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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乌黑的湿发覆额,她一张脸愈发显得皎洁,两腮沁着淡淡的粉色,下巴尖滴着水,宛如粉荷沾露,双眸熠熠生辉,道:“什么消息,快说来听听!”

松绿的料子浸了水,变成眉笔般的黛绿色,紧贴着她的身躯,曼妙的曲线一览无余。

霍砂微微一怔,转过头去,目光有些迷乱,语气却还冷冷的,道:“八月初五,太平山庄有一场唱卖会,卖品中有半卷《隐芝大洞经》。”

“太好了!”钟晚晴搓了搓手,满怀期待道:“我们是偷还是抢?”

“我们买。”

“买?”钟晚晴意外地挑起一双新月眉,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霍砂瞟她一眼,含笑道:“只有半卷,要不了多少钱,不值得我们动手。”

钟晚晴低头想了想,答应了。

太平山庄八月初五这场唱卖会上还有一件卖品,是上古时期的一块玉人首。聂小鸾颇感兴趣,不巧那日他有事去不了,便委托桑重代他去看看。

桑重问阿绣要不要一道去,阿绣向来爱凑热闹,在珠尘院养了几日胎,正闷得发慌,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要去,要去!”

八月初五一早,她打扮成道童模样,穿着一领靛蓝云头花绢鹤氅,头上挽着双抓髻,走到桑重房中,笑嘻嘻道:“弟子问五长老安。”

桑重在榻上打坐,睁开眼见她这番打扮,倒也别样可爱,故作正经道:“水缸空了,去打两桶水来。”

阿绣上前,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抬手摩挲着他脸庞,媚眼如丝道:“长老真舍得让奴打水?”

桑重笑了,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捏了捏,道:“那么多新衣裳不穿,新首饰不戴,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阿绣道:“奴怕长老看腻了女装,换个样子不好么?”

这样的讨好,哪个男人不喜欢呢?桑重眼中笑意更深,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道:“你怎样都好。”

阿绣其实是怕在太平山庄遇见谢彦华,五个月前他在瓜州渡口的船上见过她和男装的钟晚晴,被她们盗了玉符,万一今日他也去了太平山庄,认出她,不免有些麻烦。

到了太平山庄,只见客如云来,热闹非凡。大门前乌泱泱的人头攒动,许多小孩子等在路边,一见客人来了,便围上去说吉利话,讨赏钱。

来唱卖会的客人自然是有钱的,随手一撒,几百灵石都是常事。桑重也准备了五百灵石,却没有像其他客人傲慢地撒在地上,而是挨个分给孩子们。

那些眼疾手快,每次抢的多的孩子不高兴了,挂着脸,吉利话也不说了,拿了自己那份便走开,去其他客人那里抢。

手脚慢的孩子本来抢不到什么,这下都欢欢喜喜的,嘴巴抹了蜜似地道:“道长心肠好,修为高,将来一定位列仙班,嫦娥仙子,百花仙子,姑射仙子都做你媳妇。”

阿绣蹙起眉头,桑重瞥她一眼,对孩子们笑道:“这福气忒大了,贫道消受不起。”

阿绣也笑了,目光一转,看见不远处的大槐树下并肩立着两个人,微微一怔,若无其事地转开了。

那两个人正是霍砂和钟晚晴,钟晚晴用一块蓝布裹着头发,穿着湖色紧身窄袖袄,淡墨色窄管裤子,打扮得像个乡下渔婆,一张焦黄的脸坑坑洼洼。

她望着阿绣,摸了摸脸,道:“小妮子,我易容成这样,她还能认出来。”

霍砂穿着一件灰布长袍,戴着一顶破旧的竹笠,檐边低低地压在眉下,脸上添了皱纹,颌下多了一把花白的胡须。

他双臂环胸,看着那些弯腰低头抢灵石的孩子,道:“小时候,我也常常候在世家大族门前,和其他孩子抢赏钱。”

钟晚晴看他一眼,道:“你一定抢的最多。”

霍砂摇了摇头,道:“我若抢的太多,他们便会排挤我,不告诉我哪里还有赏钱。只有一次,我抢了所有的赏钱,一块都没留给他们,因为那次车上坐的是梵宗。”

梵氏在堕和罗势力极大,梵宗便是梵氏的族长,二十年前堕和罗国君遇刺身亡,一片混乱中,梵宗登基做了国君。

钟晚晴道:“梵宗注意到了你?”

霍砂嗯了一声,道:“之后不久,我便成了梵宗的弟子,再也不用去抢赏钱了。”

他这样的资质,只需要上位者的一点点关注,便可以一飞冲天。

钟晚晴道:“后悔么?”

霍砂转眸看向远处的流云,道:“不后悔,虽然我只是他弑君的一把刀,但他的确教了我很多别人教不了的东西。”

钟晚晴也看着远处,不知想起了什么,黑沉沉的眸子宛如深渊,难以探究。

叮铃铃,一串清脆圆转的声响传来,钟晚晴转头看去,半空中一只似牛非牛,首尾毛色五彩斑斓的异兽拉着一辆斑竹垂帘,轮斫香檀的华车飞驰而来。

车盖四角挂着铁马,都是玉片串成的。六名白衣人跟着这辆车,落在地上,孩子们都看出这车里必然是个大财主,呼啦啦涌了上去。

两名白衣人拿出两只皮囊,手伸进去,抓出满满一把雪白的珠子撒出去。阳光下,颗颗圆润,莹亮夺目,掉在青石板地面上,声音美妙,宛如弹琵琶。

有人好奇捡起一颗,惊道:“这是夜明珠?”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去捡,无不惊奇道:“真是夜明珠!这一颗少说也值百十块灵石,不知是哪位财主,出手恁般大方!”

有人不屑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生怕别人不知道,非要显摆!”

有人冷冷道:“常言道财不可外露,偏有人嫌命长。”

不管他们怎么说,白衣人撒糖豆似地撒夜明珠,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温行云坐在车里,穿着一领素雅的水色长袍,瞑目听着夜明珠的撒落声,孩子们的欢呼声,微微翘起唇角。

他不是炫富,他就是爱听这个响。至于别人怎么想,他不在乎。

钟晚晴被这豪奢的一幕震住,好像采花贼见了赤裸裸的绝色美人,眼中射出热辣辣的光。

霍砂看了看她,拿出一块缎帕递过去,道:“快把口水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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