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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惊鸿把对讲机拍在桌上,怒道:“不拍了!收工!”
下午四点,柏奚便回到了酒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自己的状态她最清楚,就像殷导说的,无头苍蝇乱撞,没有努力的方向。也或许不是没有方向,而是她拒绝往那个方向前进。
柏奚情感淡漠,并非天生,而是有意为之。而爱情古往今来,文艺作品描绘中都是最浓烈的那种,“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情之所至,玉石俱焚,所以她对这种完全不可控的感情始终敬而远之,宁愿永远缺这根弦。
这是她的防御机制,对自己的保护。
怕爱,怕会受伤害,更怕一往情深,变得不像自己,让她再次叩问“我是谁”——这个日夜鞭笞她的心的问题,雪上加霜,迟早会把她逼疯。
但她如果因此退组,失去殷惊鸿的女主角,将来还有机会走得更远吗?表演的问题迟迟不解决,只怕继续当演员都是奢望,避得开一时,避不开一世。
既然当初选择这条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如果你还在的话……会讚成的吧?
妈妈。
柏奚平躺在床上,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无声地开合两个陌生的字眼。
柏奚及时擦掉长睫的湿润,没有让眼泪掉出眼眶,她坐起来打字道:【裴老师,明天到片场,我有话和你说】
裴宴卿:【好】
翌日早晨。
休息室。
裴宴卿坐在她对面,柔声问道:“什么话?”
柏奚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向她道:“裴宴卿,我们恋爱吧。”
柏奚从未这么认真地看着裴宴卿的眼睛过。
女人深色的瞳孔,带着亚洲人的棕,世界半数以上的人都是这样的瞳色,柏奚仍能在万千人中认出她的眼睛。
这一夜徘徊在内心的情绪随着这句话的出口连自己也不能分辨,仿佛是认命,又有一个幽微的念头藏于深海——告诉她期待已久。
打着演戏的幌子,藏匿见不得人的心思。
柏奚收在背后的手指节紧了紧,眼神却没有退,屏住呼吸,直直地等待裴宴卿的答案。
裴宴卿垂眸看了一眼茶几的水杯,往后靠近沙发里,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柏奚,如果此时此地换作另一个人,你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昨天在休息室里的对话,殷惊鸿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裴宴卿,她是投资方,又是主演,这么大的决定她有权利知道。万一柏奚真要退组,她也算是报备过了——虽然是先斩后奏。
当时裴宴卿想,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柏奚始终心门紧闭,难道为了拍戏她就可以打开所有的心防?显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像个笑话。退一万步,就算柏奚演戏至上,什么都可以牺牲,最终决定答应,也是在今天的晚上,截止时间的最后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