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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千金穿成和亲公主后 第116

 

梨花木做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商铺的名字没有什么内涵格调,简简单单“草原商行”几个大字,既点名了铺面行当,也不缺吸引力。至少在这个时期,草原对于大瑜人来讲,还是足够稀奇的。随着牌匾装上,店内的货架也开始摆置起来,前后左右共四排三列,货架有两层高,每层都能将羊毛衫完全舒展开。这三百件羊毛衫,只用三排货架就能完全展示,一排是比较简单的花色,一排是复杂一些的,最后一排则是最精致的一类。明窈思虑再三,又叫人把每件羊毛衫的价格都标明,等到开业当天,还会再打折。至于剩下的那五套桌椅也没闲置,他们准备了上好的点心茶水,只要是入店的客人,都可以在桌上饮用茶点。除此之外,明窈受到了邱老板的启发,在一楼南侧搁置了三张屏风,屏风后用来招待城中贵妇,又或者有想私人订制的,也能到屏风后慢慢说。等将来铺子里的货物多起来,楼上还会开设雅室,让客人享受到足够的特殊待遇。一眨眼的时间,商队已经在风锦关待了小半个月了。二月初一,宜开市。商行开业那天,龚明曹三家的管事都送了大礼,几位老板虽然没露面,但也给足了尊重,还叫管事原价买回去好几件羊毛衫,成了店里的第一批顾客。西大街开了家新商行,听说是关外游牧族的铺子。店里全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为数不多的几个和善姑娘,也不是日日在店里。可草原商行的羊毛衫实在是好,物美价廉,一点不输龚家绣坊的成衣,而且他们的羊毛衫件件唯一,就连最简单的款式,上面的花样也是不同的,出门绝对不用担心会和旁人出现一样的穿着。“那那、那里面的伙计,他们凶吗?”这是大家伙最关心的。已经买到羊毛衫的婶子爽朗一笑:“不凶,可好说话了!而且你知道吗,我拿衣裳在身上比划的时候,好几个小子都夸我好看呢。”“小子?”“可不,我都问到了,里面的伙计都是从草原上来的,别看长得凶恶,实际也才二三十岁,跟我家大郎一个年纪的,有个娃子可有意思,夸完我好看,自己先脸红了,就是他有点黑,要仔细看才能看出来。”“既然这样,那我也去看看。”“快去快去,去晚了可就没了,进店就有茶点相送,开业前三天还能打折哩!”婶子扭着腰,珍惜地拍了拍新买来的衣裳,“别看人家长得凶,那都是草原人的特点,爹妈给的,改不得,实际嘴可甜呢!”有了头一批吃螃蟹的人,商行的名号也渐渐传开了。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是——商行扬名虽有一半是羊毛衫的功劳,但还有一半,都是得益于商队族人的。明窈可没教过他们怎样推销怎样说好话,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学来的,不光帮着客人比划,一张口,全是夸赞之语。就算偶有嫌贵的姑娘,一听这短衫衬得她腰细腿长,姑娘嘴上低斥一声“轻浮”,然抬头一看汉子迷茫的眼神,还是红着脸将以上买下了。一群又高又壮的黑脸煞神,偏能说出最甜的话,这般反差,所吸引来的女郎比大家预想中多了两三倍。三百件羊毛衫,最便宜的只用三十两,最贵的能卖到二百两去。便宜的两天就卖光了,贵的等到第四天,也所剩无几。更多有钱人家的小姐选择了定制,被宁湘引去屏风后,细声说着自己的要求,听说两个月后就能收到新衣,满意地交付了定金。开业五天,三百件羊毛衫一扫而空。商行歇业那天,店外还有不少晚来的人,听说货物都卖光了,又是惊讶又是遗憾:“这才几天,你们就准备了这么点东西吗?”阿玛尔上前给人赔礼:“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羊毛衫从羊毛到纺线,都是族人一点点做出来的,族里的羊只那么些,实在多不得了。”“劳烦您跑一趟,一点薄礼,还请您海涵。”说着,他送上一个巴掌大的小毡包,是用做羊毛衫剩下的边角料缝制出来的,毡包虽小,但做工一点不比衣裳差,不管是做钱袋还是做香囊,都不落俗套。“啊……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这小毡包可真好看,回去送给夫人她一定喜欢,那我就收下了?”客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阿玛尔说:“您喜欢就好。”有了这般待客方式,就算商行关了门,仍有一批客人等着下次开业,要不是不能预订,怕是预订的单子都能将下批货物包揽。就在阿玛尔带人在商行努力推销衣裳的时候,明窈已经在杏林医馆外转了好些天,早将医馆内的所有大夫认了个遍。央拉一直跟在她身边,她一眼就认出收购了他们草药的人。明窈又跟过路百姓打听了两句,原来那位是杏林医馆的账房先生,出身不凡,医馆的大夫们对他很是尊敬,就连掌柜都敬着他,这些年赶走了多少算账的伙计,唯有账房先生的位子一直没有变动过。央拉抹了抹眼泪:“多吉给我指过,那个人就是皇子殿下派来的。”可惜明窈对那人也没有印象,实在无法推断出医馆背后的皇子是哪位。s找出坑骗草药的人后,明窈没有冲动行事,她转身头又去其他医馆转了转,很快将风锦关内的医馆认了个大概。城内大小医馆近百间,其中属杏林医馆、回春医馆最大,而且由于这两家医馆的坐诊大夫都是溪镇出身,早些年就有竞争关系。回春医馆是最早开在风锦关的,曾一度垄断了整个风锦关的医药市场,直到杏林医馆出现,他们仗着皇子权势,跟官府勾结上,硬生生分走一半市场。最近几年,两家医馆的争斗越发激烈。回春医馆每月都会派出大夫义诊,在百姓见威望甚高,杏林医馆就推出无数珍贵药草,压低了价格,尽往城中豪绅府上送。“什么药草?”“百年掌参十年雪莲,还有数不尽的番红花和虫草,千两银就能带回家。”虽然千两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个难以触及的数字,但于诸多富商而言,简直跟白送没什么区别,自然少不了念着杏林医馆的好。

谢过路人后,明窈转头龇了龇牙:“可不就是白送,几袋白面骗来的草药,转手就是千两纹银,换我我也送。”“公主,您有什么办法了吗?”央拉眼含期望地看着她。明窈被气得心口疼,她拍了拍胸口:“走,咱们去回春医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窈无法与在风锦关扎根已久的医馆作对,却未尝不能借他人之势。s然而等他们一行五六人抵达回春医馆时,他们来的却不是时候。只见医馆外列满官兵,围观百姓自觉止步,只凑在外面小声说话,无一人硬闯。明窈只好再找人问:“阿伯您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我想来拿些药,怎进不去了?”阿伯摸了摸胡子:“今天是给官兵看诊的日子,姑娘你来错时间了,赶明儿再来吧。”看明窈似有不解,阿伯好心解释:“回春医馆每月都会有一天停止看诊,只给驻守边城的官兵看病,这些人常年驻扎边关,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痛,除了军医外,将军府还联系了回春医馆的大夫,在这天免费给官兵看病。”听见将军府几字时,明窈不觉一怔。之后她又陆续打听到,将军府和风锦关府衙向来不对付,原本给官兵看病的事,是城中所有医馆都有的,那时还不是免费,而是由将军府出钱,替官兵支付诊钱药钱,后来唐将军却发现,杏林医馆与府衙关系匪浅。唐将军一怒之下,索性停了与其他医馆的合作,只留一家回春医馆。回春医馆的掌柜是个慈善的,感念官兵戍边辛苦,主动提出分文不取。“我听说,府衙的大人是大皇子派,将军府却是四皇子党,这些年皇帝上了年纪,大皇子和四皇子的矛盾也越发大了,也就是四皇子不在京中,不然还不知道斗成什么样子。”四皇子外祖家世代戍边,四皇子自幼精于弓马,十四五岁时就被外族带去兵营,成年后更是自请戍边,已经许多年不在冠京了。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话,如今一个风锦关,也有百姓议论皇权更迭。一座小小边城,其权利倾轧一点不比京城弱。皇帝只管得住京中皇权争斗,殊不知早有皇子将手伸到千里之外。毕竟是从百姓口里得来的传言,明窈也分辨不出真假。但不管与京中皇子有没有关系,她后知后觉发现,两家医馆的争斗,何尝不是府衙和将军府的台下打擂。在得知了回春医馆和将军府的联系后,明窈本就偏颇的心更有了倾斜,和将军府交好的心思与对杏林医馆的厌恶加在一起,叫她下定决心。“我们想办法和回春医馆合作吧。”明窈轻声说道。“没有什么是空穴来风,既然百姓都觉得府衙与大皇子有关,杏林医馆又与府衙交好,那十有八九,多吉次让见到的就是大皇子。”明窈不明白,为何处处都要大皇子的影子。而她本对大皇子没什么感觉,这接二连三的牵扯后,也无端添了几分嫌弃。转天清早,明窈赶在医馆看诊的百姓多起来前,提早排了号。她这回只带了两个护卫的族人,其余人要么去了商行,要么留在驿站休息。在轮到明窈看诊时,给她诊脉的是个老大夫,老大夫留了一把胡子,在明窈腕上垫了一片薄纱,眯着眼睛,细细诊断。片刻后,只听他说:“姑娘身子略有虚弱,应是近日多有操劳,躺上两日少费些心就好了,其余并无病症,诊费三文,姑娘且回吧。”回春医馆的诊费是交给看诊大夫的,明窈说:“我出来的匆忙,未带银钱,想用些不值钱的草药抵诊费,大夫您看行吗?”说着,她拿出一小簇番红花,慢慢推到老大夫眼前。老大夫开始还蹙着眉,等看清草药模样后,猛地往前一倾人,然而没过多久,只见他面上又浮现出厌恶之色:“这是从杏林医馆买来的番红花?我家不收,给钱!”老大夫的反应实在出乎明窈意料,她愣了愣:“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只有杏林医馆的番红花会是这种成色,我家不收他们的东西,快走快走,既然你那么信任他家,以后也不用来我们这儿了。”谈及对家,老大夫满面嫌恶,连带着对明窈的感官也不好了。他看明窈不动弹地方,心下一怒,扬声就喊学徒进来:“给我把她赶出去,又是杏林医馆派来捣乱的,以后能不能把人查清楚再放进来!”三言两句间,明窈听出两分端倪。为了避免真被赶出去,她只好亮明身份:“老先生您误会了,这番红花真不是从杏林医馆买来的,我从关外来,这是族人费劲千辛万苦才采集到的药草。”“什么?”老大夫愣住了。明窈又把剩余药草拿出来,受尽世人推崇的掌参雪莲鹿茸,皆从一个小小荷包里拿出,尤其看她那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大夫捏紧心神。“你你、你小心点,可小心点拿——”明窈说:“是我多有得罪,此番行事,全是为了和您谈一桩合作。”“近年来我们所采集到的药草皆拿来大瑜售卖,一直以来,都是被杏林医馆收购,曾经我们以为杏林医馆对我们多有照顾,直到这回……”明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们每次带来的草药皆以筐论数,可杏林医馆付给我们的报酬,无非几袋米几袋面,而这些,还叫我们感恩戴德数年。”“若非这回意外得知,这些药草的价值远不止这些,我们怕不是要被一直蒙在鼓里。”这些事虽不是明窈亲身经历过的,但此时她表演起来,眼中的恨掺不得半点假。老大夫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药草上拔下来:“你说,几袋米面,确定不是金银?”“我们还是能分得清能吃与否的。”“……”这回,便轮到老大夫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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