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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节

 

爹爹没事做,还没有家,人家不可怜他才怪!

宋寻月好不容易缓过气,对谢尧臣道:“这不能怪儿子,毕竟从他记事起,就一直跟着我们在外头,居无定所,他会这么认为也是寻常。”

谢尧臣吁气,两手扶膝,挺直腰背,缓缓点头:“没错,没错,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这事不怪儿子,怪他,一直觉得儿子还小,听不懂,也怕他童言无忌,在外乱说,便未曾跟儿子说过太多关于爹娘身份的事情,也没怎么说过京城的事。

谢尧臣强自撑起一个笑意,伸手将谢泽拉到怀里,耐心解释道:“儿子,你听好了,你爹爹……爹爹的事先不说,咱们先说家的事。咱们有家,咱们的家在京城!记下了吗?”

谢泽闻言面露惊讶,小嘴能塞进去个鸽子蛋,他诧异道:“我们居然有家!那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谢尧臣抿唇笑,认真道:“等你五岁的时候,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谢泽重重点头:“嗯!”

谢尧臣伸手拍拍他的后脑勺,然后蹲在一边,将谢泽那一堆“战利品”往他包里收,边收边道:“你的同窗送你这么多礼物,你不能只拿不付出,今晚回去,爹带你挑些礼物,明日上学堂,你也送给人家好不好?当做还礼。”

谢泽乖乖点头:“好,娘亲也一起去。”

宋寻月笑:“嗯,晚上咱们三个一起挑礼物去。”

晚上回去吃完饭,陪着谢泽挑完给小伙伴的回礼,哄他睡下后,谢尧臣看着榻上儿子的睡颜,叹道:“看来明年必须得回京,再在外头呆着,这小子得野了。”

对京城都没概念,尤其还是个皇孙,再不回去,接触不到京城的环境,着实于日后成长不利。

宋寻月深以为然:“明年,一定得回去!”

一家三口在辽阳府呆到二月初,这阵子,谢泽每日都去学堂,宋寻月和谢尧臣着实得了一阵子松泛。

谢泽每晚都要和他俩睡,再加上第二天自己一睁眼就开始闹爹娘,他俩也没法睡懒觉,所以这两三年,经常都是趁沐浴的时候在净室,为此,谢尧臣还特意在净室放了张软塌。但谢泽去学堂这阵子,白天很自在!夫妻俩尽兴了好几回。

二月初,谢尧臣跟知府说了声,退了谢泽的学,一家三口便启程继续北上,两个月后,一家人抵达会宁府。

谢尧臣和宋寻月都记着二皇子被流放至此地,但也都没吱声,并没打算跟他打交道,就玩儿自己的,毕竟会宁府是大魏北境的屏障,值得一游,站在北城门上,便能眺望北辽的草原和牛羊。

夫妻二人在会宁府,大概半个月左右的时候,一日晚饭后,辰安忽地找来,对谢尧臣道:“王爷,刚得的消息,庶人谢尧棠,身染重疾,怕是没几日了。”

兄弟

辰安来时, 谢尧臣刚抱起儿子,准备和宋寻月一道去外头散散步, 消消食。

听得辰安此言, 谢尧臣有一瞬的怔愣,宋寻月面上笑意亦是消散。她同二皇子和二皇子妃都没什么交集,听闻此信,心下只觉唏嘘。就好似当初的皇后和太子一样, 昔日高高在上的人, 转瞬便已落得这步田地。

谢泽在谢尧臣怀里, 看看忽地笑意不在的爹娘, 小脸上全是懵懂与困惑, 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谢尧臣将谢泽放回地上,将他推进了宋寻月怀里,宋寻月伸手, 搭上了谢泽的肩头, 叫他站到自己身边来, 谢泽不解抬头看着。

谢尧臣向辰安问道:“可知是何疾?”

辰安道:“私底下找大夫打听过了,说是心病,五脏衰弱,怕是难医。”

谢尧臣闻言,陷入沉默。半晌后,他转头看向宋寻月, 询问道:“入夜我去瞧瞧二哥, 可好?”毕竟有些风险, 她若担忧不许, 他不去也行。

到底兄弟一场, 宋寻月没有不许的理由, 点头,叮嘱道:“留神行踪,别叫人见着。”

谢尧臣点头:“嗯。”随后对宋寻月道:“今晚你带儿子去走走,我去安排下今晚的事。”毕竟得避着人,得计划着安排下,不能叫京里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宋寻月应下:“你小心些。”

说罢,宋寻月弯腰牵起谢泽的小手,笑着哄道:“今晚爹爹忙,金金跟娘亲去散步可好?”

谢泽感觉今日的父亲有些不大一样,看着有些害怕,心里虽然好奇但没敢问,向娘亲点点头,乖乖跟着走了,只是一步三回头,总看爹,眼底隐有担忧。

谢泽跟在宋寻月来到院中,牵着母亲的手走在鹅卵石小道上,这才仰着小脸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不高兴了?庶人谢尧棠又是谁?和爹爹名字好像,他要死了吗?”

宋寻月低眉看着他,心知也合该告诉他家族相关的事,不然明年回京,儿子什么准备都没有。

宋寻月想了想,尽可能用谢泽能听懂的方式表达,对他道:“金金,你可知什么是皇帝?”

谢泽点头:“知道,皇帝是我的阿翁。”不过爹爹说不能告诉别人,还跟他做了君子协定。

宋寻月对他笑笑,接着道:“皇帝不仅是你的阿翁,也是整个大魏的主人,而你的爹爹,还有那位庶人谢尧棠,都是皇帝的儿子,他是你的伯父。”

谢泽了然点头,恍然大悟道:“那我知道啦!辽阳府的博文哥哥就有伯父,他的伯父,经常下学后来接他回家。”

话及至此,谢泽似是想到什么,问道:“那伯父要死了吗?”

生死之事无法避讳,宋寻月只好道:“伯父是病了,若好好医治,许是能好呢。”

谢泽看着娘亲,听着这话基本明白了,若是治不好,伯父就要死了。谢泽跟着问道:“那为什么爹爹和伯父都是皇帝的儿子,爹爹辰安张立他们叫他王爷,也不许旁人唤爹爹名字,但是伯父叫庶人,还被直呼名字呢?”

宋寻月听闻此言,忽地止步,随后在谢泽面前蹲下,双手抓着他的小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这就是娘想跟你说的,因为伯父想做皇帝,所以现在成了庶人,人人都可欺负他。等明年咱们回了京城,金金一定要记住,无论何时,爹娘只希望你快乐平安,永远不要去追逐权势,记下了吗?”

谢泽闻言点头,跟着不解问道:“皇帝不是阿翁吗?为什么伯父想做皇帝?他要是做了皇帝,阿翁怎么办?”

宋寻月抿唇失笑,笑道:“对呀,皇帝只有阿翁能做。所以要学你爹爹,没有想做皇帝的念头,不然一旦失败,下场就会和伯父一样。”

谢泽面上依旧懵懂,又问道:“庶人很可怜吗?”

宋寻月想了想解释道:“你再也吃不了你最喜欢的九露羹,再也穿不上暖暖的衣服,你还会被人欺负,会失去自由,会生病,会卧榻,再也玩不了喜欢的玩具。”

谢泽吃惊捂嘴,吓道:“娘亲快别说了!金金害怕!”

宋寻月抿唇笑,伸手摸摸儿子的脑袋顶,道:“所以你要记住娘亲的话,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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