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
回程的车上,贺时唯继续沉默着。他今天一整天气压都那么低。喻小榕知道是自己所致,陪着他缄口不言的同时内心也别扭着。
终于还是她沉不住气:“今天的菜很好吃。”
“一般。”贺时唯道。
“灵芝没有放很多,味道刚好。”她说。
“正常发挥。”
她拨了拨头发,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你……”
“怎么了?”
“嗯……”她又想了想。“谢谢你。我没有过过这样的家常日子。今天我感觉到很温暖很开心。”
男人往她身上瞟了一眼:“你喜欢我更多还是喜欢我妈更多?”
喻小榕语塞。好一阵子她才作出雀跃的模样:“我都好喜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开到停车场去。贺时唯泊好车,却并不下车。他仍旧看着车前那雪白的墙:“你回答我。”
“我……”喻小榕也直视着白墙。“那你想要我怎么回答呢。”又犹豫着补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狡诈。”贺时唯冷笑一声。“果然这样特别安全是吗,先等对方给你答案,你再见机行事?”
“你就那么怕敞开胸怀吗?”贺时唯转过头来,盯着她看。
她转头去看他,那双极清亮的眼睛目光逼人,逼得她匆匆低下头去。车里气氛凝重而胶着。
“说你喜欢我有那么难吗?”贺时唯问。
“我不……”她差点随口而出。“我不知道!”喻小榕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然而车子下锁了。
贺时唯坐得坦然,看着她焦急得通红的耳朵,缓缓道:“我会给你犹豫的时间和空间,但是不会给你撤退的机会。”
他将手缓缓伸向她耳垂。柔软而滚烫。细腻的腮,柔软的脸颊。“我不会等太久。”
“你要我怎样呢?”无法抵挡他的手,无法从他的车里出去,也很可能无法抵挡他不时而来的进击。无力的不仅仅是她过去的人生,还有与他同住的现在。
她忽然明白,摆脱这种无力感的一种办法,那就是切断与他的联系。搬出去。
“我要是要撤退,我马上就可以撤退。我要走就我走了,天下之大还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她的胸膛起起伏伏,眼眶都红了。贺时唯眼神变得更为凌厉,在她的唇上轻轻抚摸着的手猛地往她后脑勺伸去,然后将她的头拨到他身前,毫不留情地吻了下去。
喻小榕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的体香味如银色山泉奔流而来,卷起她满身清溪里的落梅。小小的山野里的静潭,顷刻喧嚣如沸,然后随着泉流奔涌至幽暗的去处。所剩唯满池喑哑的石子儿。
贺时唯松开被吻得松弛而无力的喻小榕,却吻着她柔软得耳珠。“不要做愚蠢的事。”
这一吻异常甘美。喻小榕覆在他肩头上喘息着,心脏搏动着,晕眩且腿软着。尽管如此,她的脑子却异常清醒:或许,试试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