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秋风肆虐,吹动层层纱帘,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环绕四周,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的喝着茶吃着糕点,这兰婕妤孑然一身自然无惧,可她们都有亲族在朝为官,多?少会有些不便。
但是求人这种事?又拉不下来脸,只能由?文妃领头?,先探探口风再说。
“这茶乃是上好的君山银针,兰妹妹怎么不尝尝?”陈妃忽然投来视线,继而又笑道:“不过的确不如妹妹制的玫瑰花茶,可惜本宫那里的喝完了,想要再喝怕是得等来年了。”
沈榆神色如常,就听陈妃又道:“玉淑仪这进来后就没碰过东西,难不成也是和馨淑华一样出门吃撑了?”
众人不由?将视线投向一直不做声的玉淑仪身上,后者?一直端坐在那,的确未见她碰过茶点。
虽说外头?的东西不能乱吃,可这投毒之?事?还是极其稀少的,谁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自寻麻烦。
除非是有了什么难言之?隐不敢碰外头?的东西,众所周知,这有孕之?人是万万不能碰茶。
佟妃的眼神也有几分不对劲,“许是这外头?的茶点不合玉淑仪胃口。”
“都是一个御膳房出来的,能有什么不同?”赵淑容眼神意味深长,“这茶嫔妾也觉得极好,玉淑仪当真不尝尝?”
当事?人依旧面不改色,只是袖中五指悄然收紧,须臾,还是抬手端过那杯茶,“那嫔妾倒要好好尝尝了。”
沈榆眼帘微垂,语气平静,“玉淑仪今日?来了月事?,胃口不佳乃常事?,这茶喝多?了也会出现崩漏之?兆,赵姐姐可别害她。”
胖了
赵淑容闻言立即脸色一变, “我只是觉着这茶味道不?错,玉淑仪若是不?便可莫要?勉强,女子月事尤其重要?, 倘若你有个好歹, 我可不?好向太后娘娘交代。”
文妃看向宫女,“还?不?把玉淑仪的?茶点撤了, 换些温牛乳来。”
宫女们连忙过去撤东西, 玉淑仪只是低头不?语, 视线在沈榆身上停留片刻, 两人视线交汇并未多言。
“玉淑仪进宫也有一段日子了,皇上不?去旁人那情?有可原,可你与兰婕妤如此交好, 合情?合理?皇上也该去你那里坐坐。”陈妃如同随口道。
闻言, 玉淑仪神色不?变, 好似听不?出其中挑拨,“兰婕妤是兰婕妤,嫔妾是嫔妾,岂能?混为一谈。”
“玉淑仪说的?极是, 皇上也疼爱二皇子,但也不?见去陈妃姐姐那里坐坐。”佟妃靠坐在那眉梢微动。
旁人都低头不?语, 只有陈妃眼神微冷, 随手端过茶盏,“皇上对?大皇子照样疼爱有加,这大皇子又是长子, 今后无论有多少龙裔, 始终难以动摇大皇子的?地位,姐姐今后只管享福就好。”
佟妃稍稍仰头, “臣妾父亲已然伏罪,皇上不?迁怒臣妾已然是顾念旧情?,还?有何地位可言,今后还?得陈妃姐姐多帮衬帮衬才是,这二皇子才刚学会走,听说姐姐就替他寻太傅了,这番用心臣妾自愧不?如。”
现场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旁人也插不?进去嘴,只得目不?斜视的?看着戏。
现在佟妃一口气也不?想忍,反正父亲已经倒了,她也无所畏惧,若不?是陈妃那条蛇皇上岂会撤了余信骅的?职,更甚者牵连到?父亲,害的?如今父亲被革职查办,宫里头就两个皇子,陈妃无非就是想一石二鸟扫平阻碍,替她那儿子早早铺路。
还?真是异想天开,先?做着梦吧,
“今日是来听戏的?,怎么你们反而还?吵起来了。”文妃做了和事佬,“皇后娘娘说的?对?,皇上去哪里都一样,新人争风吃醋也就罢了,你们可都是老人了,自然也要?做出表率。”
“皇上如今就去兰婕妤哪,我们与谁争风吃醋去?”馨淑华不?由嘀咕一声。
这都多久了,不?提在行宫的?时?候,这自从回宫后,皇上那是哪也不?去,就去这颐华宫,往日绪昭容在时?也不?是这样啊,如今这是一口气也不?给她们喘。
“我就是随口一说,兰婕妤莫要?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向来就是这样口无遮拦。”馨淑华连忙补救似的?笑道:“这皇上去你那自然最好不?过,先?前我与妹妹说的?那事,你也考虑考虑,反正也只是顺嘴提一下的?事情?。”
沈榆轻咳一声,面露为难的?点点头,“嫔妾尽力为之?。”
陈妃坐在那定定的?看着戏,一边又轻抚着茶盖,余光不?时?投向玉淑仪的?方向。
这台戏唱到?酉时?才作罢,彼时?凉意阵阵袭来,秋风吹动裙摆,沈榆和玉淑仪沿着一条路回到?了颐华宫。
这也是玉淑仪第?一次来颐华宫,她住在寿康宫偏殿,无论位份高?低,这辈子也只能?住在寿康宫偏殿,除非太后薨逝,可一旦太后薨逝也就意味着她再也无人庇护。
摒退殿内宫人,她顺势坐在软榻上,面露感激,“刚才多谢妹妹了。”
沈榆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淡淡一笑,“你我之?间?何谈这些虚的?。”
话是如此,玉淑仪眉眼间?却带着忧愁之?意,似乎不?知如何开口,“那我也就不?瞒妹妹了,这个月…我的?月事的?确还?未来。”
沈榆一点也不?吃惊,只是好奇的?问?道:“那为何不?寻太医看看?有太后娘娘在,想必他们不?会多嘴。”
玉淑仪疲倦的?揉了揉额心,每个人都说太后娘娘,好似她离了太后娘娘就不?能?自理?,可是太后娘娘终有一日会离世,近来身子也不?怎么好,她总得适应宫中的?环境,不?能?总是依附旁人。
“太后娘娘身子不?好,这个妹妹也知道,我岂能?再因为这些事叨扰她。”玉淑仪眉心紧蹙。
沈榆迟疑了片刻,忽然拿开桌上杂物,“我略通脉理?,姐姐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先?帮你看看?”
听到?这,玉淑仪眼神一动,自然没有过多犹豫,她既然敢说出来,当然也是信任对?方的?。
当即就撩起衣袖,将手腕放只桌面,神色也略微紧张。
沈榆伸出三?指按在女子腕间?,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面上并无任何波动。
这孕初期不?好把脉,三?个月后就会尤其明显,以玉淑仪侍寝的?时?间?来看,应该是在行宫那一回,差不?多也能?有一个多月。
但是沈榆并没有发现滑脉的?痕迹。
“怎么样?”玉淑仪忍不?住提起一口气。
沈榆收回了手,眉间?微蹙,“姐姐不?如还?是请个太医看看,我只是个门外汉,如何能?与经验老道的?太医比。”
听她这话玉淑仪不?由心下一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在宫中唯有孩子才是立身之?本,可是皇上只是看在太后面子才来寻过自己一次,此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样下去等太后离世,她就更加毫无机会。
自己在宫中无人问?津也罢,可是父亲必定不?会再有所忌惮,从而大力扶持那几个庶弟,今后母亲又如何在府中立足。
“姐姐莫要?忧心,还?是请个太医看看为好。”沈榆握住她手,宽声道:“就算此次没有可能?,今后也有机会,皇上不?会一直都在我这,总得去旁人那,与其叫别人抢占先?机,我自然希望那个人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