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页
看我挣扎,又捶了一下,训斥道:“挺直了,测不准。”
扯一扯软尺,我被拽到她面前,一下凑得很近。她把嘴唇贴在我耳垂旁,“头髮丝太韧,剌手,你可别乱动。”
我应了声好,断断续续地笑起来,一直跟她道谢。
“谢我干嘛。”江依抓住我的一绺头髮往后轻轻一扯,我便一下靠过去。
“没什么。”我笑着应答。
我乐意的,怎么能再要你的好处呢。这么想着,指头按在她手上捏捏她的手掌,明天有灯市,我想,要是没什么要紧事,不如带她一起去看花灯。
明灯灭夜
江依还是不太习惯一个人,常被噩梦困住,睡不踏实,深夜转醒,发现我不在身边,吓出一身冷汗。没有要走,白天呛了冷风,夜里嗓子疼,起来找水而已,不想把她吵醒了。我回到床前在一旁坐下,她知道我没走,这才躺了回去。
我把被子盖到腿上,让她裹在被窝里,问她是不是口渴,我去倒水。她不说话,死死攥着我的手,掌心滚烫,指尖却凉得吓人。我摸上她的额头,江依锁着眉头一脸悲戚,兴许又是噩梦。
她醒得极早,我还记得夜里的事,想趁城里花灯集市陪她到外面走走,很多病都是闷出来的,偶尔出去散散心,凑凑热闹玩个尽兴,玩累了再睡,或许大有裨益呢。
很遗憾,江依显然不愿意动。
“有灯市,花灯、银灯、小纸灯、红灯笼……还有孔明灯呢,要不要去,不远,西楼那边,成百上千的灯点了蜡烛顺河而下,肯定没见过吧。”
她想了想,问:“是没见过,什么时候走?”
终于说动了,“你要是想,现在就走。”
“现在天刚亮呢,能看见什么呀,要看好看的就得入了夜再去看。”
“晚点也行,就是想陪你出去走走,一天到晚不出门会憋出病的。”
江依神了个懒腰,“太早过去还要一直等,外面那么冷,冻死人了,不想出去。”
她想去自然是她说了算,我隻叮嘱一句:穿厚些。
现在不算太冷,只是刚从酷暑凉秋过来,一时不适应,又觉得时日不该变得那么快,妄图挽留岁月,不愿穿得太暖,野风该刮还是要刮,人觉得气温骤降,刚送走晚秋便迎来苦寒,其实时令而已,冷了穿,热了再脱,就是这样了。
花灯没什么好看的,往年都不怎么出门,给小桃买两串糖葫芦就算过年了。说不清楚,我就是觉得,江依一定喜欢这种热闹又亮堂的场子,天一黑,灯一点,几条街被照得亮如白昼,街道两旁吆喝不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她自小一个人,太可怜了,即便是我也有几个可以一同说话的朋友,她站得高,偏偏囿于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