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约律亚……约律亚……”

“滚开！”他怒吼一声，超凡之力包裹着他的拳头，一拳击飞了凑近的一个魔物。

那魔物在地上滚了几圈，头颅扭曲了一阵，渐渐显出一张熟悉的人脸，他竟然不解地看着约律亚，对他说，“约律亚，我是叔叔呀，我是叔叔……呀……”

约律亚失去言语，发红的眼睛不停震颤。

不！这些都是魔物！全是魔物的蛊惑！

他冲出宫门，冲进了大教堂。

寂静的深夜里，大教堂还亮着灯，教皇披着一身华贵的长袍，正坐在灯下阅读《教典》，威严肃穆的脸上透着慈悲，而在他身旁，一座高高的神明雕像正静静立着，这一幕充满神性，让约律亚混乱的内心迅速平静下来。

约律亚气喘吁吁地冲到教皇面前，“教皇冕下，出大事了！王宫里全是魔物！陛下和大臣们也……”

“约律亚。”教皇慈悲的面目朝向了他，语气非常和蔼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你知道，国王陛下，和你出身的由切斯特家族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他们付出了多少代价么？”

刚刚平静的内心又混乱起来，约律亚道：“冕下，您说什么？”

教皇微笑道：“瑞格区那六万贫民，是你害死的啊！”

约律亚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后又是愤怒，“明明是有人调换了圣水才让他们被魔物吃掉！明明是有人刻意针对，他们想要阻挠铁路建成，他们……”

约律亚没能说下去，心中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他背后竖起的汗毛仿佛都在叫嚣着让他不要回头，然而约律亚毅然回头了。

一群魔物，走进了教堂里。

魔物，怎么能进入教堂？

魔物，怎么能……

身前是教皇，身后是魔物，约律亚反而后退了一步。

“聪明的孩子，我想你一定猜到了。”教皇站起身，身后巨大的影子正在张牙舞爪。

教皇张开手，仿佛一场盛大奇迹的开场，“世界是主神创造，人类是主神的子民，连最可怖强大的魔物，也是主神的眷属。这是多么伟大的力量啊！”

煌煌灯火照出约律亚惨白的面庞，他像是被雷霆劈中，整个人都成为了一座僵硬呆板的雕塑。

“约律亚，主神一直维持着人类和魔物的平衡，费尽精神为人类创造出一个美好和谐、充满希望的王国，你为什么要打破平衡呢？”

约律亚忽然捂住了脑袋，脑子里绷紧的那根线好像要变成尖针从他脑壳里穿刺出来，“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信，我不信！”

“约律亚，你的家族，你的兄弟，你的国王……一直在保护你，他们守护着你脆弱的心灵，不让你看清世界的真相，你本来可以继续活在这个梦里，为什么你要亲自去贫民窟，为什么你要给那些贫民好处？为什么你要笼络他们？”

“你令他们抛却主神，你令他们信仰了你。”

“今天有六万人信仰你，明天就会有六十万……你犯了大罪！”

“约律亚，他们劝你入职教会，劝你成为神官，你为什么不听呢？”

“可怜的孩子，你哭什么？是因为你对主神产生了疑虑，是因为你怀疑正神的教义吗？”

“约律亚，你的兄弟说得不错，人类是主神圈养的猪羊，你却带着那群猪羊擅自跑了出去，没办法，为了保护你，也为了洗去那群猪羊的错误，只好赐予那群迷途的猪羊新生。”

“他们，正是为了你，才惨死的啊！”

教堂内的灯火灭了，约律亚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在一阵嗡鸣后彻底断裂，他重重摔跪在地上，捂着脑袋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第二天，王宫里传出消息，约律亚被魔物污染，进王宫赴宴时还打伤了自己的叔叔，好在教皇冕下及时赶到，净化了污染。

被救回来的约律亚感激涕零，他进入教会，决心成为一名神官，没多久，就被册封为圣子。

册封仪式上，少年雷蒙来参加了，他看见约律亚比以前更加光彩照人，连阳光都在他的头发里钻来钻去。

他以为约律亚担心被大贵族清算，他以为约律亚找到了最大的靠山，他很为他高兴。

他听不见那句光辉灿烂的皮囊下，约律亚残缺的意识在拼命地喊：快逃！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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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深夜，煤气灯黯然地燃烧着，他发现眼前一片模糊, 往脸上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雷蒙愣了愣，捂住脸痛哭起来。

萨尔正坐在一旁调试一件道具，听见动静他侧了侧头, “你看见什么了？”

雷蒙泣不成声，“我……我对不起约律亚，我对不起他……”

“我一直、一直觉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比亲兄弟更好的朋友……”

“我竟然不知道……我怎么能看不出来……”

萨尔没有说话, 静静等待雷蒙发泄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 雷蒙才恢复平静, 他擦干了脸，只是眼睛仍然红着，声音也哭哑了。他站起身, 先朝着萨尔鞠了一躬，“萨尔阁下，感谢您。”

萨尔将道具收起来，听着雷蒙讲述完他看见的东西, 才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雷蒙道：“我想再请求乐园的帮助。”

萨尔抬起眼皮瞭了他一眼。

这一眼给雷蒙带来了不少压力，但他没胆怯，而是继续跟他谈条件，“我知道, 乐园里的游戏、影片里讲的都是真的, 地球也正面临着邪神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