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今年灯会盛况不减往年,但今年我们换个玩法,”台上人话语顿了顿,让底下人的期待拉到满值后才悠悠开口,“今年我们武斗。”
人群再次吵闹起来,还有叫嚣怒骂的,台上那人却面色平稳,等他们声音弱了些后才再次开口:“年年文斗大家说不定都累了,今年武宁大将军凯旋,我们便来决出个灯会将军,赢者得灯王!”
一番话再次推上顶峰,下面的人慢慢认同了,这武斗还能观赏,比那文斗好看多了,更有些纨绔子弟听了开始吩咐手下侍从做好准备,往年文试不行今年武斗不得争个第一?
站在人群尾巴的岁成直接傻眼,她这也太倒霉了,小丫鬟在身旁低声问道:“公主,要不回去吧?”
“不,来都来了,不看一看再回去我就亏了。”岁成握拳一副要看到最后的气势。
已经有人上了台子,这武斗就是热潮,好些人都在底下叫好。
赵不度来的时候台上已经有人连赢了五场,底下有人在猜会不会已经胜负定好了?
“姑娘,这是在干什么?”赵不度随口问道前面的女子。
岁成闻声转身,步摇哗啦作响,恰巧此时台上人又赢一局,呐喊叫好声再次涌了起来。
少女姣好精致的面容入眼,那盏灯王被悬挂在高处,橙黄的灯光映照在他们脸上,岁成站的远,脸上也被打落下一小块光影。
岁成瞧清了赵不度的模样不经意地深呼吸一口气,耳根突然红了起来,她避开他不容忽视的视线,“你刚问什么?”
面前的少女实在漂亮,不似赵不度从前见过的狐妖化形的妖媚缠人的模样,他不禁眼中含了丝兴味,声音也越发低沉勾人,“我说这里是在做什么?”
“啊,公子不是皇城人吧?”得到赵不度肯定的回答岁成继续道:“每年上元节都会举行灯会,往年都是文试者第一夺得灯王,今年换了玩法,武试者第一才能获得灯王。”说完她便指向台上高悬的那盏灯王。
那是一盏走马灯,灯下坠了红珠绿石和红色的细穗,外层是用了羊皮,内里是也是上好的绸锦,上面是苏州的绣娘绣出的一副少女扑蝶图,绣面上的假山石,少女,和那几只小蝶都被绣的栩栩如生,转动起来连那少女都似活了一般。
赵不度有了兴趣,他看向一旁的少女,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银色的暗纹在灯光下隐隐流动着光泽,“姑娘可想要?”
岁成的模样便是极想要那盏灯的,她点点头,脑后步摇又随之轻轻摇动,“自然是想的,不过……”
她话还未说完,赵决便道:“想便行了,我替你拿回来。”
他声音有些大,且又狂妄,身边不少人都被他们引起注意,转头看向他们,是一对年轻貌美的眷侣。
众人对他们都是好意笑笑,只以为赵不度是为了引得夫人开怀,“台上那人都连赢六把了,公子还是放弃吧。”
台上那人是个壮汉还像个练家子,赢了六把显然才将将激起了他的斗欲,上身半赤裸着叫嚣还有没有人应战。
赵不度没有回前面那人的话反而侧头看向岁成,“你信不信我?”
岁成与他对上眼神,心跳错了一拍,满目都是他邪肆的目光,“……自然是信的。”
她话音刚落,身边玄色的衣袍翩飞,乌黑的长发被他高束起来在空中滑过一道弧线,模样潇洒肆意。
“我来应战。”
赵不度声音不算大可却是极其引人注目,就刚刚的飞到台上就看上去非同一般,更是这等样貌,可谓天人。
壮汉没有看低他,向他拱手示意,赵不度只轻狂地点了下头,伸出了一只手,他便是轻看对面也人的意思了。
壮汉似被激怒,面色都有些涨红,相比之下赵不度更显淡然,岁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台上互相来往的两人,胸口处有些热烫。
可惜没有过了几招,胜负已定。
台下乌泱泱的声音像是突然哑口,连贺彩都忘了,这个少年模样看着也不大,竟是如此轻易便打败了这个壮汉,真是后生可畏。
几息过去,台下终于涌起巨大的呼声。
壮汉终于心服口服,他本意便不是那盏花灯,输了也只是大气拱手,钦佩地看了眼赵不度才下台。
赵不度脸不红气不喘,站在台上便是一道靓丽的风景,此时他就一直瞧着岁成望,而主持者也看出了赵不度的厉害,接连问了三声都无人再上来应战。
一声鼓响,“恭喜这位公子赢得灯王。”
灯会散了后,那盏走马灯如意地被岁成拿在手中,确实是极其精致但还是却还是比不上宫中的,岁成把玩了一会儿便给了身旁的小秋拿着。
岁成无视了小秋的眼神,拽住赵不度的衣角,鸦羽轻扇,眸子极亮似是盛满了星光,“公子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如今住哪里?”
小秋的眼睛闭了闭似乎没眼看,与他们离了些距离慢慢跟着。
赵不度的目光黑沉,听了她这话反而笑意晕开,模样看上去又清隽了几分,顺着岁成的问题一个个回答。
岁成那些问题本也是脱口而出,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没想到他还竟真的一句一句认真答了,不由得又多了些问题。
赵不度平日中也不是那般好兴致的人,今日却也是甘愿陪着一个人类女子聊了许久,知道身后的小秋终于上前与岁成说话才止住了话题。
赵不度挑眉,对他们说的悄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们说的是,“公主,再不回宫就要被人发现了。”
竟是个公主啊,赵不度嘴角的弧度又不动声色地扬高了几分,“是要回去了吗,时候不早了,姑娘是该早些回去了。”他开口道。
岁成抿了抿唇,心有不舍,她随手摘下头上的一根簪子,不由分说地抓起赵不度的手,将它放到他的掌心,“你不能忘记我。”
语气娇气又理所应当,赵不度这次是真的心之所至地连眉眼都沾了笑意,手中是少女软绵细腻的手掌和她的小金簪,赵不度听到自己说了声“好”。
怎么可能忘记她呢?
岁成收回手,此刻才有了些羞赧,鹅黄色的襦裙衣角被她轻轻捏起,“一定哦。”
赵不度靠在桥畔的柱子旁,将金簪纳入掌心,乌色的发被风轻轻扬起。
“一定。”
耳畔步摇的声音远去,那个鹅黄色的身影也渐渐走远,赵不度直到望不见她的身影了才转身离开。
他的身后是仍旧热闹的灯市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