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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和孟子冬同时赶过来的还有校方领导。

领导们也异常震惊,明明从上到下吩咐叮嘱过那么多次,为什么他们当大熊猫般呵护备至的准京大苗子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围殴霸凌了?!

其实程浩锋和丁龙等九个人要伤得更重一点,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他们活该。

另一方面,好在这十个小孩都没到法定意义上的轻伤程度,处罚措施只会停留在校内层面。

胆战心惊之余,校方连夜给裴谨修换了离原本宿舍最远的教职工宿舍,单人单间,并且计划以后让住校老师每天顺路送裴谨修回宿舍。

至于程浩锋等一众人,义务教育阶段也没办法强行开除了,只能在学校权力范围内做出最大的处罚,最终,这九个人每个人都被叫了家长,记了大过,等伤好出院后还必须交三千字以上

的检讨,并在国旗下道歉。

出于安全考虑,校方还安排了和裴谨修同班的这四个人转班,打散到了离裴谨修最远的班级里。无论这些小孩有什么天大的矛盾,离得远了见不到了总能有效减少冲突。

胡悦执着地想追问出这场霸凌的根本原因,最终却一无所获,这些小孩都梗着脖子嘴硬,说只是闹着玩不小心玩过头了而已。

丁龙更打死不认他当时说的那些猥亵话,胡悦放出来当初那个小孩的录音他也不认,态度轻蔑,气焰嚣张至极,嘴边甚至还挂着笑,一副地痞无赖样,没有一点知错认错的愧疚感,提起裴谨修时,丁龙粗狂的眉眼间还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森寒恶意。

他家境在澄县有点势力,走后门上的县一中,小学时就是最顽劣的混混,曾留了两次级,十四岁才上了初一。

学校拿他都没办法,更何况胡悦和孟子冬?其他小孩的家长好歹还送了些果篮亲自上门道歉,丁龙的家长却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只派了一个助理来,高高在上地,傲慢至极,施舍一般地问裴谨修想要多少钱。

病床里,孟子冬气得想拿苹果刀捅人了,裴谨修却很平静,自然而然地,随口开了个一千万。

这对从前的他来说确实九牛一毛了。

那助理前一秒嘴巴里还倨傲讥诮不屑一顾地说着“想要多少钱直说吧”。

后一秒听到裴谨修的话后,挑眉古怪地看了裴谨修一眼,冷冷地扔下一句“做梦”后就走了。

最终的最终,丁家还是一分都没赔偿,因为丁龙死也不想给裴谨修一分钱。

或许丁龙也意识到了,财富是他唯一比裴谨修更优越的地方,他希望这差距能永远保持现在这样,就算不越差越大,也不能越差越小。

裴谨修并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漫漫人生路,仇与恨都不必急于一时,只要有命在,欠他的他总会如数讨回。

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孟子冬每天变着法地给他做好吃的,要么自己亲自送,要么托人给他送来,一班的同学也来了几波,还有女生给裴谨修带来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笔记。

很快就出院了,再度重返学校。

于裴谨修而言,虽然程浩锋等人都转到了别的班,但他的初中生涯还是动荡不安。

从他八岁那年起,磨难总是一重叠着一重,身处其中,险峰峻岭,黑雾弥漫,关关难过。

他做值日时明明已经打扫干净了卫生,但检查时总是会凭空多出不少垃圾,有时甚至是格外刺鼻难打理的油漆。

他做完的作业总是找不见,亦或者直接变成了一纸空白,书本也经常莫名其妙地消失,一两次老师会纵容,时间久了,就算他是好学生也不免被批评罚站。

他时不时地会被关在厕所、体育器材室、地下室里,好好走在路上会被球砸,被自行车撞,下楼时被人从身后推。

班上经常有人丢东西,之前几次都没抓到小偷,最后一次一个男生丢了一千块,他要求检查每个人的桌兜,最先走向了裴谨修,推搡之间,竟然在裴谨修的桌兜里找到了那一千块。

理所应当的,之前那几次失窃案也扣在了他头上。

桩桩件件,是谁做的,裴谨修心底其实一清二楚。

宿舍里的那一架后,他与程浩锋和丁龙等人算是结下恨意滔天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了结,程浩锋和丁龙更不可能因为和他不在一个班就善罢甘休。

对方的目的确实也达到了,毕竟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地上确实有垃圾,作业确实没写,他的桌兜里也确实有那一千。

就算裴谨修学习好,但不意味着老师和同学会无底线纵容他的不尊不重,懒惰耍滑,偷窃成性。

与其同时,除却道德品行问题外,班级里、年级上、甚至整个县一中的初高中部都开始捕风捉影地流传起了他的身世。

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住在县福利院里,这在巴掌大的澄县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初时会有不少同学心生同情,直接或间接地送他需要或者不需要的东西。

同情太过,总是让人难堪,但裴谨修在这方面早就没了什么敏感脆弱的自尊心,有需要且不贵重时他就会收下并道谢。

直到后来丢钱的那个男生在他桌兜里发现了钱。

周遭人的同情怜惜顿时变成了轻蔑鄙夷与嫌恶痛恨,毕竟一切看起来都合情合理,因为他穷,福利院不会给他一分零花钱,所以他偷东西。

与此同时,他的身世背景也从捕风捉影的流言演变成了无中生有的恶毒造谣。

又一次地被孤立,走哪儿都是刻薄冰冷的讥诮,无从解释,无处申冤。

一来二去,这件事最后甚至传到了孟子冬耳朵里。

他带的还是裴谨修从前在的三班,只不过已经从二年级三班升到了四年级三班。

一天,他的课代表给他送作业时,突然凑近他耳边,兴冲冲地开口道:

“孟老师,你知道吗?大家都说裴谨修他妈是□□。”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尤其当这句话出自一个十岁小孩之口时,孟子冬猛地偏头,眼神惊惶无比,心口霎时间闷痛难忍。

他又惊又怒的,太过担忧,脸色煞白一片,连忙抓住课代表的胳膊,厉声问:“你哪儿听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课代表一副分享八卦看热闹的架势,甚至咧嘴笑了,露出八颗明晃晃的大白牙。

“大家都说,他妈是□□,他爸是嫖客,他妈见他爸有钱,为了赖上他爸刻意怀孕,最终拼死生下了他这个私生子,然而带着他上赶着要钱,他爸不敢被自己老婆知道,把他们藏在了外面,不过他们母子最后还是被他爸的正宫发现了,他妈被人轮x,得性病死了,他也被正宫拐卖到澄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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