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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他背对着沈星语,以一种你再敢违逆我就死定了的冷硬语气命令,沈星语丝毫不怀疑,她要是再敢动一下,顾修敢把她从这扔下去。

“世子爷这是后宅女眷的事,您怎可如此,”刘冲家的脸上终于有了类似于慌张的表情,“您快起来,这是要折煞老奴。”

顾修指尖撑在腿两侧石阶,手背拱着,脊背笔挺的向下弯折,冷声斥责:“下去。”

略冷淡的声音,刘冲家的尾椎爬上一层凉意,一个字不敢再多言。

沈星语站在原地,仰望着他三步九叩,爬完了剩余的台阶。

大雄宝殿里的观音金衣佛身,慈悲俯瞰众生。

不是敬佛之人,连插的香都充满了不敬,将香支捏碎成两截,大半扔在地上,只插了指尖长一点入香炉,脚步声震的地面发颤。

顾修折返回来,将沈星语扛起来就下山,一路将她蔸在披风里,打了马回了国公府。

他面皮始终绷的紧紧的,回来第一件事先将丹桂罚去廊下站两个时辰,绿翘站在边上大气不敢出,沈星语连俯医撕开她磨破了和着血黏在膝盖上的裤子也不敢出声,牙齿咬进了齿关,眼里蒙着一片水雾。

俯医开了一剂驱寒的药物,并一只敷在伤口上的药膏。

绿翘刚伸手想接过药,一只修长手指先于她抽走了药。

粗暴的拔了瓶塞子。

膝盖最上头一层的皮有点烂了,露出红红的肉,药膏弄在上头,沈星语没忍住嘶出声。

“我还以为你不怕疼。”

顾修撒着药粉的瓶子顿住,目光从她的膝盖移开,撩起眼皮看过来。

沈星语憋在眼里的泪雾凝成珠子,串成线是的掉下来,身子前倾,手指勾起他一截衣袖,柔柔弱弱的声音:“我很疼,膝盖疼,头也疼,你别再凶我了,好不好?”

苍白的脸色,看着可怜巴巴的,像是一只生病的小猫寻求安慰。

这幅柔弱样子,像钩子苟住人的心肠,顾修一腔火气都败在胸腔里,捏着瓷瓶的骨指泛白。

沉默了一瞬,声音软了好几个度,“再忍一下。”

沈星语有点摸索出顾修的一点规律了,一般的小要求,他也会满足你,身子倾过去,抱住他胳膊,果然,他虽然没说话,却也没挣开她,她闭上眼睛,“撒吧。”

然后,她一疼就肋住他胳膊,果然好多了。

沈星语累了一天,头早就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就睡了过去,顾修将人搁在床上,穿过一院的夜色,到了东院时,曹氏正襟危坐在塌上,漆好了两盏茶,看着像是正在等他。

顾修漆黑的眼眸沉静的看着曹氏,一只手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一股诡异的安静在母子二人之间流动。

“星语怎么样了?”曹氏先打破了沉默。

“不太好,”顾修说:“高热起来了,之后应该还会再重。”

“那便躺着休息几天吧,”曹氏端了一杯茶盏过来:“我亲自沏的蒙顶甘露。”

顾修伸手接过来,骨指捏着被子却并不喝,“翠儿和梅儿是我不想要的,同她无关。”

曹氏:“我知道。”

顾修:“母亲没什么同儿子解释的吗?”

刘冲家的笑眯眯开口:“世”

“子”字还含在嘴里,茶盏贴着她的面皮砸过去,摔在墙上,炸裂的碎瓷片和水渍喷了她一身,嘴里变成惊呼的“啊!”

“主子说话轮的到你一个婆子在这里插嘴!”

顾修威严冷淡的声音充斥在屋子里,“滚出去。”

曹氏叹息一身,“嬷嬷你到外头候着,将婢子婆子全都潜到二门外,否则,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爷要被人骂不孝了。”

刘冲家的利索出去,她一走,屋子里只剩母子二人。

曹氏先开口:“刘冲家的就是我的脸面,如果你是来为星语鸣不平的,那现在也该消气了。”

“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纵然是不喜她心思玲珑,却也从不存了折辱她的心思,这件事并不是针对她,这后宅的女眷不止她一人,如玥正在议亲的关键时刻,新柠的婚事也正在相看。”

顾修:“母亲还是母亲,总有那么多理由,说出来的理由又总是那样合情合理,好像不体量,都是不近人情。”

曹氏:“我说的事实,人人夫君都有侍妾通房,偏她连个婢子也容不下,她既想要独占你,这后果也该她自己承担,这世上,没有既要又要的好事。”

顾修:“母亲非要给我塞人,究竟是因为镇国公府的名声,还是因为自己当初吃过的苦,想要别人也一同尝尝你当初的滋味?”

蓦的,曹氏一张脸血色褪尽,脸上都是森然寒气。

“你还在心里记恨我当年?”

“不敢。”

“我若是一味偏袒你们夫妻,以后族中其她晚辈有样学样,顾氏一族的香火启不是要凋零?我如何还管其它房?她是以后也要做族长夫人的,自己徇私身子不正,如何约束族人?”

顾修豁然起身,逆着光圈下一道黑长的影子。

“就是徇私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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