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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跪倒在地上,在模糊的视线之中用力眨了眨眼,再次挣扎着爬起来,执拗地不肯移开视线,仿佛病床上的人是一团烟雾,如果视线稍一模糊,或者稍一错开,就会消散在风里。
她这幅样子,医生实在不敢离开,为难地问:“柳小姐,这……”
柳梦不忍心似的别过了头,她四下看了看,叹了口气,拿起角柜上的一个装饰花瓶在手里掂了掂。
手起花瓶落,随着一声闷响,秦淮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她怀里。在一众医生护士惊魂未定的眼神中,柳梦搂着被毫无防备就砸晕的秦淮,若无其事地将花瓶放回了原处,朝隔壁的空房间一抬下巴:“关进去,门上锁,不要让她跑出来。”
快要到挨个发刀的时候了(磨刀)
血与泪
“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你这身打扮,是进政务厅工作了?真是不敢相信。”
在前面带路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莉莉自始至终没有回答过一句——二十年过去,这个人还是是没有丝毫改变,他只是需要安静顺从的听众,不想听到任何的意见,甚至也不需要旁人的回应。
事实上她根本不需要有人带路,就算二十年没有来过,这条路她依然闭着眼睛也能走下来。
都说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会让人遗忘曾受过的创伤,她却将这些往事记得一清二楚,打骂声、哭喊声、风雨声,她都回忆过无数遍,深深烙刻在心里。这个男人兄弟三人是她童年最大的阴影,在她母亲病逝后彻底撕下伪装,在一个雨天用五百块的价钱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她与其他同病相怜的孩子像猪肉一样罗列开任买家挑选,幸运的被人买下,无论买家要他们做什么,至少有几率得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幸的那些,她无法想象,只见到过人贩子挥着鞭子将一群瘦骨嶙峋的孩子赶上密不透风的货车,那些孩子她就再没见到过了——后来她听人说,帝国有些宗教是会吃人肉的。
或许她是那批孩子之中最幸运的几个,她被乌列教会“救”了下来,与她一起的还有几个俊秀的女孩男孩,教会教他们识字和必要的体术,然后这些孩子长大以后被分配向各大显赫家族。而她被老伯爵看中,进了杰菲尔德家做女仆。
这个时候老伯爵的身体已经逐渐衰败,这是个不输她父亲的变态,据说在她被买进来之前,先后有几个女仆离开,她们或是莫名其妙地病发身亡,或是因染上毒瘾被赶出庄园,某天晚饭后,老伯爵轻描淡写地让她晚上到他卧室里去。
莉莉至今也记得他的眼神,就像腐烂的奶酪一样散发着酸臭味。在场的几个子女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丝毫没有被这样恶心的目光影响,平静地享用着晚餐,只有餐桌最末的那位黑发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当晚,莉莉依言去了伯爵的房间——在伯爵抚摸着她的手为她递上一支烟卷时,她掐着伯爵的脖子,将那些烟卷一股脑地塞进了伯爵的嘴里,强迫他咽了下去。
她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菟丝花,任何试图加害她的人,她都要一一报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