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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桑重面上浮现赧然之色,道:“我是男人,没什么好看的。”说着拉拢床帐,挡住月光。

“奴就要看!”阿绣不服气,伸手去掀帐子,桑重攥住她的手,按在床上,道:“你究竟多大了?”

女人的年龄在过了十八岁后,便是个禁忌,也是个迷。

阿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很含糊地回答道:“比你小几岁。”

桑重道:“我还以为你只有一百多岁。”

阿绣高兴地谦虚道:“奴看起来哪有那么小?”

桑重道:“不是容貌,而是你的修为就像一百多岁的样子。”

阿绣沉下脸,伸手拧他的胳膊,道:“奴就知道你说不出好话!”

桑重笑起来,托着她的腰,一寸寸抵入。阿绣疼得没了力气,也顾不上扯开帐子看他了,喘息着在他耳边道:“你轻点……”

桑重知道她很痛,虽然不是处子,但她这样小,简直就像窗纱上的纱孔,硬生生被撑开,哪有不痛的?

他耐着性子,亲吻她眉心的结,抚摸她汗涔涔的背,自己也急出了一身汗。

床摇晃起来,尖锐的痛渐渐迟钝,阿绣尝到了难以言喻的快乐。她攀着桑重的肩头,身子越来越软,呻吟越来越媚。

天明时分,床笫间的云雨方散,外面却下起雨来。雨脚如麻,敲击着屋瓦,一丝凉意透过窗棂缝隙飘进来。

桑重已经穿上一身干净的白绢单衣,看起来神清气爽。阿绣蜷缩在他怀中,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她觉得桑重更像个妖精,把她的精气都吸走了。

桑重捏着她小巧的耳垂,眼角眉梢挂着餍足后的柔情,道:“你想不想随我回师门看看?”

阿绣摇头,桑重不过是试探,并非真想带她回去,又问道:“那你想去哪里玩?”

阿绣想了想,道:“我们去扬州罢。”

桑重道:“你不是说扬州值得看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你都看过了,饮食口味也忒淡,你不喜欢么?”

阿绣目光定在他脸上,道:“别人说的话,你也记得这样清楚?”

桑重笑道:“当然不会。”

阿绣也笑了,眉头一挑,道:“此一时彼一时,奴又觉得扬州好了,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毕竟女人就是这么喜怒无常,不高兴时,再美的风景都被她说得一文不值,高兴时,十八层地狱她也能看出趣味。

桑重自以为了解女人,自以为足够聪明,搂着小花妖绵软的身子,沉沉睡去。

阿绣没有睡着,计划进行到这一步,虽然中间有些曲折,大体还算顺利,她的心情却复杂极了。桑重大抵只当她是一段露水情缘,但他已对她的来历和掬月教起了疑心,三个月后,他会去找她么?

阿绣的把握并不多,但还是要试一试。就这么跟着他,他不会有多在意她的,莫说帮忙寻找经书,就连他手里那卷,他都未必肯交出来。

这样冷静地想着,心里生出些寒意,身子还是热的,他的怀抱如此温暖。阿绣抚摸着他英俊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女人,若把男人看得太清楚,会常常这么叹气。

桑重醒来已是傍晚时分,身畔空空,屋里不见阿绣的身影,桌上的茶盏下压着一张花笺,上面墨迹淋漓,不知写的什么。

桑重下床走过去,看是一首诗:回望高城落晓河,长亭窗户压微波。水仙欲上鲤鱼去,一夜海棠红泪多。

这是什么意思?她走了?桑重意外至极,呆了片刻,急忙走到隔壁,她不在,厨房里也没有。

她的目的还未达成,怎么就走了?莫不是耍把戏,其实正躲在暗处,看他着急的样子偷乐?

一定是这样!桑重定了定神,拿出八卦镜,屋里照了一遍,走出来,天色昏黑,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山谷间雾气茫茫,宛如迷障,他撑着伞,提着灯,河边桥下,花丛树林,一边找,一边喊道:“阿绣,快出来,别玩了!”

回应他的只有惊起的宿鸟,踏着泥水,找遍了整座山谷,桑重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回到精舍,以为能看见她坐在灯下,朝自己顽皮地笑。

屋里并未点灯,黑漆漆的,桑重推开门,心沉下去。他意识到这不是游戏,她真的走了。

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步,还是她放弃了?

无论怎样,桑重都有些难以接受。向来得意的他,从未被女人甩开过。且刚共度春宵,按理说,她该更加依赖他。走得这样干脆,意味着她并没有多么爱他,之前的含情脉脉皆是做戏,而他明知这是一个圈套,还有几分当真了。

究竟是他太蠢,还是她演得太逼真?

桑重慢慢地走进去,向椅上坐下,发梢滴水,湿透的衣衫贴着冰冷的身体,衣摆鞋袜上都是泥水。

上次被钟晚晴刺伤,他也是如此狼狈,他自信不会再有下次。岂料这么快,他又被她们捉弄得像一条刚从河里爬上来的狗。

他忽然笑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仰头笑得双肩剧颤,半晌才停下来。

瞑目听着潺潺雨声,屋里还残留着她的香气,就这么坐到天明,桑重站起身盥洗一番,出门驾鹤而去。

她离开的原因,他猜不透,也不想猜了。女人心,海底针,他此时此刻才深有体会。今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他也无所谓,即便没有,他毕竟是个男人,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多么难过,只当是春梦一场罢了。

画图省识春风面

清都山层峦叠翠,青松碧桧间有麋鹿衔花,猿猴献果,出没万壑烟霞,千峰花木,景致幽雅非常。

聂小鸾御剑来到桑重住的秋水峰,见他坐在石凳上看书,目光扫了一圈,近前道:“师弟,唐姑娘没跟你回来么?”

桑重淡淡道:“她有事,自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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