白如纸,他倚靠在梁战英怀里,未曾想过坚毅的碎玉夫人竟也能哭成这副模样,他想抬手去替她拭泪,手臂却因失血发麻,动弹不得。眼见如此情形,严况心跳一瞬失衡,胸口又是一阵钝痛,不由蹙眉厉声道:“沈灼言,你糊涂!”“老严……别笑我咯。”沈念强撑力气打趣道:“若今日换你……你未必不会……”程如一虽早有所感,却仍难免动容,他捏着严况的手用力握了握,又冲着严况微微摇了摇头。程如一知道,或许沈念说的是真的,若今日换成严况,他未必还能如此“冷血”。只是他……不能劝着,看着自己的好友,去做这个舍身成仁的英雄。人,不能替他人做主。沈念、唐清歌、上官九、包括严况,在程如一心中是完全不同的人。但他们唯一相同之处,是他们是人。是人,才有心,有心,才会不忍。一旁的村民也连滚带爬的拥上前来,眼见沈念心上血洞,众人无不哀泣,纷纷跪下向他叩头。无数感谢与歉意灌进沈念耳中,梁战英他们也在与他讲话,温雪瑛还在不肯放弃的翻找着她的药箱。但沈念全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他生平从未杀过一人,害过一人。自幼习武,是为有朝一日能可保家卫国,无奈天生不善此道,今日他却开了杀戒,杀的 旧时风波“沈念……”“沈灼言……”“大人……!大人!”呼声被一一隔断在黄泉之外。沈念彻底闭了眼。在场之人的呼喊挽留,悲戚不已,村民州兵接连下跪,为他送行。这条性命了结得痛快干脆,没有余地,更不能后悔。梁战英不语,泪却止不住的流,像是不信眼前人竟就这般在她怀中没了气息。然正当悲恸之时,她后心处却骤来一阵钻心钝痛!恍惚之时,只闻严况大喝道:“师妹闪开!”

突来变故,众人不免一愣!程如一还未看清局面,只见梁战英抱着沈念,一大口鲜血呕在袖口!而严况不知何时已至梁战英身后。严况死死钳着的那只手中……正握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雪如沁……我要杀了你!”“让我杀了她!你让我杀了她……!”梁战英口吐鲜血,艰难回身,只见在她身后偷袭行凶之人……竟是那假扮金玉鸾的华服女子!女子一改先前冷漠木然,在严况手下挣扎不休,冲梁战英撕心裂肺的怒吼着。“你……”梁战英蹙眉忍痛,强开口道:“你是……谁?”“啊……!”只闻女子惨叫一声,是被严况折了右手,匕首同时应声坠地。她却不死心,猛然抬起左手去拾匕首,立时又被严况踹上腰窝,撂倒在地。那女子被彻底制服,却仍旧挣扎不休,温雪瑛忙上前替人查看伤势,询问道:“雪娘……感觉如何?”梁战英微微摇头:“师兄出手及时……未伤及要害。”温雪瑛立即替梁战英封穴止血,谁知那女子见状,竟是挣扎得更加厉害!一副癫狂姿态与先前判若两人。她强仰着头,冲梁战英连连怒吼道:“不许救她!……我要她偿命!”“雪如沁!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我跟你出生入死……为你四处奔波,我换来了什么……”“却换来你杀了我的丈夫!”不知为何,严况竟觉这话听着格外耳熟。梁战英虽一头雾水,细细打量那女子面容,隐约发觉了什么,试探着唤了一声——“阿蓝?”阿蓝……再度听见这熟悉名字,程如一眉头一紧,严况也倏然一愣。却听那女子继续吼到:“他已经递了辞呈……要与我回来成亲,但你……你害死了他!”“你杀了他!”“你还我夫君!还我秦大哥!”阿蓝情绪失控,在严况手下拼命挣扎。梁战英皱了皱眉,刚想开口,眼前人却被严况一记手刀打晕过去。严况脸色难看到极点,胸腔一阵阵闷痛,恍惚中脚下不稳摇摇欲坠,却忽觉腕上一紧。“严大人……冷静。”程如一紧紧挽着他的手臂。……齐州府的牢房,干净肃静的叫程如一有些意外。牢房,程如一并不陌生,他早就很不荣幸的参观了多处牢房。媲美地府的诏狱,阴暗潮湿的大理狱,当初枫州府的牢房虽没前二者那么夸张,但也是牢房该有的模样。但齐州府牢里的犯人不多,大都安静不语,牢房内虽潮湿阴冷,却铺了厚厚一层干草,饭食粥水也是正常。刑堂里的刑具上了厚厚一层铁锈,像是经年不曾有人动用过了。但狱卒们得知阿蓝身份来历,尽皆愤慨不已。他们为着沈念难受,悲痛与愤慨都无处发泄,便嚷嚷着要给阿蓝上刑,至少也要她披枷带锁。但阿蓝此刻手上却只带了镣铐。她脸色苍白,早没了方才癫狂,只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呆呆跌坐在地。程如一跟在严况身后,梁战英脸色惨白立身一侧,后心和腰上都绑了绷带。温雪瑛正随师爷从前廊下来。身为一名医者,她此刻却无治愈病患的喜悦,只一脸疲惫低声道:“村民已经服下了……解药,脉象无碍,我便跟着师爷回来了。”是她虽为医者,却实在无法接受,救人治病的解药,却是昔日对她有提携之恩的沈念拿鲜血与性命换来的。师爷也难掩悲恸,仍不得不克制情绪,郑重道:“大人不幸罹难,照例该由通判同知主事。但先前那两位不安分,早被大人弹劾革职,其职位便一直空缺。学生本就是通判候补,便随严指挥一道听审了。”几人皆是体力透支到极点,却都不敢去歇,是各自心中都清楚,这一歇下去,不知多久能醒。严况则是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再醒。他一路调息,强压胸口闷痛,强撑至此,不知何时人会倒下。“严大人?”温雪瑛看出了他异样,欲要替他把脉,严况见状抬手打断道:“温医官随我来,严某有两句话单独与你讲。”程如一等人不明就里,然而等到严况和温雪瑛回来,瘫坐在地的阿蓝却先开了口。阿蓝自暴自弃道:“你们不必折腾,我只求一个痛快。”不等众人开口应允,她抢先竹筒倒豆般道:“金玉鸾下落我不知晓,就算把我活刮也没用。我只知她是前朝遗孤,一直意图复国。”“她对手下不知是用了什么邪术,若想逃跑或背叛,便会不受控发狂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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