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连枝形同陌路好事多磨屡生事端
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
陆恒原本并未对江宝嫦的容貌抱过多少期待,如今见她虽然鬓发松散,香汗涔涔,略有些狼狈,一双美目却熠熠生辉,配上雪肤长眉,琼鼻檀口,实在是个再标致不过的美人,眼底不由闪过惊yan之se。
尤为合他心意的是,她和那些娇滴滴的闺秀不同,气se红润,动作爽利,单手便能提起沉重的长刀,毫无扭捏之态。
陆恒想,这样身康t健的姑娘,大概不会被他轻易克si吧?
而江宝嫦听说了陆恒的身份,心中一动,从上到下细细扫视了他一遍。
只见他身量高挑,猿背蜂腰,乌黑的长发以玉冠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极难得的是双眸之中既无傲气,又无y邪之气,清亮得如山间的溪水一般。
原本齐齐整整的衣衫在打斗中变成几片破布,靠近心口的一小片x膛0露在外,随着他的呼x1声快速起伏,鼓胀的肌r0u上浮着一层汗水,在火光的照s下隐隐发亮。
江宝嫦玉脸一红,不敢再看。
她对着陆恒福了一福,轻声道:“多谢陆公子和几位义士挺身而出,救我们于危难之中。请诸位移步偏殿,让我的丫鬟替你们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小伤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陆恒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不敢隐瞒姑娘,在下今日跟几位师兄上山拜佛,回去的途中偶然听到贼人的计划,顾不上报官,便匆忙赶来相助。”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光亮:“所谓的官兵将至,是我编出来哄骗贼人的,那些火光是我们冲进来之前,在树上绑的火把发出来的,根本没有援兵。所以,为免贼人去而复返,另生j计,咱们还是速速离开这里的好。”
陆恒解释了这么多,共有两个目的。
其一,自然是为了向江宝嫦展现自己的足智多谋。
其二,则是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护送江宝嫦下山,制造更多的相处机会。
然而,他今日出门大抵是没看h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总不能称心如意。
江宝嫦正在道谢,静观越众而出,对陆恒道:“不敢有劳陆施主,我们这些僧人还是继续留在寺里的好,若是方丈回来,也免得他受惊。不过,不将那群贼寇绳之以法,终究是个隐患。”
他看向站在楼梯上的端yan公主,三言两语揭破她的身份:“请公主命护卫出手,将那些贼人一一擒拿,扭送官府,还我们一个太平地界。”
这话一出,除去江宝嫦,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江宝嫦盈盈下拜,道:“民nv不知公主身份,屡有冒犯,今日更置公主的千金贵t于险境,实在罪该万si,求公主恕罪。”
崔妙颜跟着她跪在地上,被这一连串的变故骇得花容失se,颤声附和:“民nv罪该万si,求公主恕罪!”
陆恒没想到庙里还藏着这么尊大佛,带着师兄们一齐跪倒。
端yan公主不高兴地从楼梯上跳下来,狠狠瞪了静观一眼,道:“谁让你多事的?你在命令我吗?”
她对隐在暗处的护卫们做了个手势,又划着脖子吐了吐舌头,示意他们对逃跑的贼寇格杀勿论,接着扶起江宝嫦,道:“宝嫦姐姐,经过今日这一遭,咱们也算是生si之交了,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多礼。”
接着,她又拉起崔妙颜,笑道:“妙颜姐姐也不用跪,你放心,我会替你在父皇面前求情,早日把你父亲放出来的。”
崔妙颜和江宝嫦相处的日子终究更久一些,看出她并没有多么惊讶,再联想到她在这两日的种种布置,见到端yan公主之前所说的话,心里更加震惊。
江宝嫦到底算了多少层?这场无妄之灾是不是也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真当得上一句“多智近乎妖”了。
江宝嫦悄悄捏了捏崔妙颜的手,以示安慰,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公主,你认识静观师父吗?”
端yan公主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架不住江宝嫦含笑望着她,别别扭扭地道:“他是……咳……他是我三皇兄。”
江宝嫦和陆恒听见这话,心下了然。
听闻g0ng里的德妃年轻时十分得宠,生下三皇子魏怀安后,更是隐隐威胁到了贵妃的地位。
不过,魏怀安从小便t弱多病,好几次险些夭折,到了十三岁的时候,竟发下宏愿,誓要剃度出家,为父皇和天下苍生祈福。
德妃娘娘不肯放人,哭得昏si过去,圣上也万般不忍,再三挽留。
最后,还是嘉福寺的了悟方丈说魏怀安有佛缘,冒si收下这个弟子,带他离开皇g0ng,亲自为他剃发断执,取了个法号叫做“静观”。
说来也怪,他一住进庙里,身上的病竟好了不少。
静观像是察觉不到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似的,吩咐几个尚能行走自如的僧人去后院打水,亲自照顾受伤的同伴。
江宝嫦看向陆恒,道:“这位……”
“我姓陆。”陆恒不遗余力地加深她对自己的印象。
“陆公子,你受的伤似乎最为严重,还是尽快包扎一下吧。”江宝嫦示意白芷拿来伤药和绷带,请陆恒落座,“有公主的护卫保驾,便不必急着下山,你们若是t力不支,还可请静观师父通融一二,在庙里借宿一晚。”
陆恒的计划虽然一再落空,却没有感到气馁。
他捞来一把椅子,坐在江宝嫦对面,拒绝白芷的照料,道:“男nv授受不亲,劳烦这位姑娘把伤药给我,我自己来。”
江宝嫦看着陆恒解开腰带,揭起沾满鲜血的衣襟,露出更多肌r0u和血r0u模糊的伤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借来一件g净的僧衣,轻轻披在他的肩上,见他把药粉洒在刀口上,疼得紧咬牙关,颈间青筋暴起,像是感知到同样的疼痛似的,低低x1了口气,问:“陆公子,很疼吧?”
“……还好。”陆恒仰头和她对视,既没有夸大自己的痛苦,也没有一味地充英雄,“不瞒姑娘,我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不过,能帮上姑娘的忙,也算值得。”
江宝嫦指着地上的断剑,道:“可惜了公子的剑。”
“那把剑虽为家母所赠,终究是si物,哪有人命重要?”陆恒豁达洒脱地笑了笑,捱过火烧一般的疼痛,艰难地把绷带一圈一圈缠在身上,“对了,我还不知道姑娘贵姓。”
江宝嫦道:“我姓江……”
端yan公主见崔妙颜和几个丫鬟忙着照顾伤患,自己cha不上手,又听江宝嫦和陆恒相聊甚欢,心里暗暗不爽。
她转了转眼珠子,忽然cha到二人中间,指着陆恒的脸,揭短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昌平侯那个‘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大儿子!”
闻言,陆恒脸se一僵。
端yan公主像是看不懂陆恒的脸se似的,火上浇油道:“我听说你从小就被送到庄子上,还是克si了你的母亲韶仪郡主和未婚妻。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不知道进g0ng请安?”
江宝嫦阻拦道:“公主,天理命数,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陆公子毕竟救了我们,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陆恒心里一热,开口道:“多谢江姑娘为我美言。回公主的话,在下是去岁除夕回京的,因着久居乡野,不通教化,唯恐唐突了贵人,这才不曾进g0ng请安。”
他顿了顿,神se自然地粉饰太平:“好在父亲宽和,母亲仁慈,并不介意天命之说,还对在下多加t恤,关怀备至。等在下学好规矩,一定进g0ng向圣上、贵妃娘娘和公主殿下请罪。”
端yan公主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愤愤地瞪着陆恒,想要揪出他话里的错处,却毫无头绪。
她不高兴地撇撇嘴,挽住江宝嫦的手臂,叫道:“我不管你家里人对你是什么态度,反正我相信张真人的批示!你不必进g0ng请安,以后最好离我和宝嫦姐姐远一些,免得把身上的晦气传给我们!”
陆恒对着江宝嫦苦笑一声,神se黯然地点了点头:“是,在下遵命。”
江宝嫦心生不忍,劝道:“公主,就算要撇清g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还有事和陆公子商议。”
陆恒眼睛一亮,连忙道:“江姑娘但说无妨。”
江宝嫦摘掉端yan公主发间沾着的草叶,一边抚0她的肩膀,一边和陆恒商量善后的事:“陆公子,公主、妙颜姐姐和我都是nv儿身,虽然在你们和静观师父的帮助之下全身而退,没有教那伙歹人得逞,可这件事传出去,不知道会生出什么样的是非,轻则流言缠身,重则名节有w……”
她轻垂螓首,嗓音微颤,明明刚刚放下杀气森然的长刀,却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怜惜之情:“我仔细想想,真觉得可怕……”
陆恒闻弦歌而知雅意,连忙道:“江姑娘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瞒下此事?”
“不,今日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怕是想瞒也瞒不住。”江宝嫦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打算,“若是你们能够隐去我们在寺庙里的情形,只说是偶然撞见贼寇在洗劫寺庙,便和静观师父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强调道:“至于我们三人,在禅房碰过面之后,就早早下山,根本不知道贼人作乱的事,更没有见过你们。”
陆恒恍然大悟,暗叹江宝嫦心思缜密,考虑周到。
依照她的主意行事,堪称百利而无一害——
三位nv客的名节不会受到丝毫影响;静观等人护寺有功,定有抚恤;因着静观身份特殊,此事说不定会上达天听,他和几位师兄也能得到封赏。
要是非得挑出什么毛病,那就是他这份天大的人情没送出去,和江宝嫦的联系又要断了。
陆恒找不到推脱的借口,只能答应下来:“江姑娘放心,我明白这件事的利害之处,绝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宝嫦姐姐,说完了吗?我们快下山吧!”端yan公主早等得不耐烦,一手拉着江宝嫦,一手牵着崔妙颜,示意暗卫们把竹舆抬过来,“依我看,你也太小心了,谁敢乱嚼舌根子,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陆恒目送她们下山,无意间低下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只素白的香包。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弯腰捡起,发现香包的样式极为雅致,正面用银线绣满方胜纹,背面只蒙了两层薄纱,浓郁清凉的药材气味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散出来,分明是江宝嫦的随身之物。
陆恒鬼使神差地翻转手腕,把香包藏进袖子里。
法,你若能哄得她点头,往后就算由着自己的x子做个闲人,也可保一生喜乐无忧。”
“至于阿筠……”她想起那个柔弱无依的外甥nv,也觉心中有愧,长叹一口气,“等你和宝嫦成了亲,我给你姨母和她赁个小院子,让她们搬出去,到时候无论她嫁人还是招婿,咱们多贴补些银子,常常照应也就是了。”
崔行舟一听孟筠要嫁与他人,更觉魂不守舍,连声道:“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阿筠妹妹x子软弱,身子又不好,若是嫁到别人家,被人欺负怎么办?”
何氏见崔行舟犯了痴病,恼得使力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也知道阿筠身子不好?我只生了你这一个儿子,还指着你为崔家传宗接代,你放着身子康健的宝嫦不娶,非要巴在阿筠身上,将来要是她子嗣艰难,我看你怎么跟列祖列宗交待!”
崔行舟耳根子软,听了何氏的叮咛,果然三不五时往江宝嫦跟前凑,或是寻她拿纸笔,或是请她开库房。
他碰到孟筠的时候免不了心虚,十次有八次躲着走。
没几日,府里的下人们看出端倪,传了不少风言风语出来。
何氏把孟夫人请到正房,两人关起门来密谈了半日,孟夫人红着眼圈回到院子里,抱着孟筠大哭一场。
程出来。依我的意思,咱们除了找郎中,还得请高僧做几场法事,好好祛一祛家里的邪气,若是能把行舟哥哥屋子里的常用之物仔细翻检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g净的东西,就更稳妥了。”
何氏连连点头:“宝嫦,你的主意最正,考虑得又周全,都听你的。”
崔行舟失魂落魄地靠在何氏怀里,冷不防抬头看见江宝嫦的脸,立时哆嗦着狂叫起来:“毒妇!都怪你!都怪你拆散我和阿筠妹妹,害得阿筠妹妹枉si!你喜欢的哪里是我?分明是那顶乌纱帽!那么想当官夫人的话,怎么不直接嫁给阿策……唔唔唔!”
何氏sisi捂住他的嘴,慌慌张张地看着江宝嫦,低声下气地赔不是:“宝嫦,舟儿肯定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才会说出这种疯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别往心里去……”
江宝嫦垂下玉脸,长睫抖颤,似是在强忍泪水,半晌方道:“罢了,您是我亲舅母,他是我亲表哥,我再委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您添乱。”
她扭头吩咐小厮去寻郎中,亲自写了封信,使旺儿到嘉福寺请方丈过来做法事,又看着丫鬟们收拾崔行舟的卧房。
白芷听从她的安排,借口帮忙,把香炉中的残灰倒进恭桶中,提到外头充作花肥,神不知鬼不觉地销毁证据。
崔乐山闻讯赶来的时候,何氏仍然紧紧搂着崔行舟,脸上满是泪痕。
崔行舟一会儿大哭一会儿怪笑,时不时叫几声“阿筠妹妹”,问何氏道:“拦住姨母和阿筠妹妹了吗?她明明那么在意我,为什么还不来瞧我?”
江宝嫦则对着丫鬟们翻找出来的手帕、香囊等物发怔,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崔乐山拿起一把团扇,看见上面题着一首《长相思》:
“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注】”
底下的落款写着——“十月廿二日赠贤妹阿筠”。
他再看看那些手帕、香囊,或是孟筠赠给崔行舟的,或是崔行舟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无一不是二人私情的证明,心里羞怒交加,偏又不好责打病重的儿子,只能愧疚地对江宝嫦道:“宝嫦,此事是崔家对不住你。”
江宝嫦惨然一笑,道:“我听不懂舅舅在说什么。方才郎中过来瞧过,看不出行舟哥哥这病从何而来,只开了几剂安神静心的药,嘉福寺的方丈给了回信,明日一早就过来做法事,不过……”
她顿了顿,神se越发悲伤:“我到这会儿才明白过来,行舟哥哥不像中邪,倒像是……得了相思病。”
崔乐山听出江宝嫦的话音不对,暗暗叹息。
看来,这门婚事是不成的了。
他自知理亏,不好勉强,再度道:“总而言之,是我们对不住你。从今往后,我只把你当成自家孩子,等你过了孝期,一定让你舅母为你挑一个b舟儿出se百倍的如意郎君。”
江宝嫦对着崔乐山福了一福,用帕子轻拭眼角,翩然而去。
却说崔行舟这病毫无起se,方丈带着僧人连念了好几日的《楞严经》都不管用,日日抱着那个神似孟筠的木雕娃娃,痴痴地和它说话。
何氏急得鼻下和嘴边起了成片的燎泡,实在没有法子,只能使丫鬟去请孟筠。
然而,平日里百依百顺的孟筠,这回竟罕见地回绝了她,只说自己身子也不爽利,担心过了病气,又要陪伴母亲,实在脱不开身。
何氏病急乱投医,居然不顾崔乐山的叮嘱,找江宝嫦拿主意。
江宝嫦坐在凉亭里,一边品茶,一边聆听不远处传来的诵经声,似乎已经从伤心的情绪里缓和过来,淡淡地道:“舅母,阿筠妹妹又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泥人还有三分土x子,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我是她亲姨母,她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在这里拿乔装样,实在是岂有此理!”何氏难以忍受孟筠的态度,隔着帕子拍了拍石桌,又怕丫鬟们听见了笑话,紧张地左顾右看。
“舅母想差了。”江宝嫦摇了摇头,为她分析眼前的局面,“您一会儿撮合我和行舟哥哥,急着和她们母nv划清界限,一会儿又要她不顾nv儿家的脸面,到行舟哥哥的院子里陪他,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谁都不知道有了阿筠妹妹的陪伴,行舟哥哥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如果他一辈子都是这副模样……舅母,恕我直言,那他跟个傻子也没什么两样……同为人母,请舅母设身处地想一想,孟夫人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阿筠妹妹往火坑里跳呢?”
何氏没想到这一层,失声道:“依你的意思,难道要我求她嫁给舟儿?”
“正是。”江宝嫦微微颔首,“舅母,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行舟哥哥的生si,全在您一念之间,您想请阿筠妹妹施以援手,总该拿出足够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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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中的词出自李煜的《长相思》。
法,并不像传闻所说的一样蠢钝,我拜会你母亲的时候,一定要在她面前好好夸一夸你。”
陆恒目光闪烁,露出贪婪之相,道:“不怕夫人笑话,在下这个亲从官看着光鲜,俸禄却实在微薄,底下又跟着这么多弟兄,吃饭、喝酒、赌钱、逛花楼,样样都要用银子,整日拆东墙补西墙……”
徐夫人的模样越发和气,道:“是我考虑得不周了,碧桃……”
叫碧桃的侍nv手腕又红又肿,疼得抬不起来,陆恒又站在徐夫人的左侧,向一直低着头的侍nv摊开手掌。
那侍nv实在没法子,低头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把碎银子,想了想又拽下一枚成se上好的玉佩,抬手递给陆恒。
陆恒见侍nv的手粗糙宽大,虎口带有厚茧,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猝然发难,翻掌为爪,擒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掏向裙底。
侍nv骇得连连后退,怎么也挣不开他的钳制,疼得额角生汗,竟然并指如刀,还起手来。
徐夫人气得直发抖,叫道:“快住手!快给我住手!混账东西,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的侍nv,眼里还有王法吗?”
电光石火间,陆恒已与侍nv过了几十招。
侍nv穿着窄裙,行动受限,陆恒又拔剑出鞘,将一把纯钧宝剑舞得出神入化,很快占据上风,一脚踹向她的心口。
侍nv像风筝一样飞出去一丈之远,仰面摔倒在地,口吐鲜血,无力再战。
陆恒追上去,以剑尖抵住她的喉咙,挑起下巴,看见一张清俊英武的脸。
他抬脚踩向她的下身,抵住异物残忍地碾动几下,在凄厉的惨嚎声中,转头看向徐夫人,轻笑道:“你说她是你的侍nv?到底是谁目无王法?”
徐夫人看到东窗事发,无可抵赖,害怕得瘫软在地。
陆恒命几个手下将那名男扮nv装的“侍nv”五花大绑,连着徐夫人一起押往东g0ng。
太子魏怀靖申饬了太子妃一回,走到殿外,遥遥望见端yan公主和江宝嫦,正准备上前寒暄,便听得门外传来吵嚷之声。
陆恒先是按规矩朝太子行了个礼,紧跟着走向端yan公主,言简意赅地道:“禀报公主,在下幸不辱命,在西华门处拦住徐夫人和她的两名侍nv,仔细查问了一番,发现其中一名侍nv竟是男儿身。因着事关重大,在下不敢擅专,只能将她们带过来,交给您和太子殿下发落。”
端yan公主和江宝嫦听了这个消息,全都吃了一惊,转头望向那个涂脂抹粉的年轻男子。
太子更是满头雾水,喝道:“徐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敢带外男入g0ng?”
他旋即想到什么,脸se一阵青一阵白,对身后侍立的g0ng人道:“来人,给孤把徐良娣拖出来!孤要亲自审问她!”
端yan公主见徐夫人脸se惨白若si,跪都跪不直,年轻男子又佝偻着身躯,抖若筛糠,渐渐回过味来,小声嘀咕:“宝嫦姐姐,他该不会和徐良娣有什么j情吧?今日这乐子可瞧大了……不过,陆恒是怎么识破他的?还挺有本事的嘛!”
江宝嫦和陆恒对视一眼,很快将脸儿转过去,白玉般的颈项泛起一小片薄红,道:“这却是两案并一案,徐良娣再想脱罪,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太子妃听见外面的动静,由g0ngnv服侍着潦草整了整妆容,迈过门槛,来到院中。
她以为江宝嫦是专程来看笑话的,怨毒地瞪了她一眼,待到瞧见徐良娣被太监们拖出偏殿,按倒在地,连绣鞋都掉了一只,又呆在那里。
徐夫人看到徐良娣,高亢地哭叫一声,朝她爬过去,道:“芸儿,娘对不住你,都怪娘糊涂,给你出了这个主意,娘害了你……娘害了你啊……”
徐良娣意识到谋算败露,闭了闭眼睛,泪水涟涟而下,面朝太子重重磕了个头,道:“殿下,此事全是嫔妾一个人的主意,是杀是剐,嫔妾毫无怨言,只求殿下念在嫔妾服侍多年的份上,给嫔妾的家人留一条活路……”
端yan公主在旁边起哄道:“徐良娣,你说清楚,什么是你一个人的主意?是指使外男杀害画眉,还是跟外男私通?”
“画眉是被你们扔进井里的?”太子妃回过味来,走到太子身后,望着徐良娣妩媚娇柔的脸,新仇旧恨一gu脑儿爆发开来,连连冷笑,“难怪你求到母妃跟前,非要留你母亲在东g0ng住一晚,昨夜又故意煽风点火,b着本g0ng严惩画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她看向魏怀靖,辩白道:“殿下,臣妾的冤屈这回可算洗刷清楚了吧?是这个毒妇设计陷害臣妾,不仅如此,她还堂而皇之地和外男苟且,置您的t面于不顾……”
“够了!”魏怀靖总觉得江宝嫦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既尴尬又恼怒,使太监取来佩剑,指向徐良娣,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贱人,你给孤从实招来,你到底背着孤做了多少脏事?跟他的j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芸儿!芸儿!”徐夫人慌忙挡在nv儿前面,对着魏怀靖不住磕头告饶,“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那孩子名叫徐仞,是臣妇和我家老爷收的义子,他一直喜欢芸儿,可芸儿倾慕殿下,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好脸……”
徐夫人抓住剑尖,保养得宜的双手皮开r0u绽,鲜血横流:“是臣妇……是臣妇糊涂……民妇见芸儿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殿下又不断地往g0ng里纳新人,心里替她着急,才出了这个……出了这个借种的主意……芸儿本来不肯,臣妇以si相b,才求得她点了头……就这一次,就g了这一次啊……”
魏怀靖听见“借种”二字,b0然大怒,喝道:“你还想g几次?”
他失去理智,纵着利剑穿过徐夫人的手掌,使力一送,刺进她的心门。
徐夫人“啊呀”一声,口吐鲜血,命丧当场。
在场众人全都骇得后退一步,太子妃更是直接尖叫出声。
陆恒快走两步,挡在端yan公主和江宝嫦前面,低声道:“这场面太过血腥,公主和江姑娘还是找地方避一避吧。”
端yan公主既害怕又兴奋,抓紧江宝嫦的手,踮起脚尖往前看,喃喃道:“这是我第一次看皇兄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