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等陈伊容把家里卫生都打扫好的时候,陈援朝回来了,他的神色十分疲惫。看到陈伊容居然没有做饭,很是生气。
陈伊容从来没有看过她爸爸发那么大的火,想到他昨天的确说过让她以后负责做饭。
其实,她根本不想吃她自己做的那些半生不熟的菜,可看着她爸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立刻闭嘴去做饭了。
想到她爸昨天异常的反应,陈伊容暗自猜测,她爸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等到陈伊容炒好饭菜,端上桌的时候,陈援朝丝毫不介意她炒得有多难吃,甚至还再次强调了一句,“以后,饭菜都由你来烧!”
在陈伊容震惊无比的目光中,陈援朝目无表情地把炒得黑不溜秋的大白菜放进嘴里,嚼得喷香的喷香的,仿佛真的很好吃似的。
她咽了咽口水,尝试着夹了一筷子,这味道真是太怪了!要不是怕爸说她浪费食物,她差点吐出来。她苦着脸喝了一口粥。
陈援朝有些好笑,“其实才第二次炒,已经不错了。你这菜,如果把酱油去掉了,少放点盐也还是能吃的。大白菜这东西好炒的很,放点油,放点盐,放点味精就行了,别放些乱七八糟的。你手艺本来就不行,还放那么多调味料,都把菜本来的滋味都给冲刷了,得不偿失。”
陈伊容点头受教,认真记下来。她把喝着粥吃着馒头,间或夹了几筷子菜,似是突然才想起来,“爸,你这个月发的粮票和钱呢?怎么我在你衣兜里只找到五斤粮票?其它的呢?”
陈援朝夹菜的手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以前的一个老战友退下来了,我托人送给他了。”
陈伊容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只是再抬头的时候,看着浓重的黑眼圈陈援朝,她歪着头,有些担忧地问,“爸,你没事吧?”
陈援朝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随后又大口吃饭。
饭后,陈援朝直接起身回了书房。
陈伊容想要问电报的事情,又咽了下去。
算了,看在他这么烦躁的份上,她还是当一回孝女,给他煮点烧壶热水吧,谁让她是贴心小棉袄呢?
等到,陈伊容收拾好饭菜,洗好碗之后,听到楼下有人喊她,她应了一声。立刻敲了两下书房的门,听到有声音让她进去,她立刻推门,看到她爸坐在书桌前,双手支着额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爸,陈明苏同志喊我下去,我出去一下。”
陈援朝头也未抬地应了一声。
陈伊容有些纳闷,难道事情还没解决?看他似乎还在沉思的模样,陈伊容把书房的门重新合上。
到了楼下,陈明苏就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下,他大约十七八岁,蓄着一头短发,穿着蓝色的长袖衬衫,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外面套的毛衣也是整整齐齐,裤子更是一点褶皱都没有。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梳着中分,这身打扮把他原本俊秀的五官增了几分古板。
“你怎么才来?”陈明苏似乎是等急了,语气中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思。
陈伊容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陈明苏就把手里拎着的东西塞到她手里,“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我还要回校,先走了。”
还没等陈伊容问他妈怎么会知道她的存在,他却转身拔腿就跑。
陈伊容双眼一眯,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她转过身刚想上楼,就看到二楼的窗口,陈援朝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神色有些难看。
陈伊容总觉得她爸最近有点奇怪。
她提着东西,三两步上楼。到了书房,她爸依旧很齐整地坐在书桌前,这一瞬,她仿佛觉得刚才那个站在窗口的爸爸是她的错觉。
“爸,你真的没事?”
陈援朝头也不抬,“没事。”他似乎意有所指地看着她,“你该把心放在你那对像身上,他似乎有点不正常,不是吗?”
听了这话,陈伊容撇撇嘴,一点也不在乎似的,微微一笑,走了进来,“你也看出来了?”
陈援朝看着自家女儿毫不在意的样子,想到昨天接的那封电报,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看来,你还是没喜欢上他!”陈援朝也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自己的女儿没看上他,还是该说自己看人的眼光有问题,居然让女儿和这种人处对象。
陈伊容对陈援朝的话并不否认。虽然,她不喜欢陈明苏的性子,但也真的很认真的和他相处,也确实有想过和他组成一个家庭,可,如果他反悔了,大可以和她说清楚,可他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
不过,生活这么无趣,如果他能给自己增添一点乐趣,何乐而不为呢?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唇角微微翘起。
陈援朝看着女儿静默宁静的侧脸,明明是笑着的,可他的心却紧紧揪在一起,眉心更是皱得紧紧的,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你还没有忘记他吗?”
陈伊容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爸,他已经死了。”
她的眸中隐含泪花,她又故作不在意地把泪水逼了回去。
这么倔强的性子,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可是人鬼殊途啊,他就是再想女儿开心,也没有让死人复活的本领。
想到那封电报,他心中又是一痛。
“是爸对不起你。”
陈伊容摇头叹息,“和爸没有关系,要不是他一心想要立功,又怎么会偷偷把你灌醉,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都是他的错!”
陈援朝皱着一张脸,神色有些哀戚,他眨了眨眼角浮现的泪花,“可是,萧放他…………”
陈伊容却不想再听下去了,转身就走,“爸,我累了,先回房了”。
等她把房门关上,陈援朝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
宋家二房要盖新房子了,几天前徐大翠就挨家挨户通知村里人,只要闲着无事的壮劳力都可以过来帮忙。虽然没有工钱,可早上那顿饭却是管饱的。
一大早,三个妯娌就忙活起来了。烧水的烧水,洗菜的洗菜,和面的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