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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安宁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想烤着吃,加糖。”

“行,看我的。”沈泽秋把火点燃了,从小水缸中拿出两个白糍粑用清水洗干净,然后晾干了水分,用火钳做架子架在火上,然后把糍粑放在上面烤。

烤糍粑可是手艺活儿,火候要掌握好,不然一会儿糍粑准会糊掉。

这时候街面上静悄悄,只偶尔听见风呼呼刮过,和街上打更人敲锣报时的声音,这些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的深夜中,倒愈发显得周遭安静。

柴禾架在一块噼里啪啦的燃烧,火舌卷曲舔舐着白糍粑,不一会原本瘪瘪的糍粑就鼓气胀起来,像一个个圆包子,此时外皮已经被烤炙的十分酥脆,泛着诱人的焦黄色。

“好香呀。”

安宁眼睛亮晶晶的,完全被糯米糍的米香味还有焦酥气给吸引了。

“别碰,现在烫着呢。”沈泽秋把火给撤了,然后从碗柜里拿出糖罐子,用勺子挖了两大勺亮晶晶的白糖包在糍粑里,将圆形的糍粑捏成一个半圆,确保不烫手了,才递给已经忍着馋虫等很久的安宁。

“酸儿辣女……这爱吃甜的?”沈泽秋抱臂看安宁小口小口的吃,心里头暖呼呼很充实,“爱吃甜,一定是女孩儿。”

“你喜欢女孩儿?”安宁问道。

“对呀,最好和你一样,漂亮又温柔,有油亮乌黑的头发,圆嘟嘟的小脸,头顶扎上两个小揪揪……”

……

何慧芳是第二日看见灶房里动了火,糖罐子放在灶台上没收拾,找到沈泽秋一问,才知道他居然烤了两个糯米糍粑给安宁吃。

“烤的东西火气旺,糯米吃多了又容易积食倒酸水,你这都不知道啊?”

何慧芳已经很久没这样粗声粗气和沈泽秋说过话了,明知一大早安宁干呕不止是孕初的正常反应,但还是忍不住怪罪在沈泽秋的头上。

“娘,我知道了。”沈泽秋抓了抓头发,对旁边直劝的安宁挤了挤眼睛。

“不成,我今儿得去买些点心回来,这样安宁饿了想吃就能吃。”何慧芳现在啥心思都没有了,一心扑在咋照顾安宁上,只要安宁吃好睡好,她的心情就能好。

一家人吃过早饭,庆嫂来交货了,安宁和沈泽秋急忙留住她,和她商量女工和帮忙裁衣裳的事儿。

换做平时何慧芳肯定要留下来一块儿聊上几句,但她今天满心装着的就是给安宁买吃的和做饭,匆匆聊了几句后,提着菜篮子忙不迭的出街去。

“慧芳!”

才走了没有几步远,何慧芳就听见有人喊她,这声音一听还听耳熟的,接着心咯噔一下,转过身一看,果然,真是和她住了十几二十年对门的刘春华。

她一手提着个包袱,一手牵着幺儿的手,推了推幺儿道,“快喊人呀。”

幺儿这才仰起头,对着何慧芳老实的喊,“慧芳婶子好。”

“……唉,都好,都好。”何慧芳震惊之余,自然也不能对一个孩子垮脸,只好停下来应了。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哩,刘春华多傲气的一个人,竟然找到她来说话,而且……

何慧芳打量着刘春华,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啥药。

“慧芳,我有事儿想求你帮个忙。”刘春华讪讪笑着说道。

街面上来来往往,好多熟人都看着,而且看在孩子的面上,何慧芳实在拉不下脸来,但她心里又气,语气说不上和气,“啥事?俺家无权无势的,能帮到你啥?”

刘春华这也是憋得没办法了,但凡她有一点办法,都不会求到何慧芳的头上。

“慧芳姐,俺不借钱,是为了幺儿读书的事儿找你。”

何慧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这个事儿她咋个帮?她家里开布坊,又不开私塾。

“你寻错人了吧?”她竖起眉毛,莫名其妙的说道。

刘春华一见何慧芳有扭身就要走的意思,赶紧捏了捏幺儿的手心,幺儿手一痛,眼圈登时红了一圈,可怜兮兮的昂起头对何慧芳说,“慧芳婶子,求求你帮帮俺吧。”

“唉。”何慧芳把菜篮子从右手挪到左手,再从左手挪到右手,心一软,“好吧,和我去铺子里说。”

“好好好。”刘春华忙不迭的答应了,牵着幺儿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何慧芳走。

早就听说沈泽秋和安宁在花街布行开了间铺子,现在可发达了,但刘春华一直没有去看过,花街上卖的料子贵,做衣裳那工钱更是高的不得了,一般他们家都是自己扯布自己做。

店铺中安宁坐在柜台后和庆嫂聊事儿,沈泽秋接待客人,何慧芳打了声招呼,把人往铺子和院子交界的空地上带,然后搬了两张长凳子在那,开门见山的说,“要说啥,就快些讲吧。”

她可没那个闲工夫和刘春华扯闲。

安宁和庆嫂也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庆嫂见过刘春华,猜想她肯定是有事儿才找过来,非常知趣儿的拍了拍安宁的手,“你们家来客人了,我先去买菜,晚些再和你详细的谈谈。”

“行,庆嫂,你慢走。”安宁站起来送庆嫂走到门口,她对刘春华和幺儿的到来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慢腾腾的往后院去。

刚好就听见何慧芳惊讶的声音,“啥?你消息倒是灵通,谁和你说的?”

刘春华腆着脸笑得有些尴尬,“私塾的门房告诉我的,徐夫子和安宁的二伯安爷认识,还常常在一处喝茶聊天的,交情很不错,要是安爷肯帮幺儿说两句好话,徐夫子一定会继续收幺儿读书的。”

原来今年过了元宵后, 刘春华就带着幺儿去私塾,谁知道徐夫子死活都不愿收了,任凭刘春华怎么求都不松口。

还是门房老头儿瞧他们实在可怜, 给支了这个招。

“安爷?”何慧芳简直要被气笑了,就安二伯那种德行的人, 也配称爷?

她掸了掸前襟站起来, 把菜篮子重新挎在手腕上, 没什么好气的说,“那你可求错人了!我不认识这号人,你哪里来的哪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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