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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五)

 

白术一身全新的官服,在柳府门前与车上人揖别。

他身后的长安城在一夜之间换下了缟素。

新帝登基,整个朝堂的面貌都焕然一新,这身以墨为底的官府恰好将他身上的不吝压下几分,衬得人高贵大雅。

走入庭院,他瞥见角落里一个人影。掩在竹叶后,更像是在窥探。

白术轻轻叹了口气,朝那边走去。

“父亲。”他朝柳愈行了一礼。

“柳大宗好风光啊。”柳愈捋了两把胡须,面色平静地阴阳怪气道。

“父亲说笑了。”

“我说的哪门子笑。”他阴森森笑起来,“不知这身官服,是怎样踩着为父穿上的。”

白术心里白眼一翻,决定不再维持这虚假的脸面,反正现在面前的不过是一只落魄的丧家之犬。

“父亲不必如此在意,说不定也是因为陛下器重儿子,才留父亲一命,”他揪住柳愈半边衣领,“还能让你继续穿这样式的衣裳。”

言外之意,他如何有脸责怪,还不感谢自己给他带来的恩典。

白术嗤笑一声,斜眼走开了。

“你你!”

白术不管身后的气急败坏,兀自进了书房,随从也跟了进来。

他捏了捏眉心,“那边的宅子还没好吗?”

“大人,过了月半就准备打扫卫生了,很快。”

“嗯,到时候把门口那块牌匾也拆了带过去。”

柳府,他曾经站在下面驻足迟疑不敢前进之地,终是属于他自己的地盘。

不过这一切确实在意料之外。

本以为贺景珩对柳愈手下留情是想一网打尽,没成想是对自己的警告。所以他,白术,还能光鲜亮丽地屹立于新帝的朝堂之上。

哪里能是因为看中他的才能,亦或是两人之间的交情呢。不过还是为了从前那个小过节耿耿于怀罢了。

现在他是上位者,时刻掌握着自己的命脉。

而她,又在哪里。连两人过节的根本所在都不知所踪,究竟还有什么必要拿捏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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