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吸血美人香（2）
「没事，我不用休息，去洗个手、抹把脸就行！」顾云眠扶着架子爬了起来。她因为怕掉马，到现在都没得出空来想「牡丹」有可能是什么意思，这样下去恐怕不太妙。
她需要一个独处时间，也需要在书堆里找线索，可说是分秒必争，没有时间让她休息。
左脚踝落地，隐隐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跛着脚，慢慢走向柜台。
「请问这儿有水吗？」顾云眠问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抬了抬眼，一指后门，「出门左拐。」復又低下头去。
这态度……
顾云眠咬了咬颊内侧，道了声谢。
正在这时，大门打开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黑色碎花旗袍，身材妖娆，容貌艷丽，眼角一点娇艳欲滴的泪痣，微微上钩的眼尾就像个小钩子，勾得人心痒难耐。
女人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历史读物的书架区。
这女人识字？
顾云眠有些惊讶。这年代识字的女人不多，还爱看历史书？这么特别，难道也是个线索吗？
但看女人那高冷模样，顾云眠还是暂歇了打扰的心思，转头出了后门。
俩门神里站右边那个竟然溜后门这儿抽捲烟来了——有一说一，这男人挺好看的，有种纯朴的英气，倒没有另一个门神那种让人不安的气质。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怔。
顾云眠阖上门扇，一瘸一拐的经过男人，来到水龙头旁洗手，彷佛没看到他一般。
男人有些尴尬。管事说过，值班时不准抽烟，他是藉口茅厕偷跑出来的，让人看到着实不好，难保不会戳到管事那儿去；但捲烟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廉价的小玩意儿，要他扔了刚抽没几口的烟，他还真下不去手。
「抽吧，别浪费了。」
男人愣了下，转头望向洗手槽旁的少女。
顾云眠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笑道：「放心，我不告诉你们管事。人都是需要休息的，我理解。你抽吧，我不在意。」
男人沉默片刻，默默将捲烟叼回嘴里。
顾云眠洗净手上的脏污，却不着急走，背靠着墙，垂眸不语。
她此刻心臟跳得飞快。
生前，心理障碍让她很难主动向陌生人搭话；更别说上一个副本的阴影还影响着她，直至现在，她面对npc时仍忍不住直冒冷汗、心悸不止。
但她清楚自己不能退缩。她必须踏出这一步。
男人看了一眼低头思索的人儿，目光忍不住在她曲线柔美的腰臀处流连，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做好思想准备，顾云眠抬头，就见男人呆呆看着自己，刚退下去的焦虑又杀了回来。她习惯性咬住下唇，些许刺痛犹如刺破阴霾的晨光，带来些许纯澈的清明。
她暗暗深吸口气，露出一抹轻浅温婉的笑容，「大哥，我心里有些困惑，能问问你吗？」
男人回过神来，急忙移开视线，胡乱嗯了几声。
这个年代应当还是女权方兴起的时候，这大哥还挺老实啊，知道女孩儿不能随便看。
「大哥，我们是外地来的，方才在路上瞧见了关于你们这图书馆的报导，才知道的这儿。但那报纸是被人撕碎的，你知道为什么吗？这图书馆我瞧着挺好的啊，据说楼上还有教人识字的呢，怎么会有人撕了报纸呢？」
男人叼着烟想了想，「大概是书局的吧？图书馆的书大多是从大城市里进的，比他们的书更摩登点儿，还不收钱，乡亲们自然都来这儿了。」
顾云眠想起加百列的话，「学堂呢？图书馆开了识字班，他们不生气吗？」
男人笑了，「姑娘别说笑了，就咱们这小地方，哪有学堂？学点儿手艺才是正事，读书有什么用？官员都是大城市派来的，和咱们也没啥关係；再说了，先生们也不乐意来这穷地方教书。」
顾云眠反驳：「读书怎么没用了？就算不做官，多读点儿书也好，知道的东西还多些，做生意也不怕吃亏不是？」
男人不置可否的耸耸肩，「咱祖上几代没上过学的，这生意也是做得好。不过，确实有些人觉着读书好，都上隔壁蜀镇上学去了。」
「真辛苦啊。」顾云眠感嘆：「这么说来，林老爷还真是个大善人了，这样没法子送孩子去蜀镇的也能把他们送来这儿学习了。」
男人应了声，「林老爷总是时刻想着乡亲们的。」
顾云眠看着他不走心的样子，彷佛看到了官方硬捧的社畜。
嘶……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顾云眠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对了大哥，你方才说书都是从大城市里进的，那这些书里有关于调香的书籍吗？」
「调香？」男人上下打量了顾云眠几眼，恍然大悟：「你们就是大城市来的调香师？」
顾云眠怕惹怒npc，急忙解释：「调香师也分好坏的，我们是来调查真相、保护镇民的调香师。」虽然她是来杀镇民的坏调香师。
她也不想啊嘤qaq
谁知男人没有半点脾气，慢悠悠抽了口烟，「别紧张，我没那些个偏见。我哥就是警察，他说这回有群特别厉害的调香师来咱镇，就是防止那些恶人伤害咱们的，就是你们罢？」
顾云眠忙不迭点头，「正是正是！我们其实很担心镇民们会对调香师有偏见……看到大哥如此想就安心了。」
男人笑道：「叫我大龙就行。那这些日子还得辛苦你们了，我哥说了，让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儘管说，咱能帮一定帮。」
「那就太谢谢你们了！」顾云眠拍了拍胸口，保证道：「请放心，我们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乡亲们，查明真相！」
大龙的视线下意识落在那将盘扣撑起的波涛汹涌上……英气的脸瞬间爆红，有些慌乱的移开视线，猛吸一口气——然后被烟呛到了。
「哎哎！你没事吧？」顾云眠想伸手去拍他的背，却被男人躲开了。
大龙胀红着脸，拳头抵在嘴边，边咳边摆手，「没、咳咳咳、没事、没事……」
顾云眠迟钝归迟钝，终归是写文的，又不是无cp的那种，大龙的异常这么明显，她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但这不是个正常的世界，这他妈是个色情游戏的世界啊！刷好感的方式不能走常道，走色诱还轻鬆得多。但是她没有恋爱经验，当然也没有色诱经验，能做到这份儿上不脸红，她已经尽了洪荒之力了。
所以少女默默收回了手，在旁等他恢復冷静。
大龙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将捲烟扔倒没有杂草的黄土地上，几脚踩熄了，「对了姑娘，妳刚问什么问题来着？」
我刚问什么问题来着？
猛地被这么一问，顾云眠也有点没反应过来，几秒后才想起：「我问有没有调香类的书籍。」
「哦，对，是这个。」大龙抓抓脑袋，使劲想了想，「虽然我帮着整理了些书，但并没有记得很清楚……似乎最后那排有几本。咱镇里没有调香师，虽然随着潮流进了几本，但因为没什么人看，就往后堆了，可能得找一会儿。」
「这样啊，那我们等会儿去找找看。」顾云眠嫣然一笑，阳光擦过她的侧脸，小脸蛋上毛茸茸的细毛隐约可见，甜美可爱，「谢谢大龙哥哥，那我回去啦！」
大龙被她灿烂的笑容迷了下，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休息了一会儿，脚腕已经不怎么疼了。儘管只是得到了点貌似不怎么重要的资讯，顾云眠还是很高兴，露出两颊的小梨涡，一蹦一跳的往后门去。
跳出几步，她才想到另一个问题：「对了大龙哥哥，方才我在图书馆里看到一位姐姐，生得好漂亮啊，你知道是谁吗？穿着黑色碎花旗袍、桃花眼、右眼有泪痣。」
大龙摸摸下巴，「听妳这形容……那大概是茉莉了吧？镇上爱看书的女人也不多了。」
「茉莉？」顾云眠的心稍稍提了起来。
虽然不是牡丹，但好歹也是朵花儿啊，指不定她还认识另一朵呢？
大龙点头，往西边指了指，「往那儿走大概十分钟，有个叫『百花坊』的地方，是……」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含糊说了几个让人听不清的词，「……茉莉就是那儿的姑娘。」
顾云眠却明白了。
妓院。
那个叫茉莉的女孩，是个风尘女子。
她故作懵懂，「茉莉，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清新淡雅。她没有姓氏吗？」
大龙摇头，「进了那儿的都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以花花草草为代称，茉莉也只是因为她的身分起的罢了。」
顾云眠这次是真懵了，「身分？什么意思？」
大龙抓耳挠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委婉地道：「她们那儿是会排名的，第三名的就叫做茉莉，第二名的叫玫瑰，第一名的叫牡丹。」
牡丹！
顾云眠强压下躁动的心跳，将单纯人设装到底：「就和状元、探花、榜眼一样吗？」
大龙挣扎片刻，放弃治疗，「对，就是那样。」
「那她真厉害！」少女眉眼弯弯，眼神清澈干净，充满信任与真挚，看得大龙都觉得自己方才那番兜兜转转的话都是在污染她，「谢谢你啊大龙哥哥！那我回去啦，等办完正事再来找你玩——哦对了！」
她收回刚迈出去的步伐，唇角上扬，小小的梨涡可爱极了，「瞧我这脑子，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白棠！白色的白，海棠的棠！」
大龙笑了，朝她挥了挥手，「哦，白姑娘。」
小姑娘露出更灿烂的笑容，踏着雀跃的步伐进入图书馆。
大龙慢慢放下手，摸了摸后脑。
我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这姑娘看瞧着挺单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