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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对我念念不忘 第70

 

所以,夏川萂、金书和玛瑙三人严阵以待,不敢马虎分毫。金书紧张道:“我应该跟思墨换一换,引路的活我还是能做好的,做点心她最在行,我不行的。”玛瑙道:“今日这引路的活你我还真就都做不了,这活只有思墨和砗磲能做。”因为今日来的人她们大部分都认识,即便不认识,大家攀一攀祖上交情论一论亲戚都能硬扯出三分关系来,所以不管是郑娘子还是赵管事,都点了她们到前面去为客人们引路。金书沮丧道:“还是我太没用了。”夏川萂查看了一下蒸枣糕的面团发的怎么样了,这枣糕,昨日蒸好的都去用来接待大院里的客人,今日被引来这院子里的贵客,自然要上新鲜现蒸的,是以她天不亮就起床来忙活了。夏川萂一边看面团发的怎么样,一边劝慰金书道:“金书姐姐太过妄自菲薄了,咱们三个,姐姐长的最美,一会还要姐姐你去给贵客上茶点呢。”玛瑙轻咳一声,拿帕子掩唇笑了起来,打趣道:“可不是?我是不行的了,只能靠手艺吃饭,但我这烹茶的手艺,若是不配上美人去端,这茶喝着也是大打折扣的。”金书被打趣的哭笑不得,道:“前面有霜华呢,哪里用的着我?”不过,听着两人安慰的话,她还是给自己打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贵客总是要姗姗来迟的, 不过,籍田礼时辰在午时,贵客就是再姗姗来迟, 也不能等到午时才来吧?所以, 夏川萂掐着时辰, 在巳时未半就将需要蒸的点心上锅开蒸, 需要煮的、需要油炸的、需要煎的也都开始动起来,只要两刻钟左右, 点心就可以出锅装盘,保证端上去的时候该温的温,该热的热, 该香的就是最香的时候。“好香, 好甜,是什么怎么这么香?”枣泥鸡蛋糕刚出锅呢,一个瞧着二十来岁的青年就一路吸吸吸的闻着味儿找过来了。见到这个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 玛瑙和金书都吓了一跳,俱都不知道该如何见礼才好,因为她们都不认识这位一看就身份不一般的公子是谁。正在台子另一面给蒸好的山药剥皮的夏川萂听到动静探头一瞧,恰巧瞧见青年公子腰间挂着的一个玉牌,以及从青年公子身后同样探头来瞧的小男孩。四目相对,小男孩明显没预料到居然还会有隐藏埋伏, 吓的倏地收回脑袋,藏在青年公子身后不露头了。夏川萂:夏川萂露出身形,大大方方的对着青年公子一礼, 客气询问道:“不知来者是郭氏哪位公子?”原来是郭氏公子, 玛瑙和金书也都反应过来了,两人来到夏川萂身后, 同样对青年公子一礼,只是不知名号,是以并不称呼。青年公子双手交握在腹部微微弯腰低头瞧夏川萂,夏川萂也抬头瞧他,互相瞧了一会,青年公子突然从后腰上抽出一根碧玉萧,敲击着掌心吟唱道:“野有蔓草,零露漙(tuan)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夏川萂眨巴眨巴眼,内心狂喊:妈妈快来看啊,这里有登徒子!面上却做迷茫状:“公子若是吟诗,可以去正院,那里有好多腹有诗书的客人呢。”青年公子笑笑,将碧玉萧在手里转了一个花活,笑问夏川萂:“你就是十九郎房中的那个小丫头吧?说说看,你如何就断定我乃郭氏公子?就不能是张氏李氏刘氏唐氏家的?”夏川萂指指他腰间混在一堆荷包玉坠香囊之间的玉牌,道:“郭氏公子身上都会有这样一块玉牌,您也有,今日几乎所有桐城郭氏族人都来邬堡了,想来您也是其中一位了。”青年摘出那块玉牌正面反面瞧了瞧,随手丢下,玩味道:“果然机敏,知道从配饰上猜人身份,十九郎专挑你这个小丫头做房里人也是有些因由的,嗯,现在瞧着是个黄毛丫头,再过几年,妥妥一朵馥郁芬芳的解语花啊,啧啧,论会玩,还得是十九郎,咱们都比不过,比不过。”玛瑙和金书对视一眼,纵使她们再不知事,也知道这青年公子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她们不由靠近了夏川萂一些,想要护着她一些。夏川萂:这个十九郎,不会就是郭继业吧?屁个解语花,这人也是个口上花花风流不羁的。夏川萂:“公子还未告知姓名呢。”青年公子:“鄙人郭博雅,人送外号多情公子,你可以称呼在下博雅君。”夏川萂又是一福礼,称呼道:“见过十五郎君,不知您身后的小公子如何称呼?”郭博雅眉目一挑,纠正道:“都说了,在下博雅君。”夏川萂:“是,奴婢听到了,您字博雅,取学识渊博,品行端正之意,但现在是在家中,为了方便,奴婢还是只论排行,叫您十五郎君吧。”郭博雅这回是真的惊讶了,拿碧玉/洞箫尾端去挑夏川萂的下巴,问道:“你当真知道我是谁?”夏川萂不躲不避,不卑不亢道:“郭氏守字辈名丰,字博雅,与世子同辈排行十五,是我家公子五服之内的族叔。不知您身后的小公子又是哪一位?”郭守丰移开洞箫,啧啧称奇道:“行啊,是个深藏不露的丫头,你既知晓这许多,不如也猜猜这小子的身份排行?”说着就从自己身后将那个一直躲躲藏藏不敢出来见人的小男孩拽出来,推到夏川萂面前。突然被拽出来的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忐忑不安的看着几乎要比他矮上一头的夏川萂。夏川萂对他友好的笑笑,伸手捡起他腰间挂着的那个玉牌看了一眼,郭守丰忙不满道:“作弊啊你,这可不算。”但夏川萂已经看清楚了,对着小男孩福了一礼,道:“奴婢夏川见过二十三公子。”这个男孩是郭继业的堂弟,郭继拙,今年八岁,不过是庶出的。玛瑙和金书也忙行礼问好:“奴婢玛瑙/金书见过二十三公子。”郭继拙明显有些怕生,听见玛瑙和金书对他行礼都快将头低到胸脯上去了,手也仅仅攥着衣角不理人。郭守丰不在意郭继拙的局促和紧张,只啧道:“没意思,你们这里刚在做什么呢?闻着又甜又香的。”夏川萂回道:“咱们正在蒸糕呢,二十三公子,奴婢带您去尝尝新糕吧?”说罢,就不由分说的牵着他的手将他带离了门口,来到灶台的另一侧隐蔽无人处,松开手,拿着一把小银刀从还冒着微微热气的大块枣泥鸡蛋糕上切下一小块来,递给明显放松很多的郭继拙道:“吃吧,尝尝看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郭继拙伸出去的手接了一个空,郭守丰仗着个头高胳膊长从夏川萂的手中抢走了枣泥鸡蛋糕送入口中,咀嚼回味道:“好吃,真好吃,本公子怎么不知道府里还有这样美味的糕点?好啊,十九郎居然藏私,真是太不把咱们这些族人当自家人了。”夏川萂:这人好讨厌!郭继拙头又低下了,夏川萂比他矮,还能看到他眼中似乎有泪花在闪现。唉,真是个小可怜。夏川萂又切下大大的一块枣泥鸡蛋糕塞到他的手中,甜甜道:“二十三公子,咱们不跟大人一般见识,您瞧,奴婢这里还有很多呢。”郭守丰不干了,拿碧玉萧敲小丫头的脑袋:“嘿你这丫头胆子挺大啊,就是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夏川萂转身去另一边继续剥山药皮,自然的躲过了碧玉萧,道:“十五郎君若是想吃糕点,您点了咱们装好盘给您送到前厅里去,边吃边品茶,岂不是要比在这乱糟糟的茶房里要安逸雅趣?”郭守丰这才放眼逡巡了一遍这个挺大的茶房,无趣道:“君子远庖厨,古人诚不欺我,这样,你们,”他用碧玉萧点了点玛瑙和金书,指使道:“你们将这里的点心都给本公子装一份,这什么糕,多装一些,记住,摆盘要漂亮,送去前厅,今日本公子受你们家公子邀请来替他招待贵客,可不能失了排场。”玛瑙和金书忙行礼道:“是,奴婢记下了。”郭守丰见没什么好吩咐的了,就转身要离开,临出门前,还转身对福礼送他出去的夏川萂道:“小丫头,你今日对本公子无礼,本公子记住你了。”说罢,就迈着八字步昂首挺胸离开了,都忘了要带上郭继拙。郭继拙见郭守丰走了,忙小跑着跟上,不妨在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脚,被眼疾手快的玛瑙给扶了一下。郭继拙似是被蛰了一下收回被玛瑙扶住的手臂,等再想要跟上郭守丰的时候,郭守丰已经走的不见人影了。郭继拙:郭继拙睁着茫然无措的大眼睛立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夏川萂走近了,对他道:“二十三公子,要奴婢带您回前厅吗?”郭继拙反射性的低下头,但他低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闪闪亮亮满含善意的眼睛。郭继拙突然就不怕了,这小丫头看着比他还要小呢,没他高,没他大,软软糯糯的,说不定他一伸手就能将她推倒。郭继拙小声道:“不用了,他不喜欢我。”夏川萂:“那您要不要先留在这里,这里有茶有点心,您可以边用茶点边等跟着您的人来找您,如何?”郭继拙偷偷觑了眼一边站着的玛瑙和金书,玛瑙忙拉着金书走开,道:“川川,你先招待二十三公子,咱们去给点心装盘。”临走前,两人还对郭继拙行了一礼,将他和郭守丰同等对待,尊重且友好。玛瑙和金书一走开,郭继拙就明显松口气的样子,小声道:“多谢姐姐们。”这声音小的很,只有站在他面前的夏川萂听到了,走开的玛瑙和金书一定是听不到的,但郭继拙还是说了。是个非常有礼貌有修养的小公子呢。就是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怎么养成这样害羞绵软又怕生的性子。夏川萂将郭继拙带到她们休息的角落,这里有矮几和包着垫布的小凳子,坐在上面软乎乎的。夏川萂给他调了一碗姜枣膏,一个大大的红漆盘里摆了一圈红糖糕、枣泥鸡蛋糕、桂花酥、糯米酥烙、芝麻千层酥、龙须糖,正好一种点心一块,围成了一朵六瓣花,花瓣中心放了三颗橙、绿、靛青色的三色芋圆,芋圆上面点了一勺粘稠的蜂蜜。她将这盘新摆盘的五颜六色的点心盘子推到一直盯着她动作的郭继拙面前,笑道:“二十三公子,您先在这里喝饮子吃点心,奴婢先去做活了。”郭继拙忙点头,嗫嗫道:“你去吧,你去吧。”夏川萂的确不能陪着他,副陪已经到了,贵客一定不远了,她们得加快速度才行。 郭继业在族人的陪同下带着邬堡的管事们站在将军府门口迎客, 要他亲自迎的自然不是各乡里的乡老们,而是族中长辈和其他氏族来客。按说以他的身份,是用不着这样辛苦的, 只要等和他同等及以上身份的客人来了他意思意思出来迎一下就行了, 但今日主要还是族人聚会, 按照辈分和排行来算, 今日来的客人中,倒是就九成九的都是他的长辈, 不是祖就是伯,最小的也得是个族兄,哦, 弟弟们和侄子、侄孙们都是跟着长辈来的, 不算在内。因为他在郭氏继字辈中排行十九,算是靠后的末端了。所以,他没站到邬堡门口去迎, 已经是很拿架子了。巳时已过半,该来的都来了,郭继橹劝郭继业:“十九弟,先去歇歇脚,等会还有的你忙呢。”郭继业看看日晷,笑道:“不急, 贵客还未到呢。”郭继方也笑道:“的确不急,三哥,你忘了, 咱们的那位叔祖还未到唻, 他老人家若是到了,没见到十九郎在门外迎他, 指不定要发作一番的。”郭继橹是个年过三十的汉子,直肠子,粗莽,最不厌烦这些勾心斗角的饶子,此时就跺脚不耐烦道:“他老人家都多大岁数了,在家抱孙子多好,怎么还出来瞎转悠,也不怕摔着了活受罪。”郭继云忙捅了下他,捂着嘴笑嘻嘻道:“天哪三哥,这人来人往的你就咒代齐叔祖摔断腿,就不怕谁传到他耳中拿拐棍追着你打?”郭继橹十分不屑:“嘁,一窝子软蛋,也就在咱们这里仗着辈分窝里横罢了。十九郎,你别怕,见了他该咋滴咋滴,咱们都站你这边,有啥哥哥挡你前头。”郭继方对郭继业笑笑,还是道:“晚辈的礼数还是要尽的,尽到就行了。”郭继云揽着郭继业的肩膀,哥俩好道:“七哥说的没错,尽到礼数就行了,你才是咱们这里名正言顺的嫡长,要拿出嫡长房的威风来,别让人小瞧了。”郭继业笑了,道:“哥哥们放心,弟弟都晓得的。”大家族嘛,嫡嫡庶庶的这些乱事就多,就比如说老国公这一代吧,老国公并不是嫡长,他只是嫡子,因为他上面还有一个庶出的哥哥,就是郭代齐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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